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黑莲花——柠檬小打
时间:2021-05-07 08:58:13

  长脸贵女显然被祝星的五个字气急,指着她不住追问:“你刚刚说谁晦气!你凭什么挪矮几!”
  这就有些双标了。
  祝星掀起眼帘,微诧:“我初来乍到,竟不知中书令府上有什么特殊的规矩么?”
  李令玉以为她在阴阳怪气李家,冷冷出言:“你在说什么胡话!”
  祝星温柔笑道:“看这位……姑娘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还以为李府只有她挪得了矮几,不许别人挪呢。”
  此言可真缺德。
  长脸贵女脸上挂不住,刷一下子变得惨白。
  旁的贵女们忍不住被祝星这话逗笑,轻笑声四处响起,让长脸贵女一张脸更白了些。
  祝星莞尔:“方才我是觉得原处晦气,才向右挪了些。难道你不是觉得位置晦气才动的么?”
  她这么说既让人拿捏不住话柄,又能让人堵心。什么原处晦气不晦气的,分明就是嫌人晦气!
  但长脸贵女又不能直说“你分明是觉得我晦气“之类的话,那就是脑子不好,上赶着捡骂。
  李令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原以为这长脸贵女能找些场子,没想到倒让祝星气势更嚣张了,实在蠢笨不堪。
  她厌烦极了,不想再让人继续丢人现眼下去,摆了摆手道:“坐下吧,今日是我生辰,吵吵嚷嚷像什么话。她没规矩你也没规矩么?”李令玉这句话中的她很显然指的是祝星,但刻意不点名道姓,就为了暗搓搓恶心人。
  祝星从善如流地接话:“是。”
  倒像是李令玉在说长脸贵女了。
  李令玉怄得要命,她说的没规矩的那个分明是祝星!
  然而她也不好再纠正,一是因为继续谈此话题就没完没了了,二来则是看出在口舌之争上没几个人是祝星的对手,她有别的法子对付祝星,才不想在这事上惹一身骚。
  长脸贵女能坐到祝星身边,可见身份地位都是贵女们里最低微的。此时被李令玉一说,只得不甘心地坐下,恨恨地望着祝星。
  祝星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察觉不到她的目光,专心地把玩着瓶中花枝。
  “添酒,上菜。”大侍女击掌,侍女们水袖盈盈,捧着托盘向一桌桌上菜。
  酒是贵女们常喝的梅子酒,甘甜之中带着少许酸涩,酒劲儿却不小。为免贵女们饮酒过量失态,每桌的梅子酒只用巴掌大小的酒壶轻轻巧巧地装着,也是颇有些精巧别致的心思。
  花椒只见自家姑娘拧了壶上红绸,满斟一杯,看似饮下,实际全泼在了地上。
  李令玉见祝星饮酒,微微笑了。这梅子酒烈性极大,任祝星多聪慧,饮多了头脑也不清醒,到时她再刁难,自可见她失态。
  她对身后侍女招手,侍女附耳过来,她轻声吩咐两句。
  一旁祝清若听得分明,含蓄地看了眼下方的祝星,这下任她多口齿伶俐,也要丢大人。
  祝清若又有些怪自己不知变通,不如李令玉脑子伶俐。
  祝星是在乡野长大的,哪怕她再聪慧,模样再漂亮,但总有不及之处。那就是文学修养。
  她在幽州长大,不能还读了书吧?就算读过书,还能有她们在京中读书读得厉害不成。
  祝清若默默在心中赞了李令玉一句,不愧是大家长大的女儿,眼界就是开阔。
  一开席,贵女们又热络起来,花厅之中热闹纷喧。
  李令玉一面应付着其她贵女,一面时不时地偷觑祝星两眼。
  酒酣耳热之际,李令玉突然站起,谓诸人道:“大家皆知我爱救济百姓,今日生辰宴,作为寿星,我也有个不情之请。”
  “令玉,你说吧,今儿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你。”
  “是啊令玉,尽管吩咐。”
  “今天你最大!”
  ……
  李令玉含笑道:“咱们京中贵女各个才情出众,我想请在座各位作诗或献画一幅,正好前堂今日来了许多大人做客。我已去叫父亲请大人们过来凑一凑热闹,作品由诸大人品鉴过后再卖出,卖出之钱财皆交由赈济京中可怜百姓。诸位看如何?”
  贵女们先一愣,转而激动万分七嘴八舌纷纷答应了这个提议。
  这可是扬名的大好事,自己的诗作或画作由朝堂中知名大臣品鉴。
  若是谁能让哪位才华横溢的大人夸上两句,文名传开,让更多才子或是达官显贵入耳,哪怕只是留个名声都是极好的。
  就算不是才名,为百姓尽心这样的善名也是好名声,多个好名声总不会有错。
  而且作品拍卖,今日她们家中长辈也是一道来赴宴了的,定会花钱买下她们的作品,总不至于让她们难堪。
  因而她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大家这是都答应了?可有不赞成的?不愿的也没关系,可别说我仗势欺人哦。”李令玉似是在开玩笑,笑容俏皮。
  “怎会?能为百姓出一分力也是我们的应尽之意。”贵女们异口同声,平常不见她们多爱护百姓,这时候一个个比佛祖割肉喂鹰还要慈悲善良。
  李令玉刚要开口,就见祝星摇摇酒盅,带着些醉意:“我有意见。”
  李令玉脸上笑意更深:“星姑娘,你有什么意见?”
