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我怀了白月光的崽——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1-05-11 08:37:13

  “起来。”头顶上传来一个硬邦邦的声音,生硬却也低沉,好似冬日屋檐上结霜的寒雪,冰凌晶莹,彻骨寒冷。
  宁汝姗一颗心丝毫不受他的口气而受伤,反而跳得更加快了,脸颊不由红了起来,此刻突然庆幸面前的人看不见她此刻的模样。
  “撞疼了吗?”她感受着手底下嶙峋的骨骼,心底蓦地升出一点心疼,小心问道。
  “手拿开。”容祈低头,死死‘瞪’着面前的手。
  宁汝姗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撑在他胸前,一时间连着眼睛都羞成水汪汪的模样,咬了咬唇,假装镇定地收回手。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
  容祈再一次闭上眼,不再搭理她。
  宁汝姗回想着刚才手掌碰到的触感。
  他太瘦了,薄薄的皮肤盖着骨头,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皮而出。
  她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六天时间,她竟然一点进展也没有,饶是心性坚定的她也不免有些丧气。
  就在此刻,她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
  宁汝姗抬眸看他,瞳孔微微睁大。
  容祈脸色不变,依旧靠着车壁上沉默,视若无睹。
  “世子没吃饭?”她眨巴眼,目光落在他脸上,脸上忍不住带着笑意,“食盒好像在世子那边的暗格里。”
  她谨慎地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缓解气氛说道:“刚好我也没吃饱,不如一起吃点。”
  容祈不动如山。
  宁汝姗眼睛一亮,缓慢从他身前探过身去,暗格在右手边下方,偏偏当事人还稳然不动地坐着,只好半个身子压了下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在容祈鼻尖萦绕。
  容祈敏锐地察觉出那点清冷的味道,就像她的声音一样,不过分甜腻却又足够令人流连,他眉心下意识皱起,手臂紧绷,不由微微侧首,眉眼低垂。
  宁汝姗没发觉,快速从暗格中拿出一叠白玉糕。
  “是白玉糕,还热的。”她惊讶说道。
  容祈嗯了一声。
  “世子为我准备的?”宁汝姗支起小桌子,重新打开话题,转似无意地笑问道,眼色却是忍不住认真看向容祈,那点认真期待被掩盖在春色眸光中。
  容祈拿糕点的手一顿,狭长锐利的眉尾好似带着风寒,冰冷地扫过她:“是阿姐。”
  “哦。”宁汝姗虽然早已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失落,只是笑着点点头,咬了一口,突然吐了吐舌头——齁甜。
  她目光一扫,却见容祈面不改色地咽了进去。
  宁汝姗一口茶一口白玉糕才把这块甜腻的糕点全都吃完,肚子涨得越发饱了。
  而容祈已经面不改色吃了三块白玉糕。
  “喝点茶吗?”宁汝姗喝完手中的茶,这才发现茶壶里的茶被自己喝完了,突然心虚地问道。
  “不陪我一起吃我了。”容祈嘴角一挑,露出一点嘲弄之色,不知为何,神色越发冰冷,“假惺惺。”
  宁汝姗不知道他为何又生气了,端着茶,有些迷茫地看着他讥笑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世子为何这么讨厌我?”
 
 
第7章 通院
  这句话让车内变得格外安静。
  容祈脸上的神情逐渐刻板成僵硬之色,消瘦如白玉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露出一点锐利的弧度。
  “讨厌一个人总该有些理由吧。”宁汝姗鼓起勇气问道,“世子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还是不满意我?”
