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二哥刘放,身边拥着小妾,纵//欲过度的脸上青黑,手拍了拍肚子,放肆地上下扫过新娘的身段。
刘简轻轻蹙眉,慢下半步,用着大红的喜袍挡着毫不知情的柳意。
刘放不满地撇起嘴,他这个窝囊的三弟还会护着自己的夫人啊。他招了招手,后头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便凑了上来。
他压下声音吩咐着小厮,淫//邪的两眼紧盯着新娘,即便只能瞥见她的喜服,却仍露出胜券在握的意味。
不过他很快又转移了视线,席上有一女子穿着淡蓝拢纱裙,柳叶眉下是一双惹人爱怜的眼眸,愣是让他觉着坐在腿上的小妾都索然无趣。
那女子正是谢诗宛,她与顾言坐在新娘邻席,而她身后便是几箱金钱珠宝添置到柳意嫁妆里了。
这几箱珠宝并非谢诗宛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她是以郡主的身份前来的。
刘家大哥要会识眼色一些,对桌上坐着的那一男一女气度不凡,估计背后身份不简单。见二弟露出熟悉的眼神,回头一瞪,让他收敛些。
可这刘放早就不放他人在眼中,能参加刘简这个窝囊废婚事之人地位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他兴致大起,把旁边的小妾赶下,手肘撑在桌上,一边肥嘴磕着瓜子喝着酒,一边在想着待会能不能赶在那边之前,也将这个美人收入后院。
他眼尖看着这个美人起了身,走出了宴席,他邪邪一笑,酒气熏天,招呼一手,让两个小厮跟随其后,他就不行一个弱女子还能挣脱了三个成年男子之手。
“美人,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啊,都不等等我。”刘放如一块肥肉挡住了谢诗宛的去路。
他刚刚色//欲心熏,又喝了酒,恍恍惚惚竟没注意到美人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同为男人,那人却比他高了许多,浓眉冷目,而他自己的气势无形中被压下。
刘放有些退缩,可四周一看,这可是刘家庭院的偏僻角落,还不是他想要如何就如何。
强抢街上民女之事他也没有少干,大不了找几个人把这个女子的丈夫打一顿,又以刘家的权势威胁,后面自然不了了之。再说,这男人还撑着拐杖,是个身残的,完全不足为惧。
见女子眼中露出浓浓的厌恶,他更是趣味大增,这种有脾气的美人他喜欢。
肥手正要强抓美人时,突然手腕一痛,紧接着手臂后折,力气之大让他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啊啊啊!你个瘸子……好大胆,你知道我是谁吗?”刘放被控得动弹不得,语气却依旧蛮狠,他就不信,这人知道他是谁还敢继续。
“啪嚓”,刘放猪叫一声,他的手臂脱臼了!
那份痛还没缓过来,头底就传来男子冰冷的声音:“再动试试?”
听到男子的话语那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刘放感到脊背一凉,仿佛遇到了来收他命的阎王。
但他这样的姿势也太过丢脸,他忍着痛爆喊:“你们两个还杵在那干什么?快点过来啊!”
跟随刘放而来的两个小厮看到这个男子单手就将刘放撂倒在地上,不管刘放怎么大喊大骂,都纷纷后退。
“咔擦。”这一回他的下巴被卸下,顾言松手,他肥大的身子以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嘴里吃了一堆灰石。
而那个男子这次只淡淡说了一句话:“说了别动。”
草!明明是你说再动试试!
这手法的狠辣,两个小厮身子颤抖,不敢靠近,等到男子回到女子身边,才弯着腰把趴在地上的刘放扶起来。
现在他脑子里已经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这个人!