  祝星望着酒盅,眸中神色难辨:“我不会作诗,也不会作画。”
  李令玉心怦怦跳,那就更要让你参加了,好在百官面前一道丢个大人!
  在文武百官面前落个无才无德的名声,任祝星再厉害也无法翻身。
  “无妨,随意写两句就是,难道星姑娘不愿为百姓出一分力?”李令玉笑问,盖的名头却大。
  祝清若闻言急急从上方奔赴下来,拉着祝星轻声道:“星姑娘,你千万别拒绝,不然祝府在外背个罔顾百姓的大恶名就不好了。”
  祝星看了眼被祝清若亲昵挽住的左臂,右手缓缓将酒盅放下,望着祝清若,又望向李令玉:“出一分力,我出钱不是也为百姓出一分力?你们很想我参加?”
  她问的太过直接,李令玉笑容渐渐难看。
  冯妙妙笑:“在座的各位谁拿不出银钱?以诗画为由才更动人,也更符合贵女形象。今日还是令玉的生辰,星姑娘便莫要推辞,一起热闹热闹吧。”
  祝星一推酒盅,似笑非笑:“既然你们如此坚持,那便参加。”
  祝清若心突然乱了一拍,总觉得祝星不该答应得如此轻易。
  若是宗豫在,见了祝星似笑非笑的模样定然要怜悯地看着祝清若等人,再说上一句祝星最爱说的“真是太可怜了”。
  然而李令玉已经拍掌,侍女们将矮几餐盘撤下,换了屏风将花厅一分为二,又搬了诸多桌椅在两侧,供人书画品鉴。
  外面一阵脚步声与大人的说话声传来,贵女们急忙藏身屏风之后。
  这是李中书令带着赴宴的官员们来了。
 
 
第141章 无聊生辰宴
  李中书令头发花白, 山羊胡子,满面红光,一脸恭顺地对着身侧穿长衫的文弱中年男子。其余大人们也是一般, 或明或暗地试图留在文弱中年男子的身边,可见是个大人物。
  贵女中也炸开了锅。
  “天呐,那是卫太傅!”
  “我……我的衣衫鬓发可有凌乱?”
  “不曾, 我的呢?”
  “你的也整齐。”
  “若能被卫太傅赞一句,我回去一定烧香祭祖, 吃一年素!”
  ……
  祝星闻“太傅”二字心念一动,陡然想到之前所看的《京中轶事》上曾写过一句, 某大将军之子与某太傅之子眼盲有关,说的太傅怕就是眼前的这位卫太傅。
  而大将军之子, 除了霍骁还能有谁?
  李令玉见卫太傅来,喜不自胜, 小女儿情态地从屏风后绕出去,娇嗔道:“父亲, 您可来了。”
  李中书令拍拍她手,对众人介绍:“这是我骄纵惯了的女儿,令玉。”又对李令玉道, “令玉,见过各位大人。”
  李令玉激动施礼:“令玉见过各位大人。”算得上娇气明艳, 光彩动人。
  大人们自是对李令玉满口称赞。
  卫太傅带着温和笑意看向李令玉问道:“写诗作画为百姓集资是你的主意?”
  李令玉被卫太傅亲口发问,心跳如擂鼓。看卫太傅眉目和蔼,一看便是善意提问。她娇羞地咬咬唇:“是。”已经忘记自己本意是要刁难祝星, 好像真是为了百姓。
  卫太傅赞:“巾帼不让须眉,有为民之心。”
  李令玉声音发颤:“您谬赞了。”她以前体会百姓疾苦就是为了这份美名,没想到今日误打误撞得之。
  贵女们艳羡至极, 她们也想去卫太傅面前露脸,可惜今日不是她们的生辰。她们若出去,就是僭越了。想要出头,只能在后面的书画上多下功夫。
  一时间贵女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祝清若紧张地攥着裙子,掌心的汗将裙裾濡湿。这何尝不是她的机会?祝二老爷虽无一官半职,却是个标准的文人。她受熏陶,为攀高枝,刻苦学了许多。
  如今也是厚积薄发。
  她心跳极快,下意识四处乱瞟,目光忽然一凝。
  只见祝星是屏风后唯一淡然坐着的,一人占了整张桌子。花椒为她斟茶,她悠哉地端着茶碗浅抿。
  她怎么可以如没事人一般?