  宁汝姗坐在她身侧,紧握双手,扭头,紧张又不安地看着他。
  她太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可又畏惧得到一个答案。
  就像她太想得到母亲的微笑,可又害怕微笑后的下一刻便是暴怒。
  容祈沉默,不动如山地坐着,好像刚才澎湃的杀气不过是宁汝姗的幻觉。
  “您总该给我一个机会。”她轻声说道,“或者……”
  她的舌头好似突然被针扎了一下,让她急促地停了下来,连着下面要说的话都艰涩起来:“世子是因为……二娘子。”
  轻飘飘的声音因着马车驶入最热闹的东大街,熙熙攘攘的声音瞬间涌了进来,被淹没在马车令人窒息的空气。
  不得不承认,宁府门口,那声‘二娘子’确实让她乱了心跳。
  她从小敏锐,能从只字片语中察觉到深处微乎其微的心情变化。
  那是一种轻松的,略带平静的神情。
  一个阴晴不定,阴沉暴烈的人一旦露出这样的心绪,很难不会让人多想。
  宁汝姗一颗心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绳紧紧吊了起来,危险地在空中晃荡,下一秒就会在高空中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喧闹的喊叫声,喷香的味道,人来人往的百态人生让临安城充满烟火气,但同样带着无法驱散的喧闹。
  容祈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不是。”
  他在宁汝姗沉默中出声,打破这点沉闷的气氛,冷淡地闭上眼,强忍着外面喧闹带来的不适,轻轻吐出一口气。
  “与她无关。”他轻声说道,马车穿梭在冬日的阳光下,难得的艳阳天时不时穿过厚重的布帘,在那张冷玉一般的脸上快速闪过一道道光影,显得神色阴晦难猜。
  宁汝姗原本依旧会跟往常一样得不到任何回应,不曾想他竟然还多说了几个字,一时间竟觉得有点惊喜交加的滋味。
  一日之内,大起大落,心潮澎湃,连着手掌都被指尖掐红了,可到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世子说的,我都相信。”眼尾在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晕微微弯起,带出一点笑意。
  少女声音动人悦耳,带着不加掩饰的信任,连含笑的目光都温柔可亲,容祈莫名觉得不适应。
  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了。
  就像,对着一个正常人。
  容祈侧目听着,心底的躁动不耐莫名化去,连带着隐隐作痛的脑袋也开始被安抚着。
  “世子又头疼吗?”宁汝姗见他眉心紧皱,神色阴郁,小心翼翼地凑了上去,犹豫问道,“我给世子按一下。”
  “我母亲也常年头疼,我特意学过的。”她的声音隔着不近不远的位置,可偏偏晃动的马车把那点气息荡得晃晃悠悠,落在他耳边颇有点吐气若兰的氛围。
  也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者是容祈真的太累了。
  他并没有避开那双带着谨慎意味落在他身上的手。
  轻柔细腻,软若无骨的手精准地落在他胀痛发横的穴位上,横冲直撞的疼痛在那双芊芊柔荑的安抚下逐渐平息着怒气。
  宁汝姗也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一时间也是惊喜交加。
  那股淡淡的梅花香随着她的靠近而越发明显,清雅素净,却又不会过分强势。
  容祈今日本不打算来,是容宓一早就在他耳边念叨,足足念了一个时辰,虽都是过耳之话,但还是有几句不经意入了耳。
  ——“她是不是真的是眼线,难道不该亲自去确定一下吗?”
  ——“你与她见过吗?”
  ——“我看她好像有点倾心与你。”
  倾心?
  对一个废物倾心?
  他在心底冷笑一声,突然厌倦地移开脑袋,避开她的手指。
  宁汝姗一惊,以为是把人按疼了,连连道歉:“按疼了吗?”
  “不用了。”容祈冷冷说道。
  他的态度突然发生变化,丝毫没看出端倪,宁汝姗措手不及地看着冷着脸的人。
  宁汝姗浑然失落,美目盈动,见他冷漠厌恶之色,不由叹了一口气,紧跟着也不再不说话。
  今日和母亲的对峙本就让她空空荡荡,惶然无依,容祈现在又是接连两下这般莫名发火,两方压力之下,让她不可遏制地沉默下来。
  容祈听着耳边的声响,是她正在整理桌子上的东西,沉默而冷静,不由冷笑一声。
  ——这就是她的喜欢吗?
