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地说,“你可以问问看,我想回答的自然会回答,不想回答的你问了也没用。”
吉野:果然是符合黑潮老师性格的话呢。
不过我这么说了之后他的表情放松了很多,说话也自然了起来,“那我就问了啊,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黑潮老师你该不会是那种很常见,表面上的职业是个小说家,实际上背地里还有很了不得的身份,每次放我们读者鸽子都是去做大事去了?”
...
我:...?
等等,这都什么和什么?他以为我是假面骑士奥特曼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般都是这样的走向吧,明面上的职业和背地里的职业之类的...”吉野有理有据地数出几个例子。
都是各种电影和少年漫里的。
“少把少年漫代入现实。”我面无表情,“实际上,我也是不久之前碰到过一次事件才知道诅咒有关的事情的,而我本人甚至都看不到诅咒。至于放鸽子...只是单纯地不想写罢了。”
吉野听到我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大实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可也是推特上催着黑潮老师你写新书的读者之一,黑潮老师就这么说出来可是会让我想象破灭的哦?”
比起我不久前刚见到他时的样子,吉野神色中的沉郁褪去了不少,仿佛下定决心要从小小的水池里跃出来的游鱼一样,露出的那一只眼睛中焕发出了明亮的神采。
似乎不用我再另外开导了啊。
这就挺好的。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吉野同学。”
“我讨厌和愚蠢又碌碌无为的蠢货,只会使用暴力的蠢货混在一起。”吉野的目光望着前方,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如果去那个什么咒术师学校,应该能遇到不错的同学和老师吧?”
“这个谁也没办法肯定,不过自己变强大起来,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到前面的路过出现一座挂着【吉野宅】的房子,一位提着袋子的女性正在掏着钥匙开门,“自身成长起来,拥有面对任何困境都能从容微笑的底气,这就是长大了。”
*
将吉野送回家之后,我谢绝了吉野夫人留我用饭的邀请,独自坐上了返回东京的新干线。
也不能说独自吧,还有绝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的凉子和礁,我虽然看不到他们,但我知道他们就在我身边。
我回东京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这班新干线列车上的人并不多,我乘坐的这节车厢也就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凉子。”我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低声叫出她的名字。
作为对我这声互换的回应,我左侧蒙了雾气的窗户上,被画出一个笑脸。
笑脸两边还各有一个圆点,就像是凉子脸上的微笑时会浮现出的那小小的酒窝一样。
我伸出手,在那个笑脸旁边画出了另一个笑脸,两个笑脸贴在一起。
【好久不见,凉子。】
过了一会儿,仿佛不甘寂寞一般,在我和凉子画出来的两张笑脸旁边出现歪歪扭扭的线条,细看有些丑,不过也能看出来大概是个同款笑脸的样子。
我失笑,“好啦,不会忘记你的,礁。”
列车到站,我回到八障町住处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七点了,回来的路上我顺便买了晚餐带回来,刚回到家,被放在家里冷落了一天的将军就超级热情地汪呜汪呜叫着要扑上来,结果在跑到我跟前时又紧急刹车,机警地抬起鼻子左嗅嗅右嗅嗅。
“汪呜?”
迷茫的将军追在我脚边打转。
我按亮房间里的灯,明亮的光线顿时洒落下来。在玄关处换上鞋走进房子,然后就听到一声:
[欢迎回来。]
我一时不备,听到这句话还怔了一下。
“怎么突然说欢这句话?”
说实话,感觉有些奇妙。
我来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对我说‘欢迎回来’,小时候母亲并没有这样的习惯,每当我回家时留给我的都是苦涩的泪水。后来我自己一个人居住了,家里只有一只狗子没有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对我说这句话。
[依稀想起来有人回来时是要这么说的。]夏油这样说道。
说完之后他似乎才注意到我身后还有谁一起回来,微妙地顿了顿,语气古怪,[...这回你又带回来了什么?特级咒灵?]
