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家奴文)——左耳听禅
时间:2021-05-16 10:00:31

  而且好端端的忽然把一个正受宫中恩宠,马上就要嫁给当朝二品官员为妻的女儿过继出去,只会引人猜疑,对苏家半点好处都没有。
  他自然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怒道:“你做梦!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作主!”
  魏氏看着自己帕子上的绣纹,轻笑:“我的确不能当家作主,但我是盛炘他娘。他的主,我还是能做的。”
  她说着抬头,看向苏常安:“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这几日都没见到盛炘吗?因为……我把他藏起来了。”
  苏常安一惊,挣扎着撑身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
  魏氏重复:“我把他藏起来了。你若想见他,就把苏锦瑶过继给秦家,从此和她断绝关系。等苏锦瑶改了姓,和咱们苏家没关系了,你自然就能见到盛炘了。”
  苏常安怎么也没想到她为了达成目的,竟然会利用苏盛炘来威胁他,一时气的直喘。
  “你……你把他藏哪去了?”
  魏氏不语,一副只要他不答应,就绝不会告诉他的样子。
  苏常安抬手指着她,声音发颤:“你怎就……怎就如此短视?”
  “盛炘不喜读书,眼见着是没什么大出息了,若没有昭昭这个大姐提携他,你以为他以后能好?”
  “别说他了,便是他今后的儿子,咱们的孙子,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撑起门庭,让苏家能稳住如今的地位!”
  “你只想着现在摆脱昭昭,可想过今后要如何?”
  魏氏面沉如水,道:“我怎么没想过?我若没想过,当初就不会亲自上归元山去请那个小贱人回来,还平白挨她一巴掌!我若没想过,就不会在她回京后对她一忍再忍,让她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可现在是什么光景你也看见了,她心里记恨着当年的事,不愿和咱们苏家扯上关系,也不肯再认你这个爹!”
  “我们越是想借她的势,她就越要反踩我们一脚,闹到最后我们什么都没得到,还惹得一身骚!”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日与她划清界限?”
  她和苏常安不一样,她对当不当官能不能进得了朝廷甚至读不读书都没有什么执念。
  若能做个官太太自然好,但若做不成,能把持着手中这些钱财,做个富贵荣华的阔太太也足够了。
  虽然苏锦瑶拿走了秦氏的诸多陪嫁令她大为恼火,但现在剩在手里的这些,也够他们苏家几代人衣食无忧了。
  何况她打理这些田产铺子这么多年,自认早已摸清其中路数,不输给秦家人什么。
  只要经营得当,钱滚钱利生利,说不定她以后也能做出一个“秦家”来。
  想当初秦家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钱才拿捏住苏常安,让他娶了秦氏吗?
  可见会读书有什么用?手里有钱才是正经事。
  苏常安看重的那些,在她眼里都是“虚名”,有就是锦上添花,没有也并不影响什么,所以她丝毫不在意把苏锦瑶过继出去。
  与其将这个祸害留在家里,还不如扔到秦家。
  反正他们苏家也沾不着她的光,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断绝关系。
  苏常安气的险些吐血三声,颤声道:“愚妇,愚妇!”
  “你以为只要把昭昭过继到秦家,她就真会收手了?她现在还顶着我苏家的姓氏,顶着我苏常安女儿的身份,对我们动起手来尚有几分顾忌。等她真的改了姓,摆脱了这重身份,不再受孝道掣肘,只会下手更狠!”
  “况且她向来走一步看三步,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你以为这样轻易就能逃脱得了?说不定你把盛炘送走也在她的算计之中,正中她的下怀!你……”
  苏常安说到这一愣,脑海中将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正中下怀……
  他脸色陡然一变,拖着半边无知无觉的身子便去拉魏氏,慌乱中险些从床上跌下来。
  “快,快!快去看看盛炘,看看他还在不在你安排的地方!快去!”
 
 
第77章 提亲   天意,天意啊……
  魏氏以为苏常安是故意诈她, 起初还不愿去。
  她自觉此事做的悄无声息,藏的地方也够隐秘,绝不会被谁发现。但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担忧, 便还是派自己的人偷偷摸摸去瞧了一眼。
  这一瞧发现, 果然如苏常安所说,苏盛炘已经不在她原来安排的地方, 连带着她留在那里伺候的人,全都不见了。
  魏氏大惊, 当即就要去茗芳苑要人, 被苏常安厉声喝住。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她会把人给你吗?”
