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撩人——向阳葵
时间:2021-05-17 10:35:58

  平静的眼眸下压抑着汹涌的波涛,危险又惑人。
  苏缨咽了咽喉咙,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逃跑的念头。
  陆翀动作敏捷,又快又稳地抱住她,两具滚烫的身体相碰,脑中紧绷的琴弦崩了。
  绣鞋掉在地上,相叠。
  床幔低垂摇曳,苏缨咬着陆翀的手指,忍住尖叫,听陆翀在她耳边胡言乱语。
  陆翀最爱在这个时候说些让苏缨面红耳赤的话。
  苏缨脑袋晕乎乎的,眼神迷茫。
  陆翀攥着她的手腕,轻轻的摩挲皮肤上的伤疤,经年的伤疤已经愈合,摸上去不觉得痛,只是他指腹上有茧子,苏缨觉得痒痒的。
  他总喜欢这样。
  先前一起睡觉时,他就是一手握着她的手腕,一手握着苏圆圆。
  陆翀从苏缨身后抱她,声音含糊:“今天奈奈没有吃吗?”
  苏缨心尖颤抖,摇着头说:“没有。”
  陆翀将她转过来……
  苏缨手臂搭在眼睛上,轻轻的抽泣,脆弱又可怜,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陆翀最疼苏缨了,可有些时候又忍不住弄哭她,再一点点吻去她的眼泪。
  蜡烛爆了一声烛花,夏夜寂静,夜空布满星辰,只听见虫鸣蛙叫声。
  苏缨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披着宽袍,撑着陆翀的手臂,傻眼地看着一塌糊涂的被褥。
  陆翀摸摸鼻尖,抱她坐在一旁:“我去收拾。”
  他拢拢她的衣襟,擦了擦她汗津津的脖子。
  “能收拾干净吗?”苏缨揣揣手,仰着红扑扑的脸蛋看他,弱声弱气地问。
  陆翀指腹将她黏在额头上湿漉漉的发丝拂开:“能吧。”
  他声音迟疑,隐约有些心虚。
  苏缨往往不能睡人的床,拉住他,干巴巴地说:“别收拾了,直接烧,烧掉吧!”
 
 
第49章 十八束光   关颂宜
  我要做苏缨缨背后的男人。
  ——《陆翀自我攻略手记》
  -
  苏缨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自暴自弃的不再管那乱糟糟的床褥,随陆翀处理好了。
  她曲起软绵绵的双腿,脚踩椅面, 双臂揽着小腿, 下巴枕着膝盖,侧头垂眸看睡得香喷喷的小奈奈。
  苏缨庆幸还好没有吵醒她,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很神奇,小奈奈明明五官长得更像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做起表情来又总有一股陆翀的影子。
  苏缨弯弯唇, 看了一眼陆翀高大的身影。
  陆翀站在床前,舔了一下唇,床褥真是被他们弄的一塌糊涂,连他自己瞧了都忍不住暗了眼眸。
  他飞快地抽出床单, 走到盆架前, 用水把它打湿,搓了两下。
  有清水的掩盖, 床单勉强能看了,虽是欲盖弥彰, 但也不能真的烧了。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叫人来收拾。
  陆翀抱着苏缨去清洗身体,刚只胡乱擦了两下, 身上还黏糊糊的。
  苏缨脸埋在他肩上, 不敢看那些仆妇侍女的眼神。
  两人现在没有顾忌,在净房里又忍不住胡闹了一会儿,才回屋。
  屋里已经打扫整理好了,看守小奈奈的嬷嬷看他们回来了, 默默的规矩地退了出去。
  躺在干燥柔软的被褥上,苏缨缩进陆翀的怀里,被他用力地抱着这才舒服了。
  陆翀薄唇蹭了她的额头:“乖乖睡觉,明天要收拾行李。”
  过几日,陆翀要带苏缨去西北大营,随后便从那儿去京城。
  苏缨心跳快了两下,她有些忐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
  陆翀低声道:“缨缨……”
  她忽然小声说:“我不会临阵脱逃的。”
  夜幕之中,陆翀紧绷的唇瓣放松,笑起来,抱她抱得更紧了。
  *
  次日是个艳阳天,苏缨抱着奈奈坐在树下,看着众人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珠珠坐在一旁,拿着绢帕做的小兔子逗弄小奈奈。
  小奈奈圆溜溜的大眼睛追着声音和光源,粉粉的小嘴巴咧出笑容。
  傻甜傻甜的,苏缨也跟着笑。
  陆翀站在床后,一边看着她们,一边听卫伊禀事。
  一直到卫伊声音消失,他才缓缓说道:“暂且不用。”
  苏缨似有所觉,转头看到陆翀。
  陆翀冲她招招手。
  苏缨把小奈奈放到摇床上,让珍娘和珠珠看着,提起裙摆走过去。
  苏缨走得快,小脸红润,望着陆翀,圆溜溜的眼睛和小奈奈一样无辜。
  陆翀笑了一声,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
  “怎么了?”苏缨看他神色,突然紧张。
  “缨缨你想不想见关颂宜?”陆翀问。
  关颂宜?