‘又’这个字就用得很灵性了。
“是凉子。”
我和夏油在之前就分析过我哪几本书可能产生诅咒,凉子自然也在其中,所以我只要说一个名字他就会知道了。
[二重作凉子?怎么会这么早?]夏油有些意外。
我想了想,“我这次出去碰到了一个危险的诅咒,可能是和这件事情有关。”
如果要猜测的话,到目前为止,礁和凉子的出现都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而且都是在我有生命危险能看到诅咒的时候,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规律吧。
[特级诅咒的残秽。]夏油应该是感受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感叹道,[你虽然没有咒术师天赋,但是你遇到特级诅咒的次数已经比很多普通咒术师都要多很多了。]
[而且登记的特级有十四个,偏偏你每次碰到的都是未登记的,真不知道这运气该说是好还是坏。]
“好了,别吐槽了。”数次遇到危险数次死里逃生的我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给将军倒好狗粮,打开我带回来当晚餐的寿司垫了垫肚子,吃了几块寿司之后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那个诅咒说到了你的名字。”
[我?]
“‘真麻烦,夏油说最好先别引起咒术师注意’,我记得那个缝合脸的诅咒是这么说的。你要不然回想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如果有的话,这个脑花大概就不能要了。
夏油安静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等到我吃完了我的晚餐,拿着纸笔与凉子摸瞎进行交流,他还没回想出个什么结果来。
[完全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
我拿出来的纸上写着我与凉子的交谈。无论是字迹、语句表述时的小习惯,自称什么的都与记忆中是一样的,我看着那页纸上的字句,还是再问了一次,“夏油君,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看到凉子和礁?看不到听得到声音也行,你再想想嘛?”
我很刻意地用着‘嘛~’这个语气词,还是表情平静地说出来的。
[...]夏油一时无言。
“再想想再想想。”我去把鱼缸从柜子上搬过来放在面前催促道。
虽然我知道这样是有点为难人,不过说不定在这样的压力下,夏油他就真的想到什么办法了呢?
还别说,在我这样的催促之下,夏油还真的提出了一个方案来。
[丑宝那里应该存了很多东西,我也没印象都有什么东西了,可以让它把东西都吐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竟是如此。
我的目光逐渐转移到还待在柜台上卷着身体似乎在睡觉的丑宝身上,起身去把它从柜台上抱下来,放到鱼缸所在的茶几上。
一开始因为丑宝的外表确实是有一点点丑,摸上去又是软乎乎的虫子的手感,我不大喜欢直接碰到它。
礁不算,礁的外形虽然也很诡异,但好歹是自家孩子。
不过这么一段时间下来,我也不是很难接受丑宝的外形了。
大概是因为看习惯了有时候也会感觉丑萌丑萌的,加上丑宝都安安静静地待着,又不吵又不闹,被将军扒拉下来叼回窝里都没什么反应,忽略外表的话就是一个有教养又乖巧的孩子。
所以我现在对接触丑宝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等我把丑宝放到茶几上之后,鱼缸里的夏油大概是用了什么沟通咒灵的方法,丑宝渐渐张开嘴,张到比头还大,里面黑洞洞的看不到内脏。
过了一会儿,一个刀柄从丑宝嘴里露出来。
我等了一会儿,那刀柄就这样横在那里半天不动。
...似乎是,卡住了?
我这样想着,试探性地伸手握住刀柄,拔了拔,没拔动。
这刀柄还卡在丑宝嘴里,丑宝发出猫被骨头卡住似的咕噜咕噜的声音,努力把刀柄往外吐。
我加大了一点力道,终于帮它把刀柄拔出来了。
当然并不只是一个刀柄,整个拔出来之后我看到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太刀,拿着还有些沉。
我把黑色的太刀放到一边,索性帮着丑宝往外拿东西。
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刀剑,刺锥,轮-盘式的武器都有,还有木仓,包括冷-兵器的长木仓和热-兵器手木仓。我能认出来的只有小部分的武器,这还是多亏了我写小说的时候经常去查资料所以了解了一些。
除了武器之外,后面吐出来的还有不少生活用品。
什么梳子啊,扎头发的皮筋啊,梳子和皮筋上都还能看到缠在上面的几根黑色发丝。牙杯牙刷,毛巾之类的我也有看到,连同毛巾一起掉出来的还有几件或新或旧的袈裟。
“夏油,你难不成...是个有头发的和尚吗?”我看看梳子皮筋,又看看那几件袈裟,不禁发出了这般的疑问。
[...好像是我的。]
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着继续帮丑宝往外扒拉东西。
也不知道夏油都往丑宝肚子里塞了什么,拿着拿着我还看到了女孩子的发饰,一些男孩子爱玩的玩具,假面超人和奥特曼模型之类的,总之掏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不知不觉地板上就堆满了东西。
到最后,甚至还抽出来了一条皱巴巴的黑色男性紧身背心???
