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宠妃一路躺赢——小宴
时间:2021-05-15 09:39:55

  她今年已经28了,在这宫里实在算不上是娇嫩的年纪。若再没机缘得一个皇嗣,只怕再大的荣宠,都要抓不住了。陛下能在这个时候松口,那对她,应是有几分真情在吧?
  林修仪脸上慢慢浮起笑意,转身进了净室。她并不是真要方便,因此只是坐下来,命宫人打了热水,仔仔细细净了一下手,顺便缓一缓疲惫。她有些神思不属,在算计自己还能拢住皇帝的宠爱几年……林修仪想到皇帝这几天大部分都是宿在凰安宫中,来过自己这里两次,去看过金美人一次……哦不,今早皇后颁旨,已将美人金氏晋为婕妤,并将自己提拔上来的宝林陈氏升作才人了。
  至于那位前阵子分头无两的谢美人,听说脸上的伤刚好,便十分不巧地赶上了月信,可见是个没福气的。只是林修仪又琢磨着胡婕妤几次来同她报的话,说这位谢美人与杨淑妃十分亲近,这不免令她心生提防。
  宫里能得皇帝青眼的,左不过就这些人。然而陛下登基已经五年过去了,任这宫里的女子千娇百媚,唯有她这一株能得长青,真要一算,陛下待她还是最不同的。只要等她诞下皇嗣,这延京城内,不论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夫人,谁还敢像今日这般敷衍?
  到那时,别说是她父亲,便是连她家里嫡亲兄弟,自然都能跟着风光起来!
  思及此,林修仪恢复心神安定,扭头对宫女道:“你回飞霞宫去看一看,我出来前命人炖得山鸡参汤如何了,这得用小火不间断地煨着才有药性。待到夜里宴请百官又要守岁,陛下定会疲乏,届时我要亲送过去。”
  宫女俯身称是。
  ……
  夜色渐浓。
  皇帝在前廷的昭德大殿设宴,宗室百官受邀列席,皇后率内外命妇也一同登场。东列坐满了王公贵族、文武大臣,西列则是内外命妇。大殿内人声鼎沸,气势非凡。殿中歌舞升平,道贺祝福之声不绝于耳。
  谢小盈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宫宴,被这盛世景象深深震撼,尤其是大殿中的献舞。
  她在现代只看过街舞一类的,从不知古典舞竟如此迷人。
  二十余个娇嫩纤弱,着翩翩纱裙的女子,齐齐下腰折身,扭转飞旋,凌空前翻,动作整齐划一宛若一人!谢小盈看得目瞪口呆!
  后来还上了一个领舞女子,身着素白纱裙,大跳一步宛若仙女下凡,踹燕时裙袂宛若大翅,旁腿十转翩跹迷眼。谢小盈全然看得痴了,禁不住鼓掌为之叫好!
  如今殿内诸人都忙着向帝后敬酒,笼络关系,唯有谢小盈一个人沉浸歌舞。她这一声好喊出来,殿内众人只是隐约听见,却辨不清声音方向。大家不约而同地愣了几秒,左右相顾,跟着也鼓起掌,生怕是错过了哪位贵人的示意。
  大殿中一时掌声雷动,坐在高台上的宗朔怔了一下,问他下面的兄弟,“怎么回事?”
  豫王坐得离皇帝最近,此刻只能起身作答,可偏偏他刚刚也在和兄弟闲聊,没注意动静,有些迟疑地说:“应是内教坊献舞惊艳,大家……情不自禁?”
  宗朔皱了下眉,他又不是头一回看内教坊献舞,宫里的歌舞多少年来都是一个样,能惊艳到哪里去?
  他让身边敬酒的昌南伯暂且退下,侧身问皇后:“朕刚刚好像听到一位女眷叫好?”
