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令(重生)——吃颗仙桃
时间:2021-04-28 09:30:09

  实在难得。
  但她还是难受。
  晋言祁坐在一旁,轻道:“不如孤说些难过的事,让小叔母开心开心?”
  “你先说你为何前来瑜洲?”
  他默了一瞬,道:“孤向来好美色,路上遇到一绝色美人,被美色冲昏头脑,跟随她来到了此处,没想到,来了便出不去了。”
  “你可真是太容易被冲昏头脑了。”
  晋言祁看过去的目光藏着无边缱绻,点头应和,“多看她两眼就已经心满意足,况且,待在这座城,还能保护她。”
  顾宜宁拄着头认真地看着他,“那太子殿下刚好有时间去追求美人姑娘了。”
  晋言祁悠悠叹道:“她已嫁作人妇。”
  “这样啊,”顾宜宁叹惋,“可惜了。”
  “嗯,可惜了。”
  话毕,晋言祁身形有一瞬不稳。
  从出生起他便是大晋最负盛名的皇太子,终日被父皇困于严苛的礼法与教习中,对他给予厚望。
  而他险些被逼疯。
  巧笑嫣然的姑娘是记忆中最浓郁的一抹盛色。
  每次见到,都让他在繁重的课业中得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后来母后去世,太子妃内定,日子没了盼头,他确实被逼疯了,御医断定心有郁疾,不可担当大任,皇帝懊悔不已,封锁这桩宫闱秘事,不惜以一切手段治病。
  他看了眼京城中最鲜活肆意的少女,不忍她像自己一般被困于深宫枷锁。
  自此云游四海,再没踏进皇宫一步。
  如今,多年不见天日未曾公之于众的隐秘爱恋,被添油加醋地说出口,似大梦一场。
  换回她一句可惜。
  也值了。
  -
  顾宜宁浑浑噩噩回到芙蓉轩的时候,刚好撞上脸色煞白的卫仲之,以及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卫茯苓。
  卫仲之甚至对她鞠了一躬,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想必是被罚地十分严重,不然也不会这样。
  陆旌站在房檐下,看见愣怔的小姑娘后,三两步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身体不舒服?”
  “没有。”顾宜宁强压着腹中不适,朝他淡淡一笑,陆旌为了不让她难过,专门把无法生育的消息封锁地死死的,都是为了她好,她不想戳穿。
  “今晚带你去灯会。”
  “灯会?”
  陆旌未语,抚了抚她眼角,脸色一紧,“哭过?”
  顾宜宁抿了抿唇,抱住他轻声撒娇,“看了个画本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小姑娘在他怀中一晃一晃的,身娇体软,陆旌险些把持不住。
  念在她身子虚弱,不适应北方的严寒,便忍下了心头□□。
  今晚的灯会与往常的不同,大多都是前来买卖年货的,所以路上行人格外多。
  顾宜宁一手提着花灯,一手举着糖人,咬一口甜,勉强能压下心中不断涌起的苦闷。
  为了不让陆旌察觉,她笑地嘴角都僵硬了。
  突然,人群中一阵躁动,四面八方冒出来很多黑衣蒙面人。
  刀刃亮眼,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这场刺杀,直直地冲着陆旌,所有人都不要命似的杀过来。
  陆旌护住身侧的人,把她推到旁边,挡住那些不长眼的刀剑。
  顾宜宁手中的糖人掉在地上,占满了尘土,她紧张地捂住腰间花袋,里面装着各种防身的药物。
  不是晋言祁送的,陆旌之后把药换成了暗医阁的。
  周围人都四处奔走逃命,尖叫声此起彼伏,绕是如此,也伤了更多无辜之人,血腥味逐渐在街道中蔓延开来,各种摊贩的年货也都从车上坍塌,一时间乱作一团。
  顾宜宁被护在后面,视线跟着陆旌移动,她看得眼都花了,男人动作带有重影,太过干脆利落,杀人于无形。
  她咽了咽口水,浑身都紧绷起来,蒙面人越来越多,剑锋直指陆旌,武力高强的,越过暗卫重重阻挠,破釜沉舟一般杀过来。
  对面的杀气太过浓重,刀刀致命,顾宜宁心急如焚,生怕陆旌遇险,手伸进花袋,捏住了防身的药物。
  陆旌似乎还有精力留意她,应该说是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见她微小的动作,下一瞬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把人逼退了几步,厉声道:“宜宁,待在这里别乱动。”
  顾宜宁茫然地辩解,“我……我没乱动。”
  陆旌分神,手臂上挨了一刀,他躲地及时,只浅浅一道血口子。
  随后将手中匕首投到那人脖颈上,一刀毙命。
  顾宜宁眼泪一下子滑落,带着哭腔道:“你别管我了,保护好自己。”
  城东不知城西的状况,依然在兴高采烈地过着灯会。
  烟花腾空升起,夜空中炸出一簇簇火光,火花如雨滴一般落下,为城西的街头添了些血腥的浪漫。
  陆旌伸手携掉小姑娘眼角滚烫的珠泪,声音软了许多,“别哭。”
  玄影卫来得及时,一排又一排训练有素的影卫将丧家之犬似的蒙面人团团围住,强弓拉满,万箭齐发。
  顾宜宁坐在马车上,耳边只听得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她眼睫微润,目光灼灼地望着军医,“殿下的伤口如何?”
