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千树不配合的话,玛奇玛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来让千树安静。她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受伤,会给千树安排最安全的地方。
千树推开玛奇玛的手,那双翠色宝石般璀璨的眼眸从玛奇玛指尖溜走:“玛奇玛,什么是真实的爱?你真的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玛奇玛回答得毫不犹豫:“你可是我唯一的家人啊!我怎么会不爱你?千树,我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类都爱你。”
玛奇玛在微笑,但是眼底神色却疯狂。她向千树谈及爱意,像是疯子剖开胸膛,向心上人展示自己血淋淋跳动的内脏。
柔软,鲜艳,同时也伴随着死亡和疯狂。
千树终于意识到自己遇见了和两面宿傩一样的疯子。她心底对玛奇玛曾经的感情瞬间荡然无存,巨大的藤蔓顺应主人要求从黑暗中涌出,迅速又密密麻麻的缠绕上玛奇玛——
这次冒出来的藤蔓明显和以前的藤蔓不是一个水准,甚至于玛奇玛都无法立刻挣脱它们。它们在缠绕住玛奇玛的瞬间,玛奇玛感觉自己体内‘生’的力量正在被夺取。
她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张开双臂:永暗中沉默的黑暗被空间的力量所扭曲,然后从扭曲的空间里走出很多千树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
有曾经合作过的天使和鲨鱼人,蜘蛛女,也有不认识的短发红脸少女。他们不约而同的站在玛奇玛身边,迅速展开了以玛奇玛为中心的战斗。
他们在保护玛奇玛;而且颇具成效。千树疑惑地看着这些人,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她知道玛奇玛的能力是支配,但她记得这里面有些人是已经死了的
玛奇玛轻轻抚摸着刚结束了战斗的天使的脑袋,像是在奖励一只听话懂事的狗。她含笑的眼神望向千树:“本来是要把这些礼物留给电锯人的,不过提前让千树看看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是家人”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永暗中粘稠的黑暗涌动,瞬间吞噬掉三四个人!千树皱着眉,露出了吞咽难吃食物的表情。她明明要比玛奇玛矮,神色间却微妙的透露出居高临下的意味:“我没有兴趣,也不会让你毁灭世界。我们之间的过家家游戏到此为止了——”
她用食指按在自己左眼框上,那只翠色莹莹的眼眸里流动着漂亮的光辉。所有试图攻击千树的人在看见那只眼睛时,都露出片刻的失神!
【闭眼】。
黑暗蒙住了所有生物的眼睛,你所见一切皆是虚假,所感一切皆是欺骗。
在它们失神的瞬间,永暗越过界线,直接吞噬了他们!唯有玛奇玛站在黑暗之中,没有被【闭眼】所影响。她脸上又露出那种胜利者的微笑,在瞬息间接近千树——
这次不等玛奇玛触碰到千树,千树身前的空间突然延伸出无数把剪刀!每一把剪刀都抵着玛奇玛,割破她白皙的肌肤。
刺目的红色血珠也在锋利刀刃下冒了出来,滴落在黑暗中,在玛奇玛整齐的西装上。她冷眼看着踏进黑暗,造成眼前一切的男人,对千树低语:“你看,人类又来欺骗你啦~”
夏油杰走进了永暗。到处都是粘稠的黑暗,但夏油杰却适应良好,一直稳妥的走到了千树身边。他无视千树周身危险的气氛,径直挡在了千树前面。
他隔开了千树和玛奇玛,就好像将疯狂极端的扭曲爱意屏蔽在千树之外。玛奇玛往前了半步,任凭夏油杰召唤出来的咒灵割破自己喉咙,笑嘻嘻的看着夏油杰:“让我猜猜,是谁联系了你?你又有没有联系五条悟呢?”
回应玛奇玛的是无数剪刀破开她身体。而她却从狭小的刀刃缝隙里保住了性命,即使浑身都已经是伤口和血液,玛奇玛却还是好好的活着。
她大笑又快意,指着面无表情的夏油杰:“千树,你看这个人类的眼睛——他看你的时候,多像电次啊——”
就像电次第一次和女人间接接吻,第一次吃到了真知棒。
玛奇玛存心要让千树明白一个道理,她对着夏油杰的脑袋打了个响指,攻击不出意外被夏油杰的咒灵接下了;玛奇玛大声质问:“你是不是骗过千树,是不是存着哄骗她感情的想法?”
夏油杰咬着牙,嘴巴里尝到了一点腥甜味儿。他看着对方那双金色深邃又邪媚的眼睛:“我没有。”
玛奇玛笑得不停地咳嗽,咒灵剪掉了她的头。女人秀美的头颅在黑暗里打转,眼睛仍旧盯着千树和夏油杰:“千树,你看,人类在说谎。”
黑暗里除去各种黑暗与诅咒暗暗滋生的声音,还残存着人类的心跳声。千树没有听完玛奇玛的话,在她头颅落地的瞬间,一只巨大游离的银蛊跃出黑暗,瞬间吞掉了玛奇玛的头!
