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液仿佛母亲的羊水,身下柔软而律动的河床是滋养的胎盘。
其中浓郁咒力蕴含着宿傩本人特有气息,在他“拥抱”你之前,四面八方地包裹住你的身体。
殷红的颜色不容拒绝地渗透了你的白衣。
而立于你身前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那套洁白无瑕的和服。
“多漂亮啊。”
宿傩垂下那双猩红的眼眸,笑眯眯地夸了你一句。
……
自打于奈落府邸见到他的第一眼,“诅咒之王”所拥有的一切,都让你感受到了美丽。
那肌肉起伏、魁梧如山的身躯,线条分明、轮廓硬朗的面庞,漆黑如墨、邪性而诱人的咒纹,非人感十足的四只手臂,全是你在人生过往中从未现象过的奇迹。
每当他注视你,那压迫性的气息便会紧紧攥住你的心灵。
像是无底的深渊,像是未知的黑洞,危险的魅力常常会让你的呼吸失去原先的平稳。
比起不讲道理地蛮横索取,随取随用放置不管,这个男人更乐于蛊惑你主动向他靠近——以华美的衣衫、昂贵的珠宝、珍贵稀有的术法、浓郁的咒力。
或如此刻这般,以漫不经心的笑容、沉重的喘息、自发梢滑落的汗水。
以……为了避免娇气的你发出凄切的哭声,在获得欢愉前,作为替代的湿润的唇舌、埋向深处的指腹。
以及在你耳边轻声呼唤你的声音。
如果完全撇开对他力量的恐惧,你其实总能从这种细节里,影影绰绰地感觉到宿傩的“让步”与“宠爱”。
这些或临时起意、或有意难为的亲近,在七十年内不断堆叠,最后换来了宿傩一根手指的奖励。
然而根据等价交换的原则,宿傩给你的越多、向你收回得也越多。
他的要求甚至彻底违背了你诞生的理由——
让你放弃对死亡的畏惧依旧献身与他。
你给不了,自然也留不下去。
所以都怪他。
【怪他喜怒无常,无法给你安心委身于他的理由。】
【也怪自己毫无力量可言,除了酒再也找不到留住神明“爱意”的办法。】
所以你才会从他身边逃走。
即便恐惧于不知何时将你杀死的力量,又依恋于他将你庇护的强大。
讨厌他的口无遮拦的肆意,但喜欢他贬低你后依旧同你亲吻的纵容。
憎恨他倾听你的“爱语”却毫无回应的态度,可心底分明还残存着对他的渴求,会在最后一夜,依依不舍地触碰那张注视了70年的脸庞。
但你就是想要一份完整的、且不会威胁你生命的“爱”意。
如果得不到全部,你宁愿不要。
可混沌的大脑以及弱小的实力均无法支撑你的愿望,你只能被空虚所推动,率先抓住自己能拥有的事物,试图调补心中的空洞。
直到这次情况特殊,你在五条悟和他的对战中,明明确确地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虚弱”。
这下你总可以“爱”我了吧?
你迫不及待地向昔日的“神明”伸出了手指,利用“口嚼酒”将他拉下王座,拦进怀里。
酒弱化了宿傩的杀意,也让他稍微调整了对待你的态度,不同于之前蛮横地要求你为他放弃求生本能。
宿傩为这次“爱意”标注了明确的代价和报酬——
只要你帮助他回收影子里的躯干,他就会帮你解除“渴食”的诅咒,并在这过程里为你缓解灵核的疼痛。
至于手指和目前的容器,他自有安排。
这次血泊中的欢。愉便是他提前给你的定金。
条例的清晰明确让你感到了诡异的安宁。
若是放在百年之前,他可不会这么好心地跟你说明你的职责。
果然还是因为分裂出二十份魂器让他变得虚弱了一点吧?
