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九零之为母当自强——金面佛
时间:2021-04-28 09:30:52

  郑明明被吓到了。她再聪明早熟也就是个小姑娘,只能徒劳地强调:“可我跟陈敏佳回老家也从来没碰上坏人啊。”
  陈凤霞一噎,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跟女儿的认知偏差了。
  女儿跟侄女儿或者说他们周围的孩子都养的糙,根本就没有不能在没大人陪同的情况下出门的概念。别说坐公交车去村里了,连独自坐火车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都无所谓。
  陈敏佳独自一人跑去安镇市,李教练他们不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嚒。
  上辈子,陈凤霞做钟点工的主家就笑过现在小孩怎么连门都不出。像他小时候放暑假坐船从长江上游到下游爷爷奶奶家,几天几夜的行程,也就一个人,爸妈不过跟船上的服务员打声招呼而已。
  实际上,服务员忙得很,根本没空管他。
  这放在她重生回来前,简直无法想象。他爹妈还不得被骂臭了啊。
  陈凤霞的怒气汇聚成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下子卸掉了大半的力气。
  她认为山崩地裂的事情,人家瞧着就是小事一桩。错是错了,但错的是没想到行程会更改,大人会到处找她们。
  也许在她们看来,去一趟村里,瞧过了人,然后再坐车回来,这事就算完了。
  为什么要跟大人说呢?所有的大人都不关心小妹妹。这是属于她们的秘密。
  秘密被戳穿了,大人暴跳如雷,也是因为被发现了丢脸的事,面子挂不住。
  所以女儿才一开始就说原谅她。在女儿看来,错的更离谱的是她啊,是他们这些大人。
  陈凤霞不得不连着深呼吸好几次,才吐掉胸中那股无处释放的郁结。
  “好,咱们不说可能碰到的危险,就说你们单独行动的事。你认为你们有能力独自完成这次行动吗?今天要不是我找过去,你们准备怎么掏钱给她看病?没钱的话,你们又打算怎么收场?
  对,你们可以打电话回家或者是回宾馆求助,但要是碰上小偷,把你们衣兜掏个底朝天,你们还有钱打电话吗?”
  郑明明不服气:“陈敏佳带了钱的,我们想到了小偷,身上没带大钱,她带的是存折。就是,就是他们那里的邮局非让大人来才给取钱。”
  她一开始还理直气壮,说到后面意识到自己还得求助大人,声音就渐渐低下去了,自己都听出了心虚,只能强行加了句:“打110不要钱,我们可以打110。”
  陈凤霞都被女儿给气笑了,呵,她姑娘可真聪明,总能找到理。
  妈妈不说话,郑明明反而丧失了斗志,只小声嘟囔:“可我说了的话,你肯定不会让我们去看小妹妹的。”
  每次她打听妹妹的事,妈妈都只说妹妹过得很好,却不肯再透露半个字。
  陈凤霞哪里看不懂女儿的弦外之意,可是她依然端正了颜色:“还没有发生的事,你怎么能说肯定?上次妈妈开公司没告诉爸爸,你说怎么说的?不能有罪推定。你现在想想看,你是不是犯了跟妈妈一样的错误?”
  郑明明语塞:“可是……”
  “可是就是没说。你不说的话,怎么知道结果呢?”
  郑明明急了:“可是我说了你会拦着我,就好像爸爸不会愿意让你开公司一样。”
  陈凤霞叹了口气,伸手拍女儿的后背:“那你说,爸爸反对的话,妈妈还开不开公司?”
  “开!”郑明明脱口而出,“爸爸拦不住你的。”
  她跟妈妈的情况跟爸爸妈妈之间又不一样。爸爸都听妈妈的,妈妈又不可能听她的。
  陈凤霞摇摇头:“你错了,妈妈也拦不住你。天底下的父母到最后都拗不过孩子的。你们在爸妈的世界中分量会越来越重,而爸妈在你们的世界里只会越来越轻。父母永远都是输家。你们清楚地知道这点,所以才敢这么胆大妄为。”
  郑明明不想听后半段话,就抓着前面话的尾巴:“你真的会拗不过我吗?那我说我不要转学呢?”
  “啊?!”陈凤霞懵了,旋即火气就压不住往上窜,“你不转学?手续都办好了,九月份就开学了。你现在跟我闹这个脾气?”
  郑明明胸口上下起伏,委屈地喊出声:“我没闹脾气!”
  她想说什么,又觉得没意思,索性直接翻过身,屁.股向人:“你就当我没说。”
  陈凤霞赶紧追问:“那你能告诉妈妈为什么吗?虽然到了新学校要重新适应,但是外小很好的,学校大,老师跟同学都好,将来你考外国语中学也便利。”
  “我们农民工子弟小学有什么不好吗?我们学校很好,我们老师我们同学都很好!”郑明明突然间坐了起来,气呼呼地看着妈妈,“你们老说城里人看不起农民工,你们自己就看不起自己啊。你帮大家买房子,说这样就能变成江海人了。可是我们就比江海人低一等吗?我们为什么非要变成城里人?!”
