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香罗:“不烫,有点像温鸡蛋。”
“哇——”
罗习璋:“……”
他不知道这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苏瑶心冷下脸:“哼,显摆!”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一直在院子里当隐形人的两个人。
那个男孩倒没有背那女孩子了,反而是牵着。
她定睛一看,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第84章
体修男孩牵着的小女孩个子小小, 脸蛋精致可爱,但长了一双圆圆的对眼和两个墨点似的眉毛。
那双对眼让原本玲珑小童变得呆板,墨点眉又让她更加傻气, 周围人都朝这边投来目光。
“我就说怎么昨天她都不抬头,竟是长成了这样。”
“好丑啊, 像俺家的呆头鹅,那个眉毛笑死了。”
“我听说对眼都是磕坏了脑袋的。”
“我怎么觉得像鱼呢, 哈哈哈哈哈,咸鱼!”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对眼的小女孩略显不安,她身边人握紧她的手, 给予她勇气。
或许这些孩子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力量, 一句句天真的话语化作了利剑, 根根扎在小女孩的心中。
原本和人笑着说话的尉迟香罗停止说话, 苏瑶心力道大得要把筷子夹断,在老实吃饭的罗习璋打了个哈欠, 泛着泪花的眼中透出锋利。
尉迟香罗转头对着苏瑶心道:“他们真吵。”
苏瑶心:“我也觉得。”
小小的他们并不知道什么叫集体荣誉感, 但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已经有了同伴的意识。
罗习璋脚步一踉跄,撞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肩膀。
那个被撞到肩膀的人手臂一麻,没有拿稳自己手中的餐盘, 迅速朝前扑去,这伙人站的密集,不少人躲闪不及, 被泼了个正着。
一时间大家都顾及不上对眼女孩了。
尉迟香罗抬手将饭盖在一个说得最欢的男孩身上。
那男孩正欲发怒,被尉迟香罗抢了先。
“吵死了,还要不要人吃饭了。”
“你讲点道理, 明明是你先泼我的!”
尉迟香罗叉腰大骂:“还不是因为你正好站在被我泼的地方,死衰仔!”
“你,你凭什么给我取外号!”
“凭你能给别人取外号,所以我也给你取一个,姑奶奶我乐意,姑奶奶我高兴!衰——仔——”
场面闹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苏瑶心走向了在角落里吃饭的体修男孩。
“我们一起吃吧,那边有位置坐。”
体修男孩握住了旁边小女孩的手,他思考了一两分钟,还是摇了摇头。
苏瑶心也不在意。
“你不要介意,他们都是妒忌你们才这么说的。”
她嘴巴没有尉迟香罗那么会说,只能学着哥哥,搜肠刮肚挤出安慰的词汇。
体修男孩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旁边的女孩发了声。
“谢谢姐姐,我哥哥不能说话,我再代替他说一声谢谢。”
她声音轻灵又悦耳,说话像是在唱歌。
苏瑶心不好意思地点头,绷紧嘴唇站在两人身边。
女孩感受到苏瑶心的友好,咧嘴一笑。
“我叫二丫,我哥哥是大柱。”
不知道为何,女孩笑的时候是上嘴唇往上提,露出五颗大白牙,傻傻的,看起来诡异又好笑。
苏瑶心:“……”
苏瑶心:“我叫苏瑶心。”
经过昨日那一遭,苏瑶心的影响力已经深入各位弟子的心里,有她站在他们身边,有谁说坏话就瞪过去,大家也不敢再出声。
议论声渐渐转移到人群中的两个漩涡上。
两个漩涡不断卷着人出事。
一个罗习璋一边道歉一边不断将说过坏话的人盘子掀掉,另一个尉迟香罗趾高气昂地给大家取外号,一比一地将伤害奉还给大家。
一时场上哭声一片。
可哭对同龄孩子是没有用的。
更何况现在仙师都不在场,他们哭得凶的还会被尉迟香罗狠狠嘲笑。
“没吃饭呢,哭那么小声,再去扒两口饭过来哭!”
“你哭多久了?哭得像那断了弦的二胡,真不争气!”