尽管一边的手被卸下,没法拿剑,但另一边的手拔出旁边小厮身上的长剑,歪着身子,将要冲出去。
“二弟!你快放下!”刘家大哥匆匆赶来,他适才才知道这两个神秘贵客究竟是谁。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谢诗宛已经抬起了腿,飞快利落地往他要害之处狠狠踢了一脚。
啊啊啊!这份痛简直要他昏厥,可是他的下巴已被卸下,什么都喊不出来,只能看见他全身的肥肉都在狂抖,眼白都快翻出来了。
“宛宛,脏了鞋。”顾言轻轻蹙眉,一分余光都没有给趴在地上狂抖的刘放,只弯下身,以身子挡着,给小姑娘换上了新鞋。
顾言的动作轻柔,她的脚心放在顾言的手掌上,又被他牵引着换上备好的鞋子,淡淡的薄红染上谢诗宛的耳边。
等顾言直起身,刘放早就疼得趴在地上晕了过去。谢诗宛也是练过基本的武功,这一脚下去,说不好刘放这一辈子都不能人道。
“快,还不快吧二公子扶起来,快请大夫。”刘家大哥要冷静一些,前厅还有客人呢,刘放趴在地上的模样要别人瞧见了,有失刘家颜面。
刘家大哥知道是二弟有错在先,可这两人实在过分,他也好久没有吃过这份憋屈,愤而出声:“谢家女,你太过分了!不向我二弟道歉,你不得离开刘家。”
他比谢诗宛要大一些,而谢家不过商贾之家,她嫁的郎君也只是一个护卫,他正想用身份压制她。
“可笑!”谢诗宛轻轻一哼,满是不屑地看向前边的两人。
“我贵为郡主,你们未向我行礼我还未追究,竟然还让我向你们道歉,刘家学的礼制就是这般吗?”谢诗宛身上贵气十足,不敢小视。
“什么?你是郡主?”刘家大哥震惊得还未回神,那边才追上他的小厮就在他耳边确认了这个消息。
过了半晌,刘家大哥才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不过他要比刘放好些,立刻转头指着顾言,对谢诗宛说道:“那他呢?他把我弟弟伤成这样,我要他跪下来给我弟弟道歉。”
顾言并不多言,只举起令牌,面无表情地看着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刘家大哥。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从哪里偷来的!”刘家大哥上下打量,这个男人虽然身板结实,但他拄着拐杖,又怎么可能是将军?而且看这令牌,官位品阶远高于他。
“这边好生热闹啊。”
范逸一身惯常的青边白衣,摇着羽扇,慢悠悠地走近。
“呀。”他的羽扇掩着下半脸,惊讶地一叹。
“这不是云安郡主和顾将军吗?范某失礼失礼。”范逸做了一个完美的行礼,虽是没有说什么,但却像狠狠扇了刘家大哥一巴掌。
“什么?!”刘家大哥后退几步,幸好后面有小厮,才让他不至于跌倒在地上。
“哦?这不是刘家大哥吗?”范逸装作一副才发现他的模样,幽幽地说道。
刘家大哥憋红了脸,范逸这话又是狠狠地羞辱了他,刚刚是视他这个大活人不见吗?
范逸可不管他作何表情,他收起羽扇,做出好奇的模样:“刚刚范某好像听到了道歉两字,不知道是谁给谁道歉啊?”
“你!”刘家大哥瞪大了眼,这范逸明显也不是善茬,趁着刘家暂时在皇上那边失了宠,便来这边挑事。
可如今局势,断不可能是谢诗宛或是顾言向他道歉,刘家大哥的脸红了又紫,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我代表刘家向你们道歉。”
“啊?刚刚风儿有些大了,范某好像没听清有人说话?”范逸夸张地把手放在耳边,作出倾听状。
“范逸!”刘家大哥从未受过这般侮辱,咬牙切齿道。
“噗嗤。”谢诗宛忍不住笑了出声,没想到范逸这个风流样,气别人的方面很是可以啊。
“我代表刘家向你们道歉!”这次刘家大哥声音升高,可脸上却越来越难看。
“咦,真奇怪,怎么刘家教的礼制是这般的?在郡主和顾将军面前做错了事,怎么就凭空喊了一声就算是道歉了?”范逸啧啧称奇。
羽扇轻摇,范逸脸上一派从容,可字字扎心,气得刘家大哥快要撑不住了。
顾言默默看向曾见过几面的范逸,此人出现在这绝不简单。
第77章 媚药 别走
他和宛宛都没有明面与刘家二人发生大量打斗争执就是因为今日毕竟是柳意和刘简的婚事, 宛宛不愿意闹大,也不好出面逼着刘家二人。
而范逸作为一个旁观者前来三两句压着刘家大哥道歉,轻松把事情解决了, 明显是要卖一个人情给他们。而这次范家范泽没有来,却是范逸前来, 背后绝对也有什么事。
“顾将军,云安郡主,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刘昊和我弟刘放得罪了。”刘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 这样的话,他不想再重复说几遍了。
“刘昊是吧, 要是让我知道柳意嫁进刘家受了委屈, 此事绝不会轻易结了。”谢诗宛敛了面上的笑意, 杏眸一睁。
刘昊心中一阵寒颤, 忙着退下:“放心放心,我不会让弟妹受了委屈的。”
等刘家的人都退下之后, 范逸也收起羽扇, 拱手说道:“既然已经无事,那范某就先下去了。”
“这次多谢你了啊。”谢诗宛早就除却对范逸的偏见,笑着说道。
她的腰上突然一紧,转头疑惑地看去, 恰好看到顾言紧抿着唇。
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杏眼弯弯, 阿言醋了呀。
范逸似笑非笑地眼波流转,说道:“谢倒是不用谢,以后范某还得多多仰仗云安郡主和顾将军了。”