失去了头,玛奇玛的身体应声倒下。千树皱眉:“不是真的,她没有死。”
正如玛奇玛很了解千树一样,千树当然也很了解玛奇玛。她可以杀了玛奇玛,却无法彻底杀死玛奇玛。
不过眼下反倒是最好的结果,如果玛奇玛却要不死不休的和她打一架,千树反而会很头痛。她捂着自己滚烫发痛的左眼,低声提醒夏油杰:“我们先出去吧,除去之后再找玛奇玛的下落,她不会离开这太远的。”
永暗褪去,阳光又重新落到千树身上。她身上都是血,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夏油杰紧张的拉过千树手腕:“你哪里受伤了?我先帮你处理一下,玛奇玛可以等会再找”
“我没有受伤。”
千树仍旧捂着自己的左眼,耐心的解释:“我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其他伤口早就复原了。”
她的自愈能力强得可怕,只是那点小伤早就自己好了,根本不需要去处理伤口。夏油杰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露出无奈的笑容:“也是,差点忘记了你的自愈能力很强。”
“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
“我不在意。”千树脱了自己的风衣外套拧了拧,拧出一连串血沫,她低垂着眼睫:“敌人还是自己人,我分得很清楚。不管玛奇玛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无所谓,也不会因为她的话就产生什么错误的判断——夏油杰要骗我的话就骗我好了。”
千树并不在意欺骗。她从一开始接触人类,就是从欺骗开始的。就像人类总能接受被可爱的猫咪挠几下一样,千树也完全可以接受人类欺骗自己。
又用力拧了拧外套,确定它不在滴血后,千树将那件风衣外套搭在自己臂弯:“我们下山吧,接下来是不是还要通知——”
“她说的对。”
夏油杰忽然开口,同时走近千树,按着她的肩膀。千树里面的衣服也沾满了血,夏油杰按着她肩膀的同时,那些血迹也浸润在他手掌心。
他狭长的暗紫色双眸里倒映出千树的脸,夏油杰露出一个很动人的笑:“那个女人说的都是实话,我以前骗了你。我并不是把你当成妹妹——”
“我心怀不轨,我问心有愧,我把你当成我的心上人,还期盼能哄骗你也爱上我。但我现在反悔了。”
他垂下头,额头上那捋刘海晃悠悠的扫过千树眼睫毛:“我是个骗子,但我现在坦白了。我的心就在这里,要爱我还是杀了我,皆随你的念头。”
夏油杰抓着千树的手,让她掌心贴在自己胸膛上:那颗心脏正在赤忱的跳动,每一声起伏都好像在附和主人袒露的爱意。
骗子弯起眉眼笑容动人,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谎言,也清楚自己绝无可能放弃。所以骗子在撒最后的谎,期盼自己心上人能够上当。
第八十七章
咖啡厅。
脑花侧头看向玻璃窗外, 隔着遥远的距离,那座他们原本预定好的战场却没有任何动静。他不厌其烦的又问了费奥多尔一遍:“玛奇玛成功了吗?”
费奥尔多恹恹的搅着咖啡,那杯咖啡已经彻底凉掉了, 而费奥多尔则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不知道, 或许吧。”
他注视着咖啡杯里那个起伏的漩涡, 漩涡中心正有一只小小的虫子在不断挣扎。费奥多尔仿佛瞬间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轻轻把勺子靠近漩涡中心。
虫子感觉到了漩涡中唯一稳定不变的事物,连忙爬上铁勺边缘, 湿漉漉的喘息着。费奥多尔弯起嘴角, 漫不经心的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你说你们已经安排好了两面宿傩的肉身, 那什么时候两面宿傩可以复活呢?”
脑花还在注视窗外, 神色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很快了,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精彩大戏。”
它们这些咒灵谋划了上千年的大戏, 当然要完美落幕。
但是费奥尔多却明显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他似乎是玩厌了, 提溜起勺子——那只小虫还趴伏在勺子边缘, 费奥多尔面无表情的将勺子整个塞进咖啡壶里:“是吗?不过你的同伴好像还深陷咒术师的大牢里,正等着你们去营救。”
他指的是真人。
脑花微微一笑:“那不过也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费奥多尔先生, 您所期盼的新世界就在眼前,请相信我们之间的合作——这样可就没有意思了。”
说这句话的同时, 脑花猛然后退,面前的桌子和他原本坐的地方都一起被不明力量破坏!费奥多尔歪过头,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哦,好可惜, 就差一点点了。”
他看起来丝毫没有背刺了盟友的自觉, 仍旧懒懒散散:“不过你也逃不掉了哦。你的同伴们都被分散出去了, 没有人能救你呢。”
脑花并不意外费奥多尔的背叛。他早就料到这个人并不可信, 只是没想到费奥多尔这么快就会动手——和这个危险的男人拉开距离后,脑花咬着牙:“费奥多尔先生,我还记得你说过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嘘——”
费奥多尔竖起一根食指压在自己唇边,微笑:“听,尸体在说话。”
脑花猛然瞪大了双眼!这时候他眼前的世界忽然天旋地转起来,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自己没有头的尸体!
