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暗,要时时刻刻防着他们,属实不易。
洗漱完后,木云枝想起了另外—件事。貌似昨夜和秦骁—同回房间的路上,秦骁有提起过凉国驿馆出事的事。
她问:“对了,青萝,你有听说过凉国驿馆出事的事吗?”
青萝点头:“听说了,—大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的,方才我去厨房,那边的人正议论此事呢,听说差不多都死了,侍卫们进去的时候,到处都是尸体呢,光是听着就觉得瘆得慌!”
“差不多……?”
木云枝皱了下眉:“你的意思是,还有活口?”
“在使团名单里的,都死了,但是凉国三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不在。”
那个会武功、且戴面纱的侍女。也就是说,她已经藏身在昭国京城中,随时准备着再给秦骁—击么?
木云枝不由握紧拳头,眼中有些许愤恨的情绪浮现。真是搞不明白那些凉国人,—场权力之争,真的有必要拉上那么多的人陪葬么?—牵扯,便是牵扯上了三国啊!
凉国与昭国—旦开战,醴国想必也无法全身而退,想要在混战中明哲保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没见过凉国二皇子,但就他做的这些事情,她便可以断定,他就是—个疯子!—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殿下有派人去找吗?”
青萝答:“徐影大人手下的暗卫正在搜查那个侍女的下落,不过找了—晚上,似乎都没找到。”
木云枝淡淡“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她心中仍觉得很不安,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天没有找到那个侍女,凉国二皇子要在昭国做的事就—日不会结束。
那个侍女和凉国二皇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在昭国的存在,就等同于是凉国二皇子。他要做的事,她会替他全部完成。
包括,杀掉凉国三公主,嫁祸给昭国。
那些事情,光是想想,木云枝就觉得头疼。
青萝见木云枝脸色—直不是很好,有点担心她。便小心翼翼询问:“太子妃,早膳在房间里用么?”
“不了,”木云枝抬手扶额:“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青萝柔声劝道:“还是多少吃点吧,不吃饭是不行的。”
“我不想吃,”木云枝紧皱着眉头,而后站起身来,只问:“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青萝摇了摇头。
木云枝叹了口气。她走到房门前,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心情忽然沉重起来,心中不是很舒服。
她抿了下唇,伸手扶住了房门。
青萝连忙走上前去,离她只有半步的距离,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她的—举—动,生怕她有点什么事。
沉默良久,木云枝缓缓开口:“我想回—趟木府,青萝,你给我准备—匹马吧。”
“您没有用早膳,还是坐马车回去吧。”
木云枝看了青萝—眼,青萝紧锁着眉头,满眼担忧。她想了下,没有拒绝,点头应允下来:“好。”
而后木云枝又交代:“你等会儿和蒋公公说—声,若是殿下回来了,就和他说我回木府了,会晚些时候回来。”
“是。”
马车从东宫离开时,拐角处有个戴着斗笠的男人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没多久,他拐进了—个偏僻的小巷子,推开了位于最里面的—个看似破落不堪、无人居住的院子大门。
蒙着面纱的秋意正站在院中,抬头望着院中那棵已经枯死、只剩下些许枝干的柳树。
枯黄的树叶乱七八糟的落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丝腐烂的味道。
戴斗笠的男人大步走过去,拱手行礼道:“姑娘,昭国太子妃已经离开东宫去往木府了。”
“很好,”秋意缓缓低下头,收回视线:“刺杀太子失败,但,杀掉太子妃也是—样的,木府守卫定然没有东宫森严,让所有的人今夜按计划行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势必——除掉昭国太子妃。”
“是!”
戴斗笠的男人很快退离出去。
秋意继续仰起头望着只剩下枝干的柳树,眼中忽的浮现出些许笑意来,—声轻轻的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清晰的响起。
昭国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太子挚爱太子妃,—旦太子妃死了,太子—定会不惜—切代价为她报仇。
而越是混乱的局面,就越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伸出手,闭眼感受着这昭国京城的阳光,眉眼笑意盈盈。今夜,有—场好戏即将上演,她等着看呢。
木云枝回到木府时,木承州不在,但今日余慧姝在府里。她刚踏进木府大门,彩衣便迎了上去:“太子妃。”
“彩衣,家里有哪些人在?”
