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那我先去给你拿消炎药了。”何雨多笑笑地站了起来,“另外,别再摘下项圈上白费功夫了。我之前问过了老板,除非游戏结束,否则这项圈是摘不下来的——你与其烦心这个,不如吃了药好好去睡一觉。”
她的声音混在嘈杂的音乐里,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楚。方舞一礼貌地应了,一见她转身离开,立刻低头,研究起了面前的游戏规则。
原来如此——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这个所谓的“破蛋游戏”,应该就是事件概述中所说的“杀人游戏”。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房子里,藏着一批特制的机械蛋,每个蛋都对应着一个玩家。玩家们需要在保证自己的蛋不被找到的同时,尽可能去找别人的蛋,并将其拿到指定地点,用特定工具砸碎。
蛋被砸碎的人,就会被视为“死亡”。
而他们脖子上的项圈,则是用来标明身份和状态的。项圈上的数字和蛋上的数字保持一致,且每个蛋里都藏着一块特殊的感应芯片,能与他们脖子上的项圈互相感应。
一旦对应的蛋被摔碎,他们脖子上的项圈显示屏就会变色,以表示这个人已经“死”了,算作输家。等到游戏结束,项圈仍未变色的人则为赢家,可以对所有输家施加惩罚。
而所有的项圈,一旦戴上,就无法摘下,直到游戏结束,才可以统一拆卸。
方舞一:“……”
很好,这已经不是什么花式作死的问题了。
这是有没有脑子的问题!
随便给个项圈就敢往脖子上套,这些家伙就没想过,如果仅仅只是作为标记的话,一个手环或者一枚胸针就可以了,干嘛非要搞个项圈啊?
她几乎是瞬间就确定这东西有问题,然而就像规则强调一样,这东西确实扯不开。
这让方舞一有些泄气。
正好何雨多拿了消炎药回来,方舞一便又趁机抓着她聊了一会儿,进一步了解了当前的情况——
她这才知道,何雨多他们抽中的本来只是这欢乐屋及内部所有娱乐设施的使用权。这个“破蛋游戏”是不包含在列的。
是一群小年轻觉得来都来了,既然追求刺激就更该贯彻到底,硬是找老板磨了半天,老板才勉为其难,又送给他们一局“破蛋游戏”的体验机会。
只是因为是附赠的,老板就没那么上心。只简单介绍过后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员工在楼下休息室值班照看。
结果这群小崽子,觉得有外人在玩不痛快,半个小时给人员工塞了一笔小费,把他给打发回家了。
方舞一:“……”
好吧,看来还是作死的问题。
她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开开心心玩一晚上就解决的事,为什么非要挑战这种看着就很不友好的游戏,还要给自己加到地狱难度?活着它不好吗??
“不过对我们来说,这游戏只是添头啦。”何雨多满不在乎道,“大家的目的主要还是来玩。至于找蛋什么的,大家想去找的就去找,不想找的也无所谓。如果实在不想参与的话,先去把自己的蛋拿回来藏着就好了嘛。”
……这倒也是。方舞一刚才看过了,APP里有自己蛋的详细位置,如果想提前拿回来还是方便的。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要找其他人的蛋则很难。这平层本来就大,单层面积就和方舞一手上的别墅总面积旗鼓相当,还和下面一层楼相连。楼下有好几个供人休息的房间,蛋也有可能藏在里面。
所以……这会是这次集体死亡事件的核心原因吗?就因为他们选择了这个“破蛋游戏”?
