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用抬头也知道,徐晋知此刻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用那种他独有的调侃神色,那种似笑非笑,温柔而又露骨的目光。
只看一眼,就能让她原地化掉的目光。
男人滚烫的呼吸落在额头上,滚烫到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他的呼吸,还是他的唇。
脑海中蹦出那种柔软的记忆,像现实又像幻觉。
他手指轻轻地托起她下颌,因为离得太近,有一瞬额头真实地碰到男人短短的胡茬,摩擦感强烈而陌生,令她浑身一酥。
抬头看见他嘴唇的时候,心跳都仿佛漏了拍。
他已经亲过她的手指,额头,眉眼,还有鼻尖。
如果这次她再不阻止的话……
想到这,沈棠心整个人一激灵,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唇。
与此同时,男人唇角一勾,低沉的笑腔里满是无奈:“我看起来像这种流氓?”
“……像。”女孩瓮瓮的声音从手心里传出来,望着他的目光水盈盈。
她总是这么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却浑然不知这模样有多么令男人疯狂。
徐晋知压着身体里一团火,装作若无其事地调侃:“那我是不是该给你点儿面子?”
沈棠心猛一阵摇头,语气格外的娇软可怜:“我饿了,去吃饭好不好?”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有意识地对他撒娇。
他整颗心软得彻彻底底,终是疼惜比欲.望占了上乘,未泄的火都化为力气,又被克制下来,揉她脑袋的动作格外温柔。
“好。”
徐晋知先起身出去了。
沈棠心才又想起正事,把协议拍照给崔盈发过去。
崔盈:【我都知道了女人。】
【你在外面有狗了。】
【居然还把狗带进我屋里。】
沈棠心:【……】
两人磨蹭到七点多才吃晚餐,结束时已经快八点了。
徐晋知收拾厨房的时候她实在过意不去,提出帮忙。
这会儿他倒是没有拒绝,把手套脱下来递给她:“洗洁精伤手,戴上。”
“哦。”沈棠心乖乖接过来,把长长的袖筒穿进去。可到手指那里,却尴尬了。
手套长了一大截,她戴上后别说干活,手都不像自己的了。
沈棠心把手伸过去给他看:“为什么这么大?”
徐晋知捏住她指头前面空荡荡的地方,突然笑出声来:“我忘了,这是比着我的手买的。”
说完他捏着那截空气给她拽下来,重新戴到自己手上:“没有手套,出去玩吧。”
沈棠心只好放弃做一个勤快的好孩子,又回到沙发上看电视。
徐晋知洗好碗出来,也坐在旁边和她一起看,沈棠心特意选了财经频道,仿佛这样就能减少空气中的一丝暧昧。
然而只要这个人坐在身边,她就总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脑海里那些令人害羞的片段时不时翻涌上来,袭击她平和的情绪。
她根本无法平和下来。
这样的煎熬一直持续到将近十点,她准备睡觉了。
转头一看,男人坐得岿然不动,一点都没有要自觉离开的意思。
沈棠心试探着开口:“已经十点了。”
“嗯。”徐晋知也朝她看过来,目光澄澈,“还好,不困。”
“我是说,你该回你自己家了……”沈棠心咬了咬唇。
徐晋知依旧望着她。
男人微微挑起的眉,若有所思的神色,让她心里那头小鹿顿失了方向感,横冲直撞。
她突然有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
这个人,该不会是……不打算回去了吧?
第45章 想我亲你吗?
如果他真的不想回去, 她好像也没办法,总不能把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从家里扛出去。
……他扛自己还差不多。
或许还可以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
沈棠心想想那个画面,就不禁毛骨悚然。
她吸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说:“这么晚了, 你还不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徐晋知目光稍移, 落在客厅前方的电视背景墙上,若有所思:“老黄的装修审美不错,简单耐看,这房子住得还舒服吧?”