“你是我见过哭得最像鬼的,我要录下来,每天都给大家看一遍你丢人的样子。”
尉迟香罗说做就做,把众人鬼哭狼嚎的样子录下来,然后放大给大家看。
不少早慧的孩子回过味来,纷纷求尉迟香罗饶命。
尉迟香罗见好就收,被这样教育一通,竹园弟子风气为之一清。
三人默契的看向对方,没一会儿脑袋又歪向别处,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
早在门外隐身待命的众位筑基弟子们面面相觑。
“还还可以这样?”有人都看得结巴了。
“同年龄的小孩这种方法还可以,我们这些长辈就不行。”
“还是江师叔有高见!”
众人一一附和,其乐融融。
方千墨脑袋上的绿芽动了动。
看向那位吹捧江明鹊的人。
他们这几个派来守护竹园弟子的,大多是从四个主门出来的。
新一代弟子是有吹江明鹊的,至少他本人也是一个江明鹊的拥护者,但今天不知道打哪来了一波人,动不动就会从小事去夸江明鹊。
他不信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
他疑心一起,就注意到这四位弟子总是会从夸耀江明鹊开始,来套各位弟子的话。
比如江明鹊有没有交代他们什么,在竹园中做过什么。
到了晚些时候,他还见他们其中一人去接触了,被江明鹊特地放在一个院子里面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不得不说,随便放在哪一门都是宝。
江明鹊放他们在一起,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方千墨警觉起来,先联系起了江明鹊。
江明鹊回信也很快。
“稍安勿躁。”
方千墨听江明鹊这么说,他更不安心了。
因为以他对江明鹊的了解,江明鹊能直说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像这样藏着掖着的,绝对是一番惊天动地的事。
江明鹊这里他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于是他转而联系起了祝思珂。
因为祝思珂是绝对是吃瓜第一线人员。
祝思珂简单地回了一句。
没什么大事,乘秋宗收徒制度要变了,现在徒弟可以选师父,师父可以争取徒弟。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知道为何,方千墨闻出了风雨的气息。
可他左思右想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江明鹊在众人教学的时候远远看着。
然后她发现那五人身边都有人看着了。
罗习璋被人看习惯了,倒是神态自若,甚至还当场表演了一番,玩泥巴。
尉迟香罗和苏瑶心自然也察觉到了,两人同步放慢了修炼速度,跟着罗习璋玩了起来。
大柱倒是勤勤恳恳地,但修炼没有多大的进步,他身边的二丫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根本没有开窍。
暗中观察的人寄予厚望前来,失望而去。
这五人不过是爬楼梯爬到了最后,这说明不了什么,还有其他资质更好的值得他们去留意。
等这些人离开了,尉迟香罗终于放松了点。
尉迟香罗:“被那些人看着怪吓人的。”
“是昨天来找我们的一拨吗?”罗习璋感知没有这二人敏锐。
苏瑶心:“应该,乘秋宗四门内门,三门都来找了我们,我们也算长脸了。”
“四门?有什么区别吗?”
