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黑莲花——柠檬小打
时间:2021-05-07 08:58:13

  祝星对二人浅浅一笑表示自己无碍,又继续看起手上的书。
  不得不说方大儒的确是个治学严谨的人。那一战后,世上和巫族有关之书几乎被尽数焚烧。
  巫族也被从世上抹除。
  可他偏偏能从古籍之中的只言片语里慢慢拼凑出一个巫族出来。
  虽然并不准确,但在文化上,他也确实复原了一些巫族相关的文明,譬如茶艺,虽然并不完善。
  祝星想起昨日她烹茶时方大儒先是一脸见了鬼,又是一副激动热切的模样,微微笑笑。
  这么算来她和方大儒也算得上那么一点有旧,日后有机会,帮上一把也无不可。
  只要对巫族心怀善意的,她都不介意帮一把。
  车架缓行,入了济北城。
  济北和巨鹿不同,人烟稠密,进城便是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叫卖声,走马声络绎不绝。
  “姑娘,济北好生热闹!”青椒将头探出车窗外,好奇地看着外面,“这里比广阳还要热闹,也大上不少呢。”
  祝星将书合上,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脖子莞尔一笑:“想逛一会儿找到落脚的地方便去逛逛,随意买些东西也好。整日里在马车中拘着,也太委屈你们。”
  青椒急忙说:“不委屈,能陪在姑娘身边是最好的。”
  花椒郑重地点头表态。
  祝星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为我委屈,我希望你们每日都能过得欢喜。”
  二人心中均感念她这一份好,一时间眼睛都红了。
  “姑娘惯会让人想哭。”青椒嘟囔。
  祝星眨眨眼,含着笑问:“怎会?”
  主仆三人其乐融融,马车也缓缓停下。
  “姑娘,到地方了。”祝副管家张罗。
  “呼,可算到了!”青椒将眼里的泪眨了回去,松一口气。
  然而还未下车,便听到客栈里门前有人问:“可是祝家的车架?”
  祝副管家顿了顿。
  那门前穿着官服的人道:“叨扰了,小的是济北县县令手下主簿,免贵姓王。”
  祝副管家心头一沉,却还笑呵呵地招呼:“见过王主簿,不知有何见教?”
  他们初来乍到,姑娘还没来得及出手扬名就被当地最大官捉住是头一遭。
  王主簿“哎哟”一声:“不敢当,不敢当。诸位可是县令大人的贵客,小的哪敢指教?请诸位随我来,县令大人已经备好庭院,就等着各位到济北了。”
  祝副管家被他这谦卑的态度弄得极不自在,他们压根儿没到过济北,自是不知怎么成了当地县令的贵客。
  奇哉,怪哉。
  “这……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们并不曾造访过济北,怎会成了县令的贵客?或许此祝非彼祝,县令的贵客另有其人吧。”祝副管家很是严谨。
  王主簿被他严肃的态度弄得一懵,不禁问:“您的主子可是个医术高超的姑娘?”
  祝副管家想说姑娘何止医术高超,又生生咽下:“姑娘的医术确实厉害。”
  王主簿一拍掌:“那我便没找错,县令要等的正是诸位。哦对,您各位虽然和县令大人并不属实,但应当认识江凭江大人。江大人不日之前特意传了书信来,说诸位若到了济北,一定要县令好好招待。”
  祝副管家恍然大悟,又无奈这王主簿连事情都交代不清。若他一开始便说是受江凭大人所托,哪里还要费这么多口舌。
  “这是江凭大人的信物,您看看。”王主簿从怀中拿出上次江凭送祝星那个差不多模样的印信,只是颜色不同。
  “稍等,我去请示下主子。”祝副管家双手递回信物,冲着王主簿一笑。
  “您请。”王主簿也客气极了。
  祝副管家转身上了马车,将方才发生之事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祝星微微挑眉,这算不算刚打瞌睡就遇到枕头?
  重活一次,连老天都偏爱她偏爱得离谱,仿佛她是老天的亲女儿一般。
  接下来是连绵的雨季,行路极不方便,他们本来也是该在济北落脚一段时日。
  住客栈哪里有住宅子来得方便呢?
