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手脚并用钳制在怀里,谢郬双目空洞,生无可恋的看着她的寝殿陈设。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她,早知道就不动他了,现在好了,把自己给困住了!
高瑨自小习武,不仅在他老高家是武力值巅峰,就算是满朝武将中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被他手脚并用控制住的人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谢郬就这样被人夹在怀抱里,被迫睡了一觉,从中午睡到了晚上,腰酸背疼。
反观高瑨倒是一脸神清气爽,兀自穿好衣裳后,回头看了一眼满面怨念,正在床上舒展筋骨的谢郬。
耳中听着她骂骂咧咧,憋憋屈屈的心声,高瑨薄唇轻扬,径直而去。
他离开之后,姜嬷嬷火速入殿探查情况,见谢郬一脸晦气的从床上坐起身,姜嬷嬷笑得像是刚送走巨款包下她楼里花魁一夜的大爷般,暧昧不明的扶着谢郬下床,嘘寒问暖:
‘娘娘累不累?’
‘娘娘要不要洗澡?’
‘娘娘小心些’。
谢郬无语,又在心里问候了一番高瑨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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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美人行巫蛊之事,高瑨下令将她逐出宫廷。
她一身素衣,发髻披散,按照规矩她身上所有东西全都不能带出宫去。
胡美人不是中原人,就算出宫也是举目无亲,她一个身无分文的女子出宫以后别说回到她的家乡了,连生存都生存不下去。
但只要能脱离这个牢笼,哪怕是死她也要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而死。
看守的宫人们把她送到宫门口,胡美人又经过一轮搜身后方才被允许踏出皇宫。
她站在宫门外,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周身被强烈的不安包围。
“胡美人,请留步。”
忽然宫门内传来一道声音喊住她,胡美人回过头去,见两名宫婢从宫门内追出来,胡美人隐约认得她们是谢贵妃身边的女官。
两人跑到胡美人面前,将一只包袱递给她,说道:
“这是我们娘娘让给您的。里面有些盘缠,还有一封谢家的路引,你沿着官道向西而行,只要在关内,每个驿站都认谢家的家徽,足以保你出关。”
胡美人愣在当场:
“娘娘为何帮我?”
两名女官对视一笑:“我家娘娘就这性子,胡美人不必挂怀。”
说完,两人便很快跑回宫中,宫门在胡美人面前关闭。
胡美人抱着这救命的包袱,反应过来巫蛊娃娃中的生辰八字是谁给她替换掉,若非如此,她此时早被那暴君推出午门斩首了,哪里还有命活着出宫。
怀着感激,胡美人抱紧包袱,重新鼓起勇气向西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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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瑨下午在谢氏那儿补了一场觉,终于养回一些精神,他闲不住,没在床上躺着养伤,而是叫人把这些天积攒的奏折全都搬到了明泽宫批阅。
胡美人出宫后,就有宫人来回禀此事。
原本这种事情高瑨听过就算,直到那宫人说起看见凝辉宫的两名女官追出宫外,给了胡美人一个包袱,高瑨才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来。
“什么包袱?”高瑨问回禀的宫人。
“一些盘缠和谢家路引。”宫人说。
高瑨疑惑:“你怎知道?”
宫人说:“那两个女官并未隐瞒,直言是贵妃娘娘赏赐给胡美人的。”
高瑨将手里奏折合上摔在地上,吓得回禀宫人和明泽宫伺候的宫人们纷纷跪地山呼:陛下息怒。
高瑨把人赶出宫去,她倒光明正大去做好人。
还有那作假的生辰八字,他没追究而已,难道以为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的鬼吗?
“把谢氏给朕叫来!她要做好人,朕让她做个够!”
高瑨一声令下,宫人忙不迭遵旨。
两刻钟后,谢郬就被召唤到了明泽宫,正值晚膳时分,御膳房将饭摆在明泽宫里,高瑨坐在摆着几十道菜肴的饭桌后,看了一眼从殿外走进来的谢郬。
谢郬在凝辉宫也正准备吃饭,临时给喊过来,肚子正饿着。
经过饭桌的时候,谢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狗皇帝转性了,居然喊我来吃饭。】
【那是糟鹅掌鸭信吗?】
【还有瑶柱羹、蟹酿橙、三响鹿肉、辣子兔丁……】
高瑨听着她如数家珍般的报菜名和从进来开始就没离开过御膳桌的目光,冷笑一声。
“参见陛下。”谢郬看在一桌好吃的份上,暂时忘记给人当了半天抱枕的仇怨。
高瑨看了她一眼,冷声问:
“听说你给胡美人送包袱了?”
