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闭嘴吧你,”高依雯压低声音道,扯了一下宋晓飞的手臂,笑着道,“那我们先走了,小绎,今天麻烦你了,以后请你喝茶,我们俩到时再好好聊个痛快。”
办公室的门被贴心地关上了,偌大的空间就剩下了简绎和宋寒山两个人。
“你忙,不用管我。”简绎一脸自觉地走到了落地玻璃前,拿起手机准备拍摄风景自娱自乐。
身体从后面被抱住了,宋寒山的下巴正好搁在了简绎的头顶上,轻轻摩挲着发丝。
“是还在生气?”他低声猜测。
“怎么敢呢?”简绎假笑了一声,“我这种喜欢用私人感情来干涉工作的人,不会有什么远见卓识,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做出错误的决策,还是赶紧把这个项目拒了吧。”
宋寒山语塞。
这都是他以前说过的话,简绎一巴掌把它们都拍回了他的脸上。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这也没什么好羞于承认的,在工作上,任何人都不可能保证一辈子都不出错不走眼,他也不能。
“对不起,”他微微低下头,在简绎的耳畔低语,“我对你有偏见,这的确是部值得一投的电影,如果做好了,应该盈利可观。你的眼光不错,让我刮目相看。”
简绎心里得意。
何止盈利可观,它将在国内票房史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按照投资一亿多的预算,它的最后票房是四十多亿,总盈利将近四十亿,这样的暴利堪称资本奇迹。
不过,今天能让宋寒山向她道歉,已经够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炫耀吧。
她转过身来,抬起下巴,矜持地笑了笑:“嗯,我接受你的道歉,忻忻说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
“子”字还没出口,身体被大力一带,后背被抵在了落地玻璃窗上。
她吓得尖叫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宋寒山:“宋寒山你干什么!这是高楼,玻璃裂了怎么办,快放开!”
“别怕,这是钢化玻璃,一百个你站上去都裂不了,”宋寒山在她耳边低语,“而且有我在,你永远都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热的唇在耳廓摩挲啃噬着,从耳尖到耳垂,一点点的疼,一点点的麻。
简绎闭上眼,身后仿佛被悬空的恐惧在这一刻渐渐远去,唯有耳畔那一点点的温柔如水波般慢慢漾开,荡入了她的心底。
……
“笃笃”两声门响,终结了这次办公室里的缠绵。
郑明勋进来了,递上了要处理的文件,宋寒山不得不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
简绎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自娱自乐,刷了一会儿,她沉思了起来。
这几个月过去了,她和宋寒山的关系日渐和谐,但系统一直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到底要触发什么条件才能让修复进程再进一步。
如果系统修复没有什么时间的限制,现在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赖。
唯一的阴影,就是不知道宋寒山的那场意外因为她的存在会发生什么变化。现在宋辞海、宋晓飞那里的隐患已经消除得七七八八了,宋老爷子也平安了,那场意外到底是会消失,还是会如约到来?
她想得头疼,索性不想了,手托在沙发扶手上,看了宋寒山一眼。
工作中的男人,好像有种特别的魅力,这一看,简绎有点停不下来了。
这个男人长得真的犯规,侧颜尤其好看,眉峰、鼻梁、下颌构成的轮廓分明,弧度凌厉,男性的阳刚之气跃然而出;而他的脖颈弧线修长优美,中间的喉结突出,又充满了男性的性感。
不知道咬一下是什么感觉?
简绎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千万别中了男色的毒啊!
她在心里念叨了几句,觉得自己已经不会被干扰了,这才又往宋寒山那里看去,正好撞上了宋寒山的视线。
偷窥被抓了个正着,她讪笑着道:“你忙,不用管我。”
宋寒山定了定神,这才把微微荡漾的心情稳住了。
被这样恋慕的眼神注视着,谁都无法维持波澜不惊的工作状态了吧?
以前年少的时候,他也曾经看过几本世界名著,欣赏完故事后却对书里关于爱情的描写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有人会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而神魂颠倒呢?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这种感情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要不然简绎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而他也居然被看得心神不宁了起来呢?
他迅速地在文件上签下最后一个名字,问:“还有事吗?”
郑明勋明没有体会到老板想要翘班的心情,提醒道:“申城银行的徐经理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要请他进来吗?”
