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抢婚之后——明月像饼
时间:2021-05-07 09:11:50

  明珠勉力一笑,“好。”
  然后将刚做好的风筝放在她手里,“拿着玩吧。”
  两三岁的小孩,当然不会放风筝,只是将纸风筝牢牢抓在掌心里,胡乱抓着玩。
  小姑娘玩了一会儿,就困了。她爬到明珠的身上,搂着娘亲的脖子,埋首嗅着熟悉的香味就睡着了。
  明珠将女儿抱进屋子里,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才从卧房里走出去。
  她猜不到赵识又在盘算谋划些什么,但是没关系,他总不能像她一样,在扬州城里留一辈子。
  明珠连杯茶都没有给赵识倒,不过男人也不介意。
  他问:“就你们三个住在这儿?”
  明珠压根不想理他,装聋作哑,肆无忌惮使着脾气。
  赵识瞧着她的侧脸,隐约看见些怒气,两年多的时间过去,她生起气来倒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不喜欢理人。
  赵识的语气温温和和,听不出喜怒,“卫池逾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在扬州了?”
  明珠从他口中听见卫池逾的名字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装哑巴也装不下去,她硬邦邦丢下两个字,“没有。”
  赵识问她也仅仅是走个过场,早就查了个水落石出。男人忽然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看破一切的眼神盯着她,面露讥讽,“怕什么?”
  他的眼神漆黑冰冷,“怕我杀了他?”
  明珠忍着没有说话。
  赵识敛了笑,“我不会。”
  要了卫池逾的命,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但怎么想这都是一桩赔本买卖。以前没杀他,将来也不会杀他。
  明珠抬起眼眸,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赵识的手腕一下子收了力,扣紧她的下巴,“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明珠没有以前那么胆小怯懦,睫毛轻颤,她说:“是。”
  赵识缓缓松开手指,如鲠在喉。
  ……
  明珠这间小院子外面有人把守,腰间横着长刀的黑衣男子,引人注目。街坊邻居频频侧目,私底下议论纷纷,但是没人敢靠近明珠住的院子。
  红菱想把这几名面相冷酷的黑衣男子赶走,骂骂咧咧的话说了一大半,他们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红菱大着胆子要推他们走,刀子立刻无情抵在她的脖子上,黑衣男子冷冷道:“刀剑无情,伤着姑娘就不好了。”
  红菱还是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连滚带爬的跑回屋子。
  “珠珠,门口那几个人要怎么办呀?”
  “随他们吧。”
  “这是不是小满她爹找来看着你的人啊?”
  明珠卸下发髻上的流苏步摇,乌色长发松散铺在后背,衬着张细瘦白皙的小脸,她望着镜子里的人,低低嗯了声。
  赵识会派人看着她一点都不奇怪。
  红菱心惊,“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看连官府的人见着他都客客气气,退让三分。”
  明珠苦笑了声,思考半晌,吐出四个字:“权势滔天。”
  红菱虽然没有文化,但也听得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她目光担忧看向明珠,小心翼翼的探她口风,“你要跟他回去吗?”
  权势滔天的人。
  霸道又无情,真想做点什么,易如反掌。
  红菱心里翻来覆去将赵识骂了好几遍,刚来扬州城的时候,她便觉得明珠整日郁郁寡欢,很难有能让她真心笑起来的事情。
  后来,孩子出生了。
  再后来,她好像对卫大人逐渐没有那么抵触,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眼看着好事将近,这个狗男人竟然好死不死杀了过来。
  明珠摇头。
  红菱心神不安,“他不会强迫你吧?”
  瞧这个狗男人今日的行事作风,一声不吭便安插了自己的人看守她们,说的倒是好听,是来护她们周全,可扬州城这个地方哪有什么危险呢?
  明珠对她笑了笑,“你别担心,不会有事。”
  红菱想不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明珠说:“我从小运气都不太好。”
  她真的是个很倒霉的人。
  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叫她碰上了。
  明珠不知道赵识想干什么,她每日照常出门,倒也没人跟着她。
  只是她也好几天没见到卫池逾了,也没问到他的消息,连着几天都心神不宁。
  又过了两天,明珠好不容易才见到卫池逾,四目相对,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卫池逾的脸色白的不大正常,他对她扯起一抹笑,忍着痛,问:“怎么眼睛就红了?”
  明珠往前走了几步又不敢伸手碰他,“你没事吧?”