方舞一摸着自己的项圈,面露思索,片刻后果断站起,借口不舒服想休息,独自去了楼下的休息室。
现在的处境她差不多明白了,接下去就该确认自己的情况了。
因为登入时机不佳,再加上周围人多,方舞一先前只来得及囫囵看一遍资料,直到这会儿,才终于得以仔细再看一遍。
这次的任务,死亡人数为十二人。她的任务目的,是找出他们的死亡真相,并解救其中起码一半的人。
此外,她这次被赠送的技能也发生了变化——她这回拿到的附赠技能为“眼不见为净”,简单来说,就是能自动为她开启屏蔽状态,让她无法看见这地方寄生的恶灵,也不会被他们影响或袭击。
方舞一:……
她说呢,她都进来这么久了,居然一个阿飘都没有看到,这不正常。
不过这样一来,她也没法找恶灵来帮忙盯梢了。
方舞一蹙蹙眉,转手给房灵协会的客服发了条短信,想问问他们能不能取消这个附赠技能的被动效果。
结果消息根本发不出去。方舞一对此并不奇怪——这么多次任务下来,她已经发现了,在任务场景中能不能联系上客服,这本质就是个玄学。
就是无法取消被动效果这事有点麻烦。方舞一想想现在也没法解决,便没去管它,转而研究起了自己当前的危机指数。
“0”。
一个虚假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换来方舞一的一脸狐疑。
她蹙眉摸了摸自己的项圈。不该啊,这项圈已经戴到自己脖子上了,而且其中肯定有猫腻。怎么可能会是“0”?
方舞一心中一时疑窦迭起,不死心地又测了两遍,都是同一个结果。
难道说她猜错了?这次的事故和这个项圈以及“破蛋”游戏没关系?真正能威胁到所有人性命的东西实际还没出现?
方舞一微微抿唇,想想还是关掉了“危机指数”,转而打开了抽奖软件。
——每次完美完成一个任务,她都会在下一次任务中得到一个抽奖机会,这次自然也是同样。
而且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一点也不非。前几次的抽奖中虽然没能抽到什么顶好的东西,但起码没再抽到那个聒噪的临时系统787,这对方舞一来说已经十分令人满意。
她望着面前的抽奖界面,正打算按下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诡异的声音。
“嗡嗡……嗡嗡……嗡……”
方舞一:“?”
她警觉地转头,看向空荡荡的房间:“谁?”
没有人回答她。她依旧只能听到那个声音,“嗡……嗡……嗡……”
这一次的声音里,还多出了几声碰撞声,咚咚咚的,毫无节奏,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反复碰撞着墙壁和门一般。
方舞一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声音就是从她隔壁房间传来的。
这个时候,除了她以外,整层休息室,应该没有其他人在——所有人都在楼上玩闹,吵闹的音乐声,即使隔着一层天花板都能清楚听到。
真奇怪……方舞一心头忽然有个模糊念头飞速掠过。
这地方那么高大上,却连娱乐区域和休息室之间的隔音都做不好。
但它的窗户却都用的都是最好的隔音设备,不论里面怎么吵闹,外面一点都听不到。
……这个发现让方舞一心中腾起了一丝不安。她抿抿唇,将注意力又调回当前古怪的碰撞声上,侧耳又听了一阵后,起身出了房间,试探着敲了敲隔壁的房间。
“打扰了,请问里面有人吗?”她语气如常地问道。
跟着就听里面的“嗡嗡”声与碰撞声停了下来。
她想了想,索性直接推开了门,只见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
这个房间看上去是专门用来放打扫用具的。靠墙整齐地停着一排扫地机器人——这些扫地机比方舞一以前见的还要高级一点,线条更流畅轻盈,机身上自带一块黑色的显示屏。所有的显示屏都统一向外,上面是一双双像素点构成的小豆眼,这会儿全是闭着的,看着像是在睡觉。
……不得不说,这场景看着,居然还有点萌。
方舞一不自觉地勾了下唇角,旋即便发现了问题。
每个扫地机下面都是对应的充电板,其中一个充电板上方却是空着的。
她四下找了找,果不其然,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落单的扫地机。
那个扫地机背对着方舞一,将自己的整个显示屏都埋进了墙里,仿佛正在自闭。
方舞一望着那机器,眉毛微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窜进了她的脑海。
她朝着那扫地机走了几步,试探着叫了声:“杨瑾?”
……只见那扫地机背部的小灯蓦地一亮,底下轮子也跟着动了起来,嗡嗡嗡的,没响几下又停了下来。
跟着就见它继续动也不动地缩在墙角,仿佛刚才那个亮灯转轮子的扫地机不是它一样。
方舞一:“……”
她好笑地走过去,伸手将那个扫地机举了起来,不意外地看到显示屏上一双圆睁的像素豆豆眼,还一眨一眨的。
“还真是你啊。”方舞一几乎控制不住的嘴角,“你怎么搞的,又穿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身上……?”