尉迟香罗和罗习璋不太了解乘秋宗内部,一时都竖起了耳朵。
苏瑶心有个在乘秋宗的哥哥,自然要知道很多,她向二人娓娓道来。
暗中鬼鬼祟祟的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就没有上报。
等她说完,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再说说吧。”
大家都对自己未来会去哪里而感到十分期待,恨不得钻苏瑶心的记忆力看个够。
苏瑶心想着已经介绍完了整个四门,她想了想,说了一些苏布给她说的玩笑话。
四门八卦。
竹园的流言是没有墙阻挡的,被风一吹,种子就拨下了。
所有弟子们都对乘秋宗有了个大略的印象。
因为有江明鹊的两个小迷妹在,两人疯狂安利,大家都对东门有不少好感。
这倒出乎了江明鹊的意料。
很快,最后一批弟子“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抵达了乘秋宗。
这也正好卡在乘秋宗长老的底线上。
魔域弟子准备把最后这批弟子偷渡回魔域的,最后还是在乘秋宗弟子的追踪下救了回来。
这些弟子没有受伤,偷渡他们的魔域弟子是将他们做魔宗弟子预备役的,都没有受什么虐待,精神头都很好。
甚至有的还胖了一圈。
他们晚来了几日,但也和大家没有区别。
江明鹊在他们到来的时候宣布了最新颁布的收徒细则。
“你们的未来将会掌握在师门手中,在以前被选择时候,是看运气的,幸运的能够得到成长,友谊,问鼎大道,不幸的……”
江明鹊有一瞬间回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她很快回神,看了一眼个个紧张的小脸,严肃着脸道。
“你们会没有糖吃,而且,只能看着别人吃糖。”
平均年龄六点七岁的新弟子们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现在乘秋宗改革了,你们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可以自己选择师门。”
“为了你们未来都能够吃上糖,所以,你们要慎重选择自己的师门。”
最后一批弟子到来的第二天,乘秋宗长老们就迫不及待的展开了收徒大会。
一万名弟子排着队上云船前往主宫。
偌大的广场挤满了弟子。
苏瑶心叹了口气,哪怕在心中经过很多次演练,真正上场时也难免紧张。
“你去哪里?”尉迟香罗问。
罗习璋:“我无所谓,哪个邀,我就去哪喽。”
尉迟香罗翻了个白眼:“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小二丫!”
被提名的二丫“羞涩”一笑,露出了五颗白牙:“哥哥姐姐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尉迟香罗不忍直视二丫的笑,她火速看向几人中最沉稳的苏瑶心。
“你呢?”
苏瑶心想也不想道:“东门。”
这是她的理想乡。
这里有她最崇拜的人。
尉迟香罗捶了捶手:“哼你想天天呆在东门看江师叔?我绝对不会便宜你的!我也要去东门!”
罗习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五人关系好了不少。
二丫有了苏瑶心和尉迟香罗的照顾,大柱明显松了口气。
罗习璋依旧是那一副到处碰瓷的欠揍模样,不过有四人的看顾,也没有闹出太大的事情来。
已经有了小团体的感觉。
这五人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不说爬楼梯的事情,后面在弟子食堂内更是在大家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他们,在新弟子眼中是当之无愧的“领袖”。
听到他们的讨论,不少人都想去东门了。
大殿上的人正吵的不可开交。
“无耻!你们真是无耻之徒!”
“这么做,我们峰哪里还有什么生源?你们干脆全揽去算了!”
“原本各个峰都有固定生源,你们这么做,那是要绝我们的后路!”
“这叫各凭本事收徒!”
“你们没本事教,自然要让给我们教,以前是便宜了你们,现在不能再让你们误人子弟了!”
“往年你们教出了几个徒弟去弟子会?可为我乘秋宗争了什么利益?”
“我呸,老不要脸的,谁不知道以前你们是偷偷把资质最好的弟子收去了,这才导致我们出不了人才!”
“那也是你们没本事!”
“你们,你们,气煞我也!”
“看不下去,你们就走啊。”
此话一出,有人气的拂袖离去。
这一动,自然也有其他人跟着响应而走,剩下的峰因为打赢了官司而得意的笑。
因为他们这一走,剩下的弟子就都是他们的了。
原本因为利益聚集的团体,最终也因为利益而散。
掌门作壁上观,心惊不已。
江明鹊这一招出的毒啊!
他原以为江明鹊只是想动他们的利益,踩断他们的后路,没想到这招还让他们内部出现了分裂。
原本他以为固若金汤的团体就这么被一招分离了。
事情还向着江明鹊所预料地方向走,每一步都精准踩到了江明鹊的陷阱里。
这些被眼前利益蒙蔽的人,竟丝没有察觉到这后面还有更大的坑等着他们。
不论多少次,掌门觉得自己永远猜不透江明鹊的棋路。
还好自己不是和江明鹊下棋的人。
掌门擦了擦汗,等着吉时。
日上中天,乘秋宗的钟声被敲响。
在缕缕金光投向地面时,东方向的座位多出了几个人。
坐在最前的是迟清禅。
他耷拉着眼皮,如同与座椅融为一体,他身边站着一个清清冷冷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