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二十多万还是没从她的卡里划掉，陪着她逛街的宋寒山直接拿另一张卡刷了。
简绎无语了，这还让她怎么花钱？
“飞几趟国外看秀，买点限量款，对了，我上次看到杂志上有辆跑车不错，你有驾照吗？有的话我帮你定一辆，游艇也可以。”宋寒山轻描淡写地问。
简绎正拿着饮料在喝，差点一口呛住了，连连咳嗽了起来。
宋寒山拍了拍她的后背，皱着眉头道：“怎么喝水也能呛到，和小孩子一样。”
简绎止住了咳嗽，一把抓紧了他的衣袖，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很喜欢玩这种比较稀罕的交通工具？”
宋寒山怔了一下：“还行，随便玩玩，不会沉迷。”
简绎想了想，正色道：“寒山，我和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认真听。”
宋寒山点了点头。
“跑车、游艇甚至专列坦克都没问题，你想怎么买就怎么买，但有一样交通工具你千万不能碰，”简绎神情严肃，“那就是直升机，不能买不能开不能坐，知道吗？”
宋寒山凝视了她片刻，嘴角微微上扬：“担心我？”
简绎愣了一下。
她这是在担心宋寒山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担心这个词汇，好像是一种很亲密的情感，用于亲人爱人之间更为恰当，她应该只是不忍心见到宋寒山这样的人英年早逝吧。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她含糊着道，又晃了晃宋寒山的手，撒娇着，“你答不答应？”
宋寒山笑了笑：“你说得晚了一点，直升机我一年前就已经买了。”
“什么？”简绎惊呼了一声。
“其实直升机很安全，和汽车相比，出事的概率非常小，”宋寒山安慰道，“而且我自己会开，对直升机的性能和状态都十分清楚，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
简绎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心头涌上一种宿命般的无力感。
很有可能，她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宋寒山还是会死去，她在一开始的震惊和扼腕之后，会按照正常的轨迹生活下去，最后这个男人也只会成为她若干年后回想起来的一声叹息，像原书中的宋辞海、简一忻、陈西蕾他们一样。
她迅速地低下头，想要掩饰自己眼底遮掩不住的难过。
身体一暖，肩膀被搂住了。
宋寒山无奈地看着着她：“怎么这副表情？好了，我答应你以后尽量不坐，让它在公司楼顶晒灰，行了吧？”
照简绎的想法，是最好能把这辆直升机处理掉，以后这种交通工具最好碰都不要碰，但显然宋寒山不可能会答应这种毫无理由的要求，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她已经为了避免这场意外做了很多努力，实在避不开，那也是宋寒山命中注定，她无能为力。
晚饭一家三口回了别墅。今天别墅里挺热闹，除了宋晓丽的一家人，宋晓飞居然也在，兴致勃勃地在阳台上拉小提琴，琴声悠扬动听，简直要跌破简绎的眼镜。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的结束，宋晓飞潇洒地收了弓，隔空和简绎打招呼：“嗨，侄媳妇，我拉得怎么样？”
简一忻率先捧场地拍起手来：“叔爷爷，太好听了！和我们老师一样好听。”
宋晓飞很得意：“小朋友有耳力有眼光，来，你想听什么，叔爷爷免费为你演奏。”
“两只老虎！”简一忻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
很快，花园的上空飘响了《两只老虎》的小提琴旋律和稚嫩的歌声，简一忻一边唱一边学着老虎的模样满花园乱跑，连带着把宋晓丽的两个孙女也引了出来，别墅里热闹非凡。
简绎站在旁边，震惊地问：“小叔叔居然也是文艺青年？”
宋寒山恍惚了一瞬。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最后一次，应该就是他的妈妈在查出癌症之前，他才七八岁大，宋晓飞也不过十多岁，几个表哥表妹在一起疯玩，他妈则含笑站在紫藤花架下宠溺地看着他们。
“小叔叔他像奶奶，文艺细胞比较多，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很有女人缘，爷爷又因为他是最小的儿子宠着他，慢慢地就染上了各种恶习，”宋寒山看着阳台上的宋晓飞，神情怅然，“他歪打正着找到了那个电影项目，但我还是不相信他会是真心喜欢高依雯的，更不相信他会从此收心。”
“谁知道呢？”简绎开玩笑道，“说不定你就被打脸了。”
以宋晓飞这样的性格，能在这二十年间和高依雯分分合合多次，说不定还真的就是浪子回头了呢。
“我希望被打脸，越狠越好。”宋寒山的眼神晦涩，他已经期待过很多次了，但每次都是希望落空，所以，很早以前他就强迫自己硬下心肠，不再期待。
