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喻舟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刚洗漱完,眼里还懵懂。
她翻了下通话记录,发现封翌两点多才挂了电话。
于是她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谢谢。】
谢谢在她睡着之后他才挂了电话。
粟荔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喻舟在沙发上坐了一上午,饭也没吃。
粟荔给她带了饭,还带了好多小礼物,各种精致的盒子装着,一看就能讨女孩子欢心。
“我给舟舟带了新年礼物,不要不高兴了。”
粟荔是早上接到她发的微信,虽然只睡了三个小时,她还是起床去买了礼物和饭,然后不停歇的赶了过来。
粟荔是一名游戏主播,工作时间大多在晚上,特别昨天晚上跨年,她又多播了一个小时。
现在有点头重脚轻。
喻舟打了个喷嚏。
粟荔一怔,过来摸了下她额头。
妈呀,能把鸡蛋烫熟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你发烧了,不然我刚刚就顺便给你带退烧药了。”
粟荔急死了,心想着难怪看她萎靡不佳,原来是发烧了。
喻舟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热热的,才有发觉。
难怪一起床就觉得头晕。
“没关系,发烧而已。”喻舟摇头,小脸因为生病显得格外憔悴,她看着粟荔,害怕道:“我昨天晚上收到那条短信,我——”
“喻舟,你已经摆脱那些了。”粟荔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你现在是一个独立的,也有能力的成年人,你怕什么?”
粟荔只比喻舟大两岁,可她沉稳许多,她安慰人的时候,身上有一种,温柔而强大的力量。
“先吃点东西,然后好好休息,我下楼去给你买药。”
粟荔把吃的都递到她嘴边了,喻舟低头看着,虽然觉得没有食欲,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
人饿到尽头,反而就会不饿。
喻舟乖乖的点头,应着粟荔:“好。”
粟荔又下楼去给她买了退烧药。
再上来的时候,喻舟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觉的时候,窝成小小一团,这让粟荔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过的,说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才会把自己缩成这样。
粟荔不由心疼。
她想起和喻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正巧遇到有男孩子向喻舟表白,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连连摇头,让男孩子不要再喜欢她了。
那时候粟荔就在想为什么,明明男孩子那么赤诚的喜欢,她却那么的避之不及。
当时的喻舟,才十八岁吧。
正是青春懵懂的年纪。
后面熟悉了之后,粟荔问她,喜不喜欢那个男孩子。
喻舟很久都没有回答,然后她说,不知道。
那么好的人,她配不上的。
她把药放在茶几上,开大了暖气,又拿了被子过来,轻轻给她盖上。
沙发边上窝着一只小猫,也蜷成小小的一团,乖乖的待在那里,不动也不叫,没发出任何声响。
粟荔俯身,把小猫抱了起来。
最后给喻舟留了一张纸条,就抱着小猫一起离开了。
.