沈棠心连连点头, 只希望他快点说完走人。
“听说主卧里是一万多块的席梦思。”男人勾着唇望过来, 眸底是兴味十足的光, “不知道躺上去是什么感觉呢。”
“……”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沈棠心欲哭无泪,脱口而出:“徐主任,真的不行, 你不能在我这里过夜。”
徐晋知倾身过来,眼梢微微上挑, 手摁在她另一侧的沙发背上, “再叫一声。”
沈棠心这会儿脑子居然出奇的好使, 知道是哪里得罪他了,硬着头皮,从嗓子眼溢出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哥哥。”
“你那么多哥哥,叫谁呢?”徐晋知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沈棠心脸都快烧起来了,整个人被他圈在中间,连呼吸里都掺着火热, 咬了咬唇,那三个字在脑海里飘来飘去,就是开不了口。
徐晋知幽幽地盯着她, 嗓音轻飘而玩味:“我有点困了。”
“那你回自己家睡。”两人距离太近,呼吸和体香都融在一起,她嗓音也不自觉低低软软的,像在撒娇。
“叫声好听的,我就走。”他越发死皮赖脸起来,手指若有似无地勾着她耳垂。
沈棠心总算信了传言,这世上哪有真正高冷禁欲的男人。只不过是斯文败类,道貌岸然。
她生怕再这么磨蹭下去,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轻轻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唤他一声——
“晋哥哥。”
女孩轻柔温和的嗓音像一把软箭贯穿心口,他眸光动了动,几秒后才回过神来,听见她弱弱的催促:“你快点回去吧。”
一只唯恐被吃掉的小羊,试图用这种毫无杀伤力的方式赶走面前的狼。他怎么看都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他甚至有些无耻地想,如果就这么吃掉,是不是会更可爱。
但终究只是想想而已。
他有耐心哄着她诱着她,直到她心甘情愿。
“是不是还有件事情没做?”徐晋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问。
沈棠心一愣:“什么事情?”
男人依旧望着她,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让她蓦地想起之前那两片唇落在额头上的温热。
这一下整只脑袋都热了,像颗被煮熟的虾头,沈棠心牙齿磕了磕下唇,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期待那种感觉。
“在想什么呢?脸这么红。”徐晋知忽然轻笑一声,假装恍然大悟:“哦,想我亲你吗?”
“……”
他眼角眉梢憋着坏:“我是说,监督你刷牙。”
“……我,我想的也是刷牙。”沈棠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他,腾地起身往洗手间跑,“我刷牙。”
徐晋知望着她慌忙逃窜的背影,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跟上,然后靠在洗手间的门边,看她刷牙。
沈棠心一抬眼就能从镜子里对上男人好整以暇的目光,夹着揶揄和宠溺,她忍不住心动又气愤,牙刷在嘴巴里胡乱鼓捣着,结果不小心戳到腮帮子,疼得呻.吟一声。
男人始终懒散地勾着唇角:“你要是不会好好刷,我帮你?”
沈棠心瞪他一眼,低下头吐了口泡沫。
一口牙刷了五分钟,刷完还被人迎着光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终于送走这尊大神。
沈棠心终于躺在久违的大床上。
想起徐晋知那句一万多块的席梦思,不禁多弹了几下。
猝不及防的,那人闷着坏逗她玩的样子又忽然窜上脑海,她轻轻咬着唇,抱着枕头滚了一圈又一圈。
***
中秋节过完后,林鹤浔非但没赶着回澳洲,反而成了医院常客。
沈棠心实在想不通像他这种时间和金钱以秒来换算的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空闲来浪费。
作为被密切关注的对象,她受宠若惊。
“小舅,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你不用这么不放心我了。”
林鹤浔靠在柜子旁边,嗓音轻描淡写地飘过来:“有的人,只是看起来像个大人。”
沈棠心:“我本来就是大人。”
“嗯,你说是就是。”林鹤浔似乎懒得与她争辩。
沈棠心还想说话,被门口出现的男人叫住:“棠棠,出来一下。”
对于徐晋知在医院公然这样叫她这件事,终究是习惯成妥协,沈棠心现在已经完全不会表达不满了。
她乖乖地跟出去:“徐主任,有什么事吗?”
徐晋知说的是正事,语气也很正经:“明天有一位出国进修的同事回来,在院里办讲座,你记得腾出下午三点以后的时间。”
沈棠心点点头:“好的。”
“还有。”他浅浅地勾了下唇,“晚上想吃什么?”
