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吃颗仙桃
时间:2021-04-28 09:30:09

  也就是,她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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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厢房内,顾宜宁躺在床上,裹着棉被,房间内热气充裕,她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做了场短暂的梦。
  在梦中有一女子击鼓鸣冤,浑身鲜血地向官府陈述她的罪状。
  白纸黑字,足足写了三张。
  此案一出,一时间轰动京城,她沦为了所有人的话柄,那种沉重压抑的感觉绕在胸口,久经不散。
  睡醒之后,并未睁眼,而是细细回味刚才的梦境。
  许是先前在佛堂听见了姜婵和她婢女雪儿要陷害霍蓁蓁的对话,才做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梦境。
  毕竟她当初也对林笙使过同样的手段。
  可林笙那么坏,她不该心虚的。
  顾宜宁睡品向来乖巧,不乱动,不说梦话,呼吸均匀,无论是睡着还是躺着,根本看不出来。
  意识回笼,才渐渐想起自己所处的状况。
  陆旌坐在一旁,把玩着她的手指,没发出半点动静。
  她心有不安,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抬开双眸,结果刚睁眼就对上男人无波无澜的视线。
  陆旌拢了下她的鬓发,神色莫辨,“不继续躺着了?”
  他说的是躺,而不是睡。
  顾宜宁听后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明明做了场噩梦的,还被人这样误会。
  但陆旌哪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睡着,而且还坐在这里一身不吭地帮她暖了半天手。
  思及此,便胡乱应了声,应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地呛,“再躺下去,怕你心疼外面跪着的茯苓县主。”
  陆旌握着她的手腕,顿了一下,沉声道:“不许胡说。”
  他脸色有些不好。
  顾宜宁闭上嘴,没再出声。
  她坐起身来,一眼就看到旁边的姜汤,以及另一张桌子上,晋言祁留下来的防身药物和一封信。
  沉默良久后,男人试探着道,“太子来过?”
  他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冷,且带了些微不可察的审视。
  即便以前经常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也没什么感觉,可是现在,许是兴致不高,顾宜宁心中五味杂陈,情绪格外敏感,有些烦乱。
  默念三遍陆旌喜欢吃醋后,忍着委屈轻轻点了下头,“来过,来的时候晋明灏也在,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去问他就行。”
  陆旌倒是没有再说话。
  顾宜宁视线在房间扫了一圈,闷闷不乐地挑刺,“大夫呢?”
  “什么大夫?”
  她将手掌置于胃部,抿着唇不说话。
  陆旌看向她捂着的位置,跟在外面时大有不同,知她在耍性子,温声哄:“这就命人去请。”
  顾宜宁躺下翻了个身,蒙进被子里,声音传出来闷闷的,“晚了,我晕倒的时候你怎么不去请?”
  小姑娘演技又精湛不少,明知被他看穿了,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演下去。
  不知心里藏了多少委屈,想借此发泄出去。
  陆旌坐在床边,心软成一片,徐徐诱道,“以后请个大夫专门供你差遣,好不好?”
  她清清楚楚地算着旧账,喉咙间满是委屈,还不忘给他按上些罪名,“我捂着肚子的时候,连香客都在说该请个大夫来看看,就你不心疼,反正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要是想迎娶新王妃,写一封休书便是,不必用这种方法逼我离开。”
 
 
第83章 
  陆旌在床边好言好语哄了许久, 顾宜宁都没有要和好的迹象。
  只半途嗓子干哑,要了杯茶水。
  陆旌亲自试过水温后,耐心地送到她嘴边。
  顾宜宁喝完后又抱着被子侧过了身, 还是一副不理人的模样。
  桌上姜汤早已没了热气,陆旌几次试着喂到她口中, 总是换来小姑娘更深一度的不耐烦。
  外面传来敲门声,淮安颔首道:“殿下,大夫请来了。”
  顾宜宁闻言从床上起身, 随便理了下仪容,绕过屏风走向门口。
  两扇门被推开, 她目不斜视地越过众人,看样子是还要再往外走。
  淮安不敢触她霉头,连忙闪退一旁。