这一次，会有所不同吗？他很想再期待一次，不是为了自己不用替宋晓飞擦屁股，而是为了一心盼着小儿子学好的宋老爷子。
“好啦，不管他了，他都三十多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了，”简绎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去，“走，我们看爷爷去。”
宋老爷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声如洪钟，就是饮食被护士和田管家一起管束着有点不自在，见了两人一通告状。
“每天喝一小杯酒都给我取消了，还逼着我吃这么多营养小药丸，这都是骗人的吧？”老爷子指着桌子上的一长溜瓶子问。
“爷爷，”宋寒山皱着眉头道，“酒当然不能再喝了，这些都是营养品，都是医生建议的，当然要吃。”
简绎也是服了这男人了，老爷子这年纪就和小孩子一样，要哄着的，他这几句告状的本意又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听听孙子的好话而已，宋寒山这口气，直来直往的，老爷子要不高兴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顿了一下拐杖，自顾自地在书桌前坐下了。
“爷爷，告诉你一个秘密。”简绎神秘地道。
“什么秘密？”宋老爷子兴趣缺缺。
“寒山的朋友在研究抗衰老药，马上就要成功了，爷爷你只要现在坚持吃这些药丸，就能坚持到它出来，你就能延长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的寿命，五代同堂不在话下。”
宋老爷子乐了：“那我不成了老妖怪了？”
“老妖怪也不错啊，我们都是妖怪的徒子徒孙。”简绎开玩笑道。
气氛一下子就欢愉了起来，田管家忍不住偷偷朝简绎竖了一下大拇指。
吃晚饭时，餐桌上的气氛也很热闹。小朋友们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宋晓丽的两个孙女和简一忻叽叽喳喳的，聊得特别开心，宋晓飞还特意给简绎献殷勤，不仅坐在了简绎身边，还特意盛了一碗汤递了过去，同时收获了两道不善的目光。
“晓飞，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辈给晚辈服务的，你出息了啊。”宋晓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姐，做人不要端着嘛，长辈晚辈又有什么打紧的，顺手的事，我和小绎也不就才差了十岁，”宋晓飞嬉皮笑脸地道，“来，弟弟给你也盛一碗。”
宋晓丽并没有笑，接过汤喝了一口：“寒山啊，看来你我都小看你娶进门的这个媳妇了。”
“你这个侄媳妇好，那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宋老爷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当姑姑的，应该高兴才对。”
宋晓丽不说话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简绎的心情，和第一次走进宋家时的孤立无援相比，她现在的状况几近完美。宋老爷子从审视到喜爱，宋晓飞已经因为电影的事情完全站在了她这一边，孤立无援的角色，从她变成了宋晓丽。
吃完晚饭，今天难得宋老爷子的兴致高，田管家建议全家都在客厅里一起看电视，小朋友们都一窝蜂似的挤出去了，宋寒山特意慢了一步，和简绎一起留在了最后。
“别在意姑姑的话，”他低声安慰，“她这是把对我的气都撒在你头上了。”
简绎有点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啊？姑姑对侄子不应该都很宠爱的吗？我弟的姑姑，对他可好了，比对亲儿子还要好。”
宋寒山漠然道：“她不喜欢我妈，后来又是我把她从副总的位置上赶下来的，她早就记恨我了，前阵子她把我表弟安排进公司当中层，我否决了，让我表弟从基层做起，打这以后就更没好脸色给我看了。”
简绎琢磨了一下，好像找不到什么切入口去化解这位姑姑和宋寒山的矛盾，除非宋寒山把打下的江山拱手再让出一半来给宋晓丽。
算了，不想了。
“又在琢磨什么？”宋寒山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不悦地问。
“在想……”简绎歪头朝他笑，“明天怎么把你的卡刷爆，好弥补我因为你被她撒气的损失。”
宋寒山矜傲地笑了笑：“你可能永远都刷不爆。”
这话真是说得太拽了，拽得让人牙痒痒的。
简绎真想明天请假，直接去富兴奢侈品中心扫货，最贵的珠宝和手表一样来一份，看宋寒山会不会变脸。
第二天早上，简绎做完事情就开始搜索网页，“世界上最贵的跑车”、“排名前十的钻石项链”、“申城十大豪宅盘点”……类似的网页开了十来个，她看得津津有味。
秦菲儿从茶水间回来，靠在简绎的办公桌上，瞟了一眼电脑，挖苦道：“怎么，中五百万了？悠着点，你这些东西五百万都不顶用。”
