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攀/大佬哥哥的暗恋——南陵一别
时间:2021-05-20 10:23:24

  贺灼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走到门前,按下把手。
  没有反应。
  他手指僵硬,冰寒的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像是无声无息地吹进他心底。
  过去那些冰凉的记忆宛如流水,一瞬间涌进他的脑海里。
  像是回到了那一晚,他站在飘雪的音乐厅前,看着满天纷纷扬扬的雪,一点一点,湮灭
  了他心中所有的渴盼与希望。
  ~
  另一边,宴会已经开始。
  侍应生走进宴会厅,对着关熠遥遥点了个头。
  关老爷也排场十足出场,应酬了一圈,才过来和自家小辈说话。
  他问了问关星禾和关熠的学习,巡视了一圈,才问:“城宇啊,那个从清水镇带回来的孩子呢?”
  关城宇说:“刚刚发生了点意外,他去整理一下,马上来。”
  关老爷子看起来有些不满,冷哼了声,“那等他来了,带过来我看看。”
  关星禾逐渐有些不安,整个宴会都心不在焉地左看右看。
  可直到宴会结束,贺灼也还没出现。
  关城宇还得送老爷子回去,人群一散,关星禾就慌张地往更衣室跑。
  寒风凛凛,更衣室冷冷清清。
  关星禾的心吊了起来,她正准备往前台去问,就被关熠叫住。
  “给。”他抛过来一张房卡,“十三楼,最角落那间。”
  关星禾来不及质问,就往楼上冲。
  门一开,寒凉的风像刀子一般刮过来。
  十二月的严冬,屋里冷得像是冰窖。
  偌大的房间,少年缩在墙角,一双眼耷拉着,像是无声无息地冰雕。
  关星禾跑过去,轻轻推了推他,唤道:“贺灼。”
  冷风吹过来,少年身上却滚烫得像火,许久,他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
  那双漆黑的眸像是沾染了寂寂寒冬的深夜,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他嘴唇冻得发白,嗡动了几下。
  关星禾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
  贺灼觉得自己陷进一团柔软的云雾,他浑身的冰冷好似在一瞬间散去。可顷刻之间,云雾便化作片片冰凉的雪花,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
  忽冷忽热间,纷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回忆起父亲去世后,自己在双水镇过的第一个年。
  屋里很冷,窗外却是热闹又嘈杂的鞭炮声,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只余下窗户透进一点儿微弱的光。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仿佛这样就能把一切冰冷的回忆都忘记。
  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耳边飘过一道柔软的声音:“喝点儿水。”
  贺灼纷乱的脑子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张开嘴。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流下的一瞬间,他想起来了,那是关星禾的声音。
  那是第一个给她温暖的女孩。
  可刚刚又是为什么?
  ~
  贺灼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房间。床头柜上有一个小小的时钟,指针指向十点。
  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栀子花味,是女孩儿身上的味道。
  床头柜上贴着嫩黄色的便签条——
  「醒来记得吃药,白色的一次一片,胶囊一次两个」
  贺灼无力地闭了眼,身侧的手骤然紧缩。
  套间外传来一点点响动,仿佛传来一点女孩儿的声音。
  贺灼垂眸,看着手上的便签条,发白的唇紧紧地抿住。
  他想到刚刚那个漆黑的屋子,寒气弥漫着,一点儿光也没有。
  就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再也不愿回忆的那个新年。
  他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永远这样晦涩灰暗,可直到女孩儿的出现,她像是一道光,炽热又耀眼,肆无忌惮地落进他的世界里。
  寒夜冰凉,他想起刚刚服务生的那番话......
  而后,一切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从他脑海中略过。
  他想到那个最初的夏日午后,自己站在树荫下,听到女孩儿答应和关熠站在一边。
  窗外是飘飞的白雪。
  他却想到灯影下,女孩儿仰起头甜甜地唤他“哥哥”,想到长夜里,她捧着怀表,说那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想到朦胧的烛光下,她邀请自己去看那场音乐会。
  和她在一起的回忆,总是甜蜜压过苦涩,胜过他内心潜藏的自卑。
  贺灼身体里汹涌的热意烧得他心头发慌。
  可在这一刻,他突然忘了过去所有的疑窦与不安。
  他想要豁出去,相信她一次,相信那些温暖的记忆不是假的。
  他想要去问问她。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第17章 对不起
  门像是被重锤砸到, 震得关星禾的心都抖了抖。
  她开了门,门口站着关熠。
  他喘着气,身上还带着雪夜里的寒气, 声音满是压抑着的愤怒, “关星禾你什么意思?”