  苏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还想关颂宜是谁,刚准备问,脸色便僵硬了。
  陆翀背靠窗栏,拉着她站在身前,揉揉她的面颊:“不想见她,我就让人请她走,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苏缨没回,只小声问:“她来找我了吗?”
  陆翀观察着她的表情;“她连续三四天守在外面街上,被卫伊发现了。”
  他把关颂宜的情况告诉她,没有催促,只静静地等着她。
  苏缨有些迷茫,手指头不安的在他掌心刮擦。
  陆翀掌心攥紧,捏住她的手指头:“啧!大白天的,想做什么呢?”
  苏缨被他一逗,红着脸翘起唇瓣:“我才没有。”
  陆翀俯身,额头碰着她的额头轻轻地蹭一蹭,无声的安抚她。
  并不多言,让她自己做决定,而他只需要站在她背后支持她,
  她想见关颂宜,他就让人带她过来,若是不想,他也可以让她消失。
  *
  关颂宜坐在马车里,隔着一条街,目光渴望地盯着巷子里最忙碌的那户人家,看里面的人来来往往地把箱子抬出门,送到停在巷子口的马车上。
  “夫人。”叶嬷嬷从外面进来,关上车厢门,轻喊了一声。
  关颂宜抓紧窗户木栏,看向她。
  叶嬷嬷摇摇头:“问不出来,这些人看着好像不是普通侍仆,嘴巴严实。”
  关颂宜眼睛里闪过失望。
  转头重新盯着人群,期待着看到那道身影。
  关颂宜知道她生了一个女儿。
  上个月她从西平府回来,就听说这条巷子有户人家添了人口,支了善棚,满城的派发喜蛋和米粥。
  算算日子,她该出月子了,可关颂宜日日来此,都没有看到她出门。
  今天更是看到她有搬家的迹象。
  关颂宜又急又慌,那是她的女儿啊!
  但她却对她的女儿的情况一无所知,她过得好不好?嫁得是何人?她身体是否恢复康健了?孩子怎么样了?乖不乖……
  关颂宜眼神含着痛楚。
  叶嬷嬷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她情绪好转了一些,才问:“夫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关颂宜无力地摇摇头。
  “我们等……”
  她话未说完,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走过来。
  关颂宜默默地噤声,惴惴不安地跟在黑袍人身后进了巷子。
  这群人和这个狭小的小巷子格格不入,关颂宜下意识地猜测缨缨嫁的那个男人是何身份。
  她在西平府打听来的情况中并没有缨缨嫁人的讯息。
  苏邵宣把她丢在雁衡山不管不问。
  那这个男人是缨缨自己找的?
  关颂宜心思沉甸甸的,看到了院子里的摇床,她脚步微顿,一阵儿失神,不知道她是否长得像她娘亲。
  关颂宜艰难地收回目光,心中漫起苦涩。
  一直到黑袍人推开了门扇,让她进屋,她才发现的身体已经僵硬了。
  “缨缨……”关颂宜望着坐在正首的苏缨,喃喃地喊了一声。
  “你坐。”苏缨避开她的目光,指着一旁的椅子,轻声道。
  关颂宜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冷淡,脸色微变,闭了闭眼睛走进屋。
  关颂宜到底是常见在边地行走的商人,再失态也不会太过。
  她坐在圈椅上,看着苏缨:“缨缨,我是你。”
  她声音忽然被苏缨打断:“关夫人,你这些年还好吗?”
  关颂宜看着这张和记忆中一样的团团的小脸,再听她生疏的声音,终于明白,一切终究是不同了。
  她点了点头,声音颤抖:“都好!都好。”
  苏缨看得出来,最起码,她物质条件上是很不错的,想一想也是,关家是富商啊!
  两人之间太陌生了,关颂宜往日口齿伶俐,这会儿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害怕说错了话,惹得缨缨不开心。
  苏缨没有猜她在想什么,只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你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去找我?”
  现在装作很想念的样子,可前些年,她就在西平府,没有离开过啊!
