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沙黎婷小心翼翼。
“用你的脑子。”江倾转身离去, 脸色比上一刻越发差劲。
月色下,他高挑身影在回廊穿行,没一会消失。
留下沙黎婷独自惶恐, 片刻,抬脚跟上去。
……
竹林小径, 夏夜蚊虫在灯罩下盘旋,灯光自头顶洒落,清晰照亮纪荷脸上细小毛绒。
她明显没睡好, 眼下有些青色,这会合眼,头往后仰, 靠着灯柱小憩。
一排脚步声癫狂而来,人未走近,酒味先飘。
纪荷皱眉,被打扰后没心思停留,睁开眼准备走,背刚一离开灯杆即被撞回。
挑眉,不可思议迎上来人粗鲁的目光,“你干什么?”
乔开宇嘴角危险上翘,“你说我干什么?”
纪荷试图离开。
他两手罩住她抓住灯柱,将她一撞,下流的蹭她,“哥有话跟你说。”
“乔开宇,大庭广众你自重,叔叔干爸他们都在!”纪荷火冒三丈。
“在怎么了?”乔开宇浑身冒火的猛然捧住她脸,纪荷吃痛的拧眉,他冲着她这痛苦的样子笑,“你让我身败名裂,怎么狠得下心?纪荷,我哪里对你不好,你写那种稿子攻击我!”
纪荷说没有。
他不依不饶,一张嘴凑过来要强吻她。
纪荷不适,偏头避过,“……你真别恶心我!”
“恶心?你他妈都被江倾睡过了,装什么纯情?”乔开宇不甘心咬牙切齿,倏地又神经兮兮的笑,捏住她下颚,“玩人老婆更有趣,还是孕妇……哈哈哈!”
纪荷挣扎,大声呼救,乔开宇伸手捂住她嘴,纪荷张口咬他,咬得他狂吼。
声音在林子里响彻。
酒店正门离这边约五十米,灯光人声依稀可闻。这动静足以将旁人招来。
“你别丢人了行吗……”纪荷精疲力竭,咬牙警告。
乔开宇酒精上头不管不顾,将晚上和江倾那点言语之仇全部发泄在她身上,纪荷上衣很快被他破坏,从左肩头的部分,黑色肩带露出,他目光邪肆。
恨恨低喃:“纪荷啊……纪荷……能不能回到那个人没出现的日子?那时候我们多好,每次出差我都给你带礼物,看你高高兴兴收下,你一声又一声的干哥叫我?”
纪荷摇头,“回不去了。”
“为什么?”乔开宇不理解,凑近她唇,悉心嘱咐,“江倾马上去东南亚,我不会让他从那边有命回来。”
提到东南亚纪荷就来火,“你滚开——我们没什么好谈!”
乔开宇的喘息像野兽,他身体的反应很奇怪的亢奋异常,纪荷想到江倾在桌面上也是脸通红,不能让她碰,一碰就很难受的样子……猜到这帮人可能喝了壮阳大补的东西。
一时悲从心来,对被激怒又喝了酒和药的乔开宇劝,“你最好放开,干爸看到,你后面自生自灭,他不会再帮你奔走。”
乔开宇上了头,充耳不闻,低头对着她脸颊啃,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一些下流话。
“我现在就杀了江倾的孩子,让他狂——”说着,猛地将她摔在地面。
竹林的土壤肥沃,不至于头破血流,可扎出来的荆棘戳的纪荷痛呼一声,唇瓣颤抖。
“乔开宇——”抓住自己裙子,伸腿蹬他。
实际上她从怀孕就如被废武功,连走路都想躺着走,没有任何多余精力,去和江倾辩论为什么要欺骗她……
自然也没有精力对乔开宇展开有力的还击。
她连呼叫的声音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传到远方。
直到小径那头传来脚步声,纪荷才得到一丝喘息空间,紧绷的大脑松懈下来,对着那群人喊了一声救命。
音落,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猛然晕过去。
大约很短,短到可能只是一瞬的功夫,她被一群人叫醒。
“纪荷,纪荷,纪荷……”人们围着她,她人还在地面,身后有个人扶了她上半身,靠在对方腿上。
纪荷目光晕眩地转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江倾……”
声音孱弱到自己都惊一跳。
“江倾在呢,在呢!你有没有事?”卓世戎将她扶起来。
纪荷绵软无力,刚一站起就被横抱,往旁边的长椅上放去,接着人们散开,让一个人走了进来。
对方站在正中,忽地伸手抚摸她额头,纪荷感觉到对方掌心在抖,声音嘶哑,又夹着惊涛骇浪般的愤怒,“谁都不要管那个畜生——”
“不行啊大哥!江倾下手没轻没重……”