  女孩儿双手抱胸,冷冷道:“没什么意思, 就是把你做的事如实告诉了大家。”
  她抬眼,声音压下来, “还有, 你小声一点, 贺灼在休息, 烧还没退。”
  “妈的,谁管这些。”关熠现在就像个炮弹, 稍稍点火就能立马着起来,“你知不知道爷爷也在那个群里吗?你发那些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关熠把贺灼锁在房间,害得他发烧晕倒。”
  关星禾深吸了口气,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你知道爷爷刚刚怎么骂我吗?你他妈到底站在谁这一边?”关熠气得踹了一脚沙发,“我才是你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关星禾也有些激动, “是, 你说的没错, 你是我哥哥, 但是贺灼又做错了什么, 你凭什么这样对他?”
  “什么也没做?”关熠冷笑两下,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 他们这种出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忍,他现在可以低下姿态讨好卖乖, 明天就轻而易举夺走你的东西。”
  就像他那个恶心的父亲,就算进了牢里,还泥巴一样甩也甩不开。
  关熠时常梦到小时候,梦到那个男人,空气里满是四散的酒味,他就那样站着,脊背挺得笔直,居高临下地训斥着母亲,仿佛只有那样,才能弥补那骨子里带来的自卑。
  贺灼就像是他的翻版。
  关家人厌恶他的父亲,外公更是对他不冷不热。关熠只有挑灯夜读,拼命学习,才能取得让母亲在这个家挺起胸脯的好成绩。
  可贺灼猝不及防地闯进这个家,轻易就夺走了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将他的努力衬得可悲又可笑。
  关熠站在原地,怒火翻涌着,他胸膛不可抑制地起伏。
  关星禾知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语气软了几分,“你能不能不把所有人都想得这样坏,贺灼和你爸爸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所有积压的怒火在这一瞬间爆发,关熠不可抑制地低吼,“他们简直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你之前说和我站在一起,都是骗我的吧。”
  关星禾一愣,几乎被他脸上的震怒吓到。
  “我只是......不想你去找他麻烦。”
  “所以就骗我?”关熠双手紧攥,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一般,“敷衍我?假装和我站在一起,然后转眼去爷爷他们面前告状?”
  关星禾讷讷道:“我没想这么多...况且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都是你一门心思挑衅他。”
  “好。”关熠长呼出一口气,语气竟奇异地平静,“都是我的错,你就护着你那个穷酸哥哥吧。”
  “以后都别跟我说话。”
  “嘭”得一声,关星禾还未反应过来,门被用力地甩上。
  她心底蓦得涌上委屈。
  四周一片寂静,窗外的落雪无声地停了。
  贺灼站在门后,呆呆地不知站了多久。
  他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那些艰涩屈辱,满含愤怒的记忆像是窗外这场始料未及的落雪,停在这个阴冷晦涩的冬夜。
  他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
  原来,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站在关熠的那一边。
  冷风不眠不休地吹着,贺灼却感觉身体里的热意宛若春日悄悄生长的嫩芽,破土而出,一点点盖过深冬的苍白冷寂,成为这个寒雪飘飘的夜里唯一的亮色。
  空气中传来浅浅的叹息,脚步声由远而近。
  贺灼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就对上女孩儿的眼。
  那双明亮的杏核眼里藏着点水意,像是春日枝头悬挂的露珠。
  她看见贺灼,抿了抿唇,垂眼问:“你怎么醒了?”
  “我...”贺灼喉间干涩,“刚刚听到了声音。”
  女孩儿吸了吸鼻子,“你看到我给你写得纸条了吗?”
