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就直接拉着鹤若折羽的手,一边催她快吃团子,一边转身就走。
路人少年:……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搭这个话。
团子的话题硬是从小商店街持续到了家里,鹤若折羽收好里面的团子都已经一空的纸袋,瞥了一眼已经换好鞋跳到玄关上面的五条悟:“悟在生气吗?”
“……没有。”
五条悟顿了一下,而后就见他的女朋友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好的。”
五条悟:……
情感消失会让人性情大变吗,以前那个每次都哄他的小折羽上哪去了?
“好啦好啦——我说谎的,有不高兴。”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但是没有生气哦,我怎么可能生小折羽的气嘛。”
接着他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也感受到了哦,小折羽的目光。哎呀,我又不是那种你看他一眼都觉得不行的小气男人。”
不,你是。
五条悟走去厨房把在校内就念着的蛋糕什么的都拿出来摆在茶几上,然后拉着鹤若折羽来到沙发边,等着她亲手泡好红茶过后往他的那份里面扔了几块方糖,接着直接圈着她一起在沙发坐下。
“呐,我们来看电影吧。”
他抄起一边的遥控器,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控制好的力道压下来,银白色的柔软头发则蹭在她的颈边,带起丝丝痒意。
屏幕超大的电视被打开,他摁下有特意为了观影而额外安装在沙发旁的开关,厅内一下暗了不少。这让少女反应过来,原来窗帘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全部拉上了,难怪刚才总觉得那里有些不一样。
她看了一眼电视里应该是五条悟早就准备好的影片,这样的片头,啊,灵异片。
扫了一眼开头就上演的暗红色画面,鹤若折羽微微偏头看着他,询问的意思显而易见。
感受到她的视线,黑暗中视力也不会丝毫受到影响的五条悟笑眯眯地顺着她侧过脸的动作在她颊边小小啾了一下,回答:“不是都说这种方式可以增进感情嘛~这可是最恐怖那个级别的灵异片哦?”
可她没有可能会害怕,“悟怕这个吗?”
“哎呀——我超级怕的——”
如果他的语气不这么浮夸的话可信度会上升很多。
“我要是害怕怎么办?小折羽会安慰我吗?”
“……”
总而言之鹤若折羽还是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屏幕上播放的内容,只是不会被吓到的她看着这些内容也不过过眼就忘,稍稍一不注意就容易开始发呆。
若要论起原因,则是这样整个人都被身后的人圈在怀里,身周全是他的气息,让她产生了一种,没有比这更安定的感觉了的想法。
黑暗中,少女幽紫的眼瞳中倒映出的荧屏光芒微微颤动。
而他就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一样,忽的把她抱得更紧,声音似感叹地在她耳边道:“真好啊,像这样抱着小折羽。”
“在冲绳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好困,好想休息,好想待在小折羽身边,什么都不做’。”
鹤若折羽没有说话,向后靠了些,与他贴得更紧。
五条悟顺水推舟地又蹭了蹭,语尾拖长的语气已然完全变成了撒娇:“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为什么不能每天什么工作都不做啦,为什么——”
为什么她还不恢复啊。
“……”大屏幕上的画面与客厅音响中的声音这会谁也没有听进去,鹤若折羽却又沉默了许久,微微探身去桌上拿了什么。
五条悟忍不住转眸去看她,而后一下子愣住了。
“那就一直这样吧,也挺好。”
她此时的眼中不仅倒映着荧屏的光芒,还闪烁着笑意。
他眨了一下眼睛,随即发现,是真真正正的没有看错——
鹤若折羽手里拿过来的是一颗糖。
她手上几下剥开糖纸,下一秒熟悉的甜味与熟悉的温度被她主动送至他唇边。
那双含笑的紫眸轻轻阖上,少女反过身回拥住了他,指尖在他的背上缓缓地写下三个字。
ごめん。
对不起。
“让悟担心了。”
四十八
2007年9月。
咒术高专·东京校三年生夏油杰,在外出执行某次任务的过程中,疑杀害某村庄村民112名村民后逃亡。
残秽分析结果证明,此为事实。