  陈凤霞苦口婆心:“因为户口不在江海,将来你就没办法上中学啊。这不是农民工好不好的问题,是政策就是这样规定的。”
  “那错的也是政策!南霸天要抢钟家的地。为什么不当胡斐打倒南霸天,非要当钟四嫂剖开小三儿的肚皮呢?”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响亮,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就像是闹铃一样。
  躺在小床上睡觉的小胖子被惊到了,猛地坐起身,身体还抖了两下。
  陈凤霞都顾不上惊恐女儿出格的话,慌忙翻身下床,一把抱起儿子在怀里头轻轻地拍:“小骁不怕,小骁睡觉觉哦。”
  小胖子的眼睛还瞪得滴流圆,等妈妈的手心落在他背上,他又看到了姐姐的脸时,他终于放心了,又闭上了眼睛,欢快地打起了小呼噜。
  陈凤霞抱着儿子来回走,等到人睡安稳了,才把他重新放回小床上。
  安抚完小的,还有大的要教育。当妈的人只觉得心力交瘁:“明明,以后都不要说这种话。”
  郑明明却无所畏惧,她声音是低了下去,气势却半点儿不减:“为什么不能说?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大人是不是只爱听我们说违心的假话?我们又不是没交学费,我们又不偷又不抢,凭什么我们就低人一等,凭什么就不能在城里上学?学校还是我们爸爸妈妈盖的呢。”
  陈凤霞头痛,她要如何跟女儿解释?就算农民工子弟学校有初中也不行啊,将来照样不允许考江海的高中。
  她只能强调:“既然你觉得政策不公平,那你更加应该好好利用你所能用到的最好的条件,努力让自己变成个厉害的人啊。这样将来你才可能让更多的人听你的话,改变政策啊。”
  郑明明愣住了,她倒是从来没想过这点。现在,小学生只能狐疑地问妈妈:“真的吗?”
  陈凤霞点头:“当然,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改变世界的人,一种是被世界改变的人。后一种更轻松,大部分人都是后者,妈妈也是。不过妈妈希望将来你能变成前一种人。”
  这话还是上辈子女儿带研究生以后对自己学生说的。现在陈凤霞反而拿过来劝说女儿。
  越是不满就越要努力,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让世界渐渐变成你理想中的模样。
  郑明明勉强被说服了,可是她仍然不想转学。
  “我们学校就很好,我要代表我们学校打败施筱。省得到时候她又说我是沾了外小的光才在数学竞赛里打败她的。”
  陈凤霞一阵头痛,最后只能勉为其难地点头:“行吧,随你。只要你将来不后悔就行。”
  唉,她只能安慰自己,上辈子女儿在农民工子弟小学读完的小学,不也没耽误她后来考重点高中上名牌大学当教授嚒。
  唉,最多这辈子跟上辈子一样,反正也不差了。
  唉,今天话题七扯八扯成这样,想要再教育这丫头时间又太晚了,总不好不让她睡觉。
  陈凤霞只能趁机找补:“看,只要你跟妈妈好好说,摆事实,讲道理,表达自己的意见。即便你认为妈妈不可能答应的事,最后还是你赢了。妈妈没你想象中的顽固。”
  郑明明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登时轻松下来,困意也席卷而至。
  她打着呵欠,钻进被窝,要闭眼的时候又强调自己的立场:“妈妈,我会监督你的。要是舅舅还不把妹妹接回家,我就打110报警,他犯了遗弃罪!让警察把他抓起来。”
  陈凤霞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问女儿:“你舅舅舅妈都被抓走了,陈敏佳跟她弟弟怎么办?”
  郑明明愣住了,呆了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陈敏佳不能住我们家吗?表弟,表弟不用管的。外公外婆当他是心肝宝贝呢,怎么可能不管?”
  她越说越觉得这方案可行。最好把舅舅舅妈都抓走,这样妹妹就能接回家了。妈妈也不用担心将来再有人抢走妹妹。
  陈凤霞看着理所当然的女儿,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她以为养孩子是养小猫小狗吗?从菜场捡一只回家,每天不缺饭吃,定期打疫苗就行?
