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两个人刚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几步,那边也窜出几个女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而一路陪他们走来的那个男人,则和那些人笑着说起话来。
“一个有钱人家的小郎君,还有一个长相清秀的侍人,这次我骗来的可都不赖,怎么也要算我十两银子吧?”
孟桓听得直瞪眼睛,他俩加一块才值十两银子,这男人到底会不会算数,只要跟他说一声,得到的也不是这个价啊!
哪知道有女人走上前来,掰开他的手,发现他手心什么也没有,顿时皱眉道:“老大,已经不是雏了。”
和男人站在一起的女人,简称为匪首,听到这话很不愿意,“不是雏?另一个呢?”
又有人走过去,掰开文喜的手掌,然后惊喜的说道:“这个是!这个是!”
匪首思量半天,才对那男人报出:“有一个已经不是处子之身,卖不上价,另一个身份只是侍人,也卖不上价,但看在你一路走来,也是辛苦便算你六两银子罢!”
男人有些幽怨的望向孟桓,心想他怎么梳个未婚男子的发髻,偏偏不是处子呢?真是不检点,害他收入大打折扣。
但这也没办法,做这行有些时日,他是知道里面的定价,只好摊开手向匪首要钱,算是应下这场交易。
“别答应她!才六两银子就把我俩卖了,你要是能报官救下我俩,我能给你十倍百倍的报酬!”
他现在身上倒有些银两,但这事是万万不能说的,如果一说,定是要被几个女人搜走,所以只能许诺之后再给。
男人领过银子之后,看都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更别提什么答应报官之类的。
更有人拿着抹布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发出声音,又用绳子捆了他和文喜,然后推搡着往前走。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林间,隐藏着一辆马车,二人走到马车前,就被一个女人如同拎小鸡仔一样,扔到了马车上。
马车里是昏暗的,但又是拥挤的,待他们适应了光线之后,赫然发现,里面早已经有了五个与他们一样被绑着的男子。
他们有的在哭,有却木然的靠在角落,有的不知在悄悄倒腾什么,看样子是在为挣脱捆绑努力。
“嗯嗯……嗯。”孟桓哼哼这凑近文喜,哪知道后者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咋整。
他只好自己撞倒他,然后把被捆在后面的手,凑到他嘴边,扯下他堵嘴的抹布。
文喜刚想惊呼,就被他用手按住,然后转过身去示意他,也帮忙扯掉嘴上的布。
文喜也不知是太笨,还是被吓傻了,竟然有样学样的把他撞倒,然后用手扯下了他嘴里塞的布。
孟桓撞在木板上的胳膊疼得要死,他小声怒道:“你傻了吗?用嘴咬掉就可以,干啥非把我撞倒?”
“呜呜,郎君,奴不是故意的……”
“好了,小点儿声,别让外面的人听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应该先想个办法逃出去。”
车上的另外几个男子,看见他们竟然扯开了塞嘴的布,也唔唔的求帮助,孟桓怕他们太吵引起外面的人注意,赶紧和文喜一同帮他们都扯了下来。
“住嘴,都不许哭!也不许说话!”
他轻声呵斥着几人,皱眉想着对策。
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有被人贩子拐卖的时候,而且最开始就有兆头,他却没有及时发现,傻傻的就主动跳进了人贩子挖的坑。
“想要出去,就要听我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能吵闹,如果让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劲,咱们就更跑不了了。”
用这话将马车中的几个男子暂且稳住,孟桓开始环顾车内的情况,希望能找到一个尖锐些的东西,把绑手的绳子磨断。
然而用眼神寻找半晌,还问了刚才那个悄悄倒腾的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只好作罢。
他挪到有帘子的小窗边,眼神示意文喜过来帮忙,将那帘子掀起一个缝,让他好透过缝隙看看外面的情况。
然而当文喜咬着帘子掀开后,孟桓只看了一眼窗外,就直接愣在当场。
刚刚的那个匪首,就站在窗口后面,他刚才第一眼就与她来了个对视,险些把他吓出心脏病来。
她到底在外面多久了,他刚刚被推进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并没有人啊,而且那几个女人也走了,怎么这个匪首还在……?
孟桓震惊之余特别想不通,文喜叼着帘子看不清外面的状况,还含糊不清地问他,“郎君您怎么了?”
能怎么了?被发现了呗!
都不等孟桓提示他,外面那个匪首就伸手彻底将窗口的帘子掀开,引得车中一众男子发出惊呼。
只听她邪声道:“果真有不听话的,不听话可不好,若是在路上坏我好事,我这趟岂不就白跑了?”