  只是她这样善良的人,可不是会轻易接受无关人等好意的人。
  至少多周旋几次,显得她谦恭辞让,是对方太过盛情,自己万般无奈才接受的好意。
  祝星沉吟片刻,迟疑:“如此怕是太过麻烦县令大人了,我与大人并无私交,对这样的好意多少受之有愧,咱们还是住客栈吧。”
  祝副管家领命下去。
  王主簿听了急急忙忙道:“姑娘太过客气了,县令大人受江大人所托,务必照顾好各位。若是您几个不信我,我……我这就叫县令大人亲自过来请各位。”
 
 
第57章 宗豫整只猫都惊了
  济北县令备下的是间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从各处细节来看都是崭新的,还不曾有人住过。
  宅子中伺候的下人一应俱全,不可说不贴心。
  “这宅子及其中下人就当是县令大人送给姑娘的见面礼, 姑娘千万不要推辞。”站在正房的大堂之中,王主簿恭谨地对着祝星道。
  祝星微垂眸,略施礼:“我等不过路过济北, 有栖身之地便已经很是感激了。若再收下房子,那就是不知轻重, 贪心不足。宅子的钱我会让祝叔给您,劳您转交给县令大人。至于这些下人, 我们也用不到,还请您原封不动带回去吧。”
  王主簿愣住, 没想到面前的少女看起来脸嫩,做起事来竟然如此有分寸。既承了人情, 又默默补偿了送人情的人,叫人熨帖极了。
  实在是太会做人。
  济北县令要送宅子时是很肉痛的。他虽是个县令, 却是个很爱惜民众的县令,手上虽有些积蓄,但也不是眼都不眨就能买一幢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的。
  但这位祝姑娘既收了宅子又补了钱, 那便是承了情又补偿了对方,做事实在让人太舒服。
  王主簿发呆时, 祝副管家已经将银票塞入他手中。反应过来时,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便推辞:“哎不行, 这钱怎么能收,姑娘还是拿回去吧。宅子本就是赠予姑娘的……”
  祝星摇了摇头:“您若不收,我等还是回客栈了。”
  王主簿还要再说, 只见祝星貌似柔弱,眉眼间的坚定却不容置喙,只好无奈收下。
  领着祝星一行人在府上转了一圈,熟悉了府上布置,而后不顾祝星的再三挽留,带着一群被打发走的下人匆匆离去。
  祝星便将众人交由祝副管家打理,自己带着青椒和花椒进了北房,也就是府上的正房。
  “姑娘,这里可真不错,好大的宅子,就比祝老爷那小些。”这里都已经被收拾得极其干净,青椒将小包袱往桌上一放,四处打量起来。
  花椒尤不放心,又用帕子擦了正厅主座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服侍着祝星坐下。
  “你们喜欢就好。”祝星抬手将面纱摘了,露出清丽绝尘的一张脸来,“咱们要在济北待上一段日子了。”
  青椒惊讶地回头:“姑娘,那咱们不去京中了吗?”
  祝星将面纱放在桌上:“自然要去。不过接下来要断断续续地下雨,天也要冷下来,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赶路。正巧有人送了房子,看来是老天想让咱们在这儿住,那便顺天而为,不要辜负上天的一番心意。”
  青椒想到天灾顿时有些忧愁,但又怕祝星被她引得一同伤心,于是强打起精神来道:“既然要长住,这些东西一定不够,一会儿我点点看还缺什么,等安顿好就和花椒一并去采买了。”
  祝星浅笑:“你们上街时也为自己多买些东西,如今已经不缺钱了。”
  青椒和花椒便围在她身侧。
  “对了姑娘,刚才那王主簿明明说宅子是送给姑娘的,姑娘为何还要给他钱?“青椒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好奇的事儿。
  祝星笑笑:“我和这位县令大人并无交情,他肯送我宅子完全是看着江大人的面子。人贵自知,他有心交好,我却不能失了分寸,真以为人家是因为我才给的好处。何况一座宅子也不是小东西,我实在无法心安理得的收下。”
  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人情债最难还,能钱货两清是最好的。”
  青椒和花椒都听得云里雾里,但在她们心中姑娘永远都是对的,于是一齐点点头表示赞成。
  歇息了一会儿,祝副管家入内,一群护卫自他身后鱼贯而入,往房里搬着东西:“姑娘,都已经安置好了。各处也派人检查过,并无异常,可安心住下。”
  青椒和花椒自去差使着护卫搬放东西。
  祝星听完后抬眸看向祝副管家:“一路上辛苦您了。”
  祝副管家忙称正当如此。
  祝星又告诉他要在此处长住,并将大致需要着重收购的物资交代一番。
  祝副管家拿纸笔誊写下来,免得自己有什么疏漏。
  “姑娘,县令大人那边,咱们用不用派人上门打个招呼?”祝副管家犹豫着问。方才姑娘只字不提县令大人之事,他怕姑娘是忘记了。
  祝星眨眨眼:“打什么招呼?”
