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想，边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打算等会儿吃完就快点回家去。
应织还给王叔发了消息，让他过一会儿就来接自己回去。
她吃着吃着，简直都快要落泪了。
更关键的是，她吃到一半的时候许归故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本来就不开心的应织这下更烦闷了。
大概是也没什么胃口，应织吃了没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里的米饭。
闷声闷气的：“哥，我吃饱了。王叔在门口等我，我先走了，还得回去写作业。”
应星辞满意地点了点头：“行，我送你到门口吧。”
“不用了。”应织垂头丧气的、偏偏还不能表现出来，“那我先走了。”
虽说并不怎么高兴，但应织还是很懂事地跟周围应星辞的室友们打了招呼，拿了外套跟背包，垂着小脑袋乖乖地往外走。
应星辞还交代她小心一点，应织也没回头、只应了一声，就径直往前走。
走到了门口，应织抬头看了看马路对面，王叔的车已经停在那里了。
叹了口气，看见是绿灯，她沮丧地拨了拨刘海就垂着头要往前走。
“没喝到全糖奶茶有这么不开心吗？”
迈开腿的那一刻，一道完全不在她意料之内的含笑声音，蓦地在她背后响起。
应织抬脚的动作一顿。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只觉得刚才的自己是幻听了一样。
甚至不敢回头看，仿佛只要一回头，所有的幻觉就全都被打破了。
那道声音却越来越近，散漫的、尾音轻飘，逗着她：“许哥哥费了这么大工夫跑去给你买了奶茶，这位小朋友连头都不愿意回一下吗？”
……
应织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确定身后的声音是真的、不是在幻听。
她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身后，隔了一人距离的位置，许归故随意地拎着一杯奶茶，带着笑看着她。
目光是包容的，柔和的。
像是她所有的无理取闹，他都可以满足一般。
再或者说——
他从来都不觉得她在无理取闹。
温暖又柔软的路灯灯光打在许归故身上，他带笑的眉眼好看得惊心动魄。
如同神祗，胜似神祗。
许归故朝她走近了半步，抬手把奶茶递到她面前，微微弯了腰：“许哥哥答应你的奶茶，还是热的。”
应织突然间就有点说不出话来。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这一瞬间有点鼻酸。默默地接过抱进怀里，果然是热的。
许归故从来不骗她。
已经是秋天，夜晚有些凉了。
温热的全糖奶茶抱在手心里，仿佛就有热流和甜意沿着掌心一直涌进血管、最后全都进了心脏。
“谢谢许哥哥。”
她瓮声瓮气的。
许归故哂笑一声。
他扬了扬下巴：“快回去吧，已经不早了。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小姑娘乖乖地应了一声。
绿灯变成红灯又变成了绿灯。
应织跟他挥手告别，往马路对面走，许归故就站在原地目送她过马路。
没成想，小姑娘走到一半顿了顿，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继而，应织就这么抱着奶茶又迅速地跑了回来。
“许哥哥！”她叫。
许归故单挑了挑眉，应：“嗯？”
“许哥哥……”应织喘了几口气，不知道是跑累的还是紧张的，她又把怀里的奶茶抱得更紧了一些，“你能不能……”
看小姑娘又顿住了，许归故也不催她，只是勾着眼尾等她继续往下说。
应织抿了抿唇：“你能不能不要早恋啊！”
许归故怔了怔，继而再也抑制不住地笑了开来。
在小姑娘懊恼的目光中，许归故慢悠悠的：“我已经二十岁了，今年读大二。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好像都不算早恋吧？”
“……”
他好像说的没错。
应织一瞬间更懊恼了。
刚才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她呆呆地点了点头：“哦……”
“那、那我走了。”
“但是……”许归故瞥了眼快要变成红灯的路灯，语气很闲散，“许哥哥很忙，还没有时间谈恋爱。”