  ——一文不值。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道容府。
  冬青把人扶下马车的时候,悄悄打量了一下世子,却见他嘴角紧抿,心情不悦的样子,又下意识扫了一眼正在和大娘子说话的夫人。
  “眼睛怎么红了。”容宓也没理会生气的容祈,反而朝着宁汝姗走来,见她泛红的眼睛,不由惊讶问道。
  宁汝姗微微一笑:“之前风吹得眼睛疼。”
  “他骂你了?”容宓见容祈一副心情不悦,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的冷硬模样,这才小声说道。
  宁汝姗摇摇头,替他解释了一句:“不关世子事。”
  容宓仔细打量着她,只把她看得眨了眨,颇为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别惯着容祈。”容宓突然开口说道,“受委屈了就骂回去。”
  宁汝姗惊讶地看着她,突然笑着弯了弯眉,清透明亮的杏儿眼便如碎了的千斛明珠,一寸秋波扫过时就能把人看醉了。
  “多谢大娘子。”她似乎天生这样泥捏的脾气,哪怕是外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就可以让她原本沉闷的心情如拨云见日,瞬间好了起来。
  饶是容宓自诩美艳动人,也见临安城和应天府的各色美人,但此刻已经忍不住心惊宁汝姗的惊艳之色。
  十五岁的少女好似清晨最娇嫩的牡丹,还未完全绽放便能早早窥见姝色。
  有些人美得艳丽而富有攻击性,如容宓。
  有些人美得娇弱而充满保护欲,如宁姝。
  但很少有人美得能如满怀月色,流光皎洁,温柔无害像一朵不胜微风的莲花,任谁看了都不会心生恶念。
  被美色蛊惑的容宓心跳加速片刻,最后扭头,带人回了容府。
  只是回院子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府中嬷嬷处置丫鬟时没捂住嘴,结果差点冲撞了容宓和宁汝姗。
  “偷奸耍滑被抓了,正打算打发出去。”管家容叔连忙解释道。
  “以后府中补人也要谨慎一些。”容宓冷着脸,看着被拖走远去的人,不悦说道。
  容叔恭敬弯腰,点头应下。
  “你院子若是缺人让容叔去给你采办点丫鬟回来。”容宓岔开话题,转似无意地对宁汝姗说道。
  宁汝姗视线收回,对着形容刻板的容叔点点头:“人是不缺,只是不知能否改一下院子的布置。”
  “夫人言重了。”容叔点头,“但只能动自己院子的布置,府中其他布置都是为了世子精心设计过的,世子也认路了,不能随意改动。”
  “自然。”宁汝姗弯了弯唇角,笑着点点头。
  “你要布置什么?”容宓好奇问着。
  “院子好像冷清了点,想要种点花花草草进去,还想搭个葡萄藤架子,再挂着秋千。”
  容宓点头:“是这个理,按我说整个容府都冷清了点。”
  容府为了照顾容祈,不仅台阶和坡道都很少,所以一眼望去,整个府邸空空荡荡,甚至连着府中的下人都不太多。
  书房内,冬青犹豫说道:“官家好像知道世子没圆房的事了,府中揪出的两个被收买的丫鬟和三个小厮,其中有人供出一个黄门,容叔都处置了。”
  容祈冷笑一声:“我们的今上一边还对着要上供的单子头疼,一边还有空关心我这个残废的房中事。”
  冬青沉默。
  “还有一事,最近不知为何,朝中都在传韩相死之前留下一本军册舆,甚至有传言官家要去掘韩相的墓。”
  容祈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那双暗淡的眼睛在微光下好似泛着寒光的利剑,见血封喉。
  “第二次北伐失败后韩相被迫身死,同年原本韩相筹集的原本送往前线的一批粮草和兵器却不见了。”冬青小心谨慎地开口说道,唯恐刺激到世子,“曹忠如今就抓着这点不放,认为是韩相当年藏下这些东西,正在临安大肆排除异己,如今临安人心惶惶。”
  容祈搭在膝盖上的手在微微颤动,苍白的指尖落在玄色衣裳上越发显得毫无血色。
  角落里的熏炉袅袅而起,屋内是常年不见光带来的阴暗潮湿,连着暖炉的热气也一瞬而逝,难以留存。
  容祈坐在宽大的椅背上,冬日午时的光从窗户间艰难地挤了进来,落在他挺直的腰背上,与身后的椅背隔开一道光影,让他与这张乌木大椅格格不入。
  “不该去宁家的。”他像是压抑着极大的暴戾,额头都露出青筋,可最后还是轻轻呼出一口气,“宁昱海什么时候回康建府。”
  “不知,宁昱海是主战派,官家把他调回来,一为世子大婚,二也是因为如今前线在谈和,怕他坏事。”
  “边境离不开人,现在谈和已经尘埃落定,他也快回去了。”容祈淡淡说道。
  “叫那些人继续保护宁家。”
  冬青应下,犹豫片刻又问道:“那和夫人同房的事情……”
  他一见容祈脸色不好,立马抬出容宓,干巴巴补充着:“大娘子叫属下问的。”
  容祈强忍着一口气,双拳紧握,冷冷说道:“那就给我滚去给阿姐做侍卫。”
  冬青低眉顺眼,一声不吭。
  “其实,我也觉得……”他又吞吞吐吐说着,“夫人不像是奸细……”
  一阵欢笑声顺着风声飘了进来,隐隐约约,瞬间打破屋内沉默的气氛。
  少女青春活力的笑声从隔壁院子肆无忌惮地传了过来。
  冬青不由吃惊,容家已经许久没有笑声了,在世子面前更是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说是这样的动静。
  “属下去看看。”他觑了一眼容祈,见他果然一脸不耐。
  容祈听到冬青离开的脚步声,深深吐出一口气,他揉了揉额头,不知为何,突然闻到袖子上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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