  他回过神,骤然反应过来,那张便利贴攥在手心,早已揉成了一团。
  “我。”他顿了顿,“我看了,出来倒水。”
  关星禾递给他手机,“给,刚刚我爸爸的助理送过来的,你忘在之前的西装口袋里。”
  她转身给他倒水,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很温柔,“你去床上躺着吧,我给你倒水。”
  贺灼讷讷地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
  都是关城宇打来的。
  「小贺,今天的事不好意思,叔叔会处理的」
  他手指僵硬,看着女孩儿的背影。
  会客厅里只亮着一盏灯,她纤细的背影融在暖黄色的光影里,仿佛蒙上一层暖融的柔光,像是梦境一般。
  他心底竟涌上一股恐惧,害怕只要一眨眼,自己就会从梦中惊醒,回到那个黑暗又寒冷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关星禾觉得今晚的贺灼有些不一样。
  仿佛褪去了平日里的坚硬冷漠,他苍白的脸颊透着一点红,那双总是盛满整个寒冬的黑眸,在这一晚都透上了一点暖色。
  关星禾长舒了一口气,将水递给他,“吃药吧。”
  他垂下眼,锐利的眉目在这一刻竟透出几分难言的乖顺。他接过水,吃了两片药,抬头望她,声音低哑:“谢谢。”
  “我在你旁边的房间睡觉,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一晚上发生太多事,让关星禾有些疲倦。
  她正准备回房间,抬眸间,却发现贺灼正望着她。
  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
  有些陌生,却让她心中止不住地生出点颤意。
  寒冷的十二月,他黑眸中的坚冰,仿佛随着窗外戛然而止的风雪,一点一点淡下来。
  关星禾突然觉得嗓子有些痒,她唇角微抿,温声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摇头,黑眸中竟漾起一点笑意和从未见过的满足。
  关星禾愣了愣。
  她几乎从未见过贺灼笑。
  少年有着远远超过年龄的沉稳,总是沉默又冷淡,像一块打也打不碎的坚冰。
  可这一晚,仿佛是骤停的风雪带来了春意,将这块寒冰,一点一点融化。
  关星禾笑着抿抿嘴,“那你好好休息。”
  客厅的灯暗下来,黑暗里,贺灼望着紧闭的房门,悄悄说:“晚安。”
  ~
  隔天便是周一。
  早晨起来,贺灼的烧已经退了,关城宇已经打电话帮他请了一天的假,可他还是执意要去学校。
  关星禾困得迷迷糊糊,她将自己的椅背按下去,“搞不懂你,要是我早就开心地呆在家里睡觉了。”
  他可是全校第一,拉第二名几十分的那种,不去一天又不会怎样。
  贺灼转过头时,女孩儿已经睡了过去。
  昨夜的雪停了,久违的阳光冲破了寒冷,透过车窗,落下一缕在她柔软的发间。
  贺灼头还有些晕沉,可心却一点点安静下来。
  到了放学,他才觉得身体彻底恢复了力气。
  风还是带着点儿凉意,关星禾钻进车里,便迅速把车门关上。
  她有些失望,今天徐心圆还是没来,听别人说,她父亲好像病得更重了。
  关星禾叹了口气,有些犹豫地说:“证人今天还是没来,等我有空去找其他证人。”
  女孩儿仰着头,窗外绯红色的晚霞晕得她脸颊泛起红。
  贺灼喉咙一阵紧缩,他想起之前对她的冷言冷语,和那张丢进火盆里的纸条。
  她这样积极地证明,自己却把她和关熠归为一类,一点也不愿相信她。
  他手指蜷了蜷,心中逐渐漫上愧疚,低声说:“不用了。”
  “什么?”
  车里很安静,贺灼抬眸,“不用找证人了。”
  他黑眸中透出一点暖色,“我相信你。”
  就让那些纷乱晦涩的记忆留在昨夜,随着那场大雪,无声无息地消失。
  女孩儿眉眼弯下来,笑意从那双明灿的眼中溢出来,“你相信我啦?”
  她笑容纯净得像天空飘过的云,丝毫不知道着几个月里,曾经翻来覆去折磨着少年的心魔。
  他卑微的人生从未得到过亲情。
  十六岁的少年,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温暖,心中更多的却是惊惶与恐惧。
  他觉得自己不配......
  那些十六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东西,凭什么一朝一夕,便落在他身上了呢?
  所以他患得患失,惊惧恐慌,生怕这些都是假的。
  贺灼垂眸,眼睫微颤,“嗯。”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他早该相信的。
  对不起。
  ~
  进了十二月,海市却不再下雪。
  明天是关熠的生日,他没邀请关星禾。可他女朋友周雾却给关星禾发了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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