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太师是三朝元老,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汪家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皇上也没想逼得太紧,便让人去请太医给汪太师治病,自己也跟了出去。
汪家两兄弟和景王等人也离开,只留了汪家一些仆从在这里帮着收拾干稻草,好方便萧牧等人把装着银子的箱子带走。
“刚才在看什么?”顾君瑜又问陆沉菀。
“让萧大人小心那面墙。”陆沉菀道。
顾君瑜扭头瞅了一眼,“那面墙有什么问题?”
陆沉菀:“我记得小时候在我娘的一本书上看到过类似布局,好像是个机关。”
顾君瑜将这话对萧牧说了,萧牧点头表示会留意,也让人尽量不要去碰到那面墙。
“我们去外面等着吧!”顾君瑜道,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那些稻草上还有些草灰,落在人身上并不好受。
“嗯。”陆沉菀点点头。
还没走出去,便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惨叫。
顾君瑜回头一看,便见一排利箭从墙上的机关里射出,原来那面墙上的木浮雕是机关,可以射出一排排利箭。
幸而萧牧早有准备,当下就拔剑挡掉了不少。
只有几名士兵受了伤,陆依霖的手臂也被利箭擦伤了,索性伤得不严重,只是划开了一道血口子,从他的手臂处擦过。
现在一片兵荒马乱,萧牧和陆依霖都不敢待在里面,只得让庄子上的汪总管负责把这些箱子整理出来,萧牧派了几个亲信在里面守着汪家的人,确保这些银子不会被调走。
汪家的仓库里还有机关,老皇上得知之后也勃然大怒。
如果刚才有人启动机关,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汪家也抵死不认,说那机关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去偷东西才设下的,如果没有触动到宝箱,是绝对不可能触发机关的。
老皇上有他自己的考量,倒也没再追究下去,但彻查贪墨之风的重责落在了萧牧头上。
顾君瑜能理解皇上的决定,毕竟现在不是清算汪家的时机,只能彼此各退一步,这次让汪家拿出那么多粮食和银子,已经能算意外之喜了。
皇上没在汪家的府上停留多久,很快就离开。
今天的汪家庄子热闹非凡,不过在主院深处,却犹如乌云笼罩。
“王爷,你今天太冲动了!”头发花白的老者叹了一口气,语气比寻常要严厉了几分。
“外公此话何意?今日便是我们最好的日子……”
“胡闹!难不成你想被天下人指责名不正言不顺?你可知就在今天,庄子外面庄子外面围满了几万禁卫军,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们也难逃一劫!”太师气道。
幸好吴燕青安排人手阻止了景王的疯狂行动,当时戚淮、裴钧和楼家的兵马都在外面,要是安王和皇上出现意外,汪家也将全数陪葬。
论文臣,汪家占上风,但是论武力值,他们是讨不到好处的。
景王不服气,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他们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银子和粮草丢了,而且他们的亲信还将面临一轮调查。
在官场行走的人,哪里有双手干净的?这一轮调查还不知道会调查出一些什么,但愿能够瞒天过海,他们手上该消灭的那些证据也该赶紧消灭掉。
“现在在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老师,我们还是尽快想一些应对之策吧,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太被动了!”吴燕青劝道。
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汪太师这才好受一点,他拍了拍吴燕青的肩膀:“燕青,今天你做得很对,要不是你急中生智,老师今天的麻烦就大了!”
“这是燕青该为之事,老师不用放在心上。老师栽培燕青多年,以国士之礼待之,燕青一直感怀于心,从来不敢或忘。”吴燕青说道。
汪太师微微颔首,“要是他们一个个都像你这么省心,哪里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汪家两兄弟和景王脸色都有点难看。
“老三,你通知下去,让他们全都收敛点,把那些该毁的毁掉,不要留下把柄。他们夺走了我们的粮草和银子,我们也得想办法把这些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写封信给杨家两兄弟,让他们想办法把长廷送过去的粮草和银子变为己有。”汪太师吩咐道。
吩咐完这些正事之后,汪太师将景王留下,“王爷,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切记,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你在安王的事情上太急进了。皇上今天没有追究下去,是因为他投鼠忌器,而不是因为他仁善,要是再让他抓住我们的把柄,削弱我们的势力,下次再遇上这种场合,就不是这么容易收场了。”
“本王知道了。”景王语气淡漠地说道。
汪太师看着自己这个不成气候的外孙,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夜已深。
顾君瑜洗了澡,正坐在炭盆旁烘烤头发。
陆沉菀走过来,跪坐在他身后,拿起一旁的干毛巾给他擦头发。
顾君瑜本是闭着眼养神,被她的手弄得有点痒,便睁开眼睛,长臂一挥,把她揽到怀中。
“不用擦,让它自然干吧!”
