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我修无情道飞升了——瓜子和茶
时间:2021-05-12 10:55:17

  树烧着了,楼宇烧着了,远近有好几处火光逐渐蔓延。
  桃夭目瞪口呆看着,甚至忘了收回红莲火。
  轰隆隆几声雷鸣,一条巨龙出现在夜空,随即暴雨如注,火势慢慢转小。
  被冰冷的雨水一浇,桃夭顿时清醒了,忙收了红莲火,但眼前一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看见光亮的时候,她正躺在摘星池中,看到的是楚离那双哀伤的眼睛。
  “瞒不住了。”他说,“天庭要我把你交出去,我说你不是魔物,可天帝不信。”
  “我也会和莫洛一样关在海底吗?”
  “休想!”楚离脸色冷了,“天庭一时半会还攻不进结界,让我想想怎么办……是我不好,不该让莫洛靠近你。”
  桃夭问:“他的翅膀烧掉了没有?”
  楚离摇摇头,“完好无损,看来他背负的是红莲净火也烧不掉的恶业。”
  桃夭更好奇了,不停地追问莫洛的来历,楚离苦笑道:“神明也不是无所不知,我只知道他犯下弑父大罪,天帝要把他逐出天庭,永远囚在北溟海底寒狱。”
  “他是天帝的儿子?宴席上不是说太子是天帝唯一的儿子吗?”桃夭吃了一惊。
  “天庭密辛,谁知道怎么回事。”
  今晚的星星出奇多,楚离抬头看了看夜空,“在摘星池水底等我——这次不准不听话!”
  “要多久,我不会避水诀,会憋死的!”
  “你忘了我是谁?”楚离小心捧起她的脸颊,轻轻吻上她的眉尖。
  真甜,比蜜糖还甜。
  “这是龙王的印记,今后江河湖海,唯你为尊。”
 
 
第67章 别忘了这条孤寂的龙
  北溟, 是一片阳光也照射不到的海域,黑色的海面和昏暗的天际融为一体,浪花吐着白色的沫子一下下拍打着岸边的礁石。
  楚离从礁石上纵身一跃, 淡青色的光晕环着他,无声且快速潜入了海底。
  暗无天日的极寒海底, 饶是龙王也有些禁不住了,待寻到关押莫洛的牢狱, 楚离浑身都开始打颤了。
  莫洛见到他的时候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你比我预计来得早。”
  楚离却小小诧异了下, “你的翅膀呢?”
  莫洛背后空无一物,完全是正常人的形态。
  “没白受苦, 红莲净火到底起了作用。”莫洛展开手臂, 咔嚓嚓一阵骨头的碰撞声, 骨羽展开, 骷髅咯咯抖着牙齿。
  旋即收回翅膀,他懒懒散散坐在地上, “听说你不想交出琉璃珠, 你要怎么做,和天庭打一架?应该不会,这不是龙王的风格……还是带着琉璃珠逃命?可哪个地方能容得下您这尊大神?”
  楚离不理会他的奚落,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明明知道红莲净火的来历,为什么还说琉璃珠是魔物?”
  莫洛怔楞住,“你怎么知道是我说的?”
  楚离不由失笑, 不过笑意一闪而逝,声音也有几分沉重,“我和天帝解释过了, 可他死活不信,言之凿凿就算此时不是,将来也会是,我一听,就知道必定怎么回事。”
  “你是犯下弑父大罪之人,按说不能出现在天帝的宴席上……只有一个可能,天帝让你推演太子的命运。”
  莫洛的脸变得难看,冷笑道:“龙王未免太自以为是,太子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岂敢推演他的命?”
  这话不假,无论是天帝还是其他仙家,不可能让一个重罪在身的囚徒推算命数。
  楚离从地上捡起一根黑色的羽毛,轻声道:“金乌被称为太阳神,他们的王天生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仙人的推演术可能出现差错,但他们的预言从不会错。”
  莫洛紧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盯着楚离,眼中充满敌意,还有抑制不住的惶惑。
  “天帝是金乌最后的王族,他能登上帝位也与此不无关系,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预言的能力,我记得他很是耿耿于怀。奇怪的是,你出生后他再没提及过这个遗憾。”
  “别说了!”莫洛低低吼了一声。
  楚离顿了顿,并没有停止的打算:“被天帝视作耻辱的私生子,你完美地继承了金乌王族的能力。”
  “你又错了,我不是!”
  “好歹我也算上古的神,虽说法力不如从前,甄别灵根的能力还在。”
  “你到底要干什么?”
