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个孝顺儿子——沉云香
时间:2021-05-21 11:19:27

  婆子和王松两人看着小金猪,眼睛都直了,本来下意识地点头,等到听到旁人的笑声,在回想裴宝彤的话,才意识到是让人死。
  “我跟你拼了。”
  婆子还没有冲过来,就被飞云用一柄如软剑削了绣鞋的尖角。
  婆子发出了一声惊呼,吓得瘫坐在地上,“杀、杀人了。没人管管吗?”
  “再鬼哭狼嚎就真的杀了你,反正我出得起棺材钱。”裴宝彤在琮州的时候,见多了这种喜欢占人便宜的老太太,倘若是对她们和声细语,她们就会蹬鼻子上脸,不说把人讹得倾家荡产,也得大大出血。
  裴宝彤手里抛着小金猪,眼神睥睨着人,看着傲气十足,旁边那位年长一些妇人(乔宜贞),手中拿着一柄玉骨扇,刚开始的时候扇骨轻敲手心,这会儿折扇打开,只露出一双眼,婆子觉得此人眼里也是寒光四溢。
  这大庭广众,还有衙门的人,这两人应该不会杀人,但是想到了“怂不倒”的作风,婆子和王松当真不敢哀嚎,尤其是婆子见着寒光凛凛的软剑,吓得双腿颤颤,要知道这一剑差一丁点就削到了她的脚指头,现在脚趾一动,就可以感受到凉飕飕的风。
  正在此时,吱呀一声,如月庵的门从内往外开了。
  走出来的是周虎,他让人往外往外抬一具尸体。
  众人当即议论起来:
  “这如月庵有死人?”
  “说不定是伤者,不一定是死人了。”
  “要是伤了的话,哪儿用这样蒙着,肯定是死人!”
  抬到了王松旁边放下,周虎揭开了白布一角,露出了黑漆漆的头发,还有一丁点白骨。
  叫做王松的男人吓得连忙往旁边一滚,“死人啊!”
  裴宝彤也吓了一跳,飞云往前一步,挡住了九骊公主的视线。
  周虎把白布盖了回去,示意让身后的人抬回去,此时把大门打开,让人可以看到地上足足摆放了四具尸体,都是用白布裹着。
  等到把尸骨抬了回去,汇成了五具尸体,周虎合拢了院门。
  周虎朗声说道:“如月庵里挖出了死人,根据目前的审问状况来看,里面还不止一桩命案,此案重大,大人令我去大理寺,请大理寺的官员过来一同审案。清者自清,若是没有犯案,也不必担心我等会有唐突,暂住在其中的妇人晚些时候自会送回各家。”
  周虎说了之后,就匆匆骑马离开。
  百姓们亲眼看到了尸体,也不闹着让人把尼姑放出来了,这尼姑简直就是杀人犯,哪儿能随便放出来?
  不过在庵堂里杀人,这事实在太惊悚了,众人没散去,议论起来死的是谁,难道是上香的香客?
  “我尸体是从外送进去的,听说里面的斋菜特别好吃,是不是用的人肉?所以格外香甜。”
  “没错,我看书中记载,饥荒战乱的情况下,是有食人的习俗,还把人称称呼为两脚羊。”
  “我想起来一个人,苏家娘子当时是不是求子,后来听说是死了,如月庵给了一大笔银子,后来听说靠着这笔银子,又再娶了一个媳妇,只可惜远不如苏娘子漂亮。难怪如月庵给那么多银子,苏娘子是不是就是他们杀得!”
  “找你这样说,她夫家岂不是知道,还是拿下了这笔银子,当真是可怜啊。”
  “苏娘子的尸骨好歹是下葬了,我还是好奇刚刚被吃掉的尸体是谁。”
  越到后面,众人似乎肯定如月庵的斋菜实际上用的是人肉。
  不少吃过斋菜的脸色发白,此时匆匆离开,还有好事者信誓旦旦说刚刚的人既然都白了骨头,肯定是皮肉都被人剥下了。
  九骊公主小脸煞白,作呕了两声,当时除了福云寺,接着适合她的就是如月庵,她还险些住在这里了。
  “别担心。”乔宜贞拉出了九骊公主的手,在她手心写下几个字,“尸骨不是人骨。”
  如果是尸骨这么近的距离肯定可以闻到尸臭味,而刚刚周虎的动作知识让人见到了白色颅骨的一角,那颅骨不一定是人的颅骨。
  裴宝彤一愣,“真的吗?”