“……”
“不知道的话,下班一起去超市买。”徐晋知抬手给她理了理口罩带子。
听见“超市”,沈棠心没脑子一激动:“那我要吃——”
“不行。”男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目光一凉,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冰淇淋不能吃。”
“……哼。”沈棠心不悦地嘟起嘴巴。
自从那次半夜牙疼之后,他不仅每天督促她刷牙,还会检查她冰箱里有没有“违禁食品”。
冰淇淋和可乐及所有碳酸饮料都包括在内。
这样的人生简直毫无乐趣可言。
“不过——”男人忽然话锋一转。
沈棠心眼睛里瞬间有了光。
“如果你答应我,以后不用监督也好好刷牙的话,可以给你一个小奖励。”他像在诊室里哄儿童似的,抬起一只手摇了摇。
沈棠心满脸期待地问:“什么小奖励?”
“这个现在还不能说。”徐晋知笑了笑,“看你表现。”
“……”真把她当三岁小孩了。
***
从麻省回来的同事叫牧倩,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瓜子脸,五官精致,身高约莫有一米七,身材瘦而有料,一头短发柔顺利落,高贵出尘的气质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首饰来衬托。
这样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出现在讲台上,不少男同事看得挪不开眼。
沈棠心也不禁多看了一会儿,才拿出小本子准备做笔记。
牧倩看上去是个果断干练的女人,说话嗓音却清甜柔软,但在一两百人座无虚席的大会议室里也不乏气势,周身散发着一个真正优秀的人内敛而不张扬的自信。
讲座两个多小时才结束,沈棠心出去的时候,徐晋知在后排等她。他身子稍稍倚在墙边,白大褂的扣子敞开着,双手懒懒地揣在西裤兜里,难得这副闲散姿态。
看见她时唇角浅浅地一勾:“怎么样?”
沈棠心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挺好的。”她眼睛里光泽莹润,“这个姐姐好厉害啊。”
徐晋知抬眸看了一眼继续涌动的人潮,笑着用手掌摁住她肩膀,将她带离拥挤的中心。
等大家都离开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到会议室门口。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老徐。”
这个声音,是刚刚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声音。沈棠心回过头,只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牧倩朝两人走来。
“我说老徐,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对人家爱答不理的。我好歹是今天的主角吧,就不能主动打声招呼?”牧倩望着徐晋知的表情带着微微嗔怪,和刚才在讲台上那个成熟高冷的样子判若两人,“着急干嘛去呢?”
“回科室有点事情。”徐晋知反应却很淡,“你不是还要去院办办手续?”
牧倩耸了耸肩:“办手续不耽误的啊,想着先跟你叙个旧,你倒好,眼里就只有漂亮小姑娘是吧?”
徐晋知转头看了眼沈棠心,眸子里才溢出些温柔,连望向她的时候也带着点笑意:“等你都办好了,叫大家一起给你接个风。”
“那你得请客啊徐大主任。”牧倩眨了眨眼。
“没问题。”他微微颔首。
道了别,沈棠心跟着徐晋知进电梯。这会儿人多,他们被挤到最后面。
沈棠心前面一个大胖子,沉甸甸的身体一直往后压,她两只胳膊抱着笔记本挡在前面,满鼻都是汗液浸染在衣服上的味道,难闻得令人窒息。
突然,从侧面伸出一只手,揽着她肩膀将她捞过去。那种难闻的气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热胸膛,以及干燥洁净的白大褂,和一阵若有似无的佛手柑香气。但很快,被更为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所替代。
男人双手扶在背后的电梯壁上,为她撑起一片可以喘息的空间,他紧紧挨着她,却也没有压住她,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妙距离。
“……谢谢。”沈棠心抿了抿唇,脸颊被他近在咫尺的体温熨得发热。
她试着转了转脑袋。
可无论怎么动,都改变不了她此刻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的事实。
这不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但每一次对她来说,都像是第一次一样刺激。
到了十六楼,他手臂依旧锁着她不放,沈棠心想推推他,却连只手都放不进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徐主任,到了。”
“不急。”徐晋知在她头顶上说,“去我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