纪荷一听这个,听觉就似恢复灵敏般,除了眼前的混乱,竹林下方的山道上有两辆车在碰撞,响了两声,一声比一声剧烈,接着,被逼停的那辆车上司机的痛号声响彻山腰……
纪荷晕沉沉,心口难受像呛了一晚上的食物在里头发酵发酸着,浑身都冒汗了,却发不出声音制止。
“难受是吗?医生马上到。”乔景良弯腰,用心拨开她额间被汗湿的发,他眼尾的皱纹一下似加深了,通透的目光深深关怀着,又因为逆子的胡作非为而痛彻心扉。
“干爸……”纪荷忽然发出算清晰的声音,伸手握住乔景良有力的手腕。
“好的,没事,爸在。”乔建良在长椅坐下,伸手将她从椅背上揽入自己怀里。
纪荷好累好累,请求乔景良,“……不要让江倾伤人……”
他是警察。
不是黑涉会。
有时候演着演着容易忘了自己。
她从小做他的管家,以后分道扬镳,最起码各自安好吧……
第70章 蛊 “我让你知道谁才不是男人!”……
乔景良连声答应, “没事,没事。”忙命令旁边人赶紧下去拦。
纪荷听完这个命令,转瞬磕了眼, 昏沉过去。
乔景良等不及医生到,自己抱起女儿,快步往酒店大门移动。
刚做完胃癌手术, 身子骨不及当年,又被乔开宇一气, 加上着急,整个脸色惨白, 旁边人要接手被他喝开。
“我还没死——鸿升一个个都要反了!”
这话意有所指,旁边人脸色一变, 大气不敢喘。
卓世戎亦步亦趋跟在后头,目送乔景良抱纪荷上车, 胆子稍大的回了声,“我看开宇胆大妄为, 以后保不了,你看呢大哥?”
乔景良额头冷汗涔涔,自己不适, 抱着纪荷却半点不肯松手,那心疼孩子比自己重要的架势, 令在场人极为动容。
他揉着纪荷的手,又整理她被撕烂的上衣,大怒, “让他自生自灭!”
又想起什么的嘱咐,“别让江倾折了,赶紧把人拉开!”
江倾脾气暴烈。
他来鸿升就是为纪荷, 也不是第一回 和乔开宇杠上,当时为她在雨夜里揍人被放上网,扒了警服毅然来找她。
乔景良试探他,跳了金武大桥,才将女儿嫁给他。
这种血性不顾一切张扬的爱,怎可能允许别人欺辱她。
“是。”卓世戎领命,目送载父女俩的车下山,接着大手一扬,对身后下属们吼,“还看什么,把两人拉开!”
下属们为难,表情各个痛苦,“宇哥的座驾被撞烂了。”
意思是凶多吉少。
乔开宇东窗事发,赶紧爬起来逃,当时他底下还挺着,外裤都脱下了,边走边系腰带。
江倾整个人发懵,看看逃跑的乔开宇背影,再一睨地上衣衫不整的自己老婆,缓了至少三秒,猛一拳将今晚从黑龙江搞来新鲜鹿血的卓世戎手下打到牙崩嘴裂。
这瞬开始,场面失控。
卓世戎当场面子挂不住,不好发作,只好喊着赶紧看看纪荷。
纪荷躺在地面,像只白瓷的娃娃,打眼一瞧,无比虚弱,等人接近了,喊了两声将她喊醒,才虚惊一场的检查她,看起来没大问题,只是外形狼狈,乔开宇咬了她肩膀,留下几排冒血的齿印。
她是了解江倾的,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过问他。
那时江倾正杀红眼,开布加迪威龙将乔开宇的迈凯伦差点撞飞出山道。
乔开宇骂骂咧咧,江倾下车,对着他嘴巴猛送几拳,乔开宇狼狈、惨叫不止,但终究不是泛泛之辈,升上车窗,将严重变形的车体倒出钢制护栏的缝隙,连撞江倾三下,失败后不恋战夺路而逃。
这会儿卓世戎再带人冲下去时,入目的只是一地碎裂的车外壳、汽油和血迹。
“遭了……”卓世戎见多识广,觉得今晚很难全身而退了,打电话给江倾,他不接,估计正追着乔开宇,于是连忙安排人一起追下山。
今晚原本是践行宴,明天一早要出发,闹大了,谁都走不出国门。
卓世戎心急如焚。
……
夜里九点钟,不算晚。
沈局却睡得早。
他最近用脑过度偏头疼发作,疼到食不下咽。
夫人关心他,从早晨就开始嘱咐,如果不听话晚睡,恐怕耳膜受累,于是早早上床,模模糊糊才磕了一会,手机铃声大作。
这只手机是内部专用,平时一直静音状态,今晚特殊,明□□动组就要分两批前往东南亚,特情卧底一批,水陆便衣一批,声势浩大,总出境人数上百人,这么大规模境外办案,在明州市局还是史上头一次。
事关重大,沈局把手机开了,怕有岔子不顺利,便衣的那组倒还好,主要是暗中埋伏的那把尖刀,到时候是要往敌人心脏上扎去的,一点风吹草动前功尽弃。
这会彼此联系的手机大响,沈局赶紧爬起。
夫人正坐在窗前给刚出生两个月的外孙打着毛衣,受惊动,抬头疑惑看过来。
沈局抬手示意夫人不要出声,忙接起,“喂?”