  “琉璃珠不是魔物,我要你还桃夭一个清白!”
  莫洛再次愣住,蓦地大笑起来:“龙王,你既然知道金乌的预言从不会错,为什么还怀疑我的话?”
  楚离没想到这一点,目光呆滞了下,“她分明是佛陀掌心的净火,怎么可能是魔物?”
  “你也知道佛陀掌心……她现在是在佛陀身边吗?不浸染佛性的琉璃珠,就是魔物!”
  楚离的心猛地向下沉,脸煞白。
  “因为你的一次私心,她注定会成为魔。”莫洛扳回一城,颇为幸灾乐祸地说,“天庭马上就会逼你交人,你打算违背天帝的命令?”
  楚离深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桃夭没做错任何事,不应该被毁,这对她不公平。”
  “人从一出生就不公平,你活了那么久,连这个也没悟透?你会在死在她手里,她会困在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你们的命运,逃不掉的。”
  “我不信命!”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样改变她的命数。”莫洛重新躺倒,“希望我出去的时候你还活着。”
  出于对这位上古神明的尊重,天庭的两个使臣没有硬闯结界,恭恭敬敬在天虞山脚下候着他。
  使臣转述完天帝的旨意,仍是低眉顺眼的,然语气多了些强硬,“请龙王打开结界,容我们锁拿琉璃珠。”
  楚离同样客气而坚决地拒绝了,“琉璃珠乃神物,这话我之前说过。不如二位尊者带我去见天帝,请天帝收回成命,还她一个清白。”
  “没必要,天帝也是一样的话,交出琉璃珠!”
  “若我不从?”
  其中一个使臣眉头皱起来,刚想说几句规劝之话,却见青光一闪,楚离的手背已显出片片龙鳞。
  不言而喻的警告。
  使臣对视一眼,带着惋惜之色悄然离去。
  楚离摸了摸手上的龙鳞,龙爪的尖端扣进鳞片与鳞片的缝隙,轻轻向上一掀。
  他全身蜷缩起来,光是痛苦压抑的惨叫声就足以让人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好半天楚离才直起腰,他捏着一片龙鳞,苦笑道:“仅是一片而已……”
  浓郁的夜色笼罩着天虞山,楚离慢慢走在通往山巅的路上,每走一步,就是赤脚走在钢针上,不断地一阵阵的刺痛。
  远处不知名的花香随风飘来,柔和的晚风比刀子也不逞多让,他额头上的汗珠落雨般流下,淌过肌肤,每个毛孔都像针尖扎。
  他眼睛盯着摘星池的方向,微微笑着,一步步走近她。
  水面上,星光灯光交映成辉,桃夭坐在岸边翻着本图册,见他来,一扬手颇为自得地说:“你写在上面的我都学会了。”
  “道法大成,你可以出去历练一番了。”楚离笑容温和,和刚才痛苦的样子判若两人,“想去哪里?”
  “去人间,听说那里可好玩了,好多仙子们宁肯受罚都要偷偷下凡!”桃夭眼睛晶晶亮的。
  楚离垂下眼帘,遮住丝丝缕缕的愁绪,“见识过人间的繁华,你会不会忘了这座孤寂的山,再也不回来?”
  桃夭听出点别的意思,讶然道:“你不跟我一起?”
  楚离笑笑:“你还没回答我。”
  “琉璃珠离不开石莲。”桃夭把一粒石莲子放入水中,“等石莲花开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一入水,石莲子就消失了。
  楚离拿出龙鳞甲,“这件甲胄可护你平安,收好,万不可给他人。”
  “开玩笑,你给我的,我才舍不得给别人!”桃夭翻来覆去摩挲着龙鳞甲,“我怎么瞧着有点像……”
  她狐疑地看着楚离,“你脸色好差,这甲胄哪儿来的?”
  “正道得来的。”楚离模糊答道,轻轻拥了她一下,不过蜻蜓点水的拥抱,他已疼得五官微微扭曲。
  “给我画个像吧。”他说,“带着身边,省得以后忘了我。”
  桃夭笑他思虑过多,不过还是拿起了笔。
  楚离想了想,披上了龙鳞甲。
  画好了,五官勉强能看出是楚离的样子,桃夭吹干墨迹,摇摇头道:“画得不好,没画出你一成的样子。”
  楚离想看,桃夭却撕了,“重画!”
  这次画的是个背影,桃夭甚为满意,“总算有点你气质的意思了。”
  寥寥几笔,画面充满写意,处于相似不似,不似也似之间。
  楚离道:“就不能画个正脸?”