后追迹至其家中,根据现场遗留的血迹与残秽,证实夏油杰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至此,夏油杰被判定为诅咒师,列入处刑·追杀名单。
事情爆发,咒术界、咒高内部,一片哗然。
有人无法相信,有人漠不关心,有人心下思量,也有人无人看得透其思绪。
新宿街头,某巷口,夏油杰在与五条悟相反的方向走出一段距离过后,复又停下了脚步。
身侧的一片阴影中,一个身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飞奔到悟的身边。”
夏油杰的深瞳微转,面对着她,带着几分无机质的笑。
鹤若折羽没有接这个茬,语气平静:“你惹悟不开心了。”
为什么她会现在就知道他们的谈话闹了个大大的不愉快,或许是夜蛾老师在告诉悟自己的消息时并没有避着她于是籍由猜到,又或许是刚才他们对话时她就在某处却并没有现身,不过夏油杰也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对他而言无所谓。
“嗯。”他发出一声鼻音,答得坦然。
于是鹤若折羽明白了他的态度,脑中一瞬间转过了许多,她深知夏油杰对于五条悟而言意味着什么,然而对于这个接下来会与五条悟背道而驰的人,她也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单纯地见上一面罢了。
更不可能去说任何一句干涉的话语。
正是因为最最在乎的只有五条悟,所以对于他会在意的一些情况,她向来不会过多插手。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夏油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鹤若折羽,或许是因为她现在整个人都埋在阴影里,她的紫眸染上了幽然的暗色。
亦给他一种冷然的错觉——只是那个鹤若前辈,又怎么会以那种锋利肃杀的眼神看人呢。
嗯,大概只有禅院甚尔见过吧。
但这双眼睛,在看向五条悟的时候,却永远是明亮的。
夏油杰敛眉,发出一声无声的轻笑。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和自己不一样,她会永远站在五条悟的身边。
这很好。
黑发的少年转过了身,背对着鹤若折羽挥了挥手算作道别,离开。
他许是不会再回来了。
*
“不准备过去陪着悟吗?”
家入硝子坐在鹤若折羽身边,一口清酒下肚,同样问了她类似的问题。
居酒屋内两位少女混在一群社畜中间,一身黑色的制度奇妙地并不打眼。鹤若折羽一手撑着颊侧,另一手摇了摇手中的清酒瓶,唇角挂着浅浅的弧度,“我觉得现在让悟一个人待着比较好。又或许夜蛾老师正在同他谈心呢。”
“哈,有可能哦。”
“况且,需要我的时候,悟会来找我的。”
清酒瓶微微倾斜,澄澈的液体倒入家入硝子的酒杯里。
杯子不大,但因为倾斜的角度很小,酒液硬是淌了好几秒才将要满到杯口。
然后被鹤若折羽手腕一收,一滴多余的都没有洒出去。
她们是就在新宿街头遇见的,抽着烟的家入硝子抬头看到了鹤若折羽,两个人沉默了一瞬,转头家入硝子就掐了烟挽着鹤若折羽一起走进了居酒屋。
只不过区别在于,家入硝子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喝酒,而鹤若折羽这次基本只是抿了几口。
“折羽学姐也见过杰了吧。”家入硝子放下酒杯望着她,即使已经喝了有不少了,她的眼中依旧一片清明。
这酒量是越来越好了。
鹤若折羽也不意外她猜出自己去见过了夏油杰:“看来硝子小姐是更早见到他了。”
“啊哈,就是我通知悟我看到那位犯人小哥了的嘛。”家入硝子眨眨眼,“打电话给他说,‘喂,五条,我碰到夏油了,在新宿’之类的。”
“哎呀,那我或许是最后一个看到他的呢。”
两位少女的话一来一往,显然,她们实际上对于夏油的离开皆是抱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想法的。
虽说家入硝子尤其从升上三年级开始就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校内,鹤若折羽除去各种任务和训练基本上都将闲暇交给了五条悟,但偶尔和夏油杰站在一起的时候,都多多少少心里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夏油杰独来独往的时间越来越多,而能够去毫无隔阂地关注他的人实际上最多的时间却又不知何时起常常埋头于提升自己的实力。
毫无隔阂……吗?