“既然你已不是雏了,那正好让姐妹们开个荤,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懂事。”
第60章 他什么也没遇到 什,什么情况,这……
什, 什么情况,这几个女人要把他那啥了?!
孟桓呆愣的僵在原地,这马车狭小无处躲藏, 那个匪首已经绕到正面要来捉他, 这怎么办!
这些女人长的又难看,身材又不好, 他才不要和她们……
“我刚生过孩子,我不行,你们离我远点。”鬼使神差的,他飞速说到, 然后尽可能的往马车里面挪着。
匪首丝毫不在意,“果真是个不检点的,刚生过孩子就跑出来?不行没事啊,有嘴就行。”
她这话可吧孟桓给恶心到了, 他真的没法想象如果真被抓住是什么场景, 明明退无可退,还要继续奋力的后退。
匪首已经上了马车, 那双沾着可疑血迹向他伸来,他心下一狠眼睛一闭, 就朝着她撞了过去。
说来也巧,他这一下正好撞到匪首的弱点,后者也完全没想到他一个柔弱男子敢这么反抗, 被撞的一个措手不及, 竟然倒退两步跳出了马车。
而孟桓也因为太用力,随着惯性一同滚落下马车。
他的手脚都被捆着,想要缓冲一下都没可能,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扭动的想起起不来。
那边文喜蹭着从马车中探出头,孟桓只听见他喊了声郎君,就见他又被赶过来的其它女人按回来马车里。
“好样的,没想到性子这么野,姐妹们,咱们今天可有的玩儿了!”
匪首不怒反喜,拍打着身上沾的灰尘草屑,不紧不慢的朝着躺在地上的孟桓走去。
她似乎故意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的,好像踩在了他的心跳上,他不知是紧张还太怕,越是想逃越是没力气扭动,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困在原地一般。
“啊!别碰老子!拿开你的脏手!”
“妈的做人贩子不得好死!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收手,不然哪天下雨打雷就把你们一个个都劈死!”
他动不了,就开骂了,身上没劲,嗓门子倒很大,惊的林子里的鸟都连连起飞不在林中停留。
匪首和另外一个小喽啰的手已经抓住了他,他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这么大的力气,捏着他的胳膊跟捏着一团面一样,好像再用力些就能把他的胳膊捏断。
他忍着痛继续开口骂道:“人贩子死全家!你们各个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死全家这样的话太恶毒,那女人的表情终于不再如看戏一般,而是阴沉着脸展现出怒意。
“架起来。”她低声说道,另一个女人心有灵犀的将人架起,让孟桓毫无挣扎之力的被摆到她面前。
“啪!”
一巴掌落在脸上,孟桓耳朵都被打的嗡嗡作响,他咧开嘴,嘴里的鲜血就顺着嘴角流下。
被打的这边脸,他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明显的感觉到,呼的一下就肿了起来。
泪水不争气的从眼里冒出,他不再骂了,只恨恨的盯着匪首,反倒比刚才开口叫骂的模样叫人害怕。
但他毕竟只是个男人,眼神再吓人,也喝止不住即将要对他动手的女人,甚至反而还会因此激怒对方,让对方朝他施以更多的暴力。
领子被人粗暴的扯开,脖颈感觉到的凉意,带着他的心都凉了个透顶。
难道,今天他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孟桓都不敢想继续想下去,他抬头望天,忽然间有些后悔从温家逃出来了。
如果他不跑出来,还能在府上混吃等死,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会对他怎样。
而出来的这小半个月,他真的每天都在劳碌,还没有什么收获。
都怪这个女尊世界,如果是在现代的话,他何必连出个门买个地图,或是问个路都被拒之门外。
甚至作为一个成年男人,竟然会被人贩子轻易拐走……
“呃。”
正在扯他腰带的手忽然停下,一支箭矢将他面前的匪首贯穿,迸溅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带。
架着他的那只手也忽然失力,他勉强让自己后背朝地倒在地上,然后就看见刚才架着他的那个女人正在飞速的奔跑。
而她的身后,是一抹熟悉的背影,提着刀追逐。
那人穿的衣衫他太熟悉了,几乎在青竹苑的门口天天都能见到,那不就是温家护卫统一的服饰么?!
是温昭昀来救他了!
又有数个温家护卫从不远处奔来,他扬着头看了半天,却没看到那个心里期盼的人,甚至连她身边的珮兰都没看见。
她……没来吗?
