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足够的底气。
从秀场舞台到后台,短短的两分钟,阮胭当然不知道自己这一路走过去,会遭那么多遐想。
主办方的侍者路过,她随手拿了杯红酒,朝人点头道谢后,才给徐立拨回去。
很快被接通。
她沾了酒的嗓音,有点低,“怎么了,立立?”
“又喝酒了?”,徐立在那边笑了两声,夹杂着文件纸张的翻阅声。
“这么大个人了,你心里没点数吗,去之前,我是不是安置过你,不用饮酒的场合少喝酒,还想再喝一个胃出血,半夜送你进急诊室里?”
“下次我可不管你。”
“知道啦,徐阿姨”,阮胭抿了抿唇角,心里一暖,“我有分寸的,只是喝一口。”
“嗯,过会儿我给亨朴说下,让他看着你。”
“他看我,我看他还差不多。”
阮胭又喝一小口,这些年在纽约养成的习惯使然,不沾酒,竟然不习惯。
“是不是公司里有什么急事?”
“嗯”,徐立说,“刚才陆总秘书给我回电话了,说陆总明天要去杭州出趟差,估计一两周回不来。”
阮胭眉头皱了下,放下酒杯,神色肃了几分。
“欢瑞打算什么时候与华策签约。”
“内部消息,据说是下周。”
“下周,那是不能再等了”,阮胭想了片刻,“他,现在在上海,能查到下榻的酒店吗?”
“谁?”徐立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不知道为什么,时隔五年,叫一声他的名字,对阮胭来说,都有点艰难。
她闭了闭眼,换了个称呼,“陆总。”
“哦”,徐立叹了口气,“其实他们那边发了地址过来。”
阮胭握着手机,沉默两秒。
徐立又说,“我分析了下,他秘书告诉我这位最近无法抵京,紧接着就把上海的地址发了过来,我很难不把两者联想到一起,其实这位想见你。”
“你上次跟我说的可是校友,仅此而已。”
两人要没点儿什么,徐立不信。
阮胭想起陈之南,拢了拢风吹乱的头发,“即使之前有过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地址发我手机上吧。”
“深更半夜,一个成熟男人邀你过去谈事,很难让人不怀疑居心。”
“徐立,他有女友的。”
“是吗,那我要怀疑他的人品了。”
阮胭下意识的反驳,“他不是这样的人。”
“行,左右是你自己的事,只是出于朋友,我得提醒你两句,地址发你了,你路上小心。”
“谢谢。”
“没关系”,徐立揉了揉额头,“可能也是我想多了。”
“嗯。”
与徐立挂完电话,阮胭又和亨朴发了条微信,才打车去他下榻的酒店。
城市的霓虹灯光洒在小巧白皙的脸上,映着茫然。
他想见她吗。
貌似也不对。
他们有很多次见面机会,也早打过碰面。
那是想说什么话吗。
也不对,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或许真的只是,谈工作上的事。
毕竟,他很忙。
司机的一声提醒到了,阮胭悠悠回神,付了车钱。
门前,早已有侍应生等着。
阮胭不认识眼前这人,侍应生却是笑着,为她推开酒店大门,恭恭敬敬的领着进去。
他住在最高层的套房,上去需要单独刷卡,侍应生把卡递过来之后,却很有眼色的走了。
阮胭提着文件,进到套房门口时,一个陌生男人从里面出来,桃花眼里带着笑。
她不认识。
阮胭从包里掏出文件夹,不想让人误会。
“陆总在里面吗,我和他的秘书约过了。”
“搁里面呢”,申明远倚着门口,却是笑,“你是和颂的阮总吧。”
“嗯。”
“这是我的名片。”申明远递过来,“有机会合作。”
阮胭不卑不亢的接过,夹进包里。
“好。”
“我听人说过,阮总在华尔街,混的风生水起,什么时候带着鄙人玩一玩。”
“过奖。”
场面话谁不会说,她张口进来,一眼记起名片上的姓氏。
“日后和颂还要仰仗申总。”
“小事”,申明远眼神指了指里面,“快进去吧,等着呢。”
估计再耽搁下去,他抓着人不放,里面这位要生气。
申明远朝不远处走了几步,等电梯上来,期间,朝这边望了眼。
阮胭察觉到,抬手敲门。
“进来。”
门开了又合上,阻隔住外面的视线。
进到里面的阮胭,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他在换衣服。
白衬衫的扣子还没系上。
沙发上扔着刚脱下来的衬衫,黑西裤。
深觉进门的时机不对,她握着文件,自动背过身去。
一阵衣服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紧接着是皮带扣上的声音。
盯着自己鞋尖儿,足足等了他三分钟,才转过身。
陆矜北抬手系上衬衫上的最后一颗扣子,最后是领带。
他没解释,这会儿为什么换衣服。
兴许,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过来坐。”
“好。”
阮胭看了眼沙发上杂乱的衣服,她坐到了另一侧,微微俯身,把文件放到桌上,翻过来给他看。
“这是和颂刚拟定的文件,如果能与华策一起,担任欢瑞的第三季度的品牌方大使,和颂在华的温泉酒店项目,可以全部与华策旗下的地产合作。”
陆矜北扫了一眼,就没再看,干净指骨压在透明的纸张上,轻敲了两下。
他轻笑,“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
第33章 “他的领带系她的发”……
客厅的明亮灯光下, 因为她俯身的动作,胸口外露。
她刻意的用手压着。
半夜来见他,确实只是为谈这桩合作案。
阮胭想自己是不是误了他的事。
毕竟他刚才在换衣服, 估计真忙, 所以快刀斩乱麻的,加快语速。
一口气介绍完温泉酒店的项目后, 她才从文件仰头,却一不小心撞进他的浅色瞳孔。
陆矜北手肘支在沙发靠背,已经看她许久。
“说这么多,不累吗。”
“还好。”
“嗯”, 他站起来,自己从酒架上倒了杯红酒,却只给了她一杯温开水。
“润润嗓。”
阮胭抬手接了过去,没说自己也想喝红酒, “谢谢。”
陆矜北明显对这两个字反感, 眉头轻皱,却是没说什么。
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 房间里都静悄悄的,似被人关了暂停键。
阮胭本想开口继续谈合作, 早些谈完早些回去休息。
陆矜北喝了口酒,却是问,“这些年, 在纽约过的好吗。”
她捧着水杯说, “挺好的。”
“嗯。”
他点头,目光瞥向一侧。
多年未见,开口也只有这一句经典台词。
过的好吗。
很好。
几个字词里,寥寥数语把过去的点点滴滴, 全部揭了去。
