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将屋门关紧,再回过身时,他的脸上也跟着带着薄红。
可他立刻发现有些不对劲,柳意的两行清泪流下,眼神迷离中却带着几丝绝望,准备咬舌自尽。
“柳意,柳意!”刘简单膝跪在地上,一声声唤着柳意的名字,可女子的眼神却愈发涣散,贝齿将要咬下。
“我是刘简,快醒醒!”
刘简摇了摇柳意的肩,着急地说道。
刘简?他怎么会在这?又怎么会是他?柳意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眼中才模糊地出现了刘简的脸庞。
见到是刘简,柳意仅存的那几分气力散尽,阖上眼,将要软倒在地上。
“柳意!”刘简紧忙扶着柳意,才注意到她的腿上已几块青红,足以明白她刚刚是凭借什么还保持清醒的。
温和如刘简也不禁暗骂一声“该死的”,是他失职,才会让柳意陷入这般境地。
他抱起柳意,将她放在婚床上。接着即刻去查看香炉,他一进屋,就觉得香炉的味道有些古怪。
掀开香炉,那些香料早就燃尽,而香炉旁边却有些可疑的白粉。刘简不作犹豫,蹲下身,指腹沾取细微的白粉在鼻尖细嗅,不过一会,瞳孔微缩,这是情丝缠!
这是他二哥拿来专门对付那些不屈从于他身下的女子的,只要中了,无药可解。刘简的眸中燃着怒火,手指握成拳,骨节嘎吱作响。
“啊…我好难受…”
刚刚还没了力气阖上眼的柳意又感受到身子的燥意,甚至让她难耐。这一回比之前都要汹涌,她的手指抓着,扯着,把刘简才为她整理好的衣口往下拉,半边圆肩露了出来。
刘简先放下手中的这些,又大步走到床边,才这么一会,柳意已经将外衣尽数扯下。
刘简不敢看她,慌乱无措地站起身,说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虽然他明白这样的媚药,即使请了大夫,也只能消缓,但柳意对他只是友情,并无男女情意,他又怎能趁人之危?
“别走……”柳意拽着刘简的衣角,喃喃道。
她接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如今…这样…要被人看见了……会招惹麻烦。”
而她最后放小了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刘简,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才说完,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微卷的长睫挂着泪,她只有这个法子了。
“柳意……”刘简脸上赤红一片,他的目光落在他们的婚床上,婚床上铺着一块白色的布,象征着女子的贞洁,其实今晚本该也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可柳意很快又意识不清了,刘简的手冰凉的,似乎多触碰一些就能消去了身上的热意。她胡乱使力,把刘简压倒在身下,绝艳地一笑,竟有风情万种之魅。
刘简闭上眼,指甲深陷掌心,看到这样的柳意,他没法再说出拒绝的话,更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好。”他再度睁眼,眼中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手掌放在柳意肩上,一点一点将要褪下她身上仅剩不多的衣物。
更多的肌肤露在空气中,柳意舒服地叹了一声,又几乎要陷入媚药的作用之下。
当最后一层衣物将要剥落时,刘简的手突然被按住,他略带几丝疑惑地抬起头,却看到柳意咬着唇。
她的唇上咬出了血丝,眼中才又挣脱了药性,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微微仰头,带着她本该有的那点骄傲,问道:
“刘简……你还喜欢阿宛吗?”
