宋晓飞死死地盯着她:“你……你真的不帮?”
简绎心生警惕,后退了一步:“真的不是我不帮,是我帮不上,寒山是怎么样的人你还知道,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宋晓飞的眼睛通红,好半天才哑声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只会惹事、花钱、玩女人?这次我是真的去了解过这个项目的,是,我的确有私心,想捧一个女人,可这次我是真心的,不是玩玩的,怎么你们就不肯相信我呢?”
简绎被这一番剖白镇住了一瞬,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道:“小叔叔,你要是真的喜欢她,那就慢慢来,时间长了,大家总能看到你的真心的,而且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捧她,她要是这样要求你,那她不是在利用你吗?”
宋晓飞失魂落魄地道:“你根本不懂爱情,我爱她就要帮她实现愿望,她的愿望就是能把这部电影拍出来。宋寒山他太过分了,说封杀就封杀,我找投资四处碰壁,她原来谈好的两个也黄了,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他恨恨地挥拳往墙上砸去。
简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原书里宋老爷子死了,宋寒山倒是有可能气怒攻心,直接封杀宋晓飞的女人,可现在老爷子好好的,宋寒山最近的心情也不错,就连对宋辞海的执念都放下了,没有理由去封杀啊。
宋晓飞因此记恨宋寒山,必定也会成为宋寒山出事的源头之一。
该怎么化解呢?
“你一定是弄错了,”她肯定地道,“寒山没有封杀你的女人。”
“那怎么连她拉的投资都黄了?一个不剩全跑了,原来还差小几千万,现在都大几千万了!”宋晓飞激动地道。
简绎猜测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的名声在外,别人一听有你参与,就打了退堂鼓了?”
宋晓飞呆了呆,精神气一下子就没了,整个人颓丧地仿佛要瘫倒了似的。
往后退了几步,他转身踉跄着往外走去,嘴里喃喃地自语着:“怎么就没人信呢……我这次是真的……我以前骗人的时候都有人信……怎么这次说真话了就没人信了……依雯……是我对不起你……”
简绎倏地瞪大了眼睛。
依雯?
“等一下,你对不起谁?”她急急地问。
宋晓飞的脚步一顿,有气无力地道:“高依雯,她是个女导演,我真没用,帮不了她。”
简绎呆滞了片刻,屏住了呼吸:“你要投的电影项目,叫什么?”
“《拯救高远大作战》,特别有意思的一个电影,”宋晓飞仿佛感觉到了一丝希望,猛地转过身来,“你要是不信的话,明天我就带你去和依雯聊一聊,真的,她除了长得漂亮身材好以外,还特别有才气,特别有想法,特别……酷!”
简绎当然知道。
这位女导演酷爱机车,特立独行,她的成名作是她的第一部 作品,名字就叫《拯救高远大作战》,在某年的春节档以低排片一路逆袭到单日票房冠军,最后斩获了四十亿的票房,让投资商赚得盆满钵盈。最厉害的是,这部电影不仅收获了票房,还收获了口碑和奖项,次年横扫各大电影节,高依雯以此一战成名。
宋晓飞看上的女人,居然是高依雯!
这是什么惊悚的组合?纨绔花花公子和惊才绝艳的女导演。
在她的记忆中,高依雯有多段情感经历,风流潇洒,最后一段感情被曝光时,媒体没有提及过她爱人的名字,但表示两人分分合合多次,起源于成名作的拍摄期间,目前感情稳定。
总不能最后是花花公子和花花公主的巅峰对决,花花公主技高一筹,把花花公子收服在石榴裙下了吧?
“你等一下,”简绎揉了揉太阳穴,止不住地头疼,“你确定你是真心喜欢高依雯,不是拿她玩玩的?”
宋晓飞赌咒发誓:“我要是再见异思迁、花心让我天打五雷轰、这辈子都不得好死,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沦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到底有几分可信,可能连宋晓飞自己都不知道。
“行了,”简绎无力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想想办法,但是,真的没法保证。”
宋晓飞呆滞了片刻,欣喜若狂,一把抓住了简绎的肩膀,语无伦次:“太好了,试试,我的天,侄媳妇,好的好的,你太有眼光了!”