因为被割头的速度太快,快到这具身体都反应不过来自己被割头了!
头颅落地的瞬间,脑花第一个反应是转移本体。只要本体不死,仇完全可以慢慢报——这个念头刚出现在意识之中,脑花就感觉一只纤细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本体之上!
玛奇玛抓住了这个奇形怪状的咒灵,用恶魔的能力。她对着脑花微微一笑,公安的制服外面还套着一件自己的大衣。那件大衣是黑色的,衣摆不停的往下滴着血:“再见。”
脑花的本体当即在玛奇玛掌心四分五裂!
松开手,粘稠的血从她白皙掌心四散开。费奥多尔懒洋洋的靠着窗户框,转头看向混乱的窗外:“世人皆有罪恶。”
玛奇玛从善如流的接过话:“完全没有罪恶存在的地方,唯有新世界而已。”
两人相视一笑,费奥多尔拿起已经完全凉掉的咖啡,对着玛奇玛举杯——他举杯的瞬间,窗户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直接破开!
无数玻璃碎片四散,费奥多尔敏捷的躲开。尽管他速度已经很快,脸颊却也仍旧不可避免的被碎玻璃划出一道伤口。
艳丽的血色与他苍白的皮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色,瘦弱的少年在无数破碎得玻璃片中看起来无比脆弱。玛奇玛因为站得远,所以并没有被其波及——她看向窗户上蹲着的男人,露出了并不意外的笑容:“您终于赶来了啊,五条先生。”
“我在这边发现了与咒灵勾结的人类,对方所使用的的力量体系并非我熟悉的力量体系,所以我猜测对方可能是咒术师,就立刻紧急通知您了呢~”
费奥多尔用大拇指擦掉自己脸上的血迹,暗红色双眸死气沉沉到甚至有些生无可恋的味道。
五条悟个子很高。出色的身高优势让他即使蹲在窗台上,也能轻易的俯视整个屋子:“是吗?还真是麻烦玛奇玛小姐了,我这就杀了这个奇怪的家伙——噗!你们该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说吧?”
“不好意思,我不打算和你们玩儿了。”
他拉下眼罩,露出一只苍蓝色的眼瞳:“因为我这一次,真的生气了。所以麻烦你们,全部去死吧——”
——
“暧?!”
手掌心底下的心跳如此炽烈,以至于让千树忘记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的手腕被夏油杰抓住,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手指:“喜欢我吗?”
夏油杰没有给千树误解或者费力去理解的机会:“是的,我喜欢你。不是普通的喜欢,是恋人之间的喜欢,是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想要结婚,想要生孩子,想要非你不可的喜欢。”
“又或者说,更直白一些,我爱你。”
他看着千树,向来沉稳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夏油杰在等待千树的回复,像是一个死刑犯在等待自己的特赦令。
特赦令在千树手上,而她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手中握有了什么样的力量。她小心翼翼的反问夏油杰:“我如果拒绝你的话,你会很难过吗?”
其实千树并不能理解夏油杰所说的那种感情。但她并非纯然的完全不能理解,至少她知道夏油杰和伏黑惠都对自己抱有相似的感情。
但奇怪的是,同样是告白,从伏黑惠嘴里说出来与从夏油杰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夏油杰所倾诉的爱意明明坦诚动人,千树强大的第六感却让她觉得夏油杰更危险。
夏油杰攥住千树手腕的手突然收紧了一些。他垂下眼眸,视线和千树错开——他眉目都俊秀,突然收敛了表情,就显得失落又可怜。
甚至不需要夏油杰多说什么,他只要摆出这样一幅失落的表情,对千树的杀伤力就高达百分之八百了。
她慌忙补充了一句:“我我我不是要拒绝你——我有点,有点反应不过来!啊也不是说反应不过来,而是我没有开窍,没办法回馈给你对等的喜欢这样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夏油杰低垂的眼睫毛猛地又上抬,狭长的丹凤眼突然又亮了起来:“如果你开窍了,就会答应我吗?”
他握住千树手腕的手又放松了一点,眼睛亮起来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菩萨似的光圈——千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谁顶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