谢郬收回流连在御膳上的目光,回道:
“臣妾是送了。不过,臣妾都是为了陛下好。”
高瑨拧眉:“为了朕?”
谢郬煞有其事的点头,乖巧得像只小兔子,她说:
“胡美人毕竟是陛下的女人,若是她身无分文被赶出宫去,一个弱女子除了卖身哪里还有活路,可她若是去卖身,岂非叫陛下难堪,天下都是姘头兄弟,那多难看,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膈应不死你!】
【胡美人那么漂亮,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高瑨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么说,朕还得多谢你了。”
谢郬摆摆手:
“陛下言重!”
【你倒是请我吃饭呀!饿死了!】
【菜都要凉了。】
高瑨深吸一口气,拿起一双银筷子,对谢郬指了指桌上一角,报出个菜名:
“瑶柱羹。”
谢郬站在原地不动,万公公赶忙对布菜宫人打手势上前,谁知布菜宫人还没靠近御膳,高瑨就‘啪’的一声将手中筷子重重放在桌面上,目光如电扫向谢郬。
【看我干什么?】
【要我给你布菜吗?】
【汝何不上天?】
谢郬心态炸了。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倒是一旁万公公看得心惊胆战,悄无声息的来到谢郬身后,轻柔着声音提醒:
“娘娘,陛下请您过去呢。”
谢郬暗自哼哼,努力用指甲掐了一下自己掌心,默念两句:
【头顶天、脚踏地,人生就像一场戏。】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谁如意。】
【他如意他如意,便宜那个狗皇帝。】
高瑨皱着眉头听她在那喋喋不休了老半天,还编出个打油诗来。
看着她挂着笑容从布菜宫人手里接过碗和勺,按照高瑨的指示往瑶柱羹处去,表面上装得乖巧懂事,若非亲耳听见她的心声,高瑨还真叫她骗了。
第7章
谢郬舀了一碗看着就很好吃的瑶柱羹,端到高瑨面前时接过宫人手里的银签试了一下毒,然后从汤碗里舀出一小勺尝了一口。
这样经过两道试毒工序,确定呈上御膳无毒后才能摆放到皇帝面前。
高瑨看着谢氏优雅的为他试毒,这并不是第一次,事实上从前他对谢氏宠爱的多些,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的‘懂事’和‘识趣’。
知道他多疑,对入口的东西会格外谨慎,所以每回谢氏送来汤水给他,都会很懂事的自己先尝一口,他原本以为谢氏是心甘情愿,然而——
【悲了个大催!】
【这要有人下毒,我还得死在他前头!】
【破银针也就能试试砒霜鹤顶红之类的毒,慢性毒根本试不出来好不好?】
“……”
高瑨一边喝汤一边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心里话,实在好奇她哪儿来这么多的废话!
聒噪的要死。
适逢苏别鹤进殿来回禀这些天宫中布防,简略说了几句后,高瑨问他:
“嗯,用饭了吗?”
苏别鹤自小与高瑨一同长大,情同兄弟,在高瑨面前从不客气,闻言摇头:
“没呢。”
高瑨对万公公比了个手势,万公公赶忙会意命宫人给苏别鹤搬来赐膳专用的桌椅,摆放在一侧。
“随便吃点儿吧。”高瑨说。
“是,谢陛下。”苏别鹤也不客气,卸了刀就坐下。
原本给高瑨布菜的小公公这下终于有事干了,来来回回的给苏别鹤取菜送菜。
看着坐在一旁吃饭的苏别鹤,再看看站在高瑨旁边忙前忙后的自己,谢郬不禁感慨:
【唉,到底还是苏妃更受宠啊。】
“咳咳——”
高瑨吃着吃着忽然被呛了几声,谢郬赶忙放下手里的布菜筷子,上前给高瑨拍背顺气,柔声细语的表示关心。
苏别鹤正大口吃着御膳,听见高瑨咳嗽,赶忙起身来问:
“陛下没事吧?”