喻舟在家待了快一个月,没踏出过门一步。
这一个月里,她没有刷微博,也没有看新闻,甚至大多时候连网线都拔掉了。
就只是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书。
或者有时候,也会练练舞。
直到某一天粟荔打电话过来,说已经为小猫找到了一个好的主人。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据粟荔所说,挺单纯善良的,还是自己带着猫包和猫粮来上门领养。
这样喻舟也放心了。
她重新插上网线,突然看见邮箱收到一条回复,是一家剧组的试镜邀约。
是一个有点名气的导演,上一部拍的一部古言甜宠,反响不错,正准备排第二部 。第二部是一个全新的系列,原男女主红了之后,没有档期了,所以需要重新选角。
喻舟按照上面的信息加了微信。
对方很快通过。
表明了身份,说明了来意后,那边给她发了地址和时间,让她过去试镜。
明晚十点,在一家私人会所。
时间和地点都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人要这么晚去试镜啊,而且还定在私人会所,一听这个名字……就很不正经。
喻舟翻了翻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只出不进,这两个月都是入不敷出,一直在吃老本。
就像Sally姐和她说的,确实有人在针对她,导致她根本接不到工作。
公司也不管她,不会为她澄清,连一点工作机会都轮不到她头上。
于是喻舟想了想,决定还是去试镜看看。
她在网上搜了导演和剧组信息,倒是看见挺多新闻。
这个导演最近合作的都是几个知名的明星。
喻舟想着,到时候给封翌发消息,让他和她一起去,有封翌在,真的有事也不用怕。
当然,没事最好。
她希望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都已经丧了一个月了,该调整过来自己的状态了。
说好了新的一年,要加油的啊。
喻舟,坚强了那么久,不能被打败。
第15章 素选不行走荤选。
喻舟提前两个小时到了约定的地点。
会所外面停着几辆私人轿车,喻舟虽然不认识,但知道,应该都挺贵的。
她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把台词又熟悉了几遍。
九点多准备进去的时候,封翌才来。
一个月没见,也没见他寒暄问几句,譬如她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之类的。
不过想想,不问也好。
毕竟她过的糟糕又狼狈,也不能跟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自己过的还挺好的吧。
挺好也不会大半夜到这个地方来。
喻舟拿着剧本,对封翌说:“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进去试镜。”
“要是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她把封翌的号码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一按手机,封翌那边就会有动静了。
封翌静静的站在一边,高大的身躯压得气息低沉,看了眼这环境,问:“什么剧组,在这里试镜?”
“就是去年特别火的那部剧,叫《一品夫人》,要拍第二部 了。”
喻舟说着,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他一个大男人肯定不看这些,和他说了也是白说,对牛弹琴。
“我来面试女主角。”
不知道机会大不大,可万一选上了呢。
喻舟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到约定好的点了。
于是她赶紧往里走。
“一定要记得等我啊。”她再次强调。
喻舟试镜的次数,可比她演过戏多上十几倍,她反正不挑,只要有机会都会去试试。
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太明亮,只看见两三个人,旁边的估计是助手,最中间坐着个穿黑色棉袄的中年男人,平头,微胖。
应该是导演。
喻舟来之前在网上搜过他,看过照片,和本人的脸依稀可以对上。
也真奇怪,说好了在剧本上随便挑一场戏,临场发挥,结果那导演摆了下手,说按规定情景来。
还又给了她一份台词。
喻舟翻了翻,只觉得奇怪,是因为这个场景和台词都很奇怪。
那导演一直盯着她,眼神看得喻舟非常不舒服。
“需要搭戏吗?”导演主动提议,说可以做她的搭档。
喻舟摇摇头:“不用。”
她还不如对着空气演。
这段戏是女主喝醉了和男主发生暧昧,其中还有一段长达十五秒的吻戏。
这好像是这个导演一贯的作风,吻戏多甜宠为主,最喜欢拍一些暧昧的场景。
喻舟演了五分钟,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不来自别的,而是那个导演看她的眼神。
昏暗不可见中,他眼神低低的,似乎在她身上每一个角落扫过,略显油腻的双手,一点点摸着椅子扶手,动作暧昧异常。
演完后,导演摇头:“不行,情感渲染差点,台词也不行。”
“你这样的演技,顶多去当个群演,以前那些角色都是怎么来的?”
一上来先把喻舟批了一顿,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很无奈又很嫌弃她的样子。
“算了算了,看你长得还行,再给你一次机会。”
导演说着,又拿了一个剧本出来。
“演员嘛,演戏为上,重要的是敬业,你没有搭戏的对手,怎么把戏演到极致?”