说罢, 还是如他出现一般,摇着羽扇,慢慢走回前席。
可女子适才笑嘻嘻的“多谢”却一遍一遍在范逸脑海中回放,以至于他都未发现自己何时也多了些真诚的笑意。
而婚房内,柳意掀起盖头,打量着她和刘简的婚房。
婚房装饰不俗,前端摆着三个盘子,象征着多子多福,而她低头一看,床上用的被褥也是上好的,婚房应该是刘简亲手布置的,处处都展现出男子的细心。
但她眼底隐隐的欣喜不过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被苦涩很快取代了。
刘简并不喜欢她,她也是明白的。况且这婚事放在谁头上,谁都难以接受,刘简对她不过是少年相伴的友情。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柳意紧张地把盖头重新盖上,才瞬然想起若这是刘简,并不会敲自己婚房的门。
“何事?”柳意冷静下来,问道。
小丫鬟怯怯地说道:“夫人,公子说可能晚些才会回房,叫我在婚房里添些助眠的香料,让夫人先歇息。”
果然,柳意唇边的苦涩更甚,刘简性子温和,按他这么说,应该就是委婉地告诉她,今晚不会与她过洞房花烛夜了。
“进来吧。”柳意揉了揉眉心,透着浅浅的疲惫。
“诺。”小丫鬟应该是被别人推上去干这事的,明显透着心虚。
她抬头偷瞄了一眼三夫人,她撑着头,靠在桌上闭着眼,头上的珠钗还未摘下,却有种美而不自知之态。
三夫人并非让人惊艳的样貌,却能让人越看越舒服,身上透着的宁静超脱应是多年捧着书卷而留下的。
但一想到这样的三夫人待会就要被二公子糟蹋,小丫鬟心底的愧疚感便多了许多。
她手中拿着那袋媚药万分纠结,要放了这药,就要毁了三夫人的声誉,可要没有放,她的家人,包括她的性命都握在刘放手中。
她一闭上眼,还是过不去心中的坎的时候,却想到了小时候妹妹抱着她,甜甜地喊她阿姐的模样。
最终还是狠下了心,把媚药下在香炉里,只是她还是良心不安,暗自下了半包,另外半包打算找个机会偷偷倒掉。
她才刚刚将剩下的一半藏入袖中……
“怎么了,香料拿错了吗?”柳意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小丫鬟一眼,问道。她只觉得这丫鬟好像放了好久的香料。
“没、没拿错。”小丫鬟本就心虚,手吓得一抖,些许白粉散在了地上,可恰好在柳意的盲区,她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咕咕…”在心虚之时,小丫鬟的肚子发出了小小的叫声,她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柳意自然也听到了,浅笑道:“你是新来的丫鬟吧,这盘糕点给你吃吧。”
——这可是给新娘暂时填填肚子的糕点。
“这怎么可以?”小丫鬟良心更加不安了,她做了坏事,而受害之人却还抱着善意待她。
“无事。”柳意将糕点往前推了推。
小丫鬟匆忙地只拿了最上头的糕点,便逃似地跑了出去,等跑到没人看见的角落,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饿极,却也没动那份糕点,拿出自己最干净的手帕,包裹了起来。
她暗中祈愿,希望三夫人好人有好报,不会被二公子玷污了。
柳意躺在床上,明明是要闭眼入睡,但身上一阵一阵的燥意快要折磨得她无法闭眼。她的手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衣口,低声吟吟。
眼前也越来越模糊,只能隐约瞧见那鸳鸯蜡烛在风下摇曳。
她并非没有经历过柳府的勾心斗角,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被下了药。她死咬着唇,眼角的泪珠滑下,她只是微微放松了些,但那些诡计竟不放过她的任何间隙,深深地刺痛她。
可她现在身在刘府,周围都是她不熟悉之人,刘简……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他们的婚房了,而她又能向谁呼救?
她的手指死死地捏着自己的大腿,留下深深的红印,直到眼中恢复一些清明,才拉回衣口,踉跄地往婚房门口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路,又跌倒在地,腿软得已经没法再度站起,而屋门却离她还有几步路。那股燥意又涌了上来,两颊艳红无比,只想捧着一块冰,让滚烫的热意消退下来。
柳意云鬓散乱,衣衫不整,心知已经无法出去唤人救她,房门突然被推开,模糊看到一个男子闪身进来。
完了,终究还是逃不过么?
她眼中的绝望也愈发明显,牙关抵在舌尖,几欲要咬舌自//尽。
她这一生,过得可笑。
恍惚间,仿佛听到她母亲在唤她上来团聚,又好像听到阿姐和阿宛喊着她的名字让她不要走。
刘简刚一推屋门,就是这般艳景。从来在他面前都是娴静模样的柳意伏在地上,长发铺地,双颊绯红,含泪的眼眸痴痴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刘简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样的柳意不能被他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