  “你知道我不大会画画。”桃夭卷起来随手揣在袖子里,她没注意楚离凄楚的神色,满怀憧憬地望着远方,“现在就可以走吗?”
  楚离几不可察叹了一声,又笑:“当然可以。”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楚离脸色微变,推着桃夭往山下走,“你只管往前走,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看。”
  桃夭只觉面前空气如水波般一荡,人已在结界外了。
  云雾遮藏了她的踪迹,耳边是楚离似有似无的叹息:“别忘了我。”
  桃夭大声笑道:“不会的!”
  她腾空飞起,劲风猛烈摇着她的衣衫,那张画从袖口中滑出,呼啦啦一声不见了。
  桃夭没察觉画丢了,也没发现一团淡青色的光晕始终跟在她身后。
  有龙鳞甲,有他一魂贴身守候,应能护得桃夭周全。
  楚离重重咳了几声,同时另一抹暗灰的影子从他身上抽离,雾一样弥散开来,将摘星池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也不会有人发现石莲子。
  楚离抹去嘴角的血丝,方才还是繁星满天的夜空已是暗黢黢的没有一点星光。
  天庭的人来了!
  雷声轰鸣,电闪跃动,层叠的乌云后面无数道人影齐声喝道:“龙王,天帝有令,交出琉璃珠,抗令不遵者当诛!”
  这是天帝的最后通牒。
  电闪将楚离手中的锟铻刀照得雪白,他昂着头道:“天帝没有资格弑神。”
  “你袒护妖魔,不配为神!”
  多说无用,楚离纵身直冲云端,宛若狂风,顷刻吹散了遮天的乌云。
  神明毕竟是神明,哪怕没了一魂一魄,没有护身的鳞甲,天庭的兵将还是拿他没办法。
  “天帝,出来!”楚离大喝道,“再不出来,我就要开杀戒了!”
  无计可施,天帝终于露出脸,“龙王,你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天条,便是打到佛前,你也不占理。”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话震慑住了,楚离语气转缓,“此等小事就不必惊动佛陀了,其实这事也好解决,只要你……”
  天帝下意识追问:“我什么?”
  “忘了就好。”楚离淡淡一笑,手指已抵住天帝的额头。
  “大胆!”天帝大惊失色,然为时已晚,一股有如电击的酸麻之感须臾穿过他的脑子。
  临昏过去之前,天帝犹不忘愤恨道:“只消去我的记忆……有何用,天下,那么多人……”
  楚离的目光掠过周围的千军万马,长叹一声,“是啊,这么多人,的确要费些手脚了。”
  深沉幽远的龙吟响彻九重天,风吹过,他的身影如飘渺的云一样散了。
  忽而疏疏落落下起来雨来,天空一片云都没有,月亮在雨中安静地散放着清冷的光芒。
  人们茫然地站在雨中,看看自己,看看他人,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这场雨持续了月余之久,明丽的太阳重新照耀大地时,人们已然忘却琉璃珠,满口谈论的都是突然消失的龙王,以及魔界新出现的王。
  人世间,两位少女相携而行。
  白衣女子说:“听说那魔头可厉害了,我们这回恐怕是回不了家了。”
  绿衫子的说:“我掩护你,一看形势不对你就赶紧跑,咱们少阳山统共不剩几人,万万不能断了传承。”
  白衣女子正要推辞,忽听一个沙哑疲惫的男声道:“两位道友,敢问是不是去幽都?”
  但见那男子干枯瘦弱,脸色暗黄无光,不知怎的,白衣女子觉得他就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她们点了点头,“你生病还是受伤了?”
  楚离道:“都不是,我想去一趟幽都,可否请两位捎我一程?”
  绿衣女子惊讶不已:“幽都马上就要打仗,你去哪里干什么?”
  “见一个故人。我在这儿等了许久都没有顺路的,好容易你们来了,一场缘分,这把刀送给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
  “别不要,我大限将至,与其让它灵气白白耗尽,还不如给她重新寻个主人。”
  “那……我们暂且保管着,走,我们送你去幽都。”
  楚离大喜过望,开心地笑了下。
  他笑的时候眼睛非常的美,就像春日里柔和的春光。
  那两个女子呆了一瞬,她们不由感慨,这个男子鼎盛时的容貌该是多么的俊美。
  幽都内外已是草木皆兵,楚离与少阳山两女子道别后,艰难地来到一片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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