导演说着,站了起来,说:“来,这场戏我和你搭。”
喻舟往后小小退了一步,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摇头。
“我、去上个厕所。”
导演沉默了下,上下打量着她,而后摆了摆手,说:“去吧。”
喻舟出门后,脸色有些不太好,她四处看了看,发现好像房间里三个人,外面也有人。
旁边就是厕所,她收回目光来,快步进去,把门关上,锁紧。
一进厕所就给封翌打了电话过去。
没有接。
喻舟这时候才有点着急了,咽了咽口水,再次给封翌打了电话过去。
还是没接。
怎么在这个时候不接她电话了呀,要是封翌不理她的话,那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得完蛋了。
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信用,说好了,等她电话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喻舟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其实演技不好没关系,长得好观众也会买账的,我想了想,顺利的话今晚我们就能把合同签了。”
好端端的话来敲女厕所的门,这让喻舟更加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想说不签,外头又笑了一声。
“素选不行走荤选嘛,办法总是有的。”
喻舟是一进圈子就签了公司,之前那些戏,都是公司直接给她签的,所以圈子里这些潜规则,她听说过,可也从来没经历过。
这还是第一次,明面上的有人和她说这些话。
喻舟捏着手机,心怦怦跳的飞快,盯着门,生怕被破门而入。
她努力的压下恐惧,声音尽量平稳下来,开口道:“导演您愿意给我这个角色,我当然很开心,但合同一定要现在谈吗?”
“我来例假了,身体不舒服。”
外面安静了会儿,隐约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喻舟听着,感觉是有人在拿锁开门。
她从包里抓了什么东西出来,在他破门而入前,先把门打开了。
“导演,我们有什么话别在这里谈。”喻舟一手死死的抓着手机,勉强笑了笑,说:“换个地方。”
“这里人太多了。”
导演想,还是个上道的。
这喻舟看照片就长得漂亮,当时他还想是不是P出来的,可现在见了真人,才发现是真的漂亮。
真的漂亮的不像话,虽然这一身裹的多,可难免不让人去肖想,细嫩的腰肢,雪白的肌肤……啧,得多销魂。
“行,我们去上面包间谈。”
他笑起来露出几个黄澄澄的牙齿,唇上胡子拉碴,油光满面,连说话声音都像带着拉锯似的,让人打心底里的犯恶心。
喻舟出来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当着他的面翻脸,他用强的怎么办。
圈里的潜规则,虽然你情我愿,可像喻舟这样弱小的,他要真精虫上脑了要用强,她也是根本没有反抗余地的。
他要去楼上包间,应该有电梯上去,喻舟打量着周围有什么人,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害怕到快把手指抠出血来。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不能倒下,一定不可以。
喻舟本来想,等到人少的地方,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可刚一上楼,一双手突然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暧昧留恋的往下摸。
喻舟把手往回缩,没想到被他抓的更紧。
“小姑娘长这么好看,床上也劲儿骚得很吧。”
这样的女演员最会钓了,看起来清纯无害,其实私下里比谁玩的都大,不知道跟过多少人。
话没说完,头顶突然有东西砸下来,喻舟朝着他那地方踢了一脚,他吃痛之际,喷雾对着他眼睛鼻子一阵乱喷。
防狼喷雾的辣椒水呛辣的很,一下子没防备,眼睛睁不开,嘴巴连声都出不了,喻舟惊慌失色,但也没弄出太大动静,转身飞快的就往回跑。
后面有个小门,她管不了那么多,就使劲的一直跑,直到出了会所,她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上车抖着声音说:“师傅先走。”
这开车的师傅见小姑娘脸色惨白,都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去哪儿?”
她怎么知道去那里,肯定是先走,走的越远越好。
喻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知道她在电梯口的时候就晕倒了,被小区保安打120送了医院。
之后昏睡了两天两夜,无数的噩梦像恶鬼般袭来,那张恶心的脸在她面前不停的晃,摸她的手,摸她的腰,盯着她,一边笑一边说下流的话。
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正是深夜,她大汗淋漓,记忆还停留在从会所跑出来的那天晚上。
她俯在床边,忍不住的想吐。
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只觉得浑身都疼,疼的快死了。
昏迷了太久,以至于拿手机的时候手都在抖,她只看到粟荔给她留的很多话,大概就是这几天她的动向——
她有事必须出差一趟,要后天才能回来,托了医院的护工照顾喻舟。
庆幸她还认识粟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