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延教她洞房?
这…这多不好意思。
“郡主,你人真好。除了我嬷嬷,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嬷嬷年纪大了,大夫说她要静养,这样的事我不好问她。今天见的贾公子和沈公子,我都不认识,我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幸亏有郡主在,替我查到那些事情,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不太想嫁人,我只想陪在嬷嬷身边,还能和郡主在一起,我就知足了。”
司马延别开视线,有些不太敢看她,“以后有什么事,不懂就问我。”
“哦,好。”她笑得极为讨好,司马延这人看着面冷,实则心热。“我都听郡主的,郡主让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
司马延的眼光,定是不错的。
她不奢望爱情,只求安稳度日。“这书也不知是什么人画的,我猜定是男子。”
“为何猜是男子所画?”司马延问。
苏宓鼓起腮帮子,颇有几分生气,“画的都是男子压着女子,显然占上风的男子。若是女子所画,那在被压的人就是男子。郡主你这么厉害,以后肯定在上面。”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气氛微妙起来,司马延的表情也不太对。她又忘记司马延骨子里的男尊女卑,心道着实可惜。
像司马延这样的女子,为何要屈于男人之下。她惋惜着,有心点拨一二,“郡主喜欢在上面就在上面,郡主喜欢在下面就在下面,你可是郡主,那人怎么可能不听你的。”
“那你呢?你也喜欢在上面?”
苏宓咽了一下口水,她感觉有点控制不住脸上的发烧。当下红了脸,轻轻点头,“我在郡主面前不能撒谎,我…我确实喜欢在上面,我不喜欢被别人压着。这上面画的人太丑了,就算是被人压,那人也要长得好看才行。”
司马延故作冷漠,耳根已经泛红。
“你倒是坦诚,就这么喜欢貌美的男子?”
“郡主难道不喜欢好看的人吗?”苏宓满脸疑惑,“我听府里的姐姐们说,男子可以见一个爱一个,尤其喜欢好看的姑娘,那我们女子为何不可?”
别人不可以,司马延堂堂郡主哪里不可以。
“你还准备见一个爱一个?”
“那也不是,我没银子,连宅子都没有,我拿什么养他们。我…最多一个…我就养一个最喜欢的。”
司马延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怒,眼中一时是怒焰冲天,一时是乌云翻涌。对上那双清如水的杏眼,竟是一句斥责的话也说不出口。
“女子自当从一而终,不可朝三暮四,否则必不为世间所容。”
“…哦,我知道了。”苏宓惋惜不已,司马延身份这么高,完全没有必要恪守那些世俗规矩,“那郡主你也会从一而终吗?”
司马延看着她,良久之后道:“我会。”
第29章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眼看着天气不早, 她起身告辞。
出乎她的意料,司马延和她一道走,说是消食。她小脸一片茫然, 不知道对方消的是哪门子的食。
和司马延一起出门的好处立马显现, 那些以前看她带着羡妒目光变成了恭敬。以前她往鹤园跑,别人只当她巴结司马延。
而今司马延亲自和她走在一起, 足见她在司马延面前得了脸。下人多势利,惯会见风使舵。她这个王府的表姑娘,总算是有了几分主子的体面。
走着走着,苏宓觉得有些怪怪的。
司马延是不是最近又长高了?她怎么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好矮。这么高挑的女子, 还是王府里尊贵的郡主,怎么会有那么保守的思想。
看这走路的姿势,也不像是甘愿当一个小女人的女子。
“你为何一直看我?”司马延问。
她喃喃回着,“郡主好看。”
“我若生得不好看, 你是不是不会多看一眼?”司马延不知是该怒还是该喜, 此女心性单纯又喜爱美色,一心想着貌美的少年。如果自己长得不好看, 那又该如何?