他现在需要你啊。
而且如果你真的能将通道拓宽到,足以取出宿傩身躯的程度,那一刻惠八成也有了前世封印宿傩应有的水准。
两面宿傩的身体是没有意识的存在,既然百年前禅院家会想办法将它占为己有,没道理共享惠术式的你不能分一杯羹。
毕竟就像你曾经用酒污染黑巫女的式神做过的那样,你的能力就本质来说,也有侵蚀掠夺的效果。
所以那时候再说……
现在你决定及时行乐。
无论是这被困在生得领域的处境、还是变得年轻的外表都大大减小了你的心中的恐惧。
餍足之后的宿傩是他一天中最好说话的时候。
你可以抱抱他,然后说点不知所谓的情话:
“我想你了……”
这一刻,与其说把他当成威不可侵的“凶神”,你的态度更像是面对你那些温柔体贴的丈夫。
会更大胆一点地枕在他的臂弯上,像是企图用腮部的气味腺给对方留下一点痕迹的猫那样,以柔软的面颊反复磨蹭宿傩的颈脖。
“宿傩、宿傩、宿傩……”
以被欢愉的呜咽冲刷得甜腻的声音,学着宿傩曾对你做过的举动,在同他耳鬓厮磨的过程里,轻轻呼唤他的姓名。
两面宿傩是一只慵懒的雄狮。
他沉默地注视着你的为所欲为,在被你拱得侧过脸颊时,自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低哼。
——他是不是有点不耐烦?
你的那点胆色只够你跟他亲近这么多。
当你作为收尾,飞快地舔过宿傩的嘴角,引来他的侧目后,你一板正经地询问起与你任务相关的事项:
“惠的影子的身体,目前只有手臂的部分能在影界里自由活动,之前我通过影子来到你身边,正是因为那些手臂把我送出来的。”
“而头颅和主干应该还藏在深处,我只能看到红色的眼珠……”
“但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有点害怕,所以马上就出来了。”
宿傩的视线在你的嘴唇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眯着眼眸兴致缺缺地听着你的陈述,仅在观察到你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时,突然发出一声低笑,反问你说:
“有什么好怕的?”
“身体是比灵魂更纯粹的东西,既然我都答应不会伤害你了。那介于你对我的信任,你就应当更加大胆点。”
“想要建立联系,就多尝试几次。”
这是多么含糊的答案啊。
按照最近的流行词汇,宿傩这种回答方式应该叫做“道德绑架”。
你偷偷在心底发出了一声诽谤,但又不敢继续追问宿傩,惹他不快,只能以“眼下你是他忠诚的另一半,你死了他也没好处”为由安抚自己的不安,继续下一个问题——
“除了您叫我来生得领域。其他时候我要怎么表现和您的关系呢?”
“要我辛苦忍耐对您的爱意,继续装作对您无动于衷的样子么……”
作为渴爱的诅咒,你在对待“丈夫”的时候贪婪毫无止境,不能做到最后一步,便用无数个亲吻作为替代。
好不容易开荤后,更是难以克制欲,望。
说着说着你就凑过去,又用脸颊蹭了蹭宿傩的脖子,对他表现出了十足的依恋。
宿傩对此无动于衷,他深深地看了你一眼,冷漠地回应道:
“这方面你还需要我教么?”
“你自由发挥不就好了……你这个小骗子。”
紧接着,宿傩慢腾腾地直起了身子,他收拢扣住你腰肢的手臂,把你往怀里带了一带,用另一只手摸向了你的灵核。
在上次你被打破脑袋的时候,宿傩能取出藏在你木盒里“手指”为你治疗,他这次便取出了你用以掩面的“黑纱”,将它披在了你的头上。
“……把你爱的力量转变成演技。”
“像你过去作为‘巫女’擅长的,扭摆腰肢,翩翩起舞吧。”
他与你额头相贴,猩红的眼眸隔着黑纱同你对视。
“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第78章
你在逐渐感受到对身体的掌控之后, 也听到了耳边源自少年的轻声呼喊。
今日,作为重伤病号的惠苏醒时间的比往日迟一些。在五条悟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他才睡眼惺忪的接过你手里的杯具, 于病房的卫生间进行洗漱。
宿傩转移灵魂的动作悄无声息, 淅淅沥沥的水声又掩去了手机坠落的发出的轻响。
等到惠出来的时候, 所见就是你趴在病床上酣睡的场景。
女士连衣裙上作为装饰的口袋内里很浅, 弯腰后物品遗失的情况时有发生。
而你昨晚见了两面宿傩又惊又怕, 一宿不眠直到听到五条悟安慰后才沉沉睡去, 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对此, 心思单纯的惠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他放轻手脚为你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又将你搬上病床。