又是袈裟又是黑色紧身背心的,我有点拿不准夏油还有身体时是一种多么奇怪的穿衣风格了。
终于等到丑宝不再往外吐东西的时候,两个半小时都已经过去了。
“啊这...”
我看着不知不觉装了半屋子的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我光是想找个能让我看到凉子他们的道具,哪知道会掏这么久,一掏就掏出这么多东西啊!
“这些东西要怎么办,再塞回去吗?”
[就...你看看有什么能用的拿出来用,没用的塞回去吧。]夏油的声音都轻了不少,听起来还有些不自在,仿佛被人掏了衣柜隐私全无。
“没用的还要塞回去吗?你怎么跟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似的,什么都舍不得扔。”我忍不住吐槽道,“这些生活用品你现在已经用不到了吧,而且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塞回去留着发霉吗?还有衣服也是。没用的东西最好是及时断舍离,要不然我顺手帮你扔了吧。”
[万一以后用得到呢?]夏油反驳了一句。
“啊,这句也是囤物癖的老爷爷老奶奶最爱说的。”我冷静地说,“通常这么说的东西,最后都不会用得到。”
夏油没话说了。
我叹了口气,踢了踢堆到脚边的一堆东西,弯腰捡起横在一边的黑色太刀靠墙放着,打算先把这些危险的武器先捡回来塞回去。
毕竟我家里还有一只狗子呢,万一乱窜的时候伤到哪里或是把枪当玩具玩了就麻烦了。
衣服之类的生活用品则是团了团在另一边放成一堆,打算抽空给他丢了。
我玩游戏的时候都有一种微妙的强迫症,不喜欢把没用的东西留在背包里,并且喜欢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排好,同种类同颜色放在一起。
不过丑宝的肚子不是游戏中那一格一格的的背包,我也只能尽量把各种东西按种类叠好,在找些绳子捆一下一起放进去。
在收拾的过程中,我在一件衣服里抖落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啪嗒一下掉落在我脚边,我低头一看。
只是一块拇指大小的碎玻璃片。
我看了一眼,正要当成普通的玻璃碎片顺手扔到垃圾桶里,沉寂了一会儿的夏油出声了。
[就是这个。]
“什么?”
[特殊材料制作的镜,能让你看到诅咒。]夏油说道,[你把它放到眼前试试看。]
就这么一块玻璃?
我依言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玻璃碎片,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布满灰尘的表面,然后举到右眼前面。
透过玻璃看到的景象有些模糊和轻微的折射扭曲,又因为玻璃只有拇指大小,可视范围很小,只能略微眯起眼睛去看。
凉子的面孔出现在玻璃后,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脸上的神色好奇又灵动。
“凉子,别动。”我抓住她的手放下去,玻璃里重新映出她的脸。
我又转了转头,在房间里寻找礁的身影,最后看到礁正蹲在一堆东西前笨手笨脚地帮我理东西。
“看到了。”我说。
第25章 25
我拿着新拿到手的一小片拇指大的玻璃镜片,感觉十分新奇,一会儿看看凉子,一会儿看看礁,甚至还把糊在丑宝身上用来显形的面粉也给洗掉了,看清了它真正的样子。
或者说颜色。
跟我想象的粉白粉白的蚕宝宝的颜色不大一样,洗干净了之后居然是土黄土黄的?
如果是婴儿一样的大号蚕宝宝的话,看起来应该会更可爱一点吧。
不过这样以后好歹是不用在它身上沾上面粉之类的东西。平时因为丑宝偶尔会被将军叼着乱跑,我为了不在不经意的时候踩到或是碰到它吓一跳,会尽量让丑宝保持显形状态。一开始用的是纸和纸巾,后来就买了面粉来用。
得到新玩具(划掉)新道具的我因为沉迷新道具,收拾房子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先这样吧,剩下的明天再说好了。”优先把危险性比较高的武器挑出来收拾掉了的我拍拍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在神经放松下来之后,这一天之内经历的事情也让我有些疲惫了。
洗漱洗漱先睡觉吧。
[晚安。]
“都晚安。”我顺口回了一句,没有发现我们的对话逐渐日常起来,而是举起玻璃碎片放在眼前看向凉子,“凉子,要来卧聊吗?”
“好啊,好久没有和清酒说我们女孩子的悄悄话了呢。”凉子笑出浅浅的酒窝,脚步轻快地跟上我走进卧室。
然后顺手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