苏宓想,人皆有爱美之心。长得好看的多看几眼, 长得不好看的自然不会多看。
“在我心里,郡主的心更美。”
司马延别过脸,凤眼隐见欢喜。
红岭和青峰跟在后面, 两人对视一眼, 皆在对方眼中看到说不出来的意味。论讨主子欢心,他们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如表姑娘。
也亏得表姑娘不是那等心机之人,否则这样的话听起来要多假有多假。
“这样的话,以后不可以对别人说。”司马延道。
“哦, 我记住了。”苏宓很听话,她怎么可能会对别人说这样的话。方才那句话,她是发自真心之言,她真的觉得司马延心灵美。
比起大公主,司马延在她心里堪比仙女。这个仙女是她此生的救赎,也是她这一世唯一能抓往的光明。
如果将来有那么一天,她会报答司马延的恩情。
司马延凤眸中的欢喜像要溢出来,矜贵高傲的神情有着抑制不住的羞赧。
纵使什么特别之处也没有,但青峰和红岭都知道主子的心情不错。原因无它,只因司马延的脚步明显比平日里更轻飘。
司马延消食消得远,几乎将苏宓送回小院。
秦嬷嬷远远看到他们,满是皱纹的脸欣慰无比,眼神散发着喜悦的光彩。老天总算是开了眼,她家姑娘不仅和郡主交好,眼看着还能定下亲事。
如此,即便是她不在了,也能瞑目了。
她眼下最关心的自然是苏宓的亲事,苏宓也没有瞒着,将今日相看的情形一五一十说得清清楚楚。
听得她无比痛心失望,眼中的希冀慢慢黯淡下去。她家姑娘到底是李家血脉,相看之人竟然一贫寒一商贾。如此低的身份,怎能配得上她家姑娘。
“…孤儿寡母、商贾之家,他们出身如此之低…”
苏宓紧紧握住她的手,“嬷嬷,身份低也没关系。只可惜听郡主之言,那两人家中都有些理不清之事。”
在嬷嬷看来,沈家要抱孙子和贾家那个妹妹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唯有他们的家境,委实太低了些。
她替自家姑娘委屈。
“…姑娘,若不然老奴去求求王妃。”
“嬷嬷,没用的,王妃不是能做主的人。我看得出来,王爷一家人都是好人,他们不会故意作践我,怪只怪我命该如此。”
秦嬷嬷悲从中来,姑娘真是懂事了。
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姑娘这么懂事。她的姑娘应该荣华富贵齐一身,不用看他人脸色而活,有任性骄傲的底气。
“姑娘,那两人…你是怎么想的?”
“幸得郡主提醒,我想王爷和王妃应该另有考量。总归是相看,这个不成还有那个。天下贫寒之人多的事,我想应该能找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反正我不急,我还巴不得都不成,我就一直陪着嬷嬷身边。”
秦嬷嬷又哭了,姑娘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十五年了,她苦苦撑着挨到这一天,谁能想到结果是如此的令人失望。难道她的姑娘以后真的要嫁进一个清寒人家,过着操心柴米油盐的日子?
娘娘若是在天有灵,会不会怪她?
她两眼一黑,身体一晃。
苏宓连忙扶住她,她缓缓睁开眼,“姑娘,老奴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中用了。”
“我不委屈,我也不难过。高门大户的锦衣玉食我不喜欢,我愿意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嬷嬷你也不要替我难过,我以后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秦嬷嬷岂能不知道姑娘是在安慰她,越发伤感难过。
她明知姑娘委屈,又能如何?她一个下人,又能去哪里给她的姑娘争上一争。她唯有在夜深人静时给姑娘的亲娘烧纸钱,盼着娘娘在天之灵能保佑姑娘。
黑漆漆的夜,小院越发静得吓人。
幽幽暗暗的夜色中,火光显得突兀而诡异。
冷风吹起,未烧尽的纸钱随风飞舞。秦嬷嬷慌忙用手去拦,追着被风吹远的纸钱。纸钱落地,她俯身去捡。
一抬头,对上的是熟悉的杏眼。
“姑娘?”
“嬷嬷,你怎么不睡?”苏宓问,捡起烧到一半的纸钱。
秦嬷嬷的神情在夜色中沧桑凄凉,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花白的发丝随风而散,皱纹显得那么的悲苦。
“姑娘,你也给你娘烧个纸吧。”
苏宓点头。
主仆二人默默地烧着纸,火光忽明忽暗。
“我家姑娘这么乖巧,你娘看到你定然欢喜。”秦嬷嬷说着,用衣角擦眼泪。要是娘娘还在,姑娘哪里会受这些年的苦。
“她真的会欢喜吗?我以为除了嬷嬷,不会有人喜欢我。”
“怎么会?姑娘这么听话这么懂事,她一定会喜欢的。”
“如果她真的喜欢我,她为什么生下我又不管我?”
