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对你动心——有厌
时间:2021-05-15 09:37:16

  “你早就知道啦?”苏戈甜美地笑起来,打算蒙混过关,“你是关心则乱嘛,不用质疑自己的医术。”
  “你还有理了。”池彻咋舌。
  清明节,苏戈陪池彻回了趟州城,将池景新的骨灰取走和江姨葬在一起。
  在那之前,池彻先回了一趟在州城的房子。
  苏戈很惊讶州城竟然能找到这样的美的地方,岭南水乡,与世隔绝。可能是在繁忙的大城市呆久了,来到这苏戈竟觉得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村口的老榕树枝繁叶茂指引着每一个游子回家的路。
  “这是我爸的故乡,后来和我妈把家安在这里。但他们工作忙,几乎不怎么回家。”
  苏戈很愿意听池彻小时候的事情,仿佛这样便能让自己参与到他的童年中。
  池彻的家是一幢三层小楼,开门后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感和亲切感让池彻微微的失神。
  不过很快,他便掀开蒙在沙发上的白布,示意苏戈坐着休息会,然后自己去厨房烧水煮茶。
  苏戈对这里满是新奇,根本坐不住,东瞧瞧西看看,最终过去池彻那边,从后面抱住他:“你不带我逛逛房间吗?”
  池彻包住她的手,转身与她面对面抱着:“我给你找找我小时候的照片吧。”
  “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苏戈仰脸看她,笑得凶呼呼的,“第一次见面你就把我吓哭了。”
  “那我给你找点别的看。”
  苏戈被带到书房,应该是池叔叔的书房。
  除了拜访书籍和文件的柜子,墙角的那个玻璃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相机镜头。墙壁上挂着或风景或人物的照片。
  苏戈赞叹地站在照片墙前,欣赏着池叔叔的摄影作品时,池彻正在柜子里找东西。
  “找到了。”池彻翻看着从家中柜子里拿出的相册,翻了几页后示意苏戈看,“这是我爸拍的,他是战地记者,每天工作的地方前一秒可能和睦温馨,下一秒便有可能被□□袭击。”
  “这个画面好生动。”苏戈盯着这张照片看呆了,照片中一群孩子簇拥在穿军装扛枪的士兵前面,欢喜地伸手要东西,“是糖果吗?黑白世界,但小孩子的天空永远是彩的。她身上的烟雾是……”说话间,苏戈注意到照片右下角的字迹——《苦笑》摄于炸弹爆破的前一秒。
  “……”苏戈震惊地微微张嘴。
  池彻淡声解释:“这些士兵原本是无意给孩子分散糖果,后来每天来要糖果的小孩多了,士兵都会在口袋里装一把糖果。毕竟都是些没有家的孩子,非常可怜。只是没想到恐怖组织正是利用了这个心态,他们在小孩子身上绑上□□,成了人肉炸弹。”
  苏戈生于和平年代,没有经历过这个,但强烈的共情能力让她在听到这个事情时深感震撼,非常悲伤。
  “那这些……”她想问这些小孩后来怎么样了。
  池彻摇头:“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苏戈沉默,难受地将相册合上还给池彻。
  池彻将东西收好,扶苏戈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继续说:“因为这张照片拍摄的时机过于难得,一经发表,便引起了轰动。我爸作为摄影者也因此享受了夸赞与荣誉。”
  说到这,池彻轻笑了一声,是对这荒唐现象的蔑视。
  “只不过没多久,便有大波人站出来质疑摄影师吃人血馒头,为了冰冷的作品,竟要如此烂漫天真的孩童和士兵的死伤作为代价。网络暴力像是一座大山压下来,没有人管摄影师不是不去制止,而且情况突然,根本没有人来得及反应,而他之所以拍下这张照片,也只是想要记录下战地流浪无家的孩童看到糖果时那双纯粹而澄澈的眼眸和干净治愈的笑容。”
  苏戈两手抱着玻璃杯,忘记了喝。
  苏戈从没听说这些事。
  她于心不忍,却又忍不住发问:“后来呢?”