  对方皱了皱眉,“怎么又是这条手臂,幸好刀刃上没有毒,王妃放心,简单处理一下即可。”
  “这伤口需要静养,殿下要时刻注意着,不可有大动作。”
  陆旌另一只手拎起顾宜宁,挡住她的眼睛,“再看下去,待会儿又要哭了。”
  顾宜宁手指无意识地蹭了蹭腰间的花袋。
  他看在眼里,以为小姑娘在气他刚才恶劣的态度,耐着性子哄,“是我不好,刚才不该凶你。”
  顾宜宁经过下午和晚上的事,心力憔悴,恶心想吐,说不出话来,痛苦地皱了皱眉。
  军医写的药方,外敷内服都有。
  原以为陆旌身边的人包扎伤口已经很熟练了,谁知一个比一个生疏。
  纱布还没她包地严谨。
  顾宜宁看得直皱眉,便抢了他们手中的活。
  -
  隔天,接了封从京城寄来的信件,落款是相府。
  信上说顾汉平摔了一下,右腿骨折严重。
  顾宜宁打开看后眼角跳了跳,忧心忡忡地捏着纸张。
  陆旌淡扫一眼,轻道:“送你回京?”
  “那你呢?”
  “瑜洲的事尚未解决好,年前能回去陪你。”
  顾宜宁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垂下眼想了想,“回京后,若有人拿我威胁你……”
  陆旌拢了拢她耳边碎发,低声道:“太子在这里,他们不敢,京城还有上翎军护着你,不用担心。”
  听他这样说,顾宜宁便放下了心,但扫眼整个芙蓉轩,没有合适的人帮陆旌包扎伤口。
  他身边都是些意气风发粗手粗脚的男子,连个婢女也没有。
  顾宜宁收回视线,恍然惊觉,陆旌之前一直以为他上辈子负了自己,所以——
  所以他亲手划了道界限,阻隔了一切和其他女子接触的机会。
  她捧着脸,眼波柔软地看着身旁的男人,想偷吻一下时,桌面上药碗中的苦味隐隐约约传来。
  她捂着嘴跑开,蹲在地上干呕。
  陆旌脸色微沉,命人去请大夫。
  顾宜宁缓过来后摆摆手,指了指碗中的药,“军医给你开的汤药味太苦了,闻着难受。”
  陆旌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纹丝不动,隐隐含着忧虑,直到小姑娘晚饭比平日里多吃了一碗后,才放松神经。
  顾宜宁吃饱喝足,坐在桌前为陆旌规定每日的喝药时间。
  她不提醒,陆旌总是会忘。
  写完之后将纸张递给了杜嬷嬷,命她好生照着时间煎药。
  如果陆旌不喝,就去找陆夫人。
  杜嬷嬷应地好好地,心道王妃走了谁还敢管殿下,他们这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看到杜嬷嬷,便想起了陆夫人身边的段嬷嬷。
  顾宜宁拧眉深思,觉得不能让段嬷嬷继续陪在陆夫人身边。
  她想把人带到京城。
  同陆旌说了一遍后,他问:“段嬷嬷是谁?”