  卫池逾眉眼笑开,“我能出什么事?别担心。”
  短短几日,明珠感觉他的身形看着单薄了几分,气色苍白,好像又瘦了。
  明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他就想哭,她垂下眼睫,将一双泛红的眼睛藏了起来,她拿出前些日子给他的护膝,递到他手里,“给你的。”
  卫池逾削瘦发白的手指紧紧捏着护膝,同她说了声谢谢,顿了几秒,又说:“不用亲手给我做。”
  劳心费神。
  而且他记得明珠一点都不喜欢做针线活,以前让她送他几个荷包,她都要抱怨几声,说手疼。
  精细的针线活,难免都会伤到手指。
  明珠说:“亲手做的和买来的,就是不一样。”
  卫池逾耳朵浮现一抹红,他莞尔,嗓音温润,“对,不一样。”
  明珠面若敷粉,雪肤瓷肌下晕染着三分春色。临分别前,她对卫池逾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
  又过了几天,明珠才从红菱口中得知卫池逾得了重病,还被府衙的人扣押软禁了。
  大夫进不去,也就没人给他治病。
  明珠猜到这件事肯定和赵识脱不了干系,这几日的安生日子,让她误以为赵识已经回了京,不会再来找她。原来他还是要逼她。
  明珠还记得赵识住在哪里,她哄着女儿睡了个午觉,然后出了门,主动去找了赵识。
  府邸门口的随从似乎早就想到她今日会来,恭恭敬敬将她请到书房外。
  明珠听见沉闷的咳嗽声,沉重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她迈过门槛,踩着细步走了进去。
  赵识抿了几口温水,压下喉咙里的血气。她肯主动来找他,他却一点都不高兴。
  赵识看着她的脸,缓缓地问:“你是为他来求我的吗?”
  卫池逾两年前杀人越货的事情没少做,手脚干净,滴水不漏。但也不是毫无破绽。被人查出了证据,赵识当然要他脱一层皮。
  “你说过不会杀他。”
  赵识用帕子擦干净嘴角的血渍,“是衙门抓的人。”
  明珠以前喜欢他的时候,觉得这辈子就是他了。可此刻她站在他面前,脑子里全部都是他的不好。
  她的视线移到挂在墙上那把长剑上,这把剑看着好像很锋利。
  她慢慢挪动脚步,走到赵识跟前,女人身上好似有股清雅的橙花香,她捉住他的手,往她的掌心里放了一把匕首,她说:“不如你先亲手杀了我。”
  赵识面白如纸,手指轻颤。
  明珠仰起精致雪白的脸,对他笑了,“赵识,我想嫁给他。”
  这是赵识找到她之后,她第一次对他笑。
 
 
第73章 哭和笑(一更)
  赵识心里空了空, 脸色渐次灰白,极力克制在忍耐着情绪。
  他掌心里握着的这把匕首,好似狠狠戳进他心头, 他咽下喉咙里涩意, 紧绷着的眼眶有些胀痛,眼前匍匐着层漆黑冰冷的雾气, 掩藏了他的喜怒。
  赵识的声音听着有几分漫不经心,“你以为卫池逾是多干净的一个人?”
  一半讥讽一半冷嘲。
  卫池逾这两年, 手段冒进, 做事情狠绝, 干脆利落, 不留余地。才稳住自己的地位,手上也沾了不少的人命。
  明珠抿唇沉默着, 脸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气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
  赵识被她刚才的话弄得又是伤心又是恼火,明明他爱极了她的笑容,可方才从她眼角眉梢溢出来的笑意切切实实扎进他的肉里, 他疼的不行。
  赵识用力捏住明珠的手腕,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薄唇淡淡抿了起来, 语气听着也没什么起伏, “这两年里, 他平步青云, 难道靠的是心软?他手上沾了多少人命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明珠浑身轻轻颤抖, 薄薄的衣料贴着她的身体, 轻纱裙摆也随着在晃。她出门的急,没顾得上换衣服,衣衫透气缥缈看着却有些单薄。
  她好像是被他气的在抖, 也没有他那么会说话,一时半会儿连反驳都没反驳。
  明珠一开始生气着急,就容易脸红,脖子也跟着一块变红了。粉白色的耳垂上挂着鎏金红玛瑙的耳坠,摇摇晃晃,好像快掉下来。
  赵识见她对自己避如蛇蝎的样子,心里真的难受的快呕血了。她怎么比以前还要讨厌他了呢?
  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当初蛮横将她从明家抢到身边的时候,就没打算要她的心。
  可人心都是贪婪的。
  他想要她能真心喜欢他,哪怕对他笑一笑也可以。
  明珠抬眼,清澈明亮的眼眸定定和他的对视,“这又如何?”