除了这些,甚至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会儿子,阮胭后知后觉的,后悔来到这里,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放下玻璃杯,继续刚才的话茬,想说完就走。
“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下和颂的温泉酒店项目,它稳赚不赔。”
而与华策一起合作,和颂也不吃亏。
陆矜北不想装了,他承认,不想听她废一句话。
“我听说你在纽约,为了和澳洲那位谈成这个项目,不惜陪打半月的高尔夫。”
“所以,阮胭”,他喊她的名字,”如果今晚我没答应你,你准备用什么手段,让我应你。”
阮胭抿下淡粉色的唇,不知道为什么陆矜北也知道这桩事,甚至他口中的‘手段’两字,听起来有些怪。
短暂的拧了下眉,她实话实说。
“我可能会放弃与华策合作。”
他点头,“很好。”
面前的这个人在生气,阮胭的眉心微不可见的隆起。不知哪句说错惹着他。
难道她是觉得自己看不上华策吗。
其实不是,陆矜北不是她以往面对过的那些个人,她不想对他做什么。
也无法对他使出些阴招儿来。
两人此刻就像走进一个死胡同,突兀的电话铃声只会加剧碰壁的速度。
阮胭望了眼自己落在茶几上的手机,来电显示亨朴。
他也看见,目光在上面停留一秒。
“我接个电话。”
他没说话,阮胭自然不会等他。只是刚起抬手,还没摸着手机,已经被他抢先一步,甩在很远的沙发上。
下一秒,她被推倒在沙发上,身体被迫承受着他的重量。
两人离的近了,阮胭才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她的手抵着他的胸膛,“你喝多了。”
“是么。”
陆矜北轻喃,没管响起一遍开始接着响第二遍的铃声,泛凉的唇直接压下。
阮胭咬紧牙关,想反抗,却被他掐起下巴,舌头卷进里面,带着怒气。
她用力掐他的后背,“陆矜北,你别这样。”
“阮胭,见我之前,你该有这个认知的。”
以为他会任由她,在自己面前,接别的男人电话。
他忍的足够久。
十五分钟后,这个吻才堪堪停下。
两人中间勾着一长串银丝,她的礼服裙都乱的,不能再看。
停下的那一刻,阮胭几乎是一把推开他,拉上礼服的拉链后,就往外跑。
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她的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该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来谈一个合作案,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明明是有女人的,为什么还会对自己这样。
陆矜北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也在为刚才的冲动自责。
他不是年少时的自己,可以对着她霸王硬上弓。
在原地缓和了几秒,陆矜北低头看了下面,随即手抄进裤袋。
她跑了也好,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
阮胭一口气跑到楼下,才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沙发上。
但是她不想上去取。
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酒店大厅,脑袋整整茫然了一分钟。
期间有侍应生来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帮助,她轻摇头,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回答不了任何人的问题。
申明远在餐厅用晚餐,一出来见到大厅里坐着的阮胭,女人低着头,杵那里跟蘑菇一样。
他欣赏几眼,看不出来这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让顶楼那位念念不忘。
送把伞,心思还绕这么多。
阮胭坐那儿五六分钟,动都不动,他看了会儿,觉得这人有意思。
“谈完事了?”
头顶忽然响起声音,阮胭愣愣的抬头,见到来人是方才给他递名片的申明远,垂了垂眸子,掩盖住情绪后,才和他打招呼。
“申总。”
申明远到底是个久经情场的,看见她肿的了唇,不由得戏虐的笑。
“看来刚才还挺激烈。”
被人公然开这种玩笑,阮胭的脸皮到底没他厚,做不到脸不红心不跳。
她移了移眼神,盯着前方的那块地板。
“他喝醉了。”
“哦,看来是情不自禁。”,申明远也没反驳,只是看了她几眼,也坐下来。
“阮总这些年在纽约混的风生水起,哪里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阮胭有些听不懂这话,眉头微拧。
申明远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下楼来送手机的某人打断。
“说够了没。”
他的话,使得阮胭与申明远同时抬头。
阮胭看了眼他手里握着的手机,没勇气看他的脸,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酒醒了啊。”申明远看向陆矜北,桃花眼里全是笑,笑了会儿,他站起来,朝两人说:
“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嗯。”
陆矜北看他消失在大厅,才转头看向低头的女人。
“以后少跟他打交道。”
“应该打不了交道,和颂目前还没有跟申总的公司有合作。”
陆矜北无奈又想笑,递过来她的手机。
“我说的是你这个人。”
阮胭接过去,不经意间撞进他的眼睛,又往一边闪躲,“哦。”
她指了指外面,“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
阮胭握着文件,还有自己的包,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大厅外走。
走了几步,才发现陆矜北一直跟着她。
他指了指外面,“下雨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