  苏锦瑶把人带走就是要逼他把她过继到秦家, 没有达成目的之前, 她怎么可能放人?
  魏氏此时已是方寸大乱,再没有方才那般冷静沉着的样子, 脸上妆容都哭花了。
  “我去报官,我要报官!”
  她说着又要往外走,再次被苏常安拦住。
  “你有证据吗?到了衙门你要如何说?孩子是你自己亲自带出门的, 人也是你藏起来的。现在他不见了,你就说是昭昭把他绑走了, 谁信?”
  哪怕他们都知道这是实情, 但外人怎么可能信?衙门怎么可能信?
  苏盛炘一个十岁的毛孩子, 苏锦瑶把他绑走做什么?半大不小又娇生惯养, 既当不了劳力又卖不出去, 绑走他有什么用?
  谁都不会相信苏锦瑶会做出这种事来, 只会觉得苏家是疯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她。
  魏氏哭的涕泗俱下,“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任由她把盛炘捏在手里吗?盛炘跟她向来不对付,落到她手里能有什么好?”
  “都怪你都怪你!”
  她说着去捶打苏常安。
  “我早说如了她的愿和她撇清关系, 从此各过各的谁也不碍着谁。偏你不舍得,非要把她强留在苏家!”
  “她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吗?早年间什么都不是就胆大妄为,天都能捅出个窟窿来。如今当了县主,更是为所欲为了!”
  “你让她把盛炘还给我,把我儿子还给我!”
  苏常安一动没动,在她的哭声中怔怔地看向窗外,脸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报应。
  当初他也曾为所欲为,仗着父亲的身份,仗着婉嫣已经过世,没有人能越过他决定昭昭的婚事,就想把她送进宫来为自己博取前程。
  如今她成了县主,便利用自己的身份搅的苏家鸡犬不宁。
  如若当年那一切都没发生,如若他不曾贪心想在朝堂更进一步,违背了对昭昭的承诺,现在他们父女是不是仍旧能坐在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但一切都已无法回头,已经发生的事再也不能扭转。
  苏常安重重地叹了口气,挣扎着下了床,摸过放在床边的拐杖。
  “我去茗芳苑,”他说道,“我去求她,我给她跪下!求她把她弟弟放回来!”
  他如今是个半瘫,有事也该是请苏锦瑶过来,而不是自己亲自过去。
  但他今日去了,苏锦瑶若不答应他就以后日日都去,时间长了,外面的人必然起疑。
  苏锦瑶如此厌恶苏家,是不可能回苏家常住的。她不想惹人闲话,让之前那些“孝顺”名声都付诸东流,就只能妥协。
  魏氏愣了愣,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忙把人扶住:“我跟你一起去!”
  ………………
  茗芳苑里绿荫如盖,园子里各色花朵开得娇艳,一只白色的狐狸和黄色大狗咬着尾巴互相嬉闹,一不小心从石台上骨碌碌地滚了下来,引得一旁两个年幼的孩子哈哈大笑。
  徐初雁与苏锦瑶正坐在凉亭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听到笑声转头望了过去,眼角也都跟着挂上笑意。
  “姐姐与楚将军是不是准备定亲了?”
  徐初雁见她看向自己的几个孩子时也目光柔和,出声问道。
  “我近几日听说楚将军那边已经开始准备聘礼,找人算日子了,想来是已经提上日程了?”
  苏锦瑶看着那两个团子般可爱的小人儿,道:“有这个打算,估摸着就是最近的事了。”
  徐初雁听了打心眼里高兴,但也有些担心,犹豫着询问:“苏家那边怎么说?”
  她知道苏锦瑶打算和苏家断绝关系,但苏家显然是不肯放她离去的,她真的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吗?
  苏锦瑶的目光仍旧放在那两个孩子身上,随口回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徐初雁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是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陪着孩子玩了一会,正准备去划船的时候,却见下人匆匆走了过来,对苏锦瑶道:“县主,苏大人和魏夫人来了。”
  苏常安患了半边风的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拖着这样的身体来茗芳苑,必是有什么大事。
  徐初雁不敢耽搁苏锦瑶正事,忙带着孩子告辞,说改日再来看她。
  苏锦瑶亲自将他们母子三人送到二门,这才折返,往正院走去。
  苏常安腿脚慢,等她走了个来回抵达正院的时候,他和魏氏也不过刚到而已。
  魏氏双目红肿,一见她便没忍住露出了憎恶的神情,但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发作,很快又掩下去了,低着头站在苏常安身边没有说话。
  苏常安体力不支,也没有跟苏锦瑶废话,开门见山道:“昭昭,你弟弟是不是在你手上?”
