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也通过厉琰,把番薯送进了殷家军的驻地。像这种军队驻地,自然会开垦土地种粮。
一般来说,农民是不会轻易接受谋生的粮种的。大家早就已经习惯种稻子了。
可陈宁宁养猪,卖猪的事情,早就在二牛村,甚至潞城里传疯了。又有早年陈宁宁给老道士算过命那一说。
如今这二牛村附近的农人,都把陈宁宁当成小财神看待。
至于陈宁宁的前任未婚夫文秀才和他老娘文婆子,如今都不爱出门了。
只要一出门,就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说他们睁眼瞎,糊涂虫,眼皮子浅,错过了这么好一个财神儿媳妇。
那文婆子更是惨,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在陈宁宁卖小猪挣钱,在城里买了大宅,带一家人搬去城里那日,文婆子便中风了。
也就是她命大,竟然没有死,吃山野郎中几副草药竟然好了。可惜她那结实的身体,算是毁了。如今嘴歪眼斜,说话都不清楚。走起路来,更是拖拉着腿。
家务事自然也不能做了。
他娘俩如今只靠着文秀才的禄米过活。
至于娶媳妇是别想了。文婆子名声太差,出了名的刻薄,老不死。但凡好点的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受罪。
更何况那文秀才如今也是个阴沉脸,吓人得很。
正因为有这一说,附近几个村子,几乎都信了陈宁宁,跟着她种起番薯来。
经过小范围内的推广,总算把番薯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也积攒了大量的经验。
只可惜,想把番薯上交国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庆朝的农民,早就习惯种稻子了。
你突然拿出一块土疙瘩,告诉人家这玩意能吃吃饱肚子,还好种,自然没人会轻易相信。
官府老爷那边大概是历琰暗中使了力。当真认真收下了宁宁上交的番薯,又派了差官去村里看。
这才发现番薯产量果然惊人,而且蒸了也好吃,也能管饱。
再加上宁宁找书生,写了一份番薯种植价值,以及推广意见报告书。
县官老爷也觉得这种粮食作物,果然值得种植推广。于是,连忙上报给朝廷。
只可惜,时机不太对。
皇上大病一场,生命垂危,已经多日不能临朝。
年富力强的皇子们却在明争暗斗,都防着狼兄虎弟上位,自己落不得好。
一时间,各派势力开始混战,各种流言蜚语,爆黑料,挖疮疤,举报等行为,屡见不鲜。
几乎每日都有官员落马。
甚至,以八王为首的一派势力,联合了五城兵马司。已然做好了皇上一旦罢工,便逼宫的准备。
至于民生国情政事,甚至于皇上身体,已然无人去关心。
还是太子拖着病体,跑去皇上跟前尽孝,亲自侍奉汤药,自己累得差点断了气。
皇上跟前的老太监也曾劝他休息。
太子却摇头说道:“父皇若是去,瑭也追随而去。除了父皇,这世上再无人疼我。”
老太监只是感动不已。
别的皇子却懒得搭理他。
朝堂已然乱作一团,也是太子拼命稳住朝政。
满朝上下皆知,依太子品行,才是当之无愧的储君首选。只可惜,太子被人所害,身体根基早已毁了,根本支撑不了许久。
偏偏那些兄弟没少趁乱给他难堪,太子甚至在朝堂之上,被逼的吐了血。一度病危,又被太医救回。
明眼人不免心中惋惜,太子怕是当真要和皇上一起去了。将来大庆落在这些王爷手中,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就算这样,太子也批了奏折,让潞城县官,想办法推广番薯。
县官老爷倒是张榜发了告示,招农民领番薯回家去种,只可惜成效并不好。
如今朝堂混乱,给的支持甚少。
官老爷想破头,也没其他办法。最后只得求到陈宁宁头上。
陈宁宁之前便推广过小猪,如今猪肉养殖一起来,熙春楼自然开了几家分店。
不单单只是潞城,相邻几个省,也开始吃猪肉了。
只是论贵价猪,他们只认芳香猪。
就算上京城里,罐头、玻璃、镜子大卖那些事情,众人并不会直接往陈宁宁身上想。
可陈宁宁在种地、养猪,如今在南方却是很出了名的。
再加上,宁宁靠其他技术,已经赚下了万贯家资。
推广番薯,她自然不能做事不理。
陈父为人师长,又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自然知道粮食对民生的重要性。
因此,县官请求他女儿要推广番薯。陈父自然全力支持。甚至说道:
“即便买了咱们家里祖田和其他产业,也要把这事做起来。”
宁宁自然是接受了老爷的请托。