  顾宜宁顿了下,“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是正常的,他要知道的话,暴力手段用惯了,段嬷嬷应该也会落得个钟绥那般下场。
  陆旌道:“你若想带她走,我便去母亲那里要人。”
  顾宜宁点点头。
  陆旌找陆夫人要人,陆夫人何其欢喜,这些年来大儿子第一次找她讨要东西,哪怕是救过她一命的段嬷嬷,也直接就应了。
  段嬷嬷百般使眼色,陆夫人眼神一直在陆旌身上,半点没看见。
  顾宜宁如愿以偿,段嬷嬷恨得咬牙,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第二日,她悄无声息地踏上回京的行程,到了瑜洲城门口,趴在窗沿上小声道:“陆旌,我走了以后你不要……不要……”
  不要多看别的姑娘。
  然而一想到那天卫茯苓说她自私自利,这句话就说不出口。
  可她本来也没那么大方。
  陆旌似乎料到她要说什么,眼中酝起点点笑意,点头说好。
 
 
第85章 
  回京的路途中, 马车太过舒软,顾宜宁睡睡醒醒,悠闲自在。
  段嬷嬷没了陆夫人的庇佑, 三番两次前来示好。
  这时她又拿了一袋吃食进来,恭恭敬敬道:“王妃, 这杏仁酥是老奴从途径的小镇上买的,很是可口,您尝尝。”
  顾宜宁拿过来看了一眼, 随手放在一旁,绕是知道对方不敢动什么坏心思, 也不想吃她送来的东西。
  她笑道:“辛苦段嬷嬷。”
  段嬷嬷谦虚极了,摇摇头,又将话题扯到陆夫人身上, “想当初,夫人就爱吃杏仁酥,夫人多愁善感, 老奴为舒缓她的情绪,曾经买了数十道杏仁酥的方子让家中厨子学着做……”
  顾宜宁不语。
  她低头转了转手腕上玉镯, 继续说:“夫人是个体谅下人的主子,老奴跟着她这么多年, 倒是享了许多福气, 这镯子就是夫人赏的。”
  顾宜宁顺势道:“母亲对段嬷嬷格外照顾。”
  “夫人当初用三尺白绫寻死的时候, 是老奴死死抱着她双腿的, 所以将军才有机会救下她,夫人可真是苦命。”
  段嬷嬷说着眼泛泪花,不一会儿哭出了声。
  话里话外都是她对陆夫人有恩,若敢对她下手, 就是对陆夫人的恩人下手。
  顾宜宁冷眼旁观,不耐地挑了挑眉,三两句话把她打发下去。
  马车初到京城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周寒带着部分人马在城门口迎接。
  随后送她回了摄政王府,见完陆老夫人,她便忙着让车夫掉头去相府。
  周寒守在一旁,问:“王妃几时回来?”
  顾宜宁:“我跟祖母打过招呼了,在相府多住几日。”
  “王妃还是早些回来为好。”
  她敷衍地点了点头,根本没打算听,父亲摔伤了腿,这些时日都无法出门,想必抑郁地很,她还想陪着他老人家解解闷。
  周寒站在原地,似有话说,但终是闭上嘴让开了路。
  顾宜宁见他犹犹豫豫的,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忘了这段插曲。
  直到马车在相府门前停下,看到眼前的场面后,才知周寒为何阻拦。
  顾汉平撑着手拐,站在门前等待,他左侧,是一袭青衣的顾承安,右侧,是盛装打扮的华服女子。
  车帘掀着,顾宜宁视线停在那女子身上,刚才还满含期望的眼神渐渐平息下来,只剩冷然。
  她淡声开口,“叶雅容怎么在这儿?”
  周寒低头道:“这是丞相新收的义女。”
  “义女?”
  “那日太后宣丞相去往慈宁宫,临走前殿顶的六棱明珠台突然掉了下来,叶姑娘舍生相救,推了丞相一把……若非不然,丞相受伤的地方就不止腿部了,所以太后做主,让叶姑娘认了丞相为义父。”
  周寒说这段话时头都不敢抬,依他对王妃的了解,怕是连马车都不会下就掉头离开。
  没曾想顾宜宁命人架了步梯,踩着木阶一步一步下去,慢悠悠走到了他们面前。
  顾汉平苍老不少,紧紧注视着女儿的一切动作,见她盯着叶雅容看的时候,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当着他的面直接走人。
  所幸还是挂念着他腿上的伤的。
  他由于欣慰和想念而眼眶微红,“回来了?寺庙里的饭菜就是油水少,瘦了这么多。”
  因着顾宜宁离开京城的时候用的是朱雀姑娘的身份,即便瑜洲城内有人知晓她是王妃,顾忌着陆旌,也没敢把这件事往京城传。
  姜家倒是试着给姜太后传了点消息,只不过都被玄影卫拦下了,略施警告后,他们便再没这胆子。
  对外只说王妃去了京郊的一处寺庙长住,为摄政王祈福。
  顾宜宁离开的这段时间,城内谣言传得沸沸扬扬。
  说贵不可言的摄政王妃又如何,摄政王去瑜洲都不带她,还不是被区区一个舞姬抢了荣宠。
  众多谣言灌入耳中,连姜太后和林淑妃都这么以为,顾汉平只笑笑,并不回应。
  如今见女儿瘦了一圈,他觉得陆旌没把人养好,皱了皱眉后,意味深长道:“宜宁,这是姜太后身边的叶姑娘,也是……你的义姐。”
  叶雅容颔首,唤了句妹妹。
  顾宜宁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眼角稍带讥讽,“原来是义姐,看你们两人距离这般近,我还以为是父亲新收的小妾。”
  此话一落,叶雅容仿佛遭受奇耻大辱,浑身颤了颤,连忙后退两步,小声道:“我可有得罪妹妹的地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