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宝珠——月下蝶影
时间:2021-05-12 10:58:30

  “谢谢王妃。”药童乖巧地行礼谢恩。
  “不谢。”玖珠笑:“我这不是在救你,是在为天下百姓,救一个未来的好大夫。 ”
  药童脸颊通红地看着眼前的仙女王妃,王妃是觉得他未来,肯定会成为一个厉害的大夫吗?
  “嗯!”他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好好跟师父学医,不让王妃失望。”
  “这孩子在医术上有天分,只是年幼贪玩,沉不下心来。”刘医女摸了摸药童的头:“今日有了王妃的鼓励,他回去以后,肯定会上进许多。”
  宸王到明月宫跟母后说了怀王请刘老御医的事,回来的路上,远远看到玖珠站在宫墙下,加快脚步走到她身后,正准备伸手捂她的眼睛,玖珠已经转过身,笑盈盈地看他。
  “殿下。”
  “你不是在麒麟宫里歇息,怎么在这?”宸王把手背在身后:“不困?”
  “睡不着,就出来走走。”玖珠看向刘医女:“刚巧遇到这位医女大人,就说了几句话。”
  “下官见过宸王殿下。”
  刘医女在太医地位不凡,位同六品院判,所以即便是女子,在皇子面前自称下官也没有错处。
  玖珠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坚毅与倔强。
  宸王扭头看向玖珠,抬手:“免礼。”
  “本王看你有些眼熟。”宸王牵住玖珠的手,把她的手拢进自己袖子中:“刘老太医是你什么人?”
  “他是下官的祖父。”刘医女拱手道:“祖父年事已高,近来身体有恙。听闻徐妃娘娘病重,祖父心中倍感焦急,然受病体拖累,无法进宫为徐妃娘娘诊脉,便命让下官为娘娘医治。”
  “徐妃的病情如何?”本着他与怀王之间寡淡的兄弟情,宸王问了一句。
  “请王爷恕罪,因怀王殿下怀疑下官年岁不足,又是女子,所以不愿让下官为徐妃娘娘诊脉,下官并未见到徐妃娘娘。”
  “啧。”宸王忍不住啧了一声,扭头见明小猪面上有不赞同之色,开口道:“医术分什么男女,医女大人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
  刘医女作揖:“下官不敢。”
  不敢与不会,是两码事。
  “大人既然已经进宫,请大人受累走一趟,给母后诊一诊平安脉。”玖珠开口:“近来骤暖还寒,请大人给母后开一些温补的方子。”
  “下官领命。”刘医女朝玖珠深深一揖。
  今日她被怀王质疑的事若是传出宫,就会有更多的人跟着怀疑她的医术。女子行医本就不易,上位者的一句话,足以把她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宸王妃请她去给皇后诊脉,无疑是帮她解开了当下的困境。
  她朝玖珠再次深深一揖,才带着药童,跟宫人去了明月宫。
  “大哥的脾性,真是多年如一日。”关键时刻,宸王毫不犹豫地抛弃大哥,反正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意,比纸还薄:“我跟大哥可不一样,从小我就不赞同他这种看法。”
  “天地分阴阳,人也分男女,天下儿郎,谁不是女子孕育而出?”宸王伸出手,捏了捏玖珠的脸颊:“比如说我们家小猪,人美心善能力强,闻香识毒样样棒,天下儿郎都比不上你。”
  “还有母后,漂亮温柔又善良。”玖珠乖乖站着,任由宸王捏她脸颊:“殿下,有点痒。”
  “傻。”宸王舍不得用力,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一口:“走,回去陪我一起看书。”
  “殿下,我不喜欢看书。”
  “我那里有最新出的话本,看不看?”
  “是霸道王爷么?”
  “……”
  “殿下,殿下。”玖珠摇晃着他的手臂:“我想看霸道王爷的故事。”
  宸王低头看她:“霸道王爷故事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
  玖珠扭过头:“那我不陪你去书房看书了,我去陪母后挑首饰。”
  “回来。”宸王揽住她的腰:“我让杨一多去给你买,什么霸道王爷,霸道少爷,霸道武林盟主,全给你买。”
  “不要少爷跟武林盟主,只要王爷。”
  宸王:“……”
  “行!”