  倒是刚来的大夫见状拦了一下, 他自视清高,语气带着一股子命令的意味。
  顾宜宁心绪烦躁,难免牵连到旁人, 说话不似以往那般客气,“大夫再晚来一步, 我就要病死了。”
  左右都是在埋怨陆旌。
  话落下她便径直离开。
  完全不顾忌身后的人脸色有多难看。
  好好地突然提起生生死死等不吉利的词,淮安听得心惊胆战, 默默看了眼自家主子, 主子可是把王妃看地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最听不得她说些自暴自弃的话。
  哪怕只是赌气而已。
  果不其然, 刚才还是满身舒朗无奈的男人,此刻如乌云压身,下一瞬就能骤降暴雨。
  殿下难得的情绪波动,都是在王妃这里。
  被短短一句话一激, 便成了这副模样。
  淮安垂下眼,不敢再看,跟了顾宜宁这么久,觉得她娇纵有度,极有分寸感,根本不像传闻中那般难伺候。
  但今天经此一遭,才知王妃平日里有多宽宏大量,若真为难起人来,连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殿下也没办法。
  其实他也不知王妃在气什么,姑娘家的心事总是百转千回。
  她不高兴,使些小性子,殿下乐意纵着,似乎也无关旁人的事。
  回芙蓉轩的路上,顾宜宁步行,走在街上,多看一眼的东西,陆旌便命人付钱买了。
  走了几条街后,几乎人手提着一堆货物。
  眼看夕阳西下,气温逐渐降低,她还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纤弱的身影即使披着他的外袍,也单薄地很。
  陆旌再无法忍受小姑娘挨冻,直接把人强制着抱进了马车。
  “外面冷,回房间后再跟我闹。”
  顾宜宁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冰冰凉凉,才发现他在外只穿了身寻常的衣物。
  于是自己便不动了,想传过去点暖意。
  陆旌察觉到她的意图,反手与她十指紧扣,“还生气?”
  她嘴硬道:“没有。”
  “你说出来,我以后不会再犯。”
  顾宜宁靠在软垫上,默默抚摸着衣裙上绣的花纹,“殿下若对我有所防备,大可另娶旁人,像茯苓县主,叶姑娘,都有着对殿下至死不渝的感情,无论是哪个都比我更能信任。”
  陆旌气笑:“我何时对你有过防备?”
  她偏过头:“你心里觉得我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是良人。”
  陆旌捏了捏她的脸,周身寒气缓缓消减,“王妃这是连醋都不让本王吃了?”
  顾宜宁闭上眼,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见晋言祁的时候,想到过陆旌会来,但来的实在太快了。
  像是在担心她逃走一样。
  自己和那位太子殿下从小就水火不容,况且当时晋明灏也在,已经在很刻意地避嫌了。
  为哄他开心专门去寺庙门口迎接,莫名其妙被他招来的桃花碰瓷。
  都这样了还被怀疑,睁开眼就是冰冷的质问,自然会觉得不舒坦。
  顾宜宁双手搭在膝盖上,坐姿笔直,马车突然间晃动一下,不小心栽到陆旌身上,又连忙起身,生疏地道了个歉。
  陆旌脸色铁青。
  他一连几天都没把人彻底哄好,无心公务,在芙蓉轩待得时间越来越长。
  顾宜宁为避开他,经常去宅院里走动。
  拐过小径,正好碰上弯腰捡东西的姜婵,以及她的婢女雪儿。
  小小的一只药瓶往这边滚来,停在顾宜宁脚边。
  姜婵惊慌失色道,“表嫂,您怎么在这儿?”
  一旁侍女捡起药瓶递到顾宜宁眼前,她扫了眼上面的字——桃情。
  姜婵一把夺过去,“多谢。”
  随后又福了福身:“表嫂慢慢逛园子,我就不叨扰您了。”
  顾宜宁转头,看着她的背影,问道:“表妹脸色有些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姜婵停下脚步,讪讪一笑,“昨晚没睡好而已,表嫂莫要担忧。”
  “你手中的药,是治什么病的?”
  “治......失眠。”
  “失眠?”顾宜宁笑道,“我最近也很难入睡,这瓶药的功效如何?”
  寻常人都能听出来她想把药讨走。
  若是普通药物,姜婵也就给了,可那瓶子里装的是□□,她怎么敢。
  于是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难得见姜大小姐这般模样,顾宜宁摆弄着手腕上的琉璃串,浅声道:“这药名字有些古怪,还是不要轻易用为好。”
  姜婵对上她清明的目光,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一般,猛然低下了头,待对方走远后,攥着药瓶的指骨已经发白。
  雪儿拍了拍她的背,“小姐,您没事吧?”
  到底是深闺中的女儿家,险些被发现后,姜婵已经腿软到抬不动脚,她脸色苍白地做出决定,“不下药了。”
  雪儿惊讶道:“就任由长阳郡主在渝州城悠闲自在的过日子吗?倘若她被接回了京城,不还是要嫁进相府?”