若他还放不下阿宛,她宁愿难受至死,也不愿让他再靠近她。
第78章 托付 心跳加快
刘简神情微讶, 手停在空中,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阿宛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也早就放……”
他还未说完, 女子白洁的指尖抵在他的唇前,堵住了他接下来说的话, 另一只手攀着他的肩,嫣然一笑。
足以, 足以。
他不会知道,曾在他辛苦练剑时, 只为看他,而在隐秘的角落里站了一下午的是她。他也不会知道, 夏日里送来的酸梅, 冬日里披上的毛裘, 都是她亲手做的。他甚至不知道, 今日大婚,她心中深藏的一点快乐还是来源于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女子发髻已然散下, 发丝与男子的墨发交缠。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沾湿附在颊边。还没过多久, 男子身上的温度竟比她的还要高。
刘简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明明知道身下的人是温柔从容的女子,可偏偏想逼着她低声啜泣,含着舍不掉却无可奈何的情意看着他。
女子浑身发烫, 他只要轻轻一吮,又或是缱绻地轻咬,就会引得她的身子轻颤。她的双手抵在他的肩上, 似是迎合又似推拒,任他百般索取却无力挣脱开。
“啊…”柳意轻呼出声,尽管刘简的动作已经轻缓, 但她还是感到了那丝痛,泪珠应声而下,滑到了颊边。
“别哭。”刘简眼中泛过几丝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他如此说,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减缓,他捧着她的脸,一点点吮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最后瞧了一眼她如今的模样,深深记在脑中,才恋恋不舍地熄了那烛火,拉下了床幔。
床幔里,女子浮春的身子被男子的臂膀护得严实,不露分毫。唯有夜深人静时,那丝丝难耐之声才悄然泄了出去。
愿盼春风知柳意……
**
辞别刘简和柳意的大婚,顾言和谢诗宛在京城中的日子也所剩无多了。
不过能在离京之前看到两个好友的婚事,谢诗宛已然满足。
“阿言,你觉着,柳意在刘家会幸福吗?”谢诗宛捧着脸,蹙眉念叨。她想及过几日就要与京城的好友分别,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心中总有些不舍。
顾言盘腿闭目运功,手掌自上而下通了一身气脉,才缓缓睁眼。
“如何了?”谢诗宛赶忙站起身,走到床边,紧张地问道。
这是林大夫所说的最后一天,能否站起来也在今日。
顾言沉默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究竟能否再重新站起来,他心中的紧张、担忧不会亚于小姑娘。
他单手撑着床边,双腿试探性地触地。
见阿言如此小心翼翼,谢诗宛的心也被提起来了,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力气不够,但双手依旧抓着顾言的衣袖,想要扶着顾言。
好久未抛下拐杖行走,一阵陌生感从足底而上,他尝试性地迈了一步。
好像感觉与之前都不同了,可顾言仍旧不敢大意,再往前迈了几步。
这几步稳稳当当,如若未伤之前。顾言眼底充斥着浓浓的惊喜,转头看向谢诗宛。
“真的痊愈了?”谢诗宛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她自然而然地踮起脚尖,环着顾言的脖子,期待地看着他。
“嗯,宛宛,我可以不用拐杖了。”
顾言搂着小姑娘的腰,一把把她抱起,声线微微颤抖,眉尾上扬,黑眸里只落下小姑娘的面容。
小姑娘杏眼中有些泪光,可又未落下,盈盈在眼眶中打转。可眼尾勾起,同样含着莫大的喜悦。
顾言终究还是无法克制自己,他一点点地吻上小姑娘的唇,充满虔诚,像在面对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唇瓣还在轻颤,甚至不敢再深入。
舌尖轻轻描摹着小姑娘的唇形,掠过她圆润的唇珠,却又止步于此,不再前进。
小姑娘的唇这般柔软,带着丝丝甜意,就似春日下的青果的香甜,让他流连忘返。
这次谢诗宛没有闭上眼,虽然依旧羞意钻心,但她爱看这样的阿言。
她低下头,正好落入男子的眉眼里。他的黑眸中映着她羞怯的模样,而他坚毅的下颚线崩紧,带着隐忍克制。
“宛宛。”他终于放过了小姑娘,可自己的声音也哑的可怕,光是听到顾言这般唤她,谢诗宛的身子酥麻了一片。
软甜的唇瓣上泛着水泽,唇珠更是饱满鲜嫩,顾言的眸色又黯了许多,他阖上眼,与小姑娘额头相抵,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字,似是叫不腻一般。
说到最后,他的唇角微微勾起,竟是溢着丝丝幸福。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有今天,他摆脱掉了脱不去的黑暗,能正大光明地站在小姐身边,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外面觊觎宛宛的人还有很多,不少人还是觉得谢家长女眼拙,只嫁了一个护卫,而谢家也还不足以与皇权相抗。
他的宛宛其实一向骄傲,却因为这桩婚事,受尽了世人耻笑。
只有他真正坐上了骠骑将军之位,足以配得上他的宛宛,才能让宛宛拿回她应该有的东西。
**
天光乍亮,京城的百姓还在睡梦中,敲更之人疲倦地在街上游荡,顾言却早已穿戴整齐,理好衣冠。
短短“咻—”的一声,长剑入鞘。他全身穿上软甲,晨光刚照在其上,便反射出层层银光,神色峻厉,只叫人望而生畏。
“嗯?”谢诗宛悠悠转醒,揉着眼,在床上坐了起来,看上去还没睡饱。
“吵醒宛宛了吗?”顾言在床边坐下,抚着小姑娘的背。
果然,还迷糊中的谢诗宛又顺着倒在顾言怀中,杏眸不愿睁开,只闷闷说道:“到了该走的时辰了么?”