  “弟弟?”
  苏锦瑶在主位坐下,轻笑一声:“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什么弟弟?”
  “盛炘,我的盛炘!”魏氏道:“你把他绑走了是不是!”
  “他啊?”苏锦瑶喝了口茶:“确实在我这。”
  魏氏目眦欲裂,冲着她扑了过去:“把他还给我,把盛炘还给我!”
  秦管家已猜到他们二人为何而来,在他们进门时便让严灏派了两个家丁过去。
  这两个家丁都是府上的心腹,孔武有力,不等魏氏上前,其中一个就已经把她一把拦住,铜墙铁壁般挡在苏锦瑶面前,任凭魏氏如何挣扎也无法靠近她半分。
  苏常安坐在一旁,半瘫的身子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般坐得端正笔直。
  他一手无知无觉地垂在身侧,一手颤抖着放在木椅上。
  “昭昭,把你弟弟……把盛炘还给我们好不好?”
  苏锦瑶答应的很痛快:“可以啊。”
  但后面紧跟着一句:“只要苏大人答应我之前的要求,我立刻放人。”
  苏常安哪肯轻易答应,颤声道:“你弟弟和这件事没关系,你何必要对他下手?他还只是个孩子!”
  “是啊,”苏锦瑶笑道,“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儿子,是苏大人的心头肉呢。”
  若非如此,苏常安哪会拖着这样的身子来找她?
  苏常安一听这话,就知道她绝不会轻易放人了。
  他万般无奈,只能颤颤巍巍站起身,膝盖一弯就要跪下去。
  谁知一旁的家丁像是早有预料,竟一把搀住了他,硬将他按到了椅子上,跪也不许他跪。
  与此同时,有人将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男孩带了上来。
  那男孩满脸血迹,昏迷不醒,头上的发髻歪斜散乱着,身上穿着的锦袍还是魏氏把他带走藏起来那日亲手给他穿上的。
  锦袍没比他那张脸干净多少,还破破烂烂的沾满了血迹,那痕迹一看就是鞭子打出来的。
  魏氏一眼认出自己的孩子,疯了般地往前扑,口中唤着:“我的儿,我的儿啊!”
  苏盛炘打小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擦破块皮她都要心疼许久,更何况是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哭的嗓子都哑了,伸着手却抓不到孩子,只能对苏锦瑶道:“你有什么冲我来,有什么冲我来!放开我的孩子!”
  苏锦瑶丝毫不见动容,冷眼瞧着她。
  “魏夫人当初撺掇着苏常安把我送进宫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也是别人的孩子?可想过我娘若在世,怎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把我送上一条死路?”
  谁家的孩子不是母亲的心头肉呢?她既然能舍了别人家的孩子给自己的孩子铺路,就该做好有朝一日反噬到自己孩子身上的准备。
  魏氏此时再顾不上跟苏锦瑶争个高低了,扑通一声跪下去一下接一下地给她磕头。
  “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盛炘,放过他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都随你,你放过我的孩子吧!”
  苏常安怎么也没想到,苏锦瑶竟真狠得下心伤害苏盛炘。
  他之所以敢来,是笃信苏锦瑶虽然抓了人,但下不去手。
  这孩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心思缜密,但从来不会真的害人。
  苏盛炘虽与她不和,还曾言语冲撞她,但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她顶多是把人抓来,以此威胁他们,不会真的伤他才是。
  别说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算是换了旁人家,她也是不会跟个小孩子计较的。
  可如今,她竟真的对她弟弟下了如此狠手?
  苏常安身子一软,险些从椅子上滑落下去,被家丁又稳稳地扶了回来。
  他想起身往苏盛炘那边走,却被束缚在这椅子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他又被下人带走了。
  苏锦瑶将从苏盛炘身上摘下的一个荷包丢在了地上,道:“苏大人现在可能做出决断了?”
  苏常安出了一身冷汗,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当初那个娇滴滴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能对亲弟弟下得了手,是不是将来也能对他这个亲爹下得了手?
  苏锦瑶也不催,只道:“你又想要个儿子传宗接代继承家业,又想要个得力的女儿助你兴盛门庭。苏大人,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儿子和女儿,这次,只能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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