  顾言薇辛苦一天,此时脸上敷粉也掩盖不住倦意,她压低声回话:“是,应是哪位妹妹……小事罢了,陛下无须在意。”
  宗朔听了这句已能猜到此举是何人所为,内教坊的舞,能看得新鲜的人,除了谢小盈还会是谁?
  他忍不住笑,很给面子地也高声赞扬了一句内教坊,命常路下去发赏。
  他随即站起身,对皇后道:“朕有些乏了,去后面歇一晌,阿薇替朕看顾片刻。”
  待得离了正座绕到殿后,宗朔才喊了赵良翰,“你去悄悄把谢美人传来,就说朕要她伺候,别惊动旁人。”
  赵良翰眼睛一亮,称是去了。
  谢小盈头一回参宴,正是对什么都新鲜的时候。她趺坐桌前,宫人呈上一小碟说不上是主食还是糕点的东西,圆形蒸饼上头一颗颗金色粒子,看着十分诱人。原先在清云馆她从没吃过这东西,忍不住问那侍膳的内宦,“这一道叫什么?”
  内宦跪在她一侧,轻声回答:“禀美人,此乃金粟平*。”
  得,问了白问,谢小盈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她挥手命人退下,自己用手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尝了尝——靠!居然是鱼子酱!!
  谢小盈扼腕,亏她还以为内膳司的宋福已经够精心了,原来尚食局还有这么多珍馐美味她都没尝过,这宋福,是不是藏私了?
  正琢磨着,莲月突然扯了一下她袖口。
  谢小盈回首,竟是赵良翰弓腰立在一旁,她挑眉:“赵常侍?”
  赵良翰对着谢小盈笑得像花儿似的,跪下来悄声禀告:“陛下请美人到后头去侍候。”
  “……现在?”谢小盈瞪大了眼,警惕地问:“侍候他什么啊?”
  赵良翰脸上的笑一僵,搓着手回答:“这陛下心思,奴哪敢揣测。美人快着些吧,陛下候着您呐。”
  谢小盈和莲月对视一眼,不情不愿地从席上起来。她见赵良翰是悄悄过来的,心里也知道恐怕是不能惊动旁人。坐在她一侧的孙美人见她起来还问:“妹妹这是去哪儿?”
  “我去更衣。”谢小盈假笑一下,说要更衣,就是想去方便的意思。孙美人这才没多问,转回身继续欣赏大殿上的热闹。
  从大殿侧边的门出去,赵良翰领路,带着谢小盈往偏殿去了。她扭头望向大殿丹陛之下,晋宫难得灯火通明,宫人于壁廊间小步快速穿行,又送膳的,送酒的,还端着各式样贵人们随口提起的所缺之物,脚步匆匆,却井然有序。这等场面,还是谢小盈从未见过。
  待得回神,已是跟着赵良翰步至偏殿门口。
  赵良翰使人进去通传了,得到宗朔首肯,他这才弯腰道:“美人快请进吧。”
  “多谢赵常侍。”谢小盈冲他点了下头,迈进殿中。
  皇帝此刻正靠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才睁开眼,正与谢小盈四目相对。
  谢小盈赶紧垂首行礼,宗朔开门见山地问:“没出息的小家伙,内教坊的舞都值得你叫好了?”
  “陛下怎么知道?”谢小盈错愕,她坐的位置离皇帝可远了去了,整个宫宴她压根都没看清过宗朔五官,皇帝怎么会知道她叫了好?
  宗朔看她那副表情就想笑,招手让人近前来,“内教坊年年献舞都是同一套路数,这宫里朕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一样没见识的了!”
  谢小盈恍然,却不敢离皇帝太近,只在远处站着,低头道:“妾确实没见过……若真是年年一样就好了,适才那舞妾看得眼花缭乱,妾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再看一次呢……陛下唤妾来,就是为了此事?”