  “后来……这件事对我爸有影响,真正令他崩溃的事情是我妈出事了。”
  “我妈是战地医生。在□□袭击了她所在的那家医院后,她被带到了敌方的营地受尽折磨。等被救时,她有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没法继续当医生,一直在家中养病。我妈是个内心很强大的人,谁也没想到她会在一年后用手术刀割腕自杀了。”
  “……”苏戈攥住池彻的手,无声安慰。
  所以池彻才会打小那么坚定不移地想要当医生。
 
 
第41章 忍忍
  “我那时候太小,因为与父母缺少相处,所以对他们的感情很淡薄。”池彻安静地说着,“但是那时候江问渠时常向我讲他们的故事,准确地说,是我母亲的故事。”
  苏戈知道江问渠是池彻心中不可言说的痛。
  他们的感情一定是特殊的。
  “别家孩子的睡前故事是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而我听的是江问渠讲我母亲的事情。”
  “两三岁的孩子看着做什么没耐心,但其实是求知欲最强的时候。更何况是江问渠能将一个故事讲两遍、讲五遍甚至讲了十遍以上,我怎么可能记不住。有时候江问渠走神了,说错了件什么细节,我都会打断纠正过来。”
  “舅舅,你讲错了。”夜晚的卧室里,安静地躺在婴儿床上的小池彻抬起脸,眨着充满好奇心的大眼睛去看旁边讲故事的江安,“你之前说我妈妈游泳特别厉害,还把你从河里救上来过。可你刚刚又说去年夏天你们一起去游泳时妈妈不会游泳像一只小鸭子在水里扑腾,你还教她游泳。这是不对的。是你不会游泳,妈妈会。”
  江安用虚假的故事麻痹自己,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迷糊哪件事情到底真的发生过。
  江安收回视线,眼底因为遐想带来的舒适与期待的幸福感渐渐隐去,替小池彻掖了掖被角,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声音放得很低:“小彻记忆真好,是舅舅记错了。是你妈妈救了舅舅。”
  小池彻眨眨明亮的大眼睛,一点困意也没有,闻言突然瘪嘴道:“舅舅,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啊?”空气很安静,小池彻的问题令人心疼,“是不是我不听话,所以妈妈不喜欢我了。”
  小孩子的五官虽没长大,但时不时一个表情便能看出与江寻芳的相似。
  江安看到小池彻,总会想到江寻芳小时候。有时候江安就在想,如果她能生个女儿该多好,这样他就能渐渐她小时候的样子了。
  江安温暖地笑着,微微躬身,捏捏他的小奶膘,说:“你妈妈是医生,她会救助很多很多人的生命,这样就有很多很多家庭可以团圆了。”
  虽然大人不信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但总会用来欺骗小孩子。
  小池彻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想,煞有其事地说道:“那我长大了也要做医生,也要救助很多很多生命,这样妈妈就可以多回家陪我了。”
  画面一转,窗外雨水连绵,室内的气氛较往常阴冷而紧张。
  “这就是生命,你感受到了吗?”江问渠用手包裹住池彻握住猫咪脖颈的手,一点点收紧。
  滚烫鲜活的血肉,手里的猫咪疯狂地挣扎,直至抽搐着渐渐窒息。
  “舅舅我怕。”小池彻看着这只晌午还从自己手掌心舔吃的,在太阳底下蹭自己裤脚的猫咪浑身冰冷地躺在桌子上,意识到他是死了,活活地被自己掐死了后,不安地浑身颤抖。
  江问渠一改往常对他的耐心与偏爱,冷冷地垂着眼,提醒他:“你是要当医生的人,怎么可以畏惧生命。”
  池彻绷着唇,腮帮子鼓得高高的,眼里含着一泡泪水,看着舅舅用锋利的银色手术刀将猫咪剖开。
  随后他把刀递到了池彻手里:“你来。”
  “阿彻,阿彻……池彻!”耳畔突然响起苏戈惊慌不安的声音。
  池彻就是这时候从梦中惊醒的。
  手术刀直直地掉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梦境中所有的画面像是开了慢倍速,所有的色彩骤然消失,连眼前的景象都渐渐变得模糊。
  “阿彻。”苏戈晃着他的肩膀,见他醒了明显松了口气,紧跟着瘪着嘴,告状,“我好不容易睡着,你刚刚吵醒我了。”
  “抱歉。
  池彻带着一身薄汗,惊魂甫定地往枕头下滑一些,慢吞吞地挪到她身边,伸手拥住她,整个人靠在她胸膛上,闷闷地说了声。
  苏戈诶了声,于心不忍地想要说自己没生气,刚刚只是被吓坏了,想问问他刚刚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哆嗦,头上细密的汗珠让人感觉像是病入膏肓般。
  可这些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打断。
  衣服一层层拱开,他埋头咬住了她。
  苏戈吃痛地呻了声,去掰他的头。
  苏戈两手捧着他的脸,沾了一手水才意识到池彻这是哭了。
  顷刻间,她慌了。
  在记忆里,苏戈从没见过他这样子。
  池彻身上有一股倔劲,不会低头不会将就,他的优秀与完美足以支撑他蔑视众生的傲气。但他又是温柔的,比如面对患者,比如面对对他好的亲属朋友,他又会变得十分宽容,甚至纵容,当然纵容是苏戈的特权。
  他明白社会人际交往的规则,却不被框架束缚。
  知世故而不世故,他总能井井有条地处理好他所遇到的所有事情。
  苏戈见过他愉悦、欢喜、生气、隐忍、暴怒,却唯独没见过他哭。
  一滴眼泪,让苏戈瞬间破防。
  “阿彻……”
  池彻的动作粗鲁,苏戈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掐断了,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比喻,自己好像被一头猪拱了?