  “……”祝副管家也不知道该打什么招呼,过往的行事理念使他这么问了一句。被祝星这么一问,他一时之间有些答不上来,半天才试探着道,“县令大人赠了宅子……”
  祝星笑:“祝叔,不必妄自菲薄。”
  祝副管家愣了下,张了张嘴,不解其意。
  “是旁人要来讨好我们。”她点到为止,并不多言,一双含着笑的眼温和地瞧着祝副管家。
  祝副管家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如今不同了,这可是姑娘。姑娘这样的本事,需要低声下气讨好谁吗?旁人都该来讨好姑娘才对!
  是他思维没转过来,还停留在过去,总觉得遇到个官哪怕不卑躬屈膝,也该礼让三分。
  祝副管家一下子十分惭愧:“姑娘说的是,是我囿于过去了。”
  祝星摇摇头笑道:“此乃人之常情。”谁能不受过去影响?就连是她也不能避免。若将过去抹除,人便不完整了。
  祝副管家的本职是管家,很快将阖府上下安排的井井有条。
  与此同时,王主簿急急忙忙回到县衙。
  官差们各司其职,见王主簿回来纷纷打了招呼。
  王主簿一面抱拳回应各位同僚,一面往后堂去。
  后堂的门被打开,穿堂的冷风争先恐后地往里钻。
  济北县令薛从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紧了紧外衫:“嚯,今儿个风可真大,吹得我都有些冷了。”
  薛从功在周国一众官员中算是比较年轻的,如今不过而立之年。
  王主簿顺手关了门向人走过去:“大人可得保重身体。”
  薛县令定睛看他,问:“来了?”打哑谜般。
  王主簿点点头,面色忽然古怪起来。
  薛县令没注意到他脸色变化,伸长了脖子问:“怎么样?可是像江大人信中说的那样天上有地上无的?”
  王主簿再度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到底是也不是?”薛县令终于咂摸过来,发现自己的主簿不太对劲儿,“你怎么了?去接个人把自己接得如此奇怪。”
  “很不一般。”王主簿倒不是不想答话,只是他这走一路想一路,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按那小姑娘说的走,仿佛提线的皮影人般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听从少女的安排。
  但是他又仔细一想,那位祝姑娘什么没做,应该都是他自己的问题。
  毕竟小姑娘年纪轻轻又那样瘦弱,应当是他想多了。
  “很不一般?”薛县令更加八卦,“说说,怎么不一般?”
  王主簿回神,从胸口摸出银票交在薛县令手上:“这是宅子的钱,那位祝姑娘嘱咐我交给您的。”
  薛县令讶然,又低头看了眼银票上的数目,完全没让他吃亏。
  他不知所措:“这宅子是我赠她的,你竟然没交代么?她怎么能给我银票,那我哪里还是赠宅子,倒像是卖宅子的了。”
  王主簿叹:“大人,我自然说了。可祝姑娘非要给这银票,还说我不收下钱她便不住这里,是以我才将这钱拿回。”
  薛县令无言,换位思考若去的是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位祝姑娘。
  “罢了,宅子买了,下人收了也成。”薛县令搓搓下巴,“到底是江大人点名要我照顾的人,若是什么不收,我这诚意往哪放。”
  王主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薛县令道:“下人她也没要,我又带回来了。”
  “……”
  薛县令失声,半晌才道:“什么也没收?我这心意白送了?”
  王主簿摇头:“宅子不是收了吗?”
  “可是钱又给我了。”薛县令晃了晃手上的银票,“嘿,这祝姑娘还真是有些……油盐不进。”
  王主簿开解他:“至少她收了宅子,您的心意就没白费。虽然钱又给您了,但好歹人还是在那住着的不是?那就是人家领了您的情。”
  薛县令头次送礼,得了个这么的结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能让江大人提到之人,果然都不一般。
  ……
  日薄西山。
  宗豫准时醒来,乍一看头顶是贵女们常用的青纱帐幔,他就知道一行人已经在城中落脚。
  他慢慢起身,抖了抖毛,慵懒地将自己拉伸得很长。
  众所周知,猫是液体。
  他轻盈地从床上跳下,敏锐地捕捉到外间的说话声。
  猫步轻悄,黑猫在晕黄的烛火中潜行,绕过屏风穿过一段短短的廊间,不知不觉地溜到了正堂。
  正堂中熟悉的少女面敷轻纱高坐主位,青椒和花椒一左一右分列少女身侧,下首一男一女并坐,另一侧则是宗豫很熟悉的祝副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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