苏宓的话让秦嬷嬷脸色大变,那双饱经沧桑的眼满是震惊,“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可是你亲娘!嬷嬷不是告诉过你,她心性良善,那些事情都不是她做的,你怎么会…”
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这不是她的想法,而是原主内心深处的埋怨。没有人知道多少个噩梦中醒来的夜来,那个小姑娘都会想自己的亲娘是谁,为什么生了她又不管她?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不曾出生。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那样无处可诉的痛苦谁能知道,那种如坠深渊无人搭救的绝望谁能体会。除了她,没有人会知道。
嬷嬷不知,那个生母更不知。
“嬷嬷,我多想亲口告诉她。如果能选择,我宁愿她不把我生下来。你说她是好人,我相信。我也知道不能怨她不能怪她,她有她的苦衷。大公主捉弄的我时候,我害怕极了,那时候我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死人。我想过要逃…逃得远远的,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姑娘……”秦嬷嬷震惊落泪,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姑娘以前从不说大公主捉弄的事,也不肯说自己的心思。是她没用,是她没有护好姑娘。她对不起姑娘,对不起娘娘。“娘娘,你听到了吧?你在天有灵开开眼吧,一定要保护姑娘平平安安,以后不会再受人欺,不会再受苦…老奴求求你了!”
她不停磕着头,苏宓拼命拉她。
“嬷嬷,你别这样。”
要是求死人有用,活人还用努力做什么。
秦嬷嬷自责不已,恨不得替自家姑娘受那些苦。她一个下人护主不力,对不起死去的娘娘,也对不起可怜的姑娘。
“姑娘,是老奴对不住你!”
“不是,嬷嬷,你从来没有对不住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活不到现在。在这个世间我只有你一个亲人,我多想带着你离开王府,离开朝天城。”
“姑娘,老奴何德何能……”
突然,苏宓大喝一声,“谁?”
秦嬷嬷心下一惊,哽咽声立止。她看到自家姑娘冲出院子。院子外一道黑影晃过,好像还跌了一跤。
苏宓没有追上去,站在院门外死死盯着那黑影消失的方向。她杏眼中一片沉思,说不出来的冰冷。
秦嬷嬷心慌慌地跟出来,语气中尽是担忧,“姑娘,你吓死嬷嬷了。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管是谁,你都别追。”
“嬷嬷,我知道的。”苏宓扶着她回去,“这里是王府,不会有人动我。”
如果有,她也活不到现在。
王府收留了她,自然不会让她出事。大公主何尝不是知道这点,所以从来不曾让原主受过皮肉之苦。
秦嬷嬷心跳得厉害,难免担心有人对姑娘不利。深宫后宅,多的是阴谋诡计。她家姑娘性子单纯,又不知人心险恶,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她不能垮,她不能倒下去。
她轻轻推开苏宓自己走,佝偻的身形在夜色中瑟瑟孤仃。
苏宓追上去,搀着她的胳膊。她推了几下没有推开,眼泪已是止不住。苍老的手握紧那双小手,泪水无声无息。
夜似乎很长,又是那么的短。
一夜辗转,醒来还得继续过日子。
正月十二,苏宓又相看了两位男子。一位是朝天城富户之子,一位是进京备考的举子。正月十三,相看之人换成一位教书的年轻夫子和一位家境不俗的秀才。
苏宓看得都很认真,同时一个比一个失望。
她从司马延的嘴里知道那位富户之子有一个通房丫头,那名举子与自己的书童不清不楚。还有那位年轻的夫子,居然是一个喜欢偷偷出入风月场所之人。更别提那个家境不俗的秀才,秀才的功名都是作弊得来的。
忠亲王很无奈,他明明查得很仔细,不想司马延比他更仔细。恨不得将别人的祖宗八代都扒个底朝天,鸡蛋里挑骨头,没有也得有。
忠亲王妃倒是淡定,知子莫若母,她还能不知道自己孩子是什么人。
只有那个孩子,对鹤儿深信不疑,一脸信任。她有时候看着觉得王爷说得对,这可不就是一物降一物。
就不知谁降了谁。
苏宓从未怀疑过司马延说的话,甚至十分感谢司马延。她不能出王府,王府外面的事两眼一抹黑。
要不是司马延热心替她查探,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事。只可惜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想找一个合乎心意的男人似乎并不容易。
她正想得出神,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郡主,对不起,我走神了。”
司马延看着她,倒是未见怒色,“你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我…我就是想那些男人各有各的不好,想挑一个好男人真难。我还不如不嫁人的好,一辈子跟着郡主。”
“你…真的这么想?”
她猛点头。
司马延握紧双手,“你可想好了,真不想嫁给别人,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