应织猛地抬头看向了许归故，正好看进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
稍一顿，应织再也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嗯嗯，许哥哥你也要好好加油才行，不能谈恋爱。”
“……不是。也不是不能谈恋爱，”应织抓了抓衣角，“在、在你，在你……一切都准备好之前，不能谈恋爱。”
许归故似乎又被她逗笑了，笑了半晌，眼看小姑娘已经快要生气了，他才懒懒地点了点头：“好。”
又绿灯了。
应织这次开开心心地挥了手跟许归故告别，飞快地跑过了人行道，站在马路对面又看了看许归故。
许归故抬起手，摆了一摆。
应织想。
他可真好看，全世界第一好看。
好看到，她在十六岁时见到他之后……
就再也看不见别人了。
-
高三的生活大概是太过充实，所以过得奇快无比。
每天是做不完的题目、上不完的课、考不完的试，甚至是休息天去不完的补习班。
申迎夏每天都被折磨得有气无力，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比她来得还早、刷题还多的应织依旧精神奕奕，申迎夏就觉得自己真特么见到鬼了。
“我都纳闷了织织宝贝，”申迎夏真的想不通，“你是不是给自己装了太阳能电池板，每天瞒着我们偷偷充电的那种？要不然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带累的？”
应织转眼间又刷了一道题，柯子秋也凑了过来：“可不是嘛，我本来觉得织织宝贝已经够牛了，结果这个学期才是真的杀疯了。上次期末考织织考了第八来着？这次月考已经冲进了前五，你这也太……”
申迎夏左思右想，最后问：“织织，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们喝了什么补脑的饮料？”
——问归问，申迎夏其实也清楚，这年头那些补脑饮料有什么用？
真以为快乐星球还是哆啦A梦呢？况且就算有的话，按照应织那性格，早几百年就跟他们说了，哪还用得着她在这问。
谁知道……
应织竟然真的停住了笔，然后用笔端顶着下巴认认真真地思考了几秒。
申迎夏跟柯子秋对视一眼，都有点懵逼。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中，应织居然……
缓缓点了点头。
她笑眯眯的：“还真有。”
“什么？还真有？”申迎夏猛地一拍桌子，愤慨不已，“快说，是什么，我今天就去买来喝！”
“唔……”应织抿了抿唇，怎么都挡不住嘴角的上扬，“四季奶青，全糖的。”
第28章 喜欢上亲哥死对头怎么办 新年快乐
景城的冬天不算特别难熬。
温度向来不会跌破零下, 有一些湿冷不过还可以接受，教室里面还总是开着制热空调，所以应织连羽绒服都很少会穿, 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校服外面加一件大衣。
——但今年好像例外。
刚入冬没多久就下了两场雪。
应织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每次看到雪都惊喜无比。刚下雪的时候她还特别开心来着, 但事实证明……
下雪也太特么冷了。
尤其是化雪的阶段, 再有一阵冷风吹来, 街上所有人都会“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然后努力把脖子缩进衣服里，恨不得整个人团成团来取暖。
这样的天气，早起就理所当然成了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
饶是应织自认为有钢铁般的意志, 早上起来都得跟床表演一场生离死别。
俞洛比她还积极，自从入了冬，就变成了每天早上俞洛来应家等她了。
应织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 出门的时候还抖了一抖。
然后她一抬头, 看见前面穿着一件薄外套、还没拉拉链的俞洛，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都不冷？”
俞洛也很奇怪, 甚至扭头擦了擦额头上沁的薄汗：“今天好热啊，你不觉得吗？”
应织：“……”
要不我们就此绝交吧, 有事漂流瓶见。
在下了第三场雪的时候……
高三上学期的期末考到了。
应织这次期末考明显觉得做题更顺手了一些，就连她一向不算很擅长的物理，这次都无比顺利地解出了最后一道大题。
