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如此,那以后我的发,便都交给枝枝你了。”
“没问题,我会好好学的,殿下的头发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秦骁稍稍低头,笑出了声。
木云枝也笑了笑,随后继续为他梳发立冠。
不出片刻,卧房门口有脚步声到来。
“叩叩叩——”敲门声随之响起。
青萝的声音传来:“殿下,太子妃,您们醒了吗?快到午时,用午膳的时辰快到了。”
“起了!”木云枝应了声,笑着走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青萝连忙行礼:“太子妃,我马上命人准备洗漱的水。”
秦骁随后走到,不偏不倚就站在木云枝的正身后,脑袋稍稍低着,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青萝瞥了眼,见他头上发冠与平常相比偏了些许位置时,愣了愣,而后嘴角扯过一抹笑意,连忙又问:“殿下,午膳是在房间用,还是在偏殿用?”
“拿来房间吧。”
“是。”
青萝笑着转身离去。
木云枝转身看他,视线不由上移了些许,看见他头上那偏了一点的发冠位置时,愣了愣,发冠的位置竟然偏了!刚才倒是没发觉。她还自以为自己弄的挺好的呢。
她笑着摸了下鼻子:“殿下,发冠好像歪了点。”
“是吗?”秦骁望着木云枝,眼神柔和:“无妨。并不碍事。”
“这样出门不太好吧?”
“那不出门便是了。”
木云枝愣了愣,有点懵。不出门?今日一整日都无事要做么?
她抬手抓了抓脸。不过,算了,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便随他去。他都不介意,自己自然是不介意的。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秦骁脑袋上那弄歪了些许的发冠,眼中笑意深深。不知为何,虽然不算很成功的一次梳发,可她心里却有些欢喜。
午膳后。
天气炎热,木云枝在房内同青萝一道练习刺绣,秦骁则去了书房。
蒋公公,徐影和莫开都在里面侯着,见他来了,齐齐行礼:“见过殿下。”
秦骁“嗯”了一声,心情愉悦着在桌案前那张楠木椅子上坐下,姿态略慵懒,脸上却挂着些许笑意。
他们抬起头时,便看了个清楚。三人眼中皆有意外,但谁也没有明说。他心情好,对他们而言可是好事。
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有事说事。”
徐影与莫开对视了眼,而后拱手开口:“殿下,属下办事不力,昨夜在花园刺杀您的那个刺客,尚未找到,亦未曾查到关于他的线索。”
秦骁抬眼看向徐影。
眼神平静,甚至没有寒意,可徐影却觉得如芒在背,有些毛骨悚然。
继而徐影又道:“请殿下放心,属下已命人全力追查刺客,定不会再发生与昨夜相同的事情!”
“是吗?”秦骁缓缓开口:“昨夜的刺客与前几日的是同一个吧。他两次进出东宫,竟无人察觉,你们……”
他忽的顿了下,眼神轻飘飘的看向他们。
徐影和莫开一愣,当即跪下:“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秦骁笑了一声:“责罚?现下责罚你们有什么用?还不赶紧的整肃东宫防卫,重新调整?若是再有第三次,你们两个也不必再留在东宫了。”
“……是!”
“还有,木将军寿辰在即,不要在这种时候让人闹出什么事情来扰了那好日子,京城的事,都得仔细看着,知道了吗?”
“是!”
47、四十七
入夜后, 温度降了下去,偶尔吹起的风里也没了白日那番燥热,倒有了些许凉意。
暮霭沉沉, 凉意渐来。天边悬挂着一轮圆月,皎洁地银色光芒缓缓洒向大地。
木云枝收拾了下手边东西,拿起剑, 准备去院中练功。
青萝正巧端着茶水回来,迎面碰上, 见她手握着剑, 有些许诧异:“太子妃,这个时辰了, 还要去练剑么?”