  当妈的人深深看了眼想当然的女儿,态度强硬:“你妈我已经有儿有女,不介意做嬢嬢,但不想再给任何人当妈。行了,睡觉。这事儿交给你舅舅解决。”
  郑明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困意袭来,强大的生物钟让她脑袋糊成了浆糊。心里头有个声音安慰她,睡吧,睡吧,没事的,一切有妈妈在呢。
  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要跌进梦乡时,她又没头没脑地嘟囔了句:“妈妈也是能改变世界的人。”。
  结果她是舒服地打起了小呼噜,倒剩下陈凤霞在黑暗中无声苦笑。
  还改变世界呢,她连眼前的烂摊子都不晓得该从哪下手收拾。
  都说女人结婚是发昏,可女人生孩子就不亏吗?结婚过不好还能离婚,大不了一拍两散。孩子却是一把头买卖,生了又不能塞回头。
  养的这么辛苦,付出多少,又能有多少回报呢?呵,还是别想回报这两个字吧。永远都是操不完的心。
  陈凤霞翻了个身,努力不让自己再烦这件事。可是从左侧到右侧,一个问题不过换成另一个而已。
  这辈子怎么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蔚蔚的养父母居然换了人!周勇军跟马爱萍也有自己的小孩。
  她带三个姑娘离开镇卫生院的时候,马爱萍已经生了,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哭声震天响。
  周勇军还特地拿了车上的六月黄给她,感谢她跟司机救了他老婆女儿的命。他死活不肯收钱。
  噢,对了!上辈子会不会是马爱萍难产,偏偏在路上找不到人求助,最后小孩没活着生下来?
  所以大杨两口子不要蔚蔚时,他们夫妻就抱养了这个小姑娘!
  陈凤霞伸手捂住胸口,一颗心扑通通直跳。这辈子周勇军跟马爱萍有自己的小孩,自然也就不需要抱养人家孩子了。
  陈凤霞长长地吁出口气,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那小姑娘可怜巴巴的小脸始终没有消失。她折腾到天蒙蒙亮,才模模糊糊地睡过去。
 
 
第183章 写心得体会
  陈凤霞睡着了也不太平,几度跌进梦里头,偏偏各个梦境还都稀奇古怪。
  第一个梦里,三个小姑娘上了辆拖拉车,然后车子一路开进了深山,跳出来几个老头子要她们给她们当老婆生娃娃。等到自己找过去的时候,三个丫头手里又各自牵了个小孩,看到她喊外婆。
  她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又跌进了另一个梦境。
  在这梦里头,仨小姑娘倒是全须全尾,也没人抓她们。可她们在哭,跪在小小的坟头前哭。
  那个叫打样的男人还气愤地挥舞着铁锹,大喊大叫说不吉利,小孩子不能立坟。
  铁锹又黑又沉,一锹拍下,坟头立刻压成平地。
  只黑土中涌出了汩汩的血,埋在坟里的小婴孩被挤了出来。小脸还是脏兮兮的,跟只泥猴似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黑白分明,却动也不动,那是死人才有的征象。
  然后她的眼里突然间流出血来,越流越多。鲜血冲洗着她的脸,那张泥猴般的面孔忽而白胖起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那是小骁!
  陈凤霞从睡梦中惊醒了。
  她猛地坐起身,才发现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明晃晃的夏日从窗帘的缝隙中强硬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陈凤霞靠着床背喘了好几口粗气。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声响都没有。
  孩子呢?她的明明跟小骁呢?
  一瞬间,本来已经该遗忘的梦境又涌现进脑海。陈凤霞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惊慌失措地跑下床,往门口奔,嘴里大喊:“明明,小骁!”
  郑明明端着蛋饼从厨房进餐厅,茫然地看着蓬头垢面的妈妈,吓了一跳。
  妈妈这是怎么了,害红眼病了?不然眼睛为什么全是红血丝。妈妈的眼神也好怪,直勾勾的,看得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捧高了手上的盘子,才开口:“妈妈,吃早饭了,我打了红枣豆浆摊了鸡蛋饼。”
  看母亲还呆在原地不动,她又强调了一句:“今天礼拜天,弟弟不上学。”
  正趴在地上玩积木的小家伙立刻附和姐姐的话:“不上学,跟姐姐玩。”
  昨晚他还没有搭好城堡呢。
  郑明明赶紧将盘子放在餐桌上,趁机抱着弟弟去洗手脸,嘴里嫌弃道:“啊,才给你洗的脸都没用,你真是小花猫。”
  小胖子同学可不承认:“不是,是小白猫,弟弟白。”
  陈凤霞目送儿女的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别墅有好几个卫生间,她进了主卧室的卫生间简单地洗漱完毕,又往脸上抹了润肤露。
  她看着镜中人苍白憔悴的脸,心中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看,着急上火恐慌不安的是当妈的。人家神清气爽,小脸红扑扑。
  陈凤霞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妆,简单到就打了粉上了腮红,好让自己气色瞧上去好点儿。就连口红,她都因为还要吃早饭,都没抹。
  上了餐桌,陈凤霞没提昨晚的事,只主动问大女儿:“明明,你能不能帮妈妈个忙,帮忙整理资料啊?”
  郑明明先是眼睛一亮,结果弟弟拽她的胳膊,嚷嚷着要吃蛋蛋的时候,小姐姐就为难地苦着脸:“可是弟弟怎么办?今天弟弟不上学啊。总不能一直放在小赵姐姐家吧。您不是说周阿姨要多休息,不能累着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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