宋寒山这才想起来,这位徐经理是一周前就约好的,今天刚好碰到宋晓飞的事情临时插进来,就被暂时晾在门外了。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宋寒山只好点头:“行。”
这几年宋氏集团和多家银行结成了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申城银行就是其中之一,对于宋寒山这样级别的用户,银行为他特意配备了资深私行理财顾问,负责他在这家银行的资产管理。
徐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标准金融精英的打扮,业务非常精通,服务更是周到,每季度都会主动登门拜访宋寒山一次,把这个时间段的资产状况向宋寒山汇报一遍。
“宋总,这是这季度的资产状况,”徐经理递上了一个文件夹,“理财部分的收益将近年化百分之六,其中一项信托业务取得了比较好的收益,股票和基金比上季度增长了百分之十五左右,得益于最近资本市场的火爆,另外我行最近发行了一个产品,起购金额一千万,我看你的活期里还有很多资金闲置,要不要配上一份……”
宋寒山怔了一下,拿起文件仔细地看起上面的数字来。
他在申城银行一共有四张银行卡,国际卡、信用卡各一张,借记卡两张,其中一张借机卡上的余额显示八位数,正是他留给简绎的那张黑卡。
资金往来显示,除了几笔大额的教育费用外,这张卡上只有每个月几万块固定的保姆工资和家用支出,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余额。
宋寒山往沙发上瞥了一眼,却没看到简绎的人。
再一听,外面传来了简绎和郑明勋他们的说话声,不时夹杂着她的轻笑,听起来十分愉悦,可宋寒山此刻却愉悦不起来。
这些数字意味着,简绎自从和他结婚以来,除了日常开销,没有动用过他的钱。
这是为什么?
他沉思了片刻,在百度界面上打下了几个字:老婆不爱用老公的钱,是怎么回事?
回家的路正值周末的下班高峰,有点堵。
宋寒山在后座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一脸的沉肃。简绎心里有点纳闷,明明刚才在办公室里还挺正常的,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以前的冰山脸了?
简绎懒得去探究了。因为据她的观察,只要她不和宋寒山吵架、不抗拒宋寒山成为简一忻的爸爸,系统就不会有后退的警告。
到家比平常晚了小半个小时,简一忻早就等急了,一见简绎就扑了上来:“妈妈,你怎么才来啊,今天晚上有露天电影呢,快快快,快点吃饭。”
小区的物业服务很好,几乎每个月都会搞一些针对小朋友的活动,这个月就是放映露天电影《变形金刚》,简一忻今天一早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和简绎约好了。
母子俩飞快地吃完饭就往外跑,宋寒山手里还拿着半碗新添的饭,沉着脸叫了一声:“我还没吃完呢。”
“爸爸你慢慢吃,”简一忻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朝他挥手再见,“你要工作的,我和妈妈不能打扰你。”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变形金刚》很受小朋友们的欢迎,露天的放映场里,小区里大多数小朋友都到了,包括简一忻的好朋友兔兔和斌斌。
兔兔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蓬开来的小裙子,像画报里走下来的小公主一样;斌斌则是个调皮的小男孩,一直爬上爬下没停歇过,他妈妈简直要羡慕死简绎了,连连取经怎么把小朋友养得像简一忻一样既乖巧又聪明。
这一场电影一直看到了九点,小朋友们才被各自拎回了家,等洗完澡简一忻已经哈欠连天了,却还坚持着从自己的床上拖来了小被子和枕头往主卧走。
宋寒山一把揪住了他:“你干什么?”
“我来大床睡!”简一忻高兴地道。
宋寒山的眉头皱了起来:“小朋友睡自己房间,不许捣乱。”
简一忻呆滞了两秒,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简绎正在里面吹头发,一听动静不对慌忙跑了出来,简一忻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手抹着眼泪抽噎着,被子枕头掉了一地。
简绎一边安慰一边弄清楚了来龙去脉,不由得瞪了宋寒山一眼:“今晚说好的他要睡大床,那天你也同意了,怎么可以凶他?”