  还是一头力气超大的猪。
  她根本反抗不了。
  直到池彻坐起来脱那件被汗水打湿穿在身上非常难受的睡衣时,苏戈终于腾出空缩了缩腰,不忍心提醒他:“我大姨妈来了。”
  “……”
  仿佛有一盆凉水泼过来,池彻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把脱到一半的睡衣拉回去,起身下了床:“我去厕所。”
  苏戈愧疚地抿了下唇,将自己身上被揉的皱皱巴巴的吊带穿好,盯着亮光的浴室门,也跟着起身。
  她敲了敲门。
  浴室里水声停止。池彻忍耐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了?”
  苏戈推门进去,隔着一片雾蒙蒙的水汽,注视着他说:“我帮你。”
  ……
  苏戈漱过口回到卧室,听见池彻若有所思地问:“糖糖,你让我接下来几天怎么过。”
  他的状态好了很多,不像刚梦魇醒来的疯魔与癫狂。
  一定是在浴室被热气蒸腾的缘故,苏戈只觉两颊马上就要烧起来了,竭力避开池彻的目光,佯装淡定地反问:“什么怎么过啊?”
  她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
  在州城的日子太舒适了,村里住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大明星苏戈在这些不会关注娱乐圈的长辈眼中只是池家那个漂亮懂事的儿媳妇。
  阿翁阿妈讲话带着口音,苏戈听不懂时,会茫然地看向池彻寻找答案。
  每每池彻都是自然地揽过她肩膀,凑身过来,悄声道:“夸你和我特别般配,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住了几天后苏戈便能简单的用方言和长辈们打招呼,渐渐爱上了这种普通人的生活。
  以及池彻恨不得每天早晨都眼巴巴地盯着她,像期待啃骨头的大灰狼似的,一遍遍地问她:“还有几天?”
  “再忍忍嘛……”苏戈笑着躲开,不让他挠自己的痒痒肉。
  池彻觉得十分头痛,哪有一个劲往他怀里躲得,这分明就是在撩拨他。
  给看不给吃。
  这个主人真的狠心啊。
  眼看着日子结束,苏戈却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小铖出事了。”
  起初只是苏铖在出行时隐约察觉自己身旁有闪光灯亮起,但转头望过去,绿油油的灌木丛长势茂盛,道路宽敞清净,不见可疑的人。
  司机恭敬地扶着打开的车门,见池彻的动作,跟着看过去,问道:“少爷,怎么了?”
  苏铖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摇摇头:“走吧。”
  苏戈又和他解释过因为自己艺人的身份出入公众场合不如普通人自由,但好在她出道多年,没公开说过家里的情况。
  她还说不过也不用担心,即便狗仔们拍到什么也不敢随便乱发。
  团队和大大小小的营销号皮下都打过招呼,媒体娱记拍到什么关键消息他都会用不错的价钱买下来,至于那些无关轻重的想要放出去也就放出去了。
  有时苏戈这边有什么信息可以带热度也会适当合作一下。
  再说苏戈家庭背景的事情娱乐圈也不是全然不知,营销号犯不着去树这个强大的敌人。
  所以苏铖没有放在心上,按照安排去医院做复查。
  他身体底子好,苏醒后心态调整稳定后一直按照医嘱坚持锻炼,恢复的不错,所以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如果不是迎面蜂拥过来一群记者的话。
  面容急切而严肃的记者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甚至有记者举着手机开启了直播。
  对方有备而来,池彻发现时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请问您和苏戈是什么关系?”
  “关于网友说您的颜值很适合在娱乐圈出道,您有什么看法?”
  “?”这都什么跟什么。
  池彻觉得昏迷了八年,有些跟不上现在人的节奏了。
  这些记者是拿龙套费走过场的吧,问的都是些什么问题。
  苏铖被逼得连连后退,眉头皱着,不知如何作答。
  最后还是裴敬颂经过,招呼了保安态度强硬地将人护住。
  “那个直播的,把手机放下!”裴敬颂穿着医生大褂,气场凛然,“你们这是侵犯个人隐私,影响公共秩序,谁允许你们拍摄录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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