  “想看有的是机会。”宗朔随口道,“朕就是想着有日子没见着你了,叫过来看看,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朕乏得很,不想和你说话还要扯着嗓子。过来,坐这里。”
  谢小盈观察了一下室内环境,殿内侍候的人在她进来的时候就被皇帝赶出去了,这会儿殿内空荡荡的。皇帝斜躺在罗汉床上,靴子也脱了,沉甸甸的冕冠摘放一侧,十二旒冠玉横斜。革带微解,玄衣松敞……谢小盈非但没往前上,反倒向后退了半步,谨慎开口:“陛下,妾……身上还没干净呢。”
  宗朔没反应过来,“什么没干净?”
  谢小盈眨眨眼,面色犹豫,她倒是没什么月经羞耻,就是不知道真说出口,皇帝能不接受。
  见她半天欲言又止,宗朔终于回过味儿来。他脸色变得古怪,说不上是羞恼还是尴尬,只伸手在榻上重重一拍,佯怒道:“谢小盈!你脑子里镇日都在胡思乱想什么!过来!”
  宗朔这一吼,不免透出些外强中干的意思,谢小盈非但不怕,反而松口气,这皇帝蛮要面子的嘛!她嘿嘿讪笑,乖巧近前,老老实实在宗朔刚刚指过的位置坐下,讨好着说:“陛下别恼,妾这不是担心自己犯上嘛。”
  “凑近点,朕是要看看你的脸。”宗朔没好气,偏偏他看着谢小盈笑眯眯地把脸贴过来,又不怎么发得出火。宗朔伸手轻轻捏住谢小盈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喟叹道:“还好没留下疤,不然朕真是要负疚了。”
  谢小盈心倒是很大,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先前有伤口的位置,随口接话:“陛下真是多虑了,若妾是绝色美女,多道伤口那还算是美中不足,如今以妾的容貌,要真留下痕迹,那说不准还算是独树一帜、别有风情呢。何况六宫粉黛,必有能合陛下心意的美人,少了妾一个,不碍的什么。”
  宗朔稀奇地望向谢小盈,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还开解上朕了??”
  “……陛下不是说您负疚吗?”谢小盈与皇帝四目相对,眼神里端的是真诚无辜。
  怎么呢?她这个解语花表现不对吗?
  宗朔一口气险些没倒上来,恨不得再在谢小盈脸上掐一把,“朕那是想安慰你!”
  哦。
  客气话,她给当真了!
  谢小盈假意羞窘,避开宗朔的目光,扭着身坐,“陛下说话太认真了,妾分不清虚实,露怯了。”
  宗朔无奈,他发现,这才和谢小盈几日没见,好不容易感觉“开了点窍”的谢小盈转眼又缩回壳里,对着他尊敬有余,亲密不足。难道这个谢小盈就不懂吗?她已经入了自己的眼,两人的关系全然不必端着君臣的敬畏,大可以更亲近一些……他盼着谢小盈能和自己少一点尊卑之分,多一些男女之情。
  可惜这话不能明着告诉谢小盈,宗朔在心里无声叹气,看来这小丫头,还且需要教呢。
  谢小盈坐了半天才发现皇帝没再说过话,她侧身一看,宗朔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侧影发呆。皇帝眼神乌沉沉的,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她扫了眼墙边的铜漏,意识到自己进来有一会儿了,便试探着说:“陛下既是乏了,要不要单独再歇一会?妾离席有时候了,若再不回去,只怕不合规矩……”
  宗朔漫不经心地开口:“你是伺候朕,有什么不合规矩的?”
  “就是妾与陛下在一起,这不才引人遐思嘛。”谢小盈弯弯眼笑,又是讨好的情态,“妾出来这样久,两侧姐姐们都是瞧见了,万一要知晓妾是在侍奉陛下,免不了要拈酸吃醋。回头她们再拿话教训妾两句,妾笨嘴拙舌的分辨不清,到时候岂不可怜?”