出考场的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吹来，应织的头发也被吹得齐齐往后飘。
她得意得不行, 忍不住想——
这就是所谓的“意气风发”吗？
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 应织考出了高中最好的名次——
年级第三。
她以前向来是在年级第十名左右徘徊，实在是前五名太猛了，应织总觉得自己不够聪明, 所以也只能维持在第十名左右。
但这次！
她竟然考到了年级第三！
就连寒假上补习班都更有动力了一些！
应星辞都觉得应织有点疯。
“你干嘛把自己排得那么紧？”他真的很不理解，“你现在的分数考景大稳得不能再稳了，又不是要考清北，怎么，还准备考个状元出来？”
“哥。”应织看了眼手表，补习班的时间快要到了。
她放下筷子，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应星辞，问，“你当时高考全市第几来着？”
应星辞得意：“第四，全校第二。”
应织点了点头。
应星辞表面淡定装逼、实则期待不已地看着应织，默默地等待应织“哇”一声，然后对自己表示一番崇拜和敬佩。
毕竟他当时的高考分数的确很风光，应父应母都乐得合不拢嘴，升学宴办得那叫一个奢侈豪华。
……而后，应星辞看见应织笑了笑：“据说全市前三全都有五万块钱的奖金是吗？哥，那你还挺会卡位。”
应星辞：“……”
应织慢慢地抽了张卫生纸擦了擦嘴巴，站起身，做回忆状：“我想起来，前两天我同桌还跟我说，哥你高考那年的第三是谁来着……？”
应星辞抽了抽嘴角。
应织一拍脑袋：“啊对，是许哥哥！”
应星辞：“……”
应织站起身，边准备上楼拿书包边乖乖地笑了笑，看上去可励志可懂事可勤奋了：“我觉得我不能像你那么卡位，哥，我得努努力拿到五万块钱的奖金。”
应星辞：“……”
他妹妹真的现在一丁点儿都不可爱了，他觉得他就应该在应织刚出生的时候、就把她弄死在摇篮里。
而不是养她到现在，结果把自己给气个半死。
-
应星辞说应织疯了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硬生生把自己的寒假计划安排到了大年三十上午，给自己只留了两天的休息时间。
大年三十的午餐准备得很丰盛，应织临近十二点才从房间里出来，坐到了餐桌旁。
应明志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给应织夹了几筷子菜：“织织，今晚还有什么想吃的吗？爸爸给你准备。”
“织织，人要劳逸结合。”封静给应织倒了点可乐，“你这么一直熬，会把自己身体弄坏的。你现在的成绩已经很好了，不要再这么逼迫自己了。”
——别人家都是父母生怕小孩儿学习不努力，大概也只有他们家，父母一个劲儿地劝让她多多休息。
应织也是人，当然也会累。
也会有无数做题到深夜崩溃大哭的时刻，拿着物理题一脸懊恼地想为什么自己就是解不出来，再或者是背东西背得快要吐了、还得强迫自己往下背的时候。
当然也会累。
可她想，她喜欢的人那么优秀，是全市前三名。
她也想那么那么厉害，有足够的理由站在那个人身边，是肩并肩而不是永远的仰望。
大年三十的下午，应织终于没再当拼命三郎了。
她陪着父母坐在沙发上，边磕着瓜子吃着水果看着电视，边聊着闲天。
应星辞并不怎么喜欢看电视，但是这会儿还是很给面子地也坐在了沙发上。
没什么正形地半窝半坐，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吊儿郎当的，有一下没一下地回着微信消息，时不时地在应家聊天中插几句嘴表示一下自己还存在就行了。
是很和谐美好的画面，封静却突然叹了口气。
应织跟应明志都看向了她。
“我记得织织还在六岁的时候吧……”封静喝了口水，“那个时候你爸爸还在创业，每天忙得不行，我跟你爸每天都在外面奔波，也没空管你们两个人。”
“结果那次大年三十呢，你爸生意上突然出了点事，我就连忙跟你爸一起出去了。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一回家就看见织织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脸上全都是泪痕。星辞那会儿八岁，困得不得了结果还强撑着等我们回来。”
应明志也想了起来。
“可不是嘛。我们一回来，星辞就说织织哭了半天，看电视里别人都阖家团圆，为什么只有我们每天都在外面，有时候一出差就是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