知县老爷一看,陈氏父女如此深明大义,只是感动不已。
回到衙门,便让师爷帮忙拟定了本子,打算等到陈姑娘做出点实绩,就上报朝廷,给她请功。
这老爷其实也不算什么清官。他有如此举动,多半是佩服陈家父女身上的风骨和气节。后有小半,却是因为九王明里暗里给陈姑娘撑腰。
说起这事,又引出一段是非来。
原来,陈姑娘在做成芳香猪以后,潞城里上层人家,甚至官宦人家,基本上都动了心思。
想要把陈姑娘聘回家里,作宗妇。
这哪里只是普通秀才家的女儿,分明是下金蛋的母鸡。
况且,陈宁宁名声极佳,又是出了名的孝女。
只可惜,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找媒婆,上门说亲。
紧接着,便爆出这芳香猪,原来早有九王入股。
陈姑娘所作所为,背后皆是站着一个九王。
这还不算完,很快,便有不少小道消息流传出来。
那日,陈姑娘为了救父,跑到潞城卖玉,却被当铺掌柜所欺。
陈姑娘无奈之下,跑到街上,拦住军马求救。正好撞倒了九王面前。
九王那是只做军官打扮,问明情况,帮陈姑娘做主。又把那黑心当铺掌柜送了官,又出了一千两银,买了陈姑娘的宝玉。
自那以后,九王便觉得陈姑娘有勇有谋,对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潞城本就不大,后来两人再次相遇,九王发现陈姑娘性情温良,又极其聪慧,且有主见。便逐渐开始倾慕她。
甚至决定支持陈姑娘的买卖。
这段故事听起来实在很像戏文话本。自然很快就在市井中,流传开来。
还有戏班子,想把这段故事演绎出来,只是惧怕九王威势,还不太敢。
至于潞城那些顶级人家,到了九王面前,什么都不是。自然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
至于陈宁宁那边,自然也听到了那些流言。
刚好厉琰也来看她。
宁宁便猫儿似的,眯起双眸,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这是把我那些营销手段,都用在了我身上了?该不会,你那里话本子都写好了,就差找说书先生了吧?”
一时间,她都不是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这算什么?终日打雁,反叫大雁捉了眼?好像倒也不能这么说。
这一二年来,她把买卖做得风生水起,自然便有些上头。
特别是罐头推出来以后,她更是有种一切尽在我手中的雄心。
她这人做事本就不太能分心,干什么都喜欢全力以赴。
虽然一直都把厉琰当男朋友,也算尽心尽力维持这段感情了。可说到底,她却还是把更大野心,放在生意场上了。
偏偏厉琰这人,跟书中所描述的疯批暴躁王爷,完全就是两回事。
在宁宁面前,厉琰有胸襟,有气度,并不是那种只会把女人锁在身边的人。
相反,宁宁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宁宁喜欢做什么,他便放开手,由着她去折腾,并且全力支持,站在背后维护她。
这种相处模式,宁宁享受极了。
说白了,她有点欺负人。知道这个男人真心待她,便有点任性撒野。
大概她本性就是这么野,这么闲不住。也亏得厉琰有本事套住她。
就好像宁宁不管跑多远,再怎么撒花,也跑不出厉琰那个圈子。
正因如此,宁宁在享受做生意带来的快意的同时,也很享受跟厉琰这段恋爱。
如今厉琰就算自爆了真正身份,她也能泰然接受。
尽管两人身份不对等,宁宁却有一种强大的自信。
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站在厉琰身边的人。
只不过,这些话从未说过。
也可能正因如此,厉琰感到不安。这才唱了这么一出大戏。
说到底,宁宁也没有恼了他,反而挑眉说道:
“就算你是王爷,我自认也能配你得起。我陈家女孩是不能做妾的。你若要娶我,还须得再等几年,只怕你不耐烦。”
厉琰一听这话,便有些急眼了,连忙说道:“难不成你还不懂我的心?我此生也就跟你这只张牙舞爪的山猫儿纠缠不清。哪里还会去理会别的女人?我自然要娶你做正妃!”
宁宁听了这话,又挑眉笑道:“你这话别人又岂会承认?我的身份到底有些低了。”
厉琰本来也不想瞒她,便咬牙说道:“你身份也不低,配我也是足足有余。那日,你看见了的那位身穿佛衣,带着念珠的老夫人,你可知那人是谁?”
宁宁顿时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是谁?”
“是当今的姑姑宁国公主,也是你亲外祖母。上次公主就是特意来看你的。”厉琰继续说道。
“我外婆!”穿书了也还是她外婆?
