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流放生活——狐珠子
时间:2021-04-30 09:33:50

  沈笑又叫上丁昭义一起喝,都是沈笑说得多,丁昭义偶尔说一句,龚浩宇全程像个哑巴。
  酒过三巡,不少人都醉了。
  龚浩宇也有些微醺,北境的烧刀子果真名不虚传,比起百花酿葡萄酒不知烈多少倍。
  他暗中看了安王一眼,安王正被楼星承和戚淮劝着酒,他一边和那两人喝酒闲聊,一边给旁边姿色妍丽的女子剥着榛果,动作熟稔自然,一看就是常做这种事。
  这样的画面让龚浩宇觉得有些荒唐,完全无法想象那个人是安王。
  安王还是个少年太子时,龚浩宇就认识他了,在他的印象中,太子是个刻板天真之人,循规蹈矩,十分守礼,还有些优柔寡断,不然也不可能被人利用了。
  而现在座上那人却风流蕴藉,不拘小节,能知人善任,处理战后问题时也有条不紊,丝毫不拖泥带水。
  “龚将军为何一直偷看王爷?”一道带笑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龚浩宇面色冷漠,沈笑又笑道:“两位将军不必耿耿于怀,王爷是个仁善智慧之人,救两位将军实乃安王之意。安王那日对众人言道,你们先是锦国之栋梁,其次才是景王亲信,你们遇险是因我们共同抵御外敌,而非彼此党争内讧。做人做事得对得起心中道义,不要被狭隘的忠义蒙蔽双眼。”
  龚浩宇垂眼喝了一口酒。
  丁昭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沈笑又道:“我知王爷留你们在庄子养病,便问他是否想拉拢你们。你们知王爷怎么说?”
  龚浩宇和丁昭义都没有回话。
  沈笑道:“王爷说,留你们在符阳,是因为你们身上的伤太严重,不能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你们有家人在京中,他从没有想过要为难你们。你们并没有做对不起景王的事情,他若是拉拢你们,反而陷你们于不义。只要彼此心中有国有民,各为其主也能做到殊途同归。唉,今天是个大好日子,就不说这些了,来,我们继续饮酒,不醉不归!”
  龚浩宇和丁昭义端起酒杯,发现这烧刀子真他娘的烈,从喉咙一路烧到肠胃。
  “王爷,你和王妃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我们都还惦记着呢!现在楼将军都到了,扶南那群蛮夷也被我们赶跑了,这不大家都空了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选这几天吧!”萧牧喝高了,扯着嗓门问顾君瑜补办婚宴的事。
 
 
第58章 进京
  大庭广众之下被起哄, 陆沉菀的脸已红成一片晚霞。
  顾君瑜倒是面不改色,“此事我欲定在八月十五,大家不要急, 这顿酒肯定是少不了你们的。请给我一些时间准备,我希望能给王妃一个有意义的婚礼, 即使当我们老了,回忆起来依旧美好。”
  他说得十分坦然,也带了几分郑重,还不忘将陆沉菀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安抚和袒护的意味十分明显。
  陆沉菀头也不敢抬, 只觉得脸烫得厉害, 但是心中却又像裹了蜜一般。她有些口干燥热, 顺手端起离自己最近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这……这不是西瓜汁,这是安王刚刚喝过的葡萄酒!
  这下她更热了。
  顾君瑜接过她手上的酒杯,把一旁的西瓜汁递到她手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你是我的王妃,不用这么害羞,来, 抬头看看他们羡慕的样子。”
  他的声音漾着笑, 豁达又自信,还带着一点点不正经的调侃。
  陆沉菀偷偷娇嗔地瞪他一眼,眼中波光流转,甚是勾人。
  顾君瑜唇角的笑意更浓。
  萧牧是个急性子,喝醉了就口无遮拦,“王爷,你这也太磨叽了!去年王妃生日便说起, 半年多都过去了,从春天推到了秋天,我都替王妃着急。”
  “萧大人,有句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王妃和楼将军都没有说话呢,你瞎掺和些什么?”沈笑接过话头。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楼星承:“你们有所不知,王爷是在憋着发大招。”
  “发什么大招?”戚淮好奇。
  “你们一个个都少说两句,一会儿把本王的王妃给吓跑了,你们就等着受罚吧!”