大约是的吧,只是那两个人也显然只是并不如何存在误会也依旧分道扬镳了罢了。
“所以夏油君是怎么打算的?”鹤若折羽问。
家入硝子笑道:“说是要创造一个只有术师的世界,什么的。”
闻言鹤若折羽眨了眨眼,总觉得这话微妙的耳熟。
“还说,并不指望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家入硝子剥了个毛豆塞进嘴里,“你知道上一个说其实无法理解他的人的存在也是对他的一种认可的人,应该叫什么吗?”
“什么?”
“中二病。”
“噗……哈哈。”
鹤若折羽轻轻笑出了声。
嘈杂的居酒屋内,没有人注意到两个状似调侃的姑娘在聊什么。
即便家入硝子眸中完全是清醒的神色,本人也坚称自己没事,鹤若折羽还是把她送回了高专才回到家中。
不出意料家里还并没有人回来,所有的灯都关着,安静极了。鹤若折羽自己虽然并没有怎么喝酒,但身上仍沾染着来自居酒屋的空气里的微醺气味,她于是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看见自己的手机上正静静躺着一封邮件。
是来自于五条悟的。
她弯了弯唇,打开这封对方习惯性地不编辑标题的邮件,便看见邮件内容写着非常具有五条悟特点的几行字。
「小折羽现在在哪里?
游荡街头也挺无聊的,高专里怎么这么安静。
想快点见到小折羽w」
洗澡时就完成了一切洗漱工作的鹤若折羽抱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看着邮件的内容,慢悠悠地写着回信。
「To 悟
From 羽
Title:我也是。
回家啦。刚刚洗完澡哦。现在躺在床上。」
「咦!已经准备睡了吗?
那
那……晚安(爱心)」
鹤若折羽盯着这个爱心看了几秒,失笑。
「Title:会等你的。
悟在回来的路上么?」
这条邮件发出去后鹤若折羽盯了屏幕十几秒都没有等到回复,被子挨着下巴蹭着,眼皮慢慢有些打架,手中的手机也因着手微松而落到床面上。
她的双眸几乎就要阖上,下一秒却又忽然一下子睁开——有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的卧房中,掀开被子裹挟着夜间的露气就从身后把少女抱了个满怀。
这下再多的困意也都被他赶跑了。
“悟……”鹤若折羽声音懒懒的,“干什么突然这样出现啦……”
“嗯?”五条悟微凉的唇贴上她的后颈,“不是说了想快点见到嘛。所以‘啪’地一下就回来了哦。”
听着身后的人毫无异样的声音,鹤若折羽的眸光顿了顿,手轻轻下移,搭到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上。
接着被他反抓住捏了捏。
她轻笑着问:“有几只咒灵遭了殃啦?”
“欸,这怎么能说是遭殃呢,我做的不是应该做的事情吗?”并不意外她猜到自己去大闹了一场,五条悟蹭了蹭她,“哎呀,小折羽难道是在提醒我去洗漱吗?可是我好累哦。今天大输出耶。”
明明是这么说,他还把人抱得更紧了点。
“如果悟有哪一次去解决咒灵会弄一身汗的话?”
“我不管,现在是一整天没有见到小折羽的充电时间~”
说不过他,鹤若折羽选择了强硬地把人推起来,至少去刷个牙洗把脸冲个脚,不情不愿地解决完后五条悟就又基本上原模原样地维持着刚才那样抱着她的姿势躺回床上。
“这样躺着不会不舒服么?”她翻过身去面对着他,抬手去取他的小圆片墨镜,“至少把墨镜摘掉再……”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
墨色镜片下的双眸在短短时间内已经阖上,银白色的纤长睫毛在窗外的月色下泛着朦胧的光。
——一定很累吧。各种意义上都。
「需要我的时候,悟会来找我的。」
就像现在。
鹤若折羽小心翼翼地取走他的墨镜,想要将它放在床头柜上,却又因为腰上箍得太紧而无法起身。她难得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退而求其次把墨镜放在自己这边的枕边,伸出手环住他,靠着他睡下。
“晚安。”
*
次日清晨,鹤若折羽醒来时,五条悟尚且顶着一头蹭乱的银白毛,闭着双眸睡在她身边。
这次倒是真的没有装睡呢。
想起某次外出的回忆,她弯了弯眸。
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她轻轻移开少年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撑起身想要下床。
然而仅仅是这细微的动静就弄醒了他,他伸手揪住了她的衣角,睁开惺忪的睡眼:“去哪里?”
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