  别的男人担心媳妇跟母亲关系不睦,而他却要担心婆媳二人关系太好,把他给丢在了一边。
  算了,男人嘛,要能屈能伸。
  为了哄媳妇,买霸道王爷话本算什么,必要的时候,在她面前扮霸道王爷也是可以的。
  “殿下最好啦。”玖珠的脑袋在宸王怀里蹭了蹭,本就温软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哼。”宸王扭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过他的手,却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肩膀,以免她不小心摔跤。
  “殿下,我记得你说过,怀王对他的母妃很孝顺?”玖珠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宸王怀里抬起头:“一个孝顺的儿子,怎么会在母亲病重的时候,拒绝一个大夫?”
  人在极度担忧与焦急时,舍不得放过任何可能。
  徐妃病重,怀王却还有闲情逸致挑剔大夫性别,这不是一个孝子会做的事。
  就算刘医女治不好徐妃的病,他也可以让其他大夫来,为何连看都不让刘医女看徐妃一眼?
  “是啊,一个孝顺的儿子,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挑剔大夫?”宸王轻轻拍着玖珠的背,叹息一声:“大哥,是真的孝顺。”
  “殿下。”一个蓝衣太监走到宸王身边,小声道:“怀王殿下此刻还在兆祥宫陪伴徐妃娘娘。”
  “他可有请其他御医为徐妃诊脉?”
  “下奴离开前,兆祥宫还未请其他御医。”
  “小猪,你看。”宸王叹气:“人心多没意思。”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安王精神十足的呼唤。
  “五弟。”安王看到宸王,小跑到他面前:“可真巧,又碰面了。”
  玖珠欲言又止。
  刚才她看到安王的身影,在宫墙旁的门后,来回晃悠了好几次。
  好像也算不上有多巧。
  “我这里新得了鹿肉,晚上咱们兄弟几个,一起烤肉饮酒?”安王笑得满脸憨厚:“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烤肉,也不知现在口味变了没有。”
  为了抱上弟弟大腿,安王付出了所有努力。
  “好。”宸王垂下眼睑:“叫上大哥,我们兄弟几人好好聚一场。”
  被兄弟们惦记的怀王,此刻却陷在无限的迷茫之中,他看着倚床而坐的母亲,沉默许久,也未说出一个字。
 
 
第101章 鹿肉 到底是忘了什么?
  “为什么?”
  安静的屋内, 响起怀王恍惚的疑问声:“母妃,你为何这么做?”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些年在他眼里温柔体弱的母亲, 是在装病。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担心苏后刁难她?
  怕后宫其他妃嫔算计她?
  可是父皇登基以来,只宠苏后一人, 后宫妃嫔嫉恨的, 也只有苏后, 母妃何需如此委屈自己?
  “我做着一切, 当然都是为了你。”徐妃看着儿子,不疾不徐道:“留岸,你是你父皇的长子, 未来的皇位,本就该属于你。”
  怀王惊愕地看着徐妃,这个满是野心的母亲, 在他眼里变得陌生起来。在他的记忆里, 母妃是温柔的,她不会像郑兰音那般逼着四弟读书, 也不会像吕昭仪那样,让二弟让着其他兄弟, 甚至也从不在他跟前提及长子,储君之类的话。
  “现在苏氏已经被册封为皇后,我就算是长子,又有什么用。”怀王认了命:“母妃, 以后……不要再委屈自己。是药三分毒, 就算没病,常喝这些苦药,对你身体也不好。”
  “我若不体弱多病, 陛下怎么会放过我?”徐妃掀开被子,走到桌边坐下,冷笑一声:“你父皇是个极其擅长隐忍的男人,当年诸王夺位,他不过略施计谋,便在潜邸隐忍不出,最后夺得大统……”
  “父皇明明是被其他皇子陷害,才被软禁在王府整整两年。”虎落平阳被犬欺,被软禁的那两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几乎不愿意再回忆。
  “可偏偏就是他这个被圈禁的皇子,最后登基为帝了。”徐妃看着懵懂无知的儿子:“为何偏偏是他?”
  “父皇乃天命所归,才德兼备,比所有皇子都优秀。”怀王更加不能理解徐妃的话了:“这不是应该的么?”
  “京城里哪有那么多应该。”徐妃挑眉:“你这般蠢笨的性子,日后如何去拉拢朝臣?”