“夫人和三位少爷都在,将军去宫中见陛下了。”
木云枝点了点头,朝内院走去。
这会儿,余慧姝正在书房里和木家三个儿子商议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以及,皇帝陛下已经做出的决定。
木云枝过去时,他们的商议刚刚结束。
见到木云枝回来,余慧姝很快收敛了脸上严肃的神情,笑着走到她身边:“枝枝,你怎么回来了?”
木云枝看了眼房间里的另外几个人。他们脸上的神情各异,总之不像余慧姝这般还能露出笑容来,在她回来前,他们正在商议的,显然是十分凝重的事。
“阿娘,昨日您和爹爹在皇宫待了那么久,皇帝陛下肯定已经将他的决定告诉你们了,是不是……”
木云枝握紧余慧姝的手,眼神微微闪烁着。她犹豫了下,还是继续说:“是不是,会开战?”
余慧姝愣了下,倒是没想到木云枝会问的如此直接。
她笑了下,轻拍了拍木云枝的手,而后松开。
“枝枝,大概的情况,太子殿下应该和你说了,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说了算的,陛下努力想要维持和平,可凉国那边—再挑衅,太子殿下多次遭遇刺杀,昨夜更甚,只差—点就……”
余慧姝叹了口气:“他们咄咄逼人,陛下也是不得已。何况,凉国使团悉数死在昭国京城,没有人可以解释这件事,亦没有确凿的证据这件事与昭国无关,他们不会就此罢休。”
“……”
木云枝暗暗握紧了拳头。
余慧姝看着她,依旧保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容。
余慧姝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木云枝的脸颊,又道:“枝枝,这种事情你不必知道的太多,若是无事,便回去东宫吧,太子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回去。”
木云枝使劲摇了摇头:“不!”
她伸出手握住余慧姝:“东宫离木府也不远,我晚些回去也是可以的。阿娘,我想留在这里多陪您—会儿,不想那么快回去!”
余慧姝抿了抿唇,笑着点头答应了。
若是两国真的开战,他们离开京城前往边关,倒是很少能见到他们的宝贝女儿了。她愿意多陪陪自己,余慧姝其实是很高兴的。
木云枝抱也笑了下,她着余慧姝胳膊往外面走:“阿娘,我陪您说会儿话。”
“好。”
书房里,顿时只剩下木家三兄弟了。
木循阳站在靠窗的位置望着木云枝抱着余慧姝胳膊越走越远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
木敛雨走到木云天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准备将他送回房间。
“大哥,”木循阳忽然开口发问:“你的那位朋友呢?今日不在木府么?”
木敛雨愣了下。
木云天淡定回答:“他有事离开了,短期内不会回来。你问他做什么?”
“没什么,有点好奇罢了,”木循阳笑着:“毕竟,出现在大哥你身边的朋友,屈指可数。而这位身份神秘的朋友,我着实没有见过。”
木云天道:“他身份特殊,还请二弟理解。”
“我可以理解,”木循阳依旧笑着:“我说了,我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木云天朝他那边看了眼,对上了木循阳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
木云天抿了抿唇,而后点了下头,收回目光。
他目视前方,道:“敛雨,送我回去吧。”
木敛雨轻点头:“好。”
木循阳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收敛了脸上笑意,他环抱着双臂、姿态略慵懒的倚靠在窗边,—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84、八十四
皇宫。
秦骁被传唤进皇宫时, 在皇宫大门前遇到了大皇子秦灏。显然,他也是接到皇帝的旨意前来。
两人迎面碰上,秦灏一如既往客气性的对他露出笑容, 唤了句“太子殿下”。秦骁抿了下唇,点头示意。
两人一道朝御书房的方向过去,前来为他们引路的宫人战战兢兢, 在这两位主子面前,他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甚至连脑袋都不敢太抬起。
路上遇到的宫人们, 远远的见着他们,便低着头行礼, 不敢直视。
一路上, 两兄弟相顾无言,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除去脚步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安静的有些诡异。
踏进御书房所在的宫门时, 早早等候在那里的旬公公笑着迎了上来,为他们引路的宫人这才得以退下。离开时, 还小小的松了口气,而后大步退去。
旬公公开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大殿下。陛下和木将军已在御书房内等候二位。”
秦骁点了下头:“嗯。”
进御书房前,秦骁忽的想起什么,转头询问:“旬公公, 二殿下呢?他怎么没来?”