  她接着说:“我不知道他害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你说的心机那么重,我只知道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没有逼迫过我做不喜欢的事情。”
  明珠从来不过问卫池逾的公事,他也从不会把府衙里的事情带她面前,同她说。
  赵识被气的不轻,她不是一直都觉得他残忍冷血吗?同样的事情落在卫池逾的头上怎么态度就大相径庭了?
  他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冷冰冰的吐息落在她的颈侧。
  明珠试图挣了挣,却没有挣开,她微微仰着脸,直视着男人漆黑的双眸,她说:“即便他现在是犯人,你也不能连大夫都不让他看。”
  赵识胸腔里堵着的这股气迟迟不散,“谁抓的人你去找谁,这件事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只是顺水推舟。
  卫池逾若是在案子还没查清之前就病死在牢狱里,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明珠推开他,通红的眼睛充满怨恨望着他。
  赵识避开她的目光,他淡声说:“你跟我回去,我让他们放人。这几桩案子,也可以不查。”
  兔子急了还咬人,明珠忽然发狠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回来,她将刀子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不似欲擒故纵,腕上狠狠用力,锋利的刀刃差一点就划破了喉咙处的喉管。
  赵识脸色一变,夺过她手里的刀子,紧绷的下颌线条锋利冷硬,他的眼底存着冰冷的寒意,后背阵阵发凉,冷汗打湿了他的里衣。
  他的掌心握着刀刃,利片割破他的手掌,温热的血水顺着刀刃滑落,滴在他的袖口上。
  赵识好像感觉不到疼,手掌分明已经被划出两道可怖的伤口,涔涔血水看着触目惊心。
  他面无表情将匕首扔到一旁,眼神像盛着盈盈的水光,脆弱而不堪一击。
  赵识忽然间就想起他一遍遍做过的梦,她浑身是血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白纸糊的灯笼,躺在棺材里的人,立在青山里的墓碑。
  那些画面,他刻意回避,从不敢轻易记起,每次回想心口的抽痛几乎能将他逼的直不起腰。
  赵识从小到大很少有不顺心的事,凡事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外热内冷的性格,让他看上去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清冷疏离,宛若天上的冷月。
  之前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如今赵识早已明白,他也有害怕的事情,他怕明珠的死。
  赵识这两年里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明珠,不给她超度,不愿意安葬了她,这一切只不过都是懦弱的不肯承认她死了。
  赵识的掌心还在滴血,地上铺的是从西域料子的名贵地毯,刻画着西域独有的纹饰花样。绒毛上沾了血,就洗不干净了。
  伤口有些深,皮开肉绽。
  火辣辣的刺痛感,像是被烈火灼烧过。
  书房里门窗紧闭,光线自然而然就不太亮堂,昏暗灰蒙,烛火照着他的眉眼,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痛苦,沙哑的嗓子听上去也有些痛色,他说:“不要伤害自己。”
  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生怕她听不清楚。
  湿热的血水顺着掌心的纹路缓缓流出来,赵识的脸看着也越来越白,唇色泛白,不太好看。
  明珠怔怔的看着他,神情没什么变化,目光冷淡又警惕的看着他。
  赵识血红的双眸漫起一片雾色,过了许久,他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让他找人去给卫池逾看病,他做不到。
  就这样放人,也绝不可能。
  明珠此刻也想通了,找他没有用。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赵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也清清冷冷的。他找了些止血的伤药,往伤口上撒了些药粉,剧烈的痛楚刺激下,面色依旧不改。
  血是止住了,伤口还是灼心的疼。
  带血的匕首被扔在桌面上,赵识冷眼将匕首拿在手里,拇指用力抵着刀刃,泛白的指节发出干涩的响动,过了一会儿,刀刃被他给折断了。
  明珠去了一趟府衙,花了点银子从捕头那里打听了卫池逾的事情。
  捕头收了钱却没有认真办事,敷衍的不得了,“是我们抓的人,卫大人和几桩命案有牵扯。”
  明珠哑着声,神色有些可怜,“我能不能见见他?”
  捕头大义凛然道:“这怎么能行?!案子了结之前,谁也不能见他。”
  明珠早有准备,解下腰间沉甸甸的荷包,里面有几十两碎银,她偷偷塞到捕头的手里,“大哥,行个方便。”
  捕头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半柱香的时辰,到点了就出来,被人发现了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明珠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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