六点钟,老周准时出现在了公司楼下。
简绎刚上车,宋寒山就给她发了条微信,晚饭不在家里吃了,改在江边的罗曼蒂西餐厅,他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了,一起见一见。
宋寒山的朋友,简绎还真没见过几个,今天这个这么慎重其事地碰面,一定对他挺重要的。
罗曼蒂西餐厅临江而建,以玻璃和不锈钢为主要建筑材料而成,据说出自名师设计,是滨江区最有名的网红打卡地。
简绎进了餐厅,宋寒山还没到,服务生把她引到了江边的露台上,给她温了一壶餐厅自制的花茶。
露台上有乐队在演奏小提琴曲,缠绵悱恻,江风徐徐而过,江面波光粼粼,令人心旷神怡。
简绎脑子里还有点乱,喝了两口花茶这才渐渐把刚才和宋晓飞的对话理出了一点头绪。
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够因此化解叔侄俩的矛盾,那么,那个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就又可以少一成。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怎么说服宋寒山?以宋寒山的脾气和性格,还有宋晓飞的劣行,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正想得头疼呢,简绎忽然觉得有些异样,转头一看,靠江边的座椅上有位男士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男士长得斯文儒雅,目测身高将近一米八五,衣着打扮也非凡品,应该是职场精英人士。
也是,这个西餐厅的价位摆在这里,进来的人非富即贵。
一见她转过头来,男士的眼神一亮,旋即朝她微笑颔首。
简绎只好礼貌性地回以一笑,收回目光,自顾自地喝茶刷手机了。
没过一会儿,有服务生走了进来,把一个托盘放在了她的面前:“你好,这是那边那位先生为你点的。”
简绎一看,是一份非常漂亮的水果拼盘;再顺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一看,送拼盘的是刚才那位男士,
居然有桃花运上门,还是她喜欢的温文尔雅的类型!
要是她现在还是单身就好了,可惜了,白白错失了一段缘。
系统啊系统,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简绎在心里吐槽了千百遍,遗憾地道:“不用了,你帮我还给他吧,谢谢。”
服务生正要把果盘往回端,那位男士哂然一笑,起身走了过来:“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光彩夺目。”
简绎回想了一下,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人,忍不住笑道:“怎么现在搭讪跳过好像哪里见过直接到好久不见了?”
“小师妹,”男士无奈地道,“装着不认识我有意思吗?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简绎愣住了,好半天才狐疑地问:“你是……”
“好吧,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男士也不和她争辩了,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去,“我是项云裴,简绎小姐,幸会。”
简绎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来。
项云裴,原身脚踏三条船的第三个对象,她的学长。当时为了撩到这个被誉为校草级学神的学长,她费尽心机,拆散了项云裴和他的女朋友,随后又欲擒故纵、若即若离,折腾了几个月,吊足了项云裴的胃口。
不过,后来她因为计划算计韩修远有意疏远了项云裴,而项云裴也因为要出国深造而和她遗憾道别。
“云裴,小绎,你们俩都在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宋寒山进来了,“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太太简绎,小绎,他就是我的好友项云裴。”
简绎:……
可以跳江吗?
这是什么核炸级别的修罗场啊!
第33章 直男进化成暖男了!……
场面一度令人窒息, 项云裴和简绎四目相对,一个是难以置信的震惊,一个是破罐子破摔的木然。
宋寒山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狐疑地问:“你们俩……以前认识?”
简绎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个人的关系, 张了张嘴, 欲言又止:“我们……”
“我们以前在大学里认识的, 当时我研究生在读,算是她的学长吧, ”项云裴忽然接过了她的话茬, 神情自若地道, “没想到她居然成了你的太太。”
危机暂时解除,看来项云裴并没有公开两个人关系的意思。
简绎的手心已经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她难以想象,要是宋寒山知道她曾经和项云裴暧昧过,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有可能会直接和她离婚吧。
她稍稍舒了一口气,立刻借坡下驴:“对对对,是学长, 当时顾学长在学校里非常有名, 很多女生都喜欢他。”
“那看来是缘分,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这么早就认识了, ”宋寒山不疑有他,“云裴,你这都出去快五年了,当初我们几个都一致认为你是个居家的好男人,肯定是我们中间最早结婚的, 结果我儿子都有了,你还单身一人。”
项云裴愕然:“什么?你有儿子了?”