“这么湿漉漉的,什么时候才能睡?”
看她总是喜欢为自己操心,顾君瑜低声笑出来,“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陪你睡觉?”
“谁要你陪了?越发没个正形了。”陆沉晚瞪他一眼,从他怀里站起来。
顾君瑜起身跟上去,“夫妻之间要什么正形,要正形就成不了夫妻了。我们运动一会儿,头发就干了。”
陆沉菀被他这番流氓言论羞得满脸通红,他怎能把这种羞死人的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懒得理你,我要睡觉。”
“这么早睡什么?李大夫建议我们多行点雨水之欢……”
“反正都生不出小孩子,何必做这种无用功?”陆沉菀气道。
“你都没有多试试,怎知我们就生不出?”顾君瑜将她抱起,朝床边走过去,“生不出也好,那我们正好可以多做一点,不用担心以后养一堆小孩,都没自己的时间了。”
“你……”
“我又怎么了?以前不是常常缠着本王,想和本王行夫妻之礼吗?怎么现在反而扭捏起来?”顾君瑜笑看着她。
被提及过去的陆沉菀更加脸红,“我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翰林院!”
“明天休沐日,不用去就职。”
说话间,陆沉菀已被放到床上,暖黄色的灯火晕染出一室暧昧……
第78章 过渡章
第二天, 顾君瑜派人去翰林院帮陆沉菀整理办公室,规格按王府的书房来布置,他自己平日倒不在意这些,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走动,但是不能委屈了陆沉菀。
翰林院章学士有意刁难陆沉菀的事情也传到了皇上耳里, 老皇上扣了他几个月的月俸,算是以作小惩。
陆依霖受了伤,这两天在长信侯府养伤,长信侯府那边来信,请她回去看看陆依霖, 恰好陆沉菀也没有别的事, 便带上药材去看他。不管怎么样, 陆依霖也是她爹, 而且长信侯府也请人告知了她,要是她不去,也落人口舌。
“安王妃来了!快进来,二小姐也在府上。”
她这次回来,长信侯府的人倒是变了态度,终于客客气气了。
陆雨彤和王氏携手而来, 王氏轻轻拍打着陆雨彤的手背,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的,得好好注意。不要轻易发火,这对肚子里的小的不好,吃的方面也要格外小心,可千万不要让有心人有机可乘。在后宅里面,处处都得多个心眼……”
“我知道了, 娘。”
“知道了就好,你这脾气也该收敛一点,要好好和五公子过日子。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受一点气就往娘家跑,你想想就算五公子再喜欢你,你这样不给汪家面子,这份喜欢也会被冲淡的。而且汪家那边你也有婆婆,还有那么多小姑子、嫂嫂、婶婶的,落人口舌,公婆也不喜欢。”
原来陆雨彤被查出有身孕之后,汪家那边终于来人把她接回去了,今天是得知陆依霖受了伤,才又回到长信侯府这边来。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陆雨彤看上去比前段时间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不过她还是不太喜欢王氏的唠叨,转头一看就看见了陆沉菀。
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就连前段时间的不爽和嫉妒也在这一刻消散了,“姐姐,你也回来了呀?”
“嗯。”陆沉菀淡淡的回应。
“姐姐,你和王爷成婚这么多年,怎么一直没有生个孩子?是不是姐姐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正好我遇上一个大夫,就是专门治这种病的,姐姐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给你。这夫妻感情再好,也还是要有个小孩子的,不然以后年老色衰,靠谁去?”陆雨彤笑盈盈的说道。
她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听说陆沉菀身体有问题,所以嫁到安王府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子嗣。
想着陆沉菀生不出小孩,陆雨彤心中那些不平衡终于消散了一些。眼下再得安王宠爱又怎么样?等日子久了,安王年纪渐长,终究会想要一个孩子的,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断了香火?
陆沉菀轻轻笑了笑,“就不烦妹妹操心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孩子来挽留住安王,安王也不是那种肤浅的人,他并不是因为子嗣而对我好,而是因为我和他风雨与共,所以不需要这些外物来维持夫妻感情。”
陆雨彤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心中暗自恼着:她倒是想要看看,陆沉菀还能够死撑多久!