木云枝笑着点了点头。
往日里, 晚间倒是很少练剑。不过盛夏到来, 因为天气太热,白天练剑的时间大大缩减,但功课不能落下, 只能选择温度正合适的晚间来弥补。
眼下太子殿下不在,正好可以去练一会儿。
木云枝转身去了院中, 青萝脚步匆匆进了屋子,将手中茶水放下后,便跟着过去了。
月色如水,皎洁光辉静静照下。
木云枝提剑在院中练习,一整套剑法使出来, 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好似少了点什么。
她右手执剑,站在原地稍稍用手腕使力,莫名比划了几个动作。青萝站在她身后的屋檐下, 略显疑惑的望着她。
木云枝忽的皱起眉头,不由想起昨日与那黑衣刺客对招时的事。那人剑法奇特,她以前没见过。
当然,她见过的剑法其实也不多,只是……总觉得有些许奇怪。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除此之外,她还想到的,是她在与刺客对招时几乎没有反抗之力的结果。若是那刺客对自己有杀心,她这会儿怕是没法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练剑。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功力不够。
先前在禁军营与贺飞统领比试,贺飞统领手下留情,给了太子殿下和她爹爹面子,可木云枝也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如今面对刺客,她也不是对手。
她心中莫名有种挫败感,仿佛自己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即便他日她直接挡在太子殿下身前,也未必能够保护得了他。
她握紧了手里的剑,抬起头望了眼夜空中的月亮。安安静静,不论有没有人欣赏,它依旧散发着光芒。
木云枝抿了下唇,忽的叹息了一声。
青萝见她有些不对劲,连忙大步走了过去,小心着询问:“太子妃,您怎么了?”
“没事,”木云枝转过身来,笑了笑:“殿下要回来了吗?”
“还没,”青萝如实回答:“昨夜殿下遇刺的事,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后便将他召进宫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木云枝深呼吸了下:“好吧,既然殿下还未回来,那便多练一会儿。”
青萝连忙又道:“太子妃,时辰也不早了,是否该去沐浴了?再迟些,晚间的风大呢。”
“无妨,还早。”
青萝便没有再说什么。
夜色深沉,带着丝丝寒意的风毫无征兆的袭来。秦骁才从皇宫出来,满脸疲惫,被风一吹,下意识哆嗦了下。
有点凉。
身边的莫开连忙开口:“殿下可是冷?”
秦骁摇了下头:“没事,回东宫吧。”
“是。”
他上了马车,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脑中不由浮现出在鸾凤宫中父皇与母后同他说的那些话,以及,交代的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他莫名有些烦躁,忍不住握紧了双手,眉头也皱起了些许。
再睁开眼,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马车慢悠悠在东宫门前停下,车外的莫开提醒:“殿下,我们到了。”
秦骁应了一声,缓了缓神,才起身从马车中走出来。
双脚刚落地,秦骁便问:“太子妃呢?”
旁边的宫人神情有些慌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像是有些害怕。
秦骁皱了下眉。
莫开开口:“太子殿下问你话呢,你没听见?太子妃呢?”
宫人连忙拱手回答:“太子妃方才在院中练剑,扭到脚了,这会儿正在卧房内。”
莫开一惊:“叫御医了吗?”
宫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莫开身侧的秦骁便大步朝里面进去。他叹了口气,连忙跟了过去。
卧房内。
木云枝抬着右腿放在身前的椅子上,扭到的地方此刻红肿着,半分没有要消退下去的意思。青萝坐在旁边,紧皱着眉头,小心翼翼抬起她的腿,一脸严肃的用手里的冰袋替她轻轻按压揉着被扭到的位置。
木云枝看了看青萝的表情,笑着伸出手去戳了戳她的脸颊:“哎呀,青萝,你怎么这么严肃,不过是扭到脚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妃啊,这哪里不是大事,等会儿殿下回来了,我们可都得挨骂。您说,您练剑就练剑吧,为何要在双腿脚踝上绑两个沙袋?您看看您现在……”
话还没说完,青萝便叹了口气。
木云枝略微心虚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只是想稍微尝试一下二哥和三哥平时练功时的方式罢了,但谁承想,脚上绑着沙袋来练功对她来说,难度比想象中要大些。
她不过是出剑的时候没站稳而已,她自己也没想到会扭到脚。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
“没事,”木云枝说:“等会儿殿下回来了,我不会让他骂你们的。我要做什么,你们也拦不住,都是我自己的责任。”
“太子妃呀……”
“别说了别说了,”木云枝伸出手捏住青萝的脸:“快给我揉揉,还疼着呢。”
青萝撇了撇嘴,略微无奈的叹息一声,还是很听话的给木云枝用冰袋轻轻按压着她扭到后红肿的位置。
冰袋很凉,在她腿上来回按压着,她忍不住哆嗦了下,肩膀随着抖了抖。
青萝注意到了:“您冷吗?要不要披件披风?”