直到五条悟又来了通电话, 得意洋洋向惠宣读“虎杖悠仁成功容纳第二根手指”这一喜报,并通知他“快点来和新同学见见面”这一消息后,惠才将“熟睡”的你唤醒:
“我们要回去了,等下到车上再睡吧。”
“对不起,我留下虎杖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千错万错都不会是你的错。
惠那种没有什么条件的宽容让你感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感受。
小孩,真好骗啊……
不需要“男女”之间复杂的感情交流,肢体接触, 或者想尽方法奉承、讨好。
好像只要在他们还天真烂漫的时候多抱他们几次, 说一些温柔的话语就能轻而易举地融化他们的心灵——
“椿,我那像椿花一样漂亮的、可爱的孩子。”
“你是神龙宝贵的巫女, 也是我最心爱的宝物。”
只要在安静地倾听,以含笑的眼眸保持注视,然后说上一两句夸奖, 就能让年幼的你感到由衷的喜悦。
“学会了新的术式么?真厉害,妈妈虽然有点咒力,但完全没法做到这么细节的事……”
正是因为被这么温柔地对待过。
明明对父亲的冷漠与严厉感到痛苦和恐惧, 但是却没有办法真正意义地憎恨站在他背后、不断落下眼泪的母亲。
她已经哭得十分可怜了,好像她真的爱着你,在你被鞭打的时候同样感受到了疼痛。
你们通过眼泪共享这份痛苦。羡慕她、埋怨她,又觉得多可怜啊。想着——
【如果我能再努力点就好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么好骗的生物。
后来你也学会使用了这种“温柔”的力量。
不需要使用“口嚼酒”的力量,十年来用无数个温柔的拥抱和耐心的守望,就可以换到毫无猜忌、甚至不需要什么回报的心。
今日你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伏黑惠,恍然发现自己终于也站在了母亲当日所在的位置,会隔着两面宿傩的后背,偷偷打量自己的“小孩”。
一个无需你主动,就会为你做好赴死准备的小孩,
现在正到了充分使用这颗心的时候。
就像父母曾对你做的那样。
只要你骗了伏黑惠,你就能真正成为“母亲”那样的女人,与记忆中那个缩在牢笼中啜泣不止的“小女孩”挥手告别。
……然后每天都会很幸福吧?
明明早就下定了自己行动,一条路走到黑的决心。
但感觉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你就失去什么很宝贵的感情。光是想像一下就会觉得心间突然涌上无法形容的苦闷,眼眶也跟着发酸,即将难过得落下眼泪。
——温柔不应该是这么虚假的东西。
所以还是留了那么一点余地。
察觉到惠真的遇到危险,你就要急着跑去见他。还会硬着头皮跟宿傩好说歹说地谈条件。
你是个懦弱、惹人讨厌、毫无价值的小孩,会遭到那种利用也无可厚非。
但伏黑惠跟你不一样。
“没事的,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眨了眨眼睛,轻声安慰了惠一句。
接下来轮到你努力了。
……
在医院处理完出院手续后,你跟在惠的身后,远远便听到了五条悟轻快的声音。
“既然你要去高专就读了,那就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同学好了。”
“而这位是伏黑同学的养母,伏黑椿妹妹。也是你身体里那位的‘前妻’哦。”
他挥手跟你打了声招呼,便笑眯眯地将你介绍给身侧的虎杖悠仁。
该来的总会来。
而正当你屏气凝神,预热大脑准备根据虎杖的反应及时做出回应的那刻,一张嘴代替虎杖率先出声道:
“前妻?”
“我可不记得我们有成为过去时。”
“她的头上还好好戴着我留给她的花吧?”
除了通过由酒建立的契约将你拉入领域,回收手指后增强力量的宿傩还多了在虎杖身上“长嘴”的能力。
爆发性的发言让你眼皮微微一跳。
男人在领域里意味不明的说话方式在此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说好的命运共同体,结果他根本没有要配合你的意思。
宿傩肆无顾忌地展示着你跟他的关系,把遮掩和解释的重担全部碰到了你的身上。
而像是想要证明你与他间的关系那样,宿傩的语音未落,你感到太阳穴上的印记一阵发烫,下意识伸手摸向了脸侧的小动作切实应征他所言非虚。
年轻人以吻示爱。
甜蜜的触碰自额头至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