王氏看见陆沉菀身上的穿戴,光是一朵头花就价值连城,心中不免有些泛酸。别的不论,陆沉菀现在能够进翰林院,就说明她已经跳出了后宅,等她今后手上有权,那地位更是不一样。
越是这么想着,王氏心中那根刺就刺得越深。
不过还好她生不出孩子,没有皇嗣的话,那安王在夺嫡的路上又多了一道障碍。
“你爹最近都瘦了不少,就是因为公务缠身,还得罪了京城中不少高官贵族。你也该劝劝安王,做人做事都得留一线后路,你们才一回来就把京城中的人都得罪了一个遍,还把你爹也牵连进去,以后我们长信侯府怎么立足?”王氏开口道。
“王夫人说笑了,安王才刚刚回京,哪有这么大的权利?他只不过是被人当做了障眼法,皇上要是无心这么做,怎会点头同意?我还是先进去看看爹吧!”
陆沉菀绕过她们,走进陆依霖的院子。
陆雨彤看着她的背影,狠狠地唾了一口,“瞧她现在那嚣张的样子!”
她原本是想邀请陆沉菀过来,在她面前炫耀一番自己怀了小孩,刺激一下对方。没想到陆沉菀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出来的,估计多半是装出来的吧!
“花无百日红,你就等着看看吧!她这种性子,想来在翰林院也待不长久的。官场比后院更加黑暗,她也不过是仗着皇上对安王的喜欢,才有了今天。”王氏傲慢的说道。
“爹,你的伤势怎么样?”
看见陆沉菀,陆依霖微微有些诧异,“无妨。”
“安王府有些益气补血的药材,我给你送些过来,你好好补补身子吧!”陆沉菀让人把礼盒放到桌上,“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她过来本来也是因着做子女的责任,如今东西送到,也不想再在这里逗留。
见陆沉菀要离开,陆依霖道:“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吃个午饭再走吧!”
“多谢爹!我和舅父约好了今天要去他府上。”
陆依霖一时无言,不再挽留,“那去吧!”
陆沉菀离开之后,陆依霖站在窗边,心中泛起一股苦涩,“霜雪,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明以微今天找顾君瑜聊了聊,又说了一下在施工途中遇上的一些问题,顾君瑜跟着他去现场看了一番,一同想了应对之策。
最近朝廷中人人自危,皇上下令清查贪腐之事,而且执行任务的人正好是萧牧,这可让不少人都夹起了尾巴,生怕被萧牧查出个所以然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君瑜玻璃棚中的蔬菜也日渐成熟,冬天的蔬菜本来就少,而安王的庄子可以产出夏天的蔬菜,这让不少人都好奇不已。
安王也没有藏着掖着,还开放了一部分玻璃棚,让百姓们前来参观。
安王的农庄上,前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而在去往农庄的路上有几辆马车格外与众不同。
褚文渊撩起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些赞许欣慰之色。
“褚爱卿看见什么了?”
“回皇上,老臣看见许多百姓结伴而来,有的还买了一些蔬菜和菜种回去,他们似乎都很开心,看来王爷确实很得百姓喜欢。”
老皇上捋了一下胡须,未作评价。
褚文渊又说道:“老臣还看见远处的玻璃棚一片绿意盎然,和这冬日的萧索截然不同。看来安王妃献上的玻璃棚种植技术所言非虚,倒是让老臣开了眼界。”
没过一会儿,马车到了农庄,车上的人下了马车。
这次同老皇上一起前来的除了褚文渊,还有陆太傅和汪太师,以及朝中几个重臣。
“不知几位贵人找谁?”庄子上的下人问道。
“不知安王在何处?”
“安王和明大人去修沟渠了,几位若是要找他还得稍等,安王要中午才会回来。”下人回道。
“无理!有贵客造访,你们还不赶紧去通知你们的主人!”陆太傅呵斥道。
哪里有让皇上在这里等着的道理?
“这位老爷不瞒您说,就算小的现在去通知安王,安王也会中午才回来。王爷说了,除非是安王府有事,或者是关乎人命的大事,其余小事不用去特地通知他,尤其是贵客造访。”那下人也是个不知变通的,把顾君瑜交代的话原圆封不动地说了。
顾君瑜这次回到京城风头太盛,也有很多人想要结交,他们知道去安王府未必找得到顾君瑜,一个个便来到这庄子上找他。顾君瑜的应对之法就是让他们等,无论是什么身份,等到自己忙完再见面,不然的话,下人一会儿又去通报一声,下人不嫌难得跑腿,他都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