宋寒山矜持地点头:“对,已经四岁了。”
项云裴的眼中闪过一道阴霾,沉默了片刻,这才展颜一笑:“的确比不上你,我甘拜下风,看来等会儿你得陪我多喝几杯,好好安慰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
三人一起进了包厢,边吃边聊了起来。
项云裴研究生毕业后就去了国外,便读博边跟着导师一起做研究,这些年在生命科学的领域中有了一定的成果,今年刚刚被母校力邀回国,年后入职,现在是科技大学最年轻的副教授。
和颇具压迫感的宋寒山相比,项云裴很健谈,他说话温柔,谈吐得体,把这几年在国外的趣事一一娓娓道来,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简绎的错觉,项云裴的目光总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脸上,眼神阴沉沉的,和两人初见时眼睛一亮的惊喜,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简绎拼命回想,原身和这位项云裴的纠葛。
就身体里剩下的一些残存回忆来看,原身对这位项云裴的喜爱,在三个备胎中是最多的。和对宋辞海的挑逗勾引不同,对项云裴,她化身成清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师妹,动不动就以请教学术的名义接近学长嘘寒问暖,又看准项云裴和女朋友之间的矛盾挑拨了好几次,成功地让两个人分了手。
但项云裴当时毕竟还只是个清贫的研究生,满足不了她的物质需求,她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把韩修远当成了她的第一选择,项云裴就这样成了她吊着的备胎,有事无事地去撩拨一下。
简绎穿过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兵荒马乱的,无暇顾及项云裴,只记得她在离开申城前接到过项云裴的信息,出国前邀请她出来小聚。
她当然回绝了,快刀斩乱麻地恭祝项云裴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后来她换了手机,又辗转了多个城市,自然就把这个人彻底给忘了。
没想到项云裴居然会是宋寒山的朋友,这以后两个人免不了要见面,这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场面还会继续出现,怎么办?
这个答案近乎无解,简绎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思考,找了个上洗手间的借口离开了包厢,想去透透气。
在餐厅里闲逛了一圈,又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简绎清醒了一点,振作了一下精神。
天塌不下来,好歹两个人还有协议在,宋寒山不可能直接离婚的,就算被戳穿了顶多就是大吵一架系统后退一格,这不是还是绿色的吗?以前红色两格的狼狈都挺过来了,慌什么,慢慢修复就好了。
鼓励了自己几句,简绎出了洗手间,正要回包厢,转角的柱子那里有人叫了她一声:“简绎。”
她转头一看,是项云裴。
项云裴站在吸烟室的门口,手指上夹着一根烟,身前青烟袅袅,身后是宽阔浩渺的江面,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形成了明明暗暗轮廓。
这场景让人想起某些文艺片里的片段,画面极具质感。
可惜,再有味道简绎也没心情欣赏了,显而易见,项云裴已经看穿了原身脚踏两条船的真面目,从“小师妹”到“简绎”,亲密度倒退了不知道多少。
简绎忍不住在心里苦笑,有她这么倒霉的人吗?原身的好处还没享受到,倒霉事却一连串地都摊在了她的身上。
她定了定神,挤出了一丝笑容:“项师兄,怎么了?”
项云裴示意她往里面走两步,语声一扫刚才在包厢中的亲切温和,渐渐阴沉:“我不想破坏寒山的好心情,但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简绎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行,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说开了今晚能睡个好觉。”
“你和寒山是怎么回事?”项云裴冷冷地问,“我算了算时间,你和他交往应该就在我们俩暧昧的那段时间,孩子的岁数也刚刚能对上。”
“一夜情。”简绎也没法解释,更不能把韩修远扯出来,那就更复杂了,只好简洁地解释,“现在为了孩子,我们俩结婚了。”
项云裴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嘲讽地笑了起来:“一夜情?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吧?我今天才忽然回过味来,当时你是不是在我和寒山之间脚踏两条船?你后来一直对我若即若离,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更好的选择?那时我还纳闷,你怎么就忽然对我冷淡了下来,就算对我要出国失望,也不至于连个面都不愿意见,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要算计寒山母凭子贵。”
男人啊,为什么被蒙蔽的时候总是看不清真相;一旦清醒,却比谁都敏锐,把当时原身心里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
唯一的错误,是他把韩修远的角色套到了宋寒山的身上,张冠李戴了。
现在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反而会激起项云裴的怒火,简绎只好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