  众人纷纷表示不敢惹。
  陆沉菀非常后悔来参加这个庆功宴,本来就是他们一群大男人的事儿,安王非要拉着她来凑热闹。
  楼朝渊亦是高兴,捋着山羊胡子笑道:“王爷想得周到,留点时间准备充足一点也好,反正也不差这一个月。”
  和楼朝渊同桌而坐的裴钧也深表赞同。
  其实顾君瑜也想尽快补办婚礼,他一开始想着春日花卉多,可以布置很漂亮的现场,不过为等楼朝渊耽搁了,而后又发生了战争,便推到了现在。
  毕竟这是他与陆沉菀真正意义上的婚礼,上次拜堂的人都不是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一次,顾君瑜想尽可能办完美。
  恰好现在正是秋收季节,顾君瑜的育种工作在收尾,也有很多事要忙,实在不适合在这两天布置婚礼现场。
  众人都知晓安王宠爱安王妃,便也不敢将玩笑开得太过,见好就收,又各自喝起酒来。
  丁昭义有些讶然,安王行事也太离经叛道了吧?更奇怪的是,满堂竟无一人觉得不妥……
  “王妃和王爷要办婚事?”
  沈笑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去年王妃生辰,王爷喝醉了酒,非要说之前的婚礼办得不好,闹着要给王妃补办。当日王爷还当着众位宾客的面给王妃单膝下跪,恳求王妃嫁给他。”
  龚浩宇:……
  丁昭义:……
  沈笑扬起那双精明的狐狸眼,总结道:“安王浪漫起来,天下没有第二人能比得上。”
  龚浩宇抬头扫了一眼主位上的两人,确实肉眼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恩爱。
  这样的安王很陌生,难以和记忆中那个恪守礼节、迂腐呆板的太子联系在一起。
  一个人的变化当真能有这么大吗?
  击退扶南大军,众人皆大欢喜,觥筹交错间,劝酒声不绝于耳。
  有人借着酒胆过来给陆沉菀敬酒,“安王妃,你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兄弟几个敬你一杯,我们干了你随意!”
  这几十人正是萧牧的亲信,也是上次护送顾君瑜、陆沉菀回县城,遭遇向浩楠追杀的侍卫。
  他们知晓如果当日不是陆沉菀帮安王挡了一箭,安王只怕生死难说。
  这群人多是生长于京城,家境也都马马虎虎,骨子里便有了几分傲慢。因安王之故,他们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晃几年便过过去了。
  起初他们多少有些不屑安王和安王妃天天与庄稼果木打交道,偏偏安王还喜欢指使他们帮着做地里的活,如今再看这两人给符阳乃至整个黔州带来的变化,这群傲慢的侍卫也算是心服口服。
  今晚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来敬酒,虽是带着几分别扭,却也是发自肺腑的敬佩。
  陆沉菀倒也大方地端了一杯桂花酒,“我也感谢各位当日拼死相护,刘总管,从我的库银给各位壮士一人赏十两银。”
  那群侍卫哪敢要呀,姚侍卫当下就谢绝了。
  顾君瑜扫了他们一眼,“既然是王妃有赏,你们就拿着吧!”
  那日这群侍卫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也算是他们应得的嘉奖。
  “还不快谢过王爷和王妃!”萧牧提点道。
  姚侍卫等人赶紧道谢。
  陆沉菀饮了两杯酒,酒劲渐渐上来,脸颊泛着红,那双眸子也跟着变得妩媚……
  顾君瑜一看她这情态,便知道她醉了,起身打算离开。
  萧牧那个没有眼色的钢铁直男,非常不满道:“王爷每次都喝到一半就逃,太不够意思了!今天说好不醉不归,你又要走……”
  顾君瑜眉梢微抬,“王妃醉了,本王自当以王妃为重,你们没有家眷,慢慢喝。”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楼星承:“……得了,抱着你的王妃走!”
  顾君瑜去扶陆沉菀,“可还能走?”
  “能。”陆沉菀作势起身,结果还没站起,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顾君瑜不禁失笑,将她拦腰抱起,直接离席了。
  后知后觉的萧牧一拍大腿,“我怎么觉得王爷像个妻奴?”
  楼星承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他一眼,有的人奔三了还打光棍也是有道理的——天生缺根筋。
  戚淮了然地笑笑,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我也有些想家了,不知何时才能回京呀。”
  顾君瑜离开之后,众人继续豪饮,不过龚浩宇和丁昭义这一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他们没去敬酒,只有沈笑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戚淮朝龚浩宇看了一眼,提着酒壶,拿着杯子走了过去。
  听雪院这边就安静多了,只有蛐蛐的虫鸣声。
  顾君瑜将她放在床头,垫了一只靠枕在她后背。
  陆沉菀扯了扯小绣襦,似乎很不舒服。
  这种小绣襦与后世的吊带有些类似,被她无意一扯,春色便藏不住。
  顾君瑜的喉结滑动了下,“怎么了?”