听了这话宁宁眼圈一红。却又立马想到,不对呀,她从未在原著中看见过宁国公主这个名字。
原主回到上京,去侯府认亲,却被魏婉柔百般欺负。从未有个外婆给她出头。听厉琰这话,公主的身份可不低。
宁宁又连忙问道:“我外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好好说说。”
厉琰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又说道:“说起宁国公主,在我小时候便听过她的故事,应该算是北疆的英雄。宁国公主与霍小将军成婚后,便去了北疆。”
接着,他便把霍小将军出了意外,公主在北疆守了数十年。唯一的女儿明珠郡主,被落魄的镇远侯府算计,最终嫁给了魏轩。
后来,明珠郡主的女儿,也就是宁宁,如何被拐走的。
魏婉柔又怎么被接到了魏家,顶替了明珠郡主女儿的身份。明珠郡主一眼认出那不是她女儿,被活活气死了。
大长公主又是如何千里赶回上京,亲手为女儿收尸。
又是如何心灰意冷,去佛门修行,从此不问世事。
又说了如今上京朝堂局势,皇上对大长公主的提防。
大长公主生怕宁宁,也像女儿那般,被当成联姻工具,这才不能马上接她回去。
这些事都和宁宁说了一遍。
宁宁听了这话,不禁潸然泪下,又捂住嘴说道:“原来我不是被嫌弃的孩子,原来有人一直在等我。”
第66章 谈情
历琰一看宁宁哭了, 顿时便有些手脚所措。
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得拿袖口帮她擦掉眼泪。又把那些事情都和她说了。
其中就包括,血牛筋也给大长公主吃了。
宁宁听了这话, 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来, 血牛筋当真能救命吗?”
历琰点头叹道:“兄长中毒多年,体内沉积毒素颇深, 遍请名医无果,多亏了你种出的血牛筋, 才能保住性命。
大长公主的状况也差不多。她在边疆镇守数十年, 旧伤暗疾无数, 血瘀堵塞, 再加上心如死灰。若不是有你种的血牛筋,也就一二年的寿命了。”
宁宁听了这话, 下意识双眼圆瞪。
原著中,陈宁宁想尽办法嫁给文秀才,却受尽文婆子的羞辱折磨, 甚至被逼迫像牲口一般劳作。最终落了胎。还要被骂作不会下蛋的母鸡。
她又得罪了娘家,自然无人替她出头。
境遇这般糟糕, 丈夫一句贴心话都没有, 反而榆木一般, 只会一味让她孝顺母亲, 终日说些废话。
原主是被逼得黑化, 弄死了恶毒婆婆, 陷害了愚孝的丈夫。万念俱灰之下, 这才带着宝玉,去京城寻亲。
那时候,大长公主怕是已经不在了。
镇远侯府被大长公主压了十多年, 怎么可能不恨,自然把怒气发泄在原主头上。
再者,魏婉柔虽说是庶女,却攀上了六王爷。自然也就是侯府能否东山再起的关键。
相反回家认亲的嫡女嫁过人,丈夫还是个罪犯,可以算是全无利用价值。
魏家自然全力支持庶女,甚至帮忙打压原主。
好在宁宁穿过来的时候够早,还带着神仙泉。
好在她当日好心,见沉香儿吃野草中毒,便用现代急救方法,把她救了回来。
不然,如沉香儿所言,那日,曲老爷子已然逼着张槐拿了血牛筋,去救她性命。
一切都算赶巧了。宁宁救了沉香儿,保住了那颗张槐培育五年好不容易种出的血牛筋。
后来,她用卖玉的钱,买下半山庄子,发现张槐才能,大力提拔他。张槐感激之下,把宁宁视作伯乐,又把血牛筋转赠于她。
那时候,宁宁纯属为了有趣,尝试着用神仙泉,种出了许多血牛筋。
后来,历琰又找她买血牛筋,不止救下了太子,也保住了外婆的性命。
所有事情仿佛一环连着一环,都是宁宁自己做出的选择。
就好像,自打她穿书那一刻起,便已经站在一个节点之上,她第一个选择就是不要无情无义的侯府血亲,陪着待她宛如亲生的陈家,一起共度难关。所以才决定卖了那块玉。又由那块玉,引出了不同的结局。
就这样一步步改变了原书中的内容。
想到这里,宁宁连忙说道:“我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我娘,我是陈家女儿,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历琰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又说道:“我懂,我兄长就是我兄长,这也不会变的。你且放心,公主已然知道陈家待你好,不会逼你割舍这段情谊的。”
陈宁宁这才松了口气,又垂着眼睛问道:“这么说来,喜儿和她干娘邓嬷嬷,以及月儿,都是我外婆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