孟桓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因为他看见那个匪首还没死透,正捂着伤口向他爬过来。
他都可以预计到,如果让那个匪首再次控制,他恐怕就要成为这些人贩子全身而退的人质了。
这可不行!
奋力的向前爬着,那边文喜听见声音也从马车上再次探出头,用眼神寻找到他以后,登时激动的直接从车上跌了下来。
“别,你这么爬肯定要受伤,在原地待着吧,别怕,已经有人来救我们了。”
“呜呜呜郎君,郎君你没事吧,你身上都是血……”
“那是别人的,你别瞎嚎,我一点事也没有!”
文喜哭的稀里哗啦的,早早心里断定他是在硬撑,当下对男子来说受没受伤已经不重要了,被那些女人碰了才是关键……
就算府里来人相救,恐怕等家主知道小君遇到的事之后,最好的结果也是休掉小君吧。
那边去追人贩子的温家护卫已经全数回归,人贩子到底是普通人,虽然平时控制弱男子还行,但对付经过专门训练的护卫就完蛋了。
一个个被捆好蹲在地上,地上还躺着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匪首。
可能是刚刚那箭有点偏,并没有立刻毙命,还给她留了一口气,送官的话没准还能挺过一轮审问。
孟桓被人解开绳索之后,请到了一边等候,他在温家护卫的对话中了解到。
原是他和文喜与那男人刚结伴时,她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一查之下发现果然有问题,原来那些人都是流窜与叶国和本国的人贩子。
但是因为跟着的只有两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唯恐打不过这么多人贩子,就让一个人跟着,另一个回府求援。
然而她们骑着马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成功把他救下。
“小君,请您与我们回府吧,家主还在家里等着您。”
温昭昀在家里等着他?孟桓摇摇头没接这个话,反而问道:“叶国男皇真的放权了?现在叶国男人也不可以做官做生意了,是不是?”
女尊世界男人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这些时事政事,然而女尊世界的女人们,都是温家的护卫,一定是知道一些的吧?
那个护卫明显被他问的一愣,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么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但还是答道:“是的,属下偶有听闻,叶国确实有这么一个好消息传来。”
“之前叶国男子身份被提高,导致咱们国边疆的男子都往那边跑,如今倒是好了很多。”
“好消息?”孟桓脸上还挂着风干的泪痕。
这算什么好消息?对女人们来说是好消息吧?可对他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噩耗。
像是唯一的希望被掐灭了,还去什么叶国呢?去了还不是要如同现在这样,被歧视,被骗,被迫害。
“回去罢,走罢。”
孟桓疲惫的看了一眼文喜,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稍微借一些力气站稳。
“扶我去解个手吧,然后咱们就回去。”他看着小树林远处有个峭壁,看上去应该挺高的,也不知道摔下去会不会咽气?
与其一直煎熬着,不如早点解脱的好。
文喜完全没从他古井无波的脸上瞧出什么,点着头正要扶他过去,就听远处传来数声惊叫。
听到呼声的人都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到了。
马车中被解救出的一干男子,被温家护卫安置在一边,等着官府的官兵来接他们回去,然后在找寻家人什么的。
数声惊呼就是从那几个男子的方向传来的。
是之前孟桓在马车中见到的那个神色木然的男子,他骤然撞在一个护卫的刀上,刀只刺进去一半。
那护卫还没来得及动作,再加之被男子疯狂的行为惊到,手中的刀没有拿稳,被男子抢了过去。
之后,那男子坚定的握起刀,自己抹了脖子,然后在尖叫声里倒在了血泊中。
他躺在地上神情似解脱似痛苦,嘴张的老大,似乎在奋力呼吸,然而那动作只会让血流失的更快,剩下完全没有别的作用。
也就十几个呼吸间,他就那么瞪着眼睛再也不动弹了。
孟桓朝着悬崖走的脚赶紧收回,心如死灰是刚刚那一瞬间的事,现在他被男子的死相吓到了,顿时没了了结自己的念头。
万一悬崖不够高,摔下去整个全身骨折,然后地上的蚂蚁小虫啥的爬到身上,那岂不是更糟糕……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日子再怎么苦,那也是活着好。
他抬手扯了一下身边护卫的衣裳,然后闭着眼低声说道:“把人埋了吧,别去找他的家人,就当他没经历过这些。”
按照那些女人对他的行为,想必她们之前就祸害过别的男人,那个神色木然的男子恐怕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