  只要她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又何至于像现在一样。
  一瞬间,关颂宜如坐针毡,狼狈不堪,她声音有些哽咽:“没有。”
  她恨极了苏邵宣,不想听到有关苏家的一切,所以她也不敢问她的消息。
  关颂宜语无伦次,慌张的解释:“不过,不过我都是有理由的,我不知道苏邵宣会把你赶出苏家,若我知道,绝不会让他如此。”
  所有种种,罪魁祸首都是苏邵宣,是他忘恩负义,借着关家的钱财读书科考,考取功名后,又嫌弃关颂宜出身商贾,做出始乱终弃之事,与她和离,另取官家女子。
  这些苏缨都了解。
  苏缨已经不是幼童了,知道这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
  所以她理解关颂宜的恨意,理解她的难过,理解她不愿意见到仇人的女儿。
  哪怕这个女儿是她亲生的。
  这一切苏缨都可以理解。
  只是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她,关颂宜无辜,她又何尝不无辜呢!
  “缨缨,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会尽我所能的弥补你!”关颂宜急切地说道。
  苏缨摇摇头。
  她已经过了需要她的时候,她想要她的爱,想要她的关心的时候没有得到,现在已经晚了。
  苏缨看她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谢谢,不用了。”
  关颂宜红了眼睛。
  苏缨心脏在这一刻还是酸了一下,她垂眸,想了想:“若是你实在想弥补,就送我一只珠花吧!要城里最漂亮的那一只。”
  关颂宜再也忍不住落下眼泪,这是她离开苏家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飞快地擦去泪珠,哽咽地说:“好,好,好!我一定给你寻来。”
  “我后日就要离开了,你明天可以送过来吗?”苏缨问。
  关颂宜点头,没有不应的。
  次日一早,苏缨刚用完早膳就听到侍女传话,说关颂宜过来了。
  关颂宜捧着一只漂亮的雕刻花纹的黑漆盒,小心翼翼地递给苏缨。
  苏缨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紫色的珠花。
  这个颜色的珍珠难得,更何况每一颗珠子都要求是一样的大小均匀,缠花样式更是精致,的确是一只很漂亮的珠花。
  苏缨举起来,细细地观赏了一会儿,放下手臂轻轻地说:“谢谢。”
  关颂宜张张嘴,忐忑并期待地看着她:“那,那我们……”
  “我们以后就像前十三年一样,各自过好自己的生活,互不打扰,可以吗?”苏缨说。
  关颂宜僵在原地。
  外头忽然传来一道小奶音。
  是小奈奈,苏缨歪头朝关颂宜身后看去。
  陆翀抱着小奈奈站在门外。
  苏缨不由得起身走过去,摸摸冲她直乐的小奈奈的小手,低声对陆翀说:“你放心,我自己可以应付。”
  陆翀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关颂宜,酷酷的“嗯”了一声。
  “缨缨,我可以抱抱她吗?”关颂宜往前走了两步,小声说。
  苏缨没应声,小奈奈有了反应,她突然转身软啪啪声地倒回陆翀怀里,趴在陆翀的肩膀上,只用毛茸茸的小脑袋对着她们。
  苏缨轻抚她的小背脊,回头对关颂宜说:“她有些认生。”
  其实并没有,小奈奈特别喜欢笑,也不认生,整天乐呵呵的,招人喜欢,被侍女嬷嬷抱了也不哭闹。
  不过自从看出小奈奈的这个脾性,可愁坏了陆翀。
  关颂宜失魂落魄地收回目光,尴尬地点了点头,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不敢再提要求。
  她只一眼,便看出小奈奈长得像缨缨,和缨缨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缨缨爱粘着她,一刻钟不见她,便哭得整个院子都不安生。
  她只能一边抱着她,一边处理生意。
  关颂宜忍下泪意,痴痴地看着她的女儿,和陆翀怀里的她的外孙女。
  陆翀大掌托着小奈奈的脑袋,抱着她回房。
  苏缨目送他们离开,转身远远地看着关颂宜,声音轻柔:“你以后也照顾好自己,我就不送你离开了。”
  关颂宜知道她们母女这辈子就这样了。
  上一次苏缨也是这样看着她离开,但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苏缨抱着盒子回到屋里,坐在妆匣前,翻出一支珠花。
  和关颂宜送的那一支是一样的。
  这还是上个月陆翀送的,他每次一送就是一大堆,苏缨根本没有办法样样都记住。
  只是觉得眼熟,回来一找,她果然有。
  同样的珠花她有一个就好了,再多的她也带不下,苏缨把陆翀送的那一支簪到了发髻上。
  再把关颂宜送的那支放回盒子,连带着盒子一起压到了箱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卫十六把箱子封好送到装行李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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