  祝清若脑子一热,向祝星走去。
  祝星东道主一般抬抬手:“请坐。”仿佛这里是她的地盘。
  祝清若一噎,但觉祝星时时刻刻每个举动都很能给人添堵。她还是忍不住偏头问:“星姑娘,你想好作什么诗或者画什么画了么?”
  祝星答:“没有。”
  祝清若便露出同情的神色,看似安慰实则为了让祝星更加焦虑:“你好好想,来了许多大人,若想不出来,是要丢大人的。”
  祝星好奇:“你若怕我丢人,方才为何要一直撺掇我参加?”
  “我没有……”祝清若心虚,试图解释。
  李令玉却在此时道:“诗画会的主题还未定,可否请您订下主题,也算公平。”她本来已经想好主题,但为与卫太傅多攀谈两句,索性一咬牙要卫太傅来定。反正现在是在自己府上,要做什么手脚十分容易,不怕自己不出彩。
  卫太傅一沉吟,赏脸:“今日是你生辰,便以此宴为题吧。”
  李令玉一喜:“是。”而后对着屏风后道,“卫大人发话,以此次生辰宴为题,书画皆可,不限体裁,以一个时辰为限。成作后先经人在此处宣读或展示,再交由每位大人品鉴,最后作品价高者得,所卖出银钱用于赈济百姓。”
  官员们落座,闲谈起来。
  “不知此次哪位贵女拔得头筹。”
  “听说冯太子詹事的女儿也来了,她一向才名在外,此次头筹怕是她了。”
  “哎,诸位贵女都很优秀,妙妙算不得什么。”冯太子詹事虽在自谦,面上却是得意之色,显然也以有冯妙妙这样的女儿为傲。
  “卫太傅怎么看?”有人见气氛和乐,便大着胆子问。
  卫太傅也很随和:“都是为民着想的好姑娘。”
  众人便齐齐称赞卫太傅格局大。
  卫太傅听着他说什么都能被人夸奖,虽然已经习惯,心中还是颇无奈,不过面上依旧挂着儒雅斯文的笑。
  与官员们的悠闲相比,贵女们这边则是紧张纷呈,热闹极了。
  女孩子们站在一处,便是什么也不做都是极其养眼的,更不必说她们正在吟诗作画。
  墨香在整间花厅之中弥漫开来。
  贵女们各择其位,或站或坐,素手执笔,专心致志地望着自己眼前的宣纸,或思索或下笔。
  人都分散开来,不似一开始那样姐妹情深抱团在一起。
  扬名的关键时刻,谁都怕有人抄了自己的作品去,即便不明说,也都在暗中偷偷较劲,提防着人。
  花椒忠诚地站在祝星身边,为她警惕四周,绝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祝星俏生生地坐着,脊背纤薄笔挺,支着下巴,眉眼弯弯地看着众贵女们忙碌,仿佛她不是参赛者,而是考官。
  而她桌上纸笔尚未开封,动也不曾动过。
  有贵女思考时不经意间扫过怡然自得的祝星皆是一愣,再看她光洁如洗的宣纸上滴墨未有,便不自觉摇摇头。
  乡下来的嘴上功夫再厉害,这时候还是露怯了,竟打算交白卷破罐子破摔么?
  届时丢人可不是丢的一星半点。
  一下子大部分京官都知道祝家这位星姑娘才学不通,不说日后嫁人,眼前整个祝家都要为京中人所鄙。
  李令玉执笔在宣纸上胡乱书画,半天不成一文。她却不慌不忙,装出认真的模样,实际在等候。
  侍女们进来添茶。
  大侍女为李令玉添茶时神色自若地将纸条塞进李令玉之手,众贵女们忙于自己的书画,根本不曾发觉这里的猫腻。
  大侍女做完事一瞥四下,见人人低头耽于己事,未曾有人察觉,才冲着李令玉轻轻点头,才端着托盘离去。
  李令玉把右手捏着的字条悄悄塞回左手,用拇指轻轻搓开,一首规整清丽的叙宴之词跃然纸上。
  她瞟一眼字条抄写一句,丫鬟守在她一旁把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终于作好了词,而后不动声色地借着喝茶,将无用了的字条压在茶碗下藏好。
  这时候撕毁字条动静太大,待宴会结束后再销毁证据最佳。
  祝清若写了首七言绝句歌颂宴会,悉心润色后方用簪花小楷认真誊写在纸上,检查无误将之规整折起。
  她自觉发挥甚佳,不说头魁,前五应是没问题的,喜得自己不自觉扬起唇来。
  隔着屏风一看,香炉中有凝神静气之效的檀香方燃了三分之一,大多数贵女尚在对纸紧锁眉头,并未完成作品。
  祝清若环视一周,将竞争对手们的动作与纸上之物收入眼底,心头稍松。
  除去冯妙妙与另一鹅黄衣裙的贵女以外,大多数贵女都选的是作诗而不是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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