木云枝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冷,就是脚上有点点凉。不碍事。”
话音刚落,青萝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门口便有人大步走了进来。两人听见脚步声,同时朝房门那边看去。
进来的,是皱着好看的眉头、却有些严肃的秦骁。
青萝小心着将木云枝的腿搁在椅子上,当即起身行礼:“参见殿下。”
木云枝也想站起来,但她只能一只脚站立,刚起身,便没站稳的踉跄了下,重心不稳的坐了回去。
她眨了下眼睛,有点懵,而后朝秦骁露出笑容来:“殿下,你回来啦。”
秦骁扶额,方才凝重的神色消失了大半。他径直走向木云枝,瞥了眼她的腿,皱着眉问:“还疼吗?”
“不疼不疼,小事情。”木云枝笑着摆手,看起来表情轻松,就像是真的不疼一样。
青萝见状,不动声色的退出了房间。
秦骁在原先青萝所坐的位置坐下,抬起木云枝的右脚,拿过旁边的冰袋动作小心翼翼的按了按她那肉眼可见红肿起来的位置。
木云枝笑了笑。
房内安静。秦骁看着木云枝的腿,木云枝盯着秦骁的脸。
待按揉的差不多了,秦骁才将手中冰袋放下。湿漉漉的,沾了一手的水。
木云枝连忙将边上准备好的布巾递了过去,他接过,稍稍擦拭了下自己的手。
木云枝笑道:“辛苦殿下了。”
秦骁瞥了她一眼:“天色已晚,你怎么还在院中练剑?是不是天太黑,没看清楚绊到了石头什么的才扭到脚的?”
“不是……”
木云枝收回看秦骁的目光,抬手假装整理了下发丝。
秦骁走回她身边坐下:“既然不是绊到石头了,那你是怎么扭到脚的?难道是平地摔?”
“这倒也不至于……”她笑了笑:“就是我想尝试一下家里两个哥哥平时训练的方式,我看他们都挺轻松的,但是我没有想到……这事吧,暂时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秦骁挑了下眉。
木云枝连忙又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扭到了而已,过两天就能好,你别担心,我下回换个方式练。或者等三哥来了,我问问他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个比较合适我的训练方式。”
秦骁牵起木云枝的手,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揉了揉。
她抿了抿唇,小心着看了看秦骁的脸色。他应该不至于为这种事情生气的吧,扭到脚的是她……她自己都不介意的。
她正要开口,秦骁却先问了:“枝枝,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每日练剑吗?”
木云枝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眨了眨眼,而后露出笑容:“这不是很简单的问题吗,我可是木家的女儿,我爹爹、阿娘、哥哥们都会武,我要是不会,岂不是丢了他们的脸?”
“可你如今是太子妃了,即便不会,也没有人敢取笑你。”
“可是我自己会啊,”木云枝反握住秦骁的手,眼神坚定:“每日功课,不可荒废!再者,我如今是太子妃,身边站的可是太子殿下你,我要是没有点功夫,怎么能好好保护你?”
秦骁脸上表情僵住,看着木云枝的眼睛里满是讶异。
这样的回答,不在他意料之中。
她想保护自己……?
他握紧了木云枝的手:“我身边有很多护卫,你不必……”
“他们是下属,护着你是他们的责任,可我与他们不同,太子殿下你于我而言,是重要的人,我想要保护殿下,并非出自责任,而是来自内心。”
秦骁注视着木云枝的眼睛,嘴唇轻轻动了下。
木云枝亦望着他,眼中有些许光微微闪烁着。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抚上秦骁的脸,又说:“殿下,你是我想要守护的人。”
太子殿下是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和一生去守护的人。
“枝枝……”
秦骁要说些什么,木云枝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漆黑又深邃的眼眸里,直直望着秦骁。眼底倒映而出的,是他的面容。
木云枝往前凑了些,靠在了秦骁胸口。他稍愣了下,伸手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