宋寒山这才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今天也的确是周末。可他刚才根本没有说什么重话,这孩子怎么就哭成这样了?真是令人头痛。
“可能是快睡了,所以情绪波动得厉害,”简绎起身在他耳边解释,“快和他赔礼道歉吧,上了床一会儿就睡着了。”
宋寒山赔礼道歉的日子屈指可数,没想到今天一连碰上两回。
看着小朋友一抽一抽的肩膀,他只好蹲了下来,生硬地道:“对不起,忻忻,是爸爸忘记了。”
“爸爸,”简一忻抽抽搭搭的,“以后你不要这么凶好不好?老师说了,大人要和小朋友好好说话,这才是好爸爸好妈妈。”
宋寒山只好点头:“好。”
简一忻破涕为笑,抱着他的脖子:“爸爸抱,我睡中间,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
……
很好,这个美妙的周末,就在小朋友的小呼噜声中拉上了帷幕。
宋寒山无心入睡,看着天花板,从下午憋着的一股气,在心里盘旋打转。
这股气是从下午发现简绎没用他的钱开始的,随后在百度上搜索找到的一些答案更是火上浇油,什么“老婆不用你的钱,当然是不爱你啦”、“想想什么地方得罪你老婆了,不会这钱来得不干净吧”……诸如此类的,一看就知道是无稽之谈,他当然不信,心情却再没好起来过。
然后晚饭时母子俩自顾自去看电影不叫他一起,他又憋闷了一晚上,最后简一忻睡在大床上霸占住了简绎,这股气到了顶峰。
这几件事汇集在一起,就好像简绎和简一忻两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整体,无意识地把他排斥在外一样,让他有种和他们母子俩隔了一层的屏障感。
“你怎么了?”简绎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不开心?”
宋寒山没说话。
“忻忻已经很乖了,”简绎想了一下道,“他很崇拜你的,爱哭也只是像你,你不许生气。”
宋寒山不悦地道:“我没生他的气。”
简绎不解地挠了挠头,在黑暗中又沉思了片刻:“那是因为我?我只是偶尔奖励他睡一次大床,不会让他形成依赖的。”
宋寒山又沉默了。
简绎累了。
猜了半天都不对,就不能直接说哪儿得罪他了吗?
算了,不说就不说,憋死他吧。
她正要睡觉,宋寒山忽然开口:“为什么没用我卡里的钱?”
简绎懵了一瞬:“什么?”
宋寒山沉声道:“我都说了,那张卡你随便用,可我们俩结婚七八个月了,我卡里的钱几乎都没动过,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用我的钱吗?”
简绎:……
合着宋寒山就为了这件事不高兴了一个晚上?
她明天就去把卡刷爆可以了吧!
第35章 (捉虫) [2合1]pe……
第二天, 简绎雄赳赳气昂昂地起了床,准备带着儿子去本市最贵的富兴广场潇洒一整天,把宋寒山的卡刷到他心疼为止。
临出门前, 宋寒山也跟了出来,一家三口一起上了电梯。
到了车库, 简绎往四下张望了一下, 没看到老周的车, 不由得有点纳闷。老周向来准时,只有他等人没有人等他的时候, 今天怎么还不见人影。
“爸爸再见。”简一忻有礼貌地向宋寒山道别。
宋寒山的脸黑了黑:“为什么要再见?”
简一忻挠了挠头, 纳闷地问:“爸爸不是要去上班的吗?”
“今天爸爸休息, ”宋寒山开了车门,“陪你和妈妈玩一天,你开心吗?”
简一忻顿时欢呼了起来:“开心,爸爸我喜欢你不上班,我们去坐船玩好不好?妈妈说她不会游泳也不会划船, 总是不带我去。”
“好啊,宝贝你这就嫌弃妈妈了吗?”简绎佯做不开心的样子,“那妈妈不陪你去了。”
“不是的不是的!”简一忻刚要扑向宋寒山的身体紧急刹车, 转头扑向了简绎, “我要妈妈陪,第一喜欢妈妈, 第二喜欢的才是爸爸!”
宋寒山手臂一伸,把母子俩一起抱进怀里:“那好,爸爸也第一喜欢妈妈,第二喜欢忻忻,可以吗?”
简一忻眨了眨眼, 忽然看向简绎:“那妈妈呢?”
“妈妈当然……”简绎忽然收到一道威胁的目光,立刻把“忻忻”两个字吞进嘴里,“当然是你们两个都是第一,并列第一。”
父子俩对这个回答都很满意,宋寒山在她的左脸亲了一下,简一忻隔空mau了一下她的右脸。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一家三口先去莲心湖划了船,然后在富兴广场吃了中饭。中饭后,简一忻想去游乐中心,简绎把儿子送进去后,进了几家奢侈品店,买了两个包和几套衣服首饰,花掉了二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