  谢小盈早就发现宗朔有点大男子主义,当然,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人家家里真的有皇位继承,对外营销口号也是真龙天子。她一般装痴卖惨、恭维夸赞,宗朔多半都是吃这套的。
  果不其然,听她这样说,连宗朔都直起身,无奈道:“罢了,朕也不能离席太久,朕整整衣裳,同你一道出去吧。”
  说完,宗朔扬声喊了常路与赵良翰进来,给他穿靴戴观,整理革带深衣。
  谢小盈对皇帝一身衮冕大服实在不敢上手,便远远躲开,直到宗朔整理好,向她示意性地伸手,谢小盈才几步上前,跟着皇帝一同从偏殿踏了出来。
  好巧不巧。
  谢小盈刚随着宗朔离了偏殿,一路向正殿走去,便见林修仪从回廊另一头走来。东偏殿原是特地收拾出来供皇帝在宴席间休憩更衣,或是有私见大臣的需求。若是皇后嫔御想要方便休息,另有西偏殿可供使用。所以谢小盈与林修仪目光一对上,便知对方是专门来寻宗朔了……谢小盈心里暗中替林修仪道了一声不妙。
  兴许是吃过先前的亏,林修仪一见到谢小盈,抢先就挤出笑,生怕自己笑得晚一点,就又在宗朔心里留下善妒的印象。没等走到跟前,林修仪便冲着谢小盈亲亲热热道:“谢妹妹原是同陛下在一处呢,我说怎么席上没见到,以为妹妹去哪里躲懒了。”
  林修仪坐的位置比谢小盈要靠前不少,其实她是见了皇帝离席,以为皇帝困顿,特地备了提神的茶与参汤来献媚。她一贯以体察上意、贴心恭顺在宗朔身边立足,这等事往年倒也都是林修仪来做。只是宗朔才听了谢小盈那一番“被人堵住拈酸吃醋”的说法,就遇上林修仪来堵人。
  他心思一下子就想歪了,脸色慢慢沉下来,故意挑错道:“林修仪眼中没有朕吗?见了朕为何不行礼?”
 
 
第31章 【评论2k加更】   宗朔在凰安宫里只歇……
  林修仪侍奉宗朔多年, 两人温存与亲密时刻不知凡几,私底下相处早就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宗朔突然在这上面挑理,既让林修仪无从辩驳, 更是不敢不认罪。
  她捺下心中情绪, 连忙低眉跪拜,行了最重的礼:“臣妾御前失礼, 请陛下降罪。”
  林修仪肯伏罪伏到最深,也是想博宗朔一点怜爱。
  哪知,宗朔只是淡淡睨她一眼,半句话都没再说, 犹自伸手牵起了一侧的谢美人,两人一并绕过她,直直离开了。
  林修仪怔愣半晌,跪在地上的脊骨像是被倒下的重物击中, 暗中生疼。她过了好半天才由得一侧的宫人将自己扶起, 立在回廊中神情难堪。冬日凛冽的风一霎从她脸上吹过,就像刚刚皇帝冷淡的态度一般, 拂扫得她颜面全无。
  林修仪一时有些想不通——陛下前几日待她还是温柔体贴,一片长情之心。怎每次遇上这个谢美人, 她就总要栽跟头?
  “锦书……你明日多拿点钱,去寻内侍省的人问一问,”林修仪紧紧攥住自己的袖口, 强自忍耐心中的不忿, 对身侧的宫婢低声吩咐,“一定要找人问清楚,陛下单独宣召谢美人时,两人说了什么!”
  ……
  正月过完十五才算过完年, 往常皇帝这段日子不是陪着皇后,就是来飞霞宫看望林修仪。大家都很理解,一则皇帝与皇后感情非凡,再则宗朔又是长情之人,林修仪比皇后还早两年入宫,能得此殊遇,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这个局面却在成元六年伊始被打破了。
  宗朔在凰安宫里只歇了两个晚上,初三那日,就往清云馆去,这一去,又是接连宿了五天。
  旁人或许艳羡不已,谢小盈却暗中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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