高瑨摆摆手,让他继续吃,愤然接过谢氏递来的帕子,一边擦还一边嫌弃的打量她。
谢郬被看得莫名其妙:
【看我干什么?】
【知道你宠苏妃,我又没意见。】
高瑨放下帕子想摔桌子。
【狗皇帝怪怪的。】
【以前表面上还会对我客气客气,现在连客气都没有了。】
【也不知发什么神经。】
高瑨深吸一口气,对谢郬指指旁边的座位:
“你也坐吧。”
在弄清楚他为何忽然能听见谢氏的心声之前,高瑨不想让人察觉出异样。
谢郬惊喜,暗自欢呼,表面上还要稍微推辞推辞:
“臣妾伺候陛下用膳,还不太饿。”
高瑨道:“既然不饿那就……”
‘别吃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谢郬果断坐下,巧笑倩兮:
“虽然不饿,但臣妾还是愿意陪陛下用膳的。”
高瑨:……
谢家是怎么养出这么能屈能伸的小姐的?最关键他以前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谢郬坐下吃饭就稍微老实了点,至少不骂高瑨了,全心全意扑在食物上面,当然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很端庄就是了。
假意巡梭一圈后,对布菜小太监指了指她进殿后第一眼就看中的糟鹅掌。
优雅的咬下一口,谢郬心里就乐开了花:
【这鹅掌也太软糯了吧!】
【酒糟也好香好香。】
【太好吃了!】
【不愧是御膳!】
高瑨见她表情平静,但心声却十分夸张,不禁往糟鹅掌看去一眼,疑惑真有那么好吃吗?
吃完糟鹅掌,谢郬又把目标放在三响鹿肉和辣子兔丁上,这两道菜,她每尝一口就几乎要在心里放一会烟花似的,让高瑨实实在在见识了一回什么叫‘心花怒放’。
就那么好吃吗?
高瑨鬼使神差的从谢郬面前的菜盘中夹过一块三响鹿肉放入口中,刚入口的时候感觉还成,咸香鲜嫩,但嚼着嚼着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辛辣的后劲让他面色微变,怎么会这么辣!
匆匆将食物咽下,但口腔里的辣感却丝毫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连着喝了两杯茶水才稍微好些。
缓了口气后,发现谢氏正盯着自己。
【鹿肉是辣的,狗皇帝不是不吃辣吗?】
【被雷劈一下,口味都改了?】
谢郬内心疑惑,面上却一脸好奇:
“陛下,好吃吗?”
高瑨吸了一口凉风故意云淡风轻:“还可以。”
谢郬见状,立刻推荐自己盘中的另一道菜:“这个辣子兔丁更好吃!陛下尝尝?”
说着就要为高瑨布菜,高瑨光速阻止:
“呃不用!”
说完觉得语气太过生硬,高瑨舌头打了个转:“朕饱了,你吃吧。”
苏别鹤这时也吃完,起身对高瑨和谢郬行礼告退:
“多谢陛下娘娘款待,臣用完了,二位慢用。”
苏别鹤走了,高瑨也放下了筷子,一边饮茶一边看着谢郬用膳,高瑨从前没怎么关注过,这时才发现谢郬喜食辣菜,一整个鸽子蛋大小的黄椒她也能面不改色的吃下,不仅如此,谢氏的胃口还很好。
虽然吃得慢条斯理,却一点没少吃,一点不客气,就像好不容易捞着一顿要吃够本的感觉,种种细节都是高瑨从前没有注意过的。
两人用完了饭,谢郬悄悄打了个饱嗝。
【舒坦。】
【一会儿回去可不能让姜嬷嬷知道她吃了这么多。】
她暗自心想。
高瑨疑惑看她,不懂她为什么不敢让一个嬷嬷知道她吃的多。
猛然惊觉,他是叫谢氏过来问罪的,怎么最后却变成招待她吃了一顿饭呢?高瑨不禁懊恼。
宫人进殿禀告:
“陛下,潘小姐听说陛下醒了,特意熬了些滋补的汤想要敬献。”
高瑨闻言,下意识往谢郬看去,谢郬适时避过目光,心中疑惑:
【潘小姐?】
【潘馨月?】
【她怎么又住宫里来了?】
【真把宫里当她们家后花园啦?】
潘馨月是太后的亲侄女,信国公府嫡长女,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太后疼爱侄女,不时要她入宫作陪。
当今太后潘氏是先帝的皇后,先帝去世后太子未及登基就被高瑨撬了皇位。
而高瑨之所以能顺利登基,正是因为这位娘娘传达的口头诏书,才免于宫禁血流成河,也给高瑨篡位登基盖上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而条件就是高瑨登基后依旧尊这位为太后。
“宣。”
高瑨一声令下,宫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位端庄典雅的美人走入。
这世间有些女子美艳入骨,令男人沉迷美色难以自拔;而有些女子分外端正,令男子见之尊重,不敢亵渎。
潘馨月就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