  “闷、热。”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酒量不好,还贪杯,这不自己找罪。”
  “是这里挤压得疼,出不了气。”她再次扯了下身上的襦裙。
  顾君瑜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觉得出不了气了,小姑娘终于长大,身材也不像以前那么干瘪,而是越发玲珑有致。
  这身衣服是去年的,现在穿上确实有些不合身。
  “不合身就脱了,以后别穿这衣服了,我明天带你去谢家布庄重新做几套。”顾君瑜说道。
  “王爷帮我脱,我够不着。”陆沉菀软绵绵地靠着床头。
  顾君瑜凑上去,替她解带。
  室内的灯火一片暖昧,空气中似乎都散发着旖旎香味儿,勾得人浮想联翩。
  “王爷。”
  “嗯?”
  “我好像更热了,身体很难受。”
  顾君瑜眸色一沉,将绣襦脱下,“正好,我也很热,我们换种办法降温。”
  *
  接下来便是秋收,今年庄子上不缺人手,而且经历过生死之战后,大家形成了空前的团结,萧牧的人再也不抱怨农活累苦,甚至还主动结队来帮忙。
  不仅如此,今年的杂交水稻育种完成,稻田里的稻穗长得特别好,戚淮等人都惊喜连连。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批稻种明年便可以拿去播种,而且产量会比现有的稻谷品种翻番。
  龚浩宇身上伤势严重,最近还在养伤,他心中也十分纠结,成日都心事重重,再加上他的面相本来就长得很凶,小兵和下仆对他都避而远之。
  “龚将军有心事?”丁昭义问道。
  龚浩宇没有回答。
  丁昭义知道他是个闷葫芦,不会回答这种感性话题,便转而谈正事:“不知龚将军打算何时离开?”
  龚浩宇这才开口:“安王的喜酒喝了就走。”
  “我们这次损兵折将,也不知回去怎么对景王交代。”丁昭义满面愁容。
  他抬眼望向远方,地里和山上都是正在忙着收割的人,如果不是亲见,他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些场景。
  萧牧竟然带头帮安王秋收,看着那些用惯刀剑、杀伐果断的将士改握镰刀,担箩筐晒稻谷,还忙得不亦乐乎。
  荒唐中又透着一种祥和、安宁,让人忍不住想一直停留在这里。
  远离那些杀伐、纷争和权欲。
  “我原以为像萧牧这种满心只顾自身利益的人,在这里待两三年,要么变得颓靡,要么变得暴躁,没想到……我反而有些羡慕起他了。”丁昭义颇有感慨。
  也不知龚浩宇有没有在听他说话,龚将军最近沉默得有些可怕。
  “两位兄台在这里聊些什么悄悄话?”一道带着调侃的话插入。
  丁昭义回头看了眼来人,客套地打了声招呼:“原来是沈公子。”
  “两位没事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去山上走一圈,看看山上的风景。我听李大夫说你们的伤需好好调养,适当的走动可以帮助你们恢复伤势。”沈笑那双狐狸眼总是像带着笑一样,虽然是一副精明算计的笑,不过倒也不讨人厌。
  丁昭义也有心去山上转一圈,听说安王种了几个山头的花木,蔚为大观,经常都有文人墨客慕名而来。
  走过田间,站在山头,方知传闻非虚。
  安王的庄稼是长得最好的,就连花木也不例外。站在山上,满目都是漂亮的花海,山风徐来,芬芳扑鼻。
  丁昭义看得傻了眼,“这些全是安王最近几年才种的?”
  “这一片以前是荒山,跟黔州其他荒野没什么区别。”沈笑道。
  “安王确实很厉害,不过安王很喜欢月季?”丁昭义有些好奇,这片山头种得最多的就是月季花,就连正当季的菊花都没那么多。
  这些月季长势喜人,开出的花朵色泽不一,其中以粉白色、粉色和白色最多,还有一些浅蓝色、鹅黄色、深红色等,光是这些缤纷漂亮的色泽,便足以让人惊叹。
  不过喜爱月季之人不多,其受欢迎程度远不如梅兰菊等。
  “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想安王肯定另有妙用。”沈笑若有所思地说。
  “这一株树上就能开这么多种颜色,想来便是安王所言的嫁接术了。”
  “并不全是嫁接,听闻还用了杂交术,你若是感兴趣,可去向安王请教。”沈笑道。
  而就在这秋收之际,河阴发生了□□,因受灾而无家可归的流民聚在一起,落草为寇,已经抢占了两三座城池。
  此事传到京城,皇上勃然大怒,派了官员前去镇压,派去的官员正好是汪氏门生。
  是夜,老皇上招褚文渊、陆太傅、恒王等入宫,聊了一个晚上。
  三日后大朝,老皇上让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这次抗击扶南立下功劳的将领。
  褚文渊上奏皇上,安王深得民心,有仙人相助,在黔州抗震救灾、惩治贪墨、抵御外敌、教民稼穑,当入京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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