江倾的声音混着引擎咆哮声,出奇冷静,“今晚就把乔开宇收了,您马上安排。”
“你明天就出国了,确定今晚?”沈局从床上起来,神色严肃。
之前不是没证据办对方,是缺一个时机,这个时机得考虑境外行动的进程,也考虑明州市内的相关影响。
最重要的是,江倾还没站稳脚跟,现在动乔开宇等于自我引爆,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极为不利。
“时机到了。”江倾淡淡回。
“到底怎么回事?”沈局不放心,严肃要问个清楚。
江倾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他别人都不会质疑。”
“是纪荷吗?纪荷怎么了?”沈局明白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
江倾卧底鸿升,全依赖纪荷。
没纪荷,他寸步难行。
在这点上,沈局其实有愧疚,尤其纪荷怀孕了,一方面身为警方家属,她有义务全力支持丈夫的工作,另一方面在人文关怀上却对她有所亏欠。
江倾的挣扎更胜于外人,声音明显不好受,“先派人过来……其他事以后再说。”
挂断前报了地址。
沈局立即穿衣服,他夫人放下小毛衣皱眉过来,给他扣纽扣,一边问,“是小纪怎么了?”
沈局拒绝回答。不该问的别问,是警察家庭心照不宣的条约。
还有一条一般家庭不存在,特殊的属于警察家庭成员之间的嘘寒问暖——
“注意安全。”
送人到门口,局长夫人习以为常嘱咐。
沈局已经走到台阶下,又回身,冲后面摇手,“我没事儿,都一把手了又不冲锋陷阵,回去吧!”
夫人叹一口气,她已经老去,年轻时日日夜夜等待、焦虑、忧心,现在回头看,仿佛就在昨天。
然而,年轻一辈,依旧从头开始。
……
将近十点时下起大雨。
圈圈圆圆的水花在昏黄路灯下的街面跳跃。
市区来往行色匆匆。
香樟树茂盛,如被掏空肚子的绿龙一路延伸。
一辆从过江就被交警盯上的破烂迈凯伦在街面疯狂飙车,紧随其后的布加迪威龙碾着对方车屁股直奔老市区中心。
一栋茶楼矗立在大雨中,灯光璀璨。
没有饮茶人的轻淡,反而处处奢华,看上去倒像个夜总会。
乔开宇下车,满头恼火的将钥匙掷给打伞来接的阿展,没好气咒骂,“你他妈干什么吃的,让你勾引江倾,你勾引个毛线!”
阿展撑着伞,妖娆身姿在雨中楚楚可怜,她有一双极具异域风情的脸,对外声称是国内少数民族,实则货真价实的泰国裔。
在中国,也不止乔开宇情人这么简单,她负责“猎物”,将合适、优质的女性拍照上传,客户群中有预定的,立马高效且快速将目标神不知鬼不觉转移出境。
这几年中国大陆生意难做,她仗着和乔开宇的关系,改做走私生意,风生水起,直到卓世戎回国内,要将江倾带去东南亚,乔开宇炸开锅。
在他意识中,即使和卓世戎合作关系日渐冷淡,在人口暴利这一行上,别人也休想取代他位置。
于是想方设想破坏江倾的东南亚之行。
他不是为纪荷才进入鸿升吗?
那就让他出轨,玩女人被抓到把柄送到纪荷那儿,一劳永逸。
可江倾难攻。
跟着卓世戎来了好几次,阿展都没找着机会下手。
她愁眉苦脸,声音在雨中显弱小,“他好像有洁癖,不喜欢外面的女人。”
一听这话,乔开宇气得一巴掌扇过去。
阿展立马摔落地面。
真丝的裙子贴身,当场上演湿身的诱惑。
乔开宇将人提起来,往茶楼里拖,一边吼,“我他妈就没洁癖?你这肮脏的女人,竟然给他睡——还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