  姜婵收起慌张,往芙蓉轩的方向走,“解决霍蓁蓁的方法可太多了,与其下药,不如去邀功。”
  “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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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轩内,姜婵垂着头,拘谨地站在一侧。
  陆旌随手翻看着石桌上的证据,纸张一页页的翻动,他的神色辨不出喜怒。
  姜婵心中打鼓,越来越没底气。
  这个表哥她向来不敢招惹,甚至连亲昵的“表哥”二字也叫不出口,在他身旁等待结果,仿佛凌迟般难熬。
  她时不时抬头偷看一眼,倘若这人不是她表哥,自己应该也会像卫茯苓那样一腔痴心。
  年少时,自己便像别的姑娘那样对他心存仰慕。
  从前在姜太后身边小住,虚荣心作祟,跟世家贵女们炫耀清瘦冷隽的少年是她表哥时,惹来了多少羡滟的目光,即便现在回忆起来也觉得骄傲。
  虽然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靠血缘而已。
  也幸而中间一道血缘关系将她的心思彻底砍断,让她明白,跟他最近的关系就是表哥,也只能是表哥,要不然恐怕也会落得个卫茯苓的下场,至今禁足在家,无法出门。
  姜婵叹了口气,再抬头时,陆旌也看了过来。
  她恭敬且僵硬道:“表,表哥,长阳郡主确实在......在渝州城,我没偏您。”
  她自小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读得通不通透先不说,眼前的形势却大概能看懂。
  如今平西王拥护陛下,陛下和陆表哥割裂地越发明显,现在平西王的女儿流落到渝州,陆表哥捉住她威胁她父亲,也足够平西王吃一壶。
  说起来,陛下也是她的表哥,两个表哥相残,到底是伤了情分。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左右有姜家在外面支撑着,无论是陛下赢,还是陆表哥赢,姜家都不会倒,她是姜家大小姐,必定不会受到伤害。
  相府同样如此,顾相是陛下的人,陛下不会对顾家怎样。
  而陆表哥爱顾宜宁爱到了骨子里,定不会伤害顾家,所以在一切形势并不明朗的情况下,顾承安仍旧是她的第一选择。
  另一旁的流云觉得这位姜大小姐还挺好玩的,霍蓁蓁这么个重要的郡主,自打她踏进渝州城的第一步,就已经被监视起来了。
  玄影卫知晓她的一举一动,甚至知道姜大小姐曾经派人查过她,还妄图毁了人家的清白。
  幸而姜大小姐放弃了这种危险的想法,要不然,小公子应该不会放过她。
  姜婵接着开口,小心翼翼地劝说了几句。
  大意就是将长阳郡主抓起来。
  流云撇撇嘴,已经是囊中之物的小郡主,无论是在大牢里还是在花茶铺,都没什么区别,如果真把人抓住,小公子不得怄气。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殿下竟然允了。
  陆旌揉了揉额角,沉声吩咐,“派人查封花茶铺,捉拿长阳。”
  听见命令后,姜婵喜不自胜,欢欢喜喜地离开。
  流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殿下为何要多此一举,
  这世上能让殿下反常的人除了王妃也就没别人了。
  他自然而然地去往王妃的身上牵扯。
  半刻钟后,差不多领悟了。
  王妃到现在还对殿下爱答不理的,听说她对长阳郡主颇为照顾,若知长阳被抓后,定会前来求情,那样的话,殿下自然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流云痴痴地笑了会儿,希望两人赶快和好,要不然整天对着一张冷冰冰的脸,他心里也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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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霍蓁蓁捉拿后,最先找来的是陆卓。
  静室内,少年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一直跪到桌上厚厚的一摞折子被批改完,才斟酌着开口,“哥,能不能放了她?”
  陆旌轻睨他一眼。
  陆卓不敢直视,低下头解释:“她是我带来渝州的,我须得护她周全。”
  陆旌开口,淡声提醒,“她是平西王的女儿。”
  “可——”陆卓喉结微滚,“可是......”
  他说不出话来,这一句话,直接把他的希望打碎。
  陆卓看着对方淡漠的神色,退居门外,继续跪着。
  这一跪便跪到了晚上。
  流云看不过眼,小声指点:“小公子,您就别在这耗着了,去隔壁求该求的人吧。”
  陆卓愣了一下,起身去敲另一间屋子的门。
  片刻后,顾宜宁慢步走来,“殿下在里面?”
  流云十分狗腿地为她打开门。
  房内,陆旌抬头看了眼,见小姑娘进来,周身的肃杀敛了个干干净净,命人前来侍奉。
  顾宜宁坐下后品了一杯茶,撑着手肘等了半晌,男人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她不满地哼了声,从位置上起身,作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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