  怀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曾经我也以为,你父皇是个温和仁德的性子,知道有一天,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徐妃陷入过往的回忆中:“在他的眼里,我与路边的花草树木没有丝毫差别,他虽没有杀我,对我却没了情分。”
  “母妃,你在说什么,父皇为什么要杀你?”他惊恐地看着徐妃,以为她病糊涂了,在说胡话:“儿子扶你到床上休息。”
  “十六年前,英王的人找到我,要我偷出你父皇书房的一份名册。承诺只要我拿到名册,就护我们母子周全,把我们接出王府。”徐妃自嘲一笑:“人在走投无路时,容易失去理智,我答应了英王。”
  怀王不敢置信地看着徐妃:“母妃,你在骗我对不对?”
  心中那个温婉善良,对父皇痴心一片的母妃,怎么可能会做出卖王府的事?
  当时整个王府上下,几十口人,若是母妃把名册交给其他人……
  他哑着嗓子问:“后来呢?”
  “后来英王败了,死在了金甲卫的刀下,不知道身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宫里哪块地砖。”提及这段往事,徐妃心里有悔:“早知他会落得这般下场,我怎么都不会答应他。”
  “你没有去偷名册?”怀王偷偷松了一口气。
  “偷了。”徐妃垂下眼睑:“英王落败后,我把这份名册烧了。”
  怀王想起了一件事,当年母妃在屋子里焚烧东西,眼睛通红,看起来十分难过。
  “当年你跟我说,烧的是为父皇写的诗。”怀王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也是在骗我?”
  他以为是母妃看到父皇与苏氏感情深厚,所以才难过得烧了写给父皇的东西,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情诗,只有事关王府生死的名册。
  徐妃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不知道你父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但是为了让他打消对我的怨恨,我只能日日扮病,尽量不让他注意到我。”
  “可是父皇登基后,给了您妃位,也给了儿子亲王位。”怀王脑子里乱哄哄一团:“他若真的介意,又怎么会给你妃位?”
  “你是长子,作为你的生母,他只给了一个妃位,连封号都没有,难道还不够敷衍?”徐妃紧紧抓住怀王的手:“留岸,郑氏已经被陛下赐死,你若是做不了太子,我就会像郑氏那样,死于三尺白绫之下,你懂不懂?”
  徐妃的手劲大得吓人,怀王低头看着被徐妃死死拽住的手:“四弟的母妃,不是因为毒害皇子……”
  “不,她是死于愚蠢。”徐妃打断怀王的话:“当年她见过娘家人后,气色变得好了起来,好几次偷偷接触看守王府侍卫的事,并不算秘密。”
  “计划失败却不知收敛,在后宫里处处挑衅苏眉黛,她不死谁死?”提到郑兰音,徐妃语气里有不屑:“云延泽被她养得跟她一样,表面光鲜,内里却是草包一个。年纪轻轻,就敢在外面宣扬什么贤王,文武双全,恨不得把君子两个字,贴在脑门上。”
  “母妃……”怀王扭头看着爬到窗棂上的夕阳:“算了吧。”
  “什么储位,什么龙座,我都不想要了。”他变得意兴阑珊:“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本宫隐忍这么多年,全都是为了你,你却跟本宫说算了?!”徐妃拿出手帕,轻轻擦着眼角的泪:“你知不知道,郑氏被赐死时,母妃有多害怕?”
  “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母妃,步入郑氏的后尘?”
  母妃的哭声像是一张网,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紧紧包裹住,缠得喘不过气来。
  “就算是为了母妃。”豆大的眼泪,滴落在怀王手背:“留岸,母妃只有你,若是连你都不愿帮我,我就是第二个郑兰音,你懂不懂?”
  怀王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捂着沾了眼泪的手背,离开兆祥宫时,连头也不敢回。
  徐妃缓缓擦去脸颊处的泪,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
  皇位近在咫尺,为何要算了?
  可恨陛下把苏眉黛护得太好,她连下手的余地都没有。
  无论郑氏还是韦氏,都不是最大的威胁。
  苏眉黛与云渡卿不除,就一直是她的心头大患。
  走出兆祥宫,怀王埋头径直往前走,身后的小太监不敢多问,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渐渐找回理智,抬头看到天空中的纸鸢。
  “谁这么大胆,在宫中放纸鸢?”因前朝有宫妃借用放纸鸢的手段,给宫外的人送信,闹出过大乱子。所以本朝后宫虽没有明文禁止放纸鸢,但后妃们都很有默契地不碰这玩意儿。
  “王爷,下奴不知。”他随侍在王爷身后,哪里知道是谁在放纸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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