“还未,只是我早起一些罢了。”顾言轻轻笑起,慢慢地拍着她的背。
“嗯,那我再多睡会。”谢诗宛嘀咕着,在顾言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闭上了眼。
顾言眼中露出些心疼,宛宛从小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谢家小姐,现在却因为要和他去芜城,而要抛却那些娇气,和他一起受苦。
更多晨光透过窗沿洒了进来,飘散到桌上的落叶也粹着金光。谢诗宛终于清醒过来,刚一抬头,就看见顾言温柔地看着她,那双眸还带着些隐忍的笑意。
她顿时脖颈通红,慌乱地低下头,抓了一下头发,说道:“阿言这是等了多久?”
他促狭一笑:“也就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了?谢诗宛匆忙地下了床,稍稍洗漱,拿起顾言放好的女式软甲就往身上套。
可在慌张之下,总是套不进去,不是这边歪了就是那边没有绑好。
轻轻的笑声似有若无地传过来,顾言把小姑娘套不上去的软甲取下,说道:“宛宛,还不急,我来吧。”
小姑娘毕竟没有穿这些的经验,更没有上过战场,顾言俯下身,颇有耐心地为她系上绑绳。
男子用简单的玉冠束起长发,可由于他微微俯身,一些在后背的长发落在颊侧,更显得俊逸非凡。
也与平时总默默在她身后的阿言有些不同了,一身铠甲,身子刚挺,颇有大将军的威风。
鬼使神差间,谢诗宛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递向顾言,娇声说道:“阿言,今日你为我束发吧。”
小时候,阿娘就曾与她说过,要是遇到一个真心值得托付之人,就让他为自己束一次发。
女子的长发细细柔柔,却又丝丝牵动着心,若是男子毛毛糙糙或是待人不真,梳头时总会弄疼对方。
而她突然想试一次了。
“好。”小小的木梳放在顾言掌心中,他不多问宛宛为何要此。
他的长指拢起小姑娘的墨发,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和被长发掩了一半的圆圆耳垂。他的指尖穿过她的发间,木梳慢慢地顺着她的长发。
发丝上的桂花香萦绕在他鼻尖,四处静静的,谢诗宛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她看着镜子中的她和顾言,她曾见过挥舞着长刀的阿言,也见过拉满箭/弦眸光坚决的阿言,就是这样的阿言却能为了她,放柔了动作,不让她受一分一毫的疼。
这也是她心跳最快的一次。
顾言将最后一缕发丝梳上,用木簪盘好,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宛宛,梳好了,只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梳,可能……”
谢诗宛不等他说完,便回身抱着他,紧紧环着他的腰身。
她不再害怕了,她已经找到了能够真心托付之人。就算这一次,她真的不好运,再也回不到京城了,也不再后悔。
顾言眼底划过一丝惊愕,身子紧绷着不敢动。不过很快,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紧紧搂着小姑娘。
“走吧。”谢诗宛松开手,眼中却坚定了许多。
“好,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男子威风凛凛,手掌按在剑柄。身边的女子也不遑多让,手持短//弩,昂起头,丝毫不畏前路艰难。
谢老爷、谢夫人已经站在门口,谢夫人哭得快要晕了过去,靠在老爷肩头抹着泪。
谢诗宛眼中不忍,喊道:“爹,娘,是女儿不孝。”
顾言单膝跪地,低头抱拳:“爹,娘,过错都在我,是我让宛宛跟我一起去芜城的。”
“你们俩就别再道歉了,阿娘只是、只是舍不得你们。”谢夫人的巾帕都要被泪水浸湿了,顾言和宛宛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下子他们都要走了。
谢凌安慰了娘亲几句后,走过来扶起顾言,认真地说道:“阿言,你除了是我的好友,更是我妹妹的夫君,这一路而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希望你不要辜负阿宛。”
“我定不会负宛宛。”
两个男人互相击拳,撞拳立誓。
而秦静月也来到了谢诗宛身边,把她做的一些路上的吃食放在谢诗宛手中。
“宛…妹妹…一路……平…安。”
她才刚治好了哑疾,可因为太久未曾说话,现在还在慢慢学,只能磕磕绊绊说上几句话。
“秦姐姐……”谢诗宛握着她的手,泪意又上来了,不过这次,她忍了下来。
她悄悄凑近秦姐姐耳边,带着女子的俏皮说道:“我希望在我回京城时,能看到秦姐姐成为我的嫂嫂哦。”
秦静月顿时羞红了脸,有意无意地往谢凌的方向看去。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走了。”谢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妹妹,他的妹妹身穿软甲,头发高束,有着她独有的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