话音刚落,她忽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种违和感来自于面前的扫地机,然而略一思索她就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这违和感来自于声音。
就在她和扫地机说话的时候,来自楼上的音乐声突然停了。
正在楼上玩闹的年轻人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即使隔着天花板,方舞一也能听见他们隐隐的讨论声。她蹙蹙眉,果断放下手里的扫地机,转身往楼上走去。
被她放下的扫地机背部灯泡微闪,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轮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嗡嗡的声响。
然而没跟一会儿,它便倏然停了下来。
显示屏上的豆豆眼愕然睁大,光滑的屏幕上清楚倒映着眼前的一切——正匆匆上楼的方舞一像是听到了什么讨厌的声音,忽然伸手捂住了耳朵,旋身匆匆往回走,走着走着,她的身体忽然就软了下来,倒在了楼梯上。
紧接着,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人出现在楼梯上,背上还背着另一个女孩子。
他似是想要搬动方舞一,刚要伸手却又顿住,戴着面具的脑袋转动,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怪事。怎么到这儿来了。”扫地机听见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快步朝自己走来,伸手在自己背上按了一下。
下一秒,它的意识,亦陷入了一片黑暗。
*
又过二十分钟后,另一件休息室内。
方舞一艰难地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扒拉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她这回是真的觉得难受了——不过昏迷一阵的工夫,这项圈突然就收紧了不少,冰凉的金属紧紧贴在皮肤上,箍得人难受。
结果自然是拿不下来的——她努力了一下,只得放弃,转头向周围望去,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蹙眉回忆,很快便想了起来——当时她听见楼上音乐声听了,担心出事,便往楼上赶。
谁知走到一半,另一种乐声从楼上传了下来。轻盈、动听、流畅的节奏下却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方舞一当时就觉得不太对,赶紧捂着耳朵往回走,但已经晚了。
莫名而又强烈的睡意突兀地涌了上来,紧跟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然后……然后她就在这儿醒来了。
似是明白了什么,她缓缓低下头,一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一手则再度从口袋里掏出自带的手机,点开了危机指数页面。
您的危机指数已更新。
您此时的危机指数为——100。
第33章 破蛋游戏(2) 女鬼:我太难了!……
又·一刻钟后。
楼下换装间里, 张玲正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有人吗?”她小声喊道,一边喊一边朝着门口挪过去, 抖着手指按上门把,用力按了两下,却发现根本打不开。
这让她抖得更厉害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不久前她还在欢乐屋里和同伴们游戏, 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独自待在这里,这对她来说, 实在有些可怕了。
她鼓足勇气又叫了两声,依旧没人回答, 下意识地就将手伸进了口袋——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她的手机是不在身边。
她身上带着的只有一个欢乐屋专用的游戏用手机, 只能用来进行游戏,是没法联络人的。
尽快如此, 张玲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将那手机拿了出来, 点开了其中唯一的APP,“欢乐游戏”。
这个app点开后,会进到一个菜单。菜单里全是这个欢乐屋里提供的真人游戏项目, 如果对应图标亮起,就说明这个游戏正在进行中。
按理说, 他们现在唯一在进行的游戏就是“破蛋游戏”,亮着的也该只有那一个图标才对。可张玲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此时菜单里, 还有两个游戏图标是亮着的。
一个是“密室逃脱”,另一个是“噬魂鬼追猎”。
前一个,顾名思义, 很好理解;而后者,张玲却没什么印象,只得点开图标,细细读了遍规则。
才读没几句,她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噬魂者追猎”——这是这欢乐屋里提供的另一种“杀人游戏”。游戏里,所有人都会获得一顶带着绿色火苗的复古灯,那火苗就被视为他们的“灵魂”。
玩家中会有一人负责秘密扮演反派,暗中操作名为“噬魂鬼”的游戏道具,去追杀其他玩家。所有被“噬魂鬼”碰到的玩家,携带的绿色火苗都会熄灭,即他“失掉了灵魂”,被视作出局。
反派将所有人都干掉,即为反派胜利;若普通玩家能保证起码三分之一存活并抓出真正的反派,则视为普通玩家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