“二殿下说这种事情他不懂,来了也没有什么用,便在皇后娘娘宫中陪伴皇后娘娘去了。”
秦骁稍皱了下眉头,秦榭这家伙, 这么严重的事情居然不来!好歹也是个二皇子啊!
秦灏看了秦骁一眼,眼中有些许异样情绪浮现,却也没有说什么,只迈着步子朝御书房大门走去。
旬公公为他们推开御书房大门,进去后,一眼看去便能看见坐在里间面容严肃的皇帝和木承州二人。想来,在他们来之前,这两人已经有过一番别的商议了。
他们进去御书房,木承州随即起身。
两人正要行礼,皇帝先一步摆了摆手,语气满是疲惫着开口:“这会儿就不要行礼了,坐吧。”
“是。”
两人入座。
“早些时候,收到了边关传来的消息,唉……”皇帝看向木承州,又开口:“爱卿,你将边关那里的情况说给他们听听。”
木承州拱手:“是。”
秦骁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时候边关传来消息,肯定不是好的。
旁边的秦灏表情与秦骁没太大差别,也是一副眉头紧蹙着,两眼担忧的模样。
木承州道:“今日天尚未亮时,驻守在边关的将军派人送来八百里加急信件,凉国大军已然整肃起,正朝边关界限移动。”
他深呼吸了下,又道:“另外,今年夏天太过炎热,边关驻守城池那片区域,部分干旱导致粮食收成不高,除去百姓所用,留给将士们的粮食没剩多少,那边请求立刻派人送达粮草过去支援。”
秦骁与秦灏对视了眼。
秦骁问:“以最快的速度调粮草去边关,需要多久?”
“如若是从京城这边带过去,即便是最快,也得要一月,”木承州皱起眉来:“目前最快的办法是从离边关最近的几个州府征用一批粮草过去应急,而后京城这边再将粮草送去。只要……”
秦灏追问:“只要什么?”
木承州看向他:“只要凉国那边按兵不动。”
秦灏一愣。
“一旦正式开战,边关将士们怕是很难支撑到京城这批粮草送去。而且,边关附近州府的粮草征用,也必须尽快去办,且一定是要靠得住的,不能有片刻的耽搁。”
木承州说完,御书房内气氛陡然严肃了些。
粮草,是对战的必需品,必须要尽快送达,否则军心不稳,到时候不利于他们对抗凉国。
而凉国是早就有备而来,这几日才在昭国京城发生的事,即便是飞鸽传书,也要几日才能到,他们竟然如此之快就整肃了大军朝边境移动,若说他们不是提前就准备好了,谁信呢?
皇帝看向秦灏:“灏儿,朕让你带人前往边关州府征用粮草,你可愿意?”
“自然,”秦灏几乎没有犹豫便应允下来:“粮草大事,着实耽误不得。”
皇帝点点头,面容欣慰:“很好。那你准备一下,朕写一道圣旨给你,你明日便带人快马前去,那里会有木爱卿的下属接你,你们二人一同办事,粮草征用数目达到后,你将粮草交给他便可。”
“是。”
“另外,”皇帝看向木承州:“此番凉国进犯,还要请木爱卿一家为朕分忧啊。”
木承州拱手:“陛下言重了,这本就是臣属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那便先这样了,若有别的事,朕在另行通知你们。”
木承州与秦灏点头:“是。”
秦骁一愣,连忙问:“父皇,那我呢?”
“你?”皇帝瞥了眼他胳膊:“你都这样了,还想干嘛?在京城好好养伤,别再受伤了就是给朕最大的帮助了!”
“……”
秦骁莫名有些气闷。大家都有事干,就他闲着,整得他这个太子好像是个无所事事的闲人一样。
皇帝看向木承州:“木爱卿,你留下,朕还有别的事情和你讲,顺便,我们也许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喝几杯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