“对，就是中了五百万这么豪横。”简绎开玩笑道。
秦菲儿想了一下，忽然戳戳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小道消息？老板最近好像有点烦心事。”
简绎摇了摇头，林乔涵向来都是乐天派、懒散派，对公司业务都不怎么上心，怎么也会有烦心事了？
秦菲儿正要说话，对面办公室的门开了，林乔涵阴沉着脸走了出来，示意几个组长和简绎到会议室开会。
开会的人到齐了，看着林乔涵的脸色，一时之间会议室的气氛凝重了起来。
林乔涵好像有点难以启齿，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叹了一口气：“公司有点困难，可能要结束经营或者转卖。”
几个组长大惊失色：“开什么玩笑啊老板！”
“我们的业务不是挺好的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秦菲儿整个人都呆了，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简绎不解地问：“林总，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商量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林乔涵摇了摇头：“没办法解决，大家也别担心，如果真的要结束经营，遣散费我会按照规定发放，谢谢大家这些年来的支持，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不容易……”
“不容易什么啊？”秦菲儿的眼圈红了，声音微微颤抖，“我们这些人在你林总眼里算什么？不就是几个干活的员工吗？不就是你说散就散的吗？也别装了，我们都懂。”
秦菲儿这话一出，林乔涵的脸色都变了：“菲儿，在你心里，我这个老板就是这种人吗？我真的这是没办法了，再拖下去，你们的遣散费我都要发不出了，趁着我现在账户里还有点钱……”
“林总，我这就瞧不起你了，公司的运行很正常，怎么就一下子没钱了？”简绎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你不会是去赌了吧？
同事们狐疑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林乔涵看了过去。
林乔涵恼火地道：“开什么玩笑，我是这种人吗？”
“那你就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绎激将道，“不说的话我们都要瞎猜了。”
林乔涵迟疑了片刻，终于长叹了一声：“你们非得要知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事情还要从秦菲儿的那个地产策划案说起，那家公司的李经理对这个策划案非常满意，楼盘的预售情况也不错，很为他在总公司里涨了面子，为此，林乔涵很快就拿到了策划案的尾款。
林乔涵为了感谢李经理，特意请他吃饭，席间聊起地产投资，李经理透露了一个不错的地产项目，可以带他一起发财。
项目书看起来十分诱人，年回报率在最坏的情况下也有百分之十，上限那就不用说了，唯一的缺陷就是地产开发的周期长，资金占用需要好几年。
这位李经理是地产界的元老了，有人脉、有资历、有经验，项目的资金也已经落实到位了，林乔涵只要意思意思投一点，等着一起喝汤就好了。正好，林乔涵有笔资金正好闲置着，一时心动，几番论证后入了手。
现在地已经拍好了，政府要求在规定时限内缴纳剩余款项，忽然有家合作投资的公司破产清算，无法如期打入尾款。
“现在我骑虎难下，不继续吧，前期的投入会被当做罚款打了水漂；继续吧，要按比例帮那家公司出资，我哪来那么多钱？只能把公司和房子都卖了砸锅卖铁凑钱试试，”林乔涵揉着太阳穴，头痛欲裂，“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都怪我，太贪心了，想着发财结果被套住了。”
一听不是沾上了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地出起主意来。
“就不能让投资的大佬多出点钱吗？”
“不如想办法把这个项目卖了，你拿回钱走人。”
“也可以另外找投资人，这个项目这么好，总有大佬会看中的。”
……
说说容易，做起来谈何容易。
地产项目投资巨大，有能力接盘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这个项目现在在停滞状态，做生意的人最怕这种气运不好的项目，除非有特大的利益，要不然不会愿意担风险接盘。
这阵子，项目的几个投资方快要跑遍了整个地产界，都被婉拒了，最后定下来只能按比例继续投资，林乔涵的资金和另几个大佬相比只是毛毛雨，在项目里也没什么话语权。
“那块地总价不高，还是很有前景的，”林乔涵叹了一口气，“我很看好，没想到会出师不利，难道真的是风水不行？”
“哪块地？”简绎思忖了片刻，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