  乔宜贞点点头,“这里人多,我们先去个茶楼坐下。”
  裴宝彤点点头,她是相信乔宜贞的,既然不是尸骨顿时心里就舒服了许多,她看着大门,想要从紧闭的院门里窥见是什么情形。
  如月庵里地上的四具尸骨确实不是什么尸骨,而是衙役,等到院门关好之后,就揭开了白布站起身来。
  至于说让周虎抬出去的尸骨,则是从一间厢房里找到的牛骨,加上在剃度室里找到的头发,伪装做人骨,给外面的人看的。
  如月庵里目前确实是大案,这里修筑得有密道,是通到隔壁的院落里,好让外人可以通过密道进入庵堂里的不同厢房。
  审问之后,池蕴之与温泽宴心中沉重,这如月庵竟是玉蓉院的分院。
  就算是玩女人,总有些人想要玩出花样来,玉蓉院就有一项高额的定制服务,可以让人来嫖尼姑,所以这里的尼姑姿态窈窕,容色惊人。
  秀秀确实是因为生得好,被映月师太用度化的名义要过来的,给了秀秀家里五十两银子作为斩断尘缘的银子,让秀秀留在庵堂。
  而秀秀提到的那位琳琳也是差不多来历,但是她生性机敏,发现了庵堂居然和拐子有联系,琳琳到底是年龄小,还在琢磨拐子的事情,结果就被映月师太发现了,把琳琳勒死送了出去,送的方法就是走倒夜香的路子。
  除了自家的尼姑是供人取乐的,如月庵还有一项业务更让人惊心动魄,那就是潜心求子的美貌妇人也是他们的猎物。
  为什么如月庵的住持要一一见过妇人,因为不够漂亮的妇人她们如月庵不要,虽然貌美,但是家中有钱有权的,她们如月庵也不敢碰,有钱人家的妇人虽说留宿在如月庵里,但是厢房和贫穷貌美的妇人不在一起。
  每当有妇人留宿在如月庵,如月庵就会和玉蓉院那边的熟客联系,有意向的,给上一千两银子,就可以通过隔壁的密道进入女客的厢房里。
  在庵堂里和良家女行这等事,就算是价格贵了一点,也无法挑选容貌,也让不少人跃跃越试。
  貌美的女客被提前下了药,躺在床上浑然不知这求子竟是这样的过程。
  这么多年过去,当然也有差错。
  有的妇人用了安眠香却半夜醒来的,等到药性恢复后,手脚有了力气,妇人选择自戮而亡;也有人选择忍气吭声,拿着一大笔银子离开之后,从此性情大变;也有人流露出要报复的模样,最后被映月师太给杀了的。
  把五位留在这里求子的夫人单独安置开,剩下尼姑分开审问,就得到了这些消息,而通过尼姑的话语,映月师太直接杀掉的妇人至少就有八·九人之多。
  池蕴之和温泽宴选择让衙役去装尸体,就是想用杀人的名头给映月师太等人定案,这案子是重案要案,肯定是要经过大理寺的,不如把大理寺也囊括进来,说服了大理寺官员,最好直接用命案隐藏住如月庵的淫靡之事。
  每年来求子的妇人不计其数,这如月庵的案子若是这样原原本本的爆了出来,数以万计的妇人都得被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一遍。
  无论是不是住的有密道的厢房,都会被人恶意揣测或者是取笑,只怕不少人选择自戮,有些家族势力大的,恐怕还会对妇人和孩童下首,他们恐怕会被浸猪笼。
  牵扯到太多的人命,两人都心中想要瞒下案子。
  大理寺三名官职最大的官员都被周虎请了进来,分别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程如海、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李少鹤、吴启明。
  他们听周虎的话,说是如月庵发现了五具尸体,本想要让两个年轻力壮的大理寺少卿过来的,而周虎说道,“程大人,您也来吧,我走的时候还在挖,可能现在十具二十具尸体都有可能。”
  于是程如海也来了。
  程如海年龄很大,许久没有骑快马,等到下了马,双腿都险些合不拢。
  他被李少鹤扶住,双腿虽然疼痛,却走路很快“走。”
  几人进入到了如月庵,身后的宅院门再次合拢,吴启明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关门的是周虎。
  地上只有一具尸骨,其他四块白布就扔在原地,程如海直接撩开了白布之后,发现里面尽是用被子摆出来的人形,头部部分是用牛的颅骨伪装,在用了不少人的头发盖住。
  三人的怒火一下就烧了起来。
  “荒谬,荒谬!”程如海吹胡子瞪眼,他赶过来就是因为周虎说有五具骸骨,还有更多的骸骨没有挖出来,所以干脆带了两个下属一起过来,没想到竟是被诓骗过来的,看着旁边四个白布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就是人躺进去装作有尸骨,现在这个盖着的,直接是用牛骨和人的头发冒充。
  程如海拎着牛骨走到了温泽宴和池蕴之面前,他眼珠子都是红的,一头白发都要立了起来,把牛骨扔入到池蕴之的怀中,冷笑着说道:“长青侯,我看你是初次为官,我不和你计较!”
  程如海通红的眼珠子瞪着温泽宴,语气可以说是痛心疾首,“但是温泽宴!我认识乔家老太爷,和乔御史交好,我知道你是乔家的亲戚,还是乔御史的得意高徒!你为官多年,也知道轻重才对,怎么能如此诓骗我大理寺官员?”
  李少鹤在上峰说完了话之后,立即说道:“大理寺掌刑狱案件审理,只有重案要案才会送到大理寺来,如果只是如月庵的尼姑茹素,这事根本就用不着大理寺,也用不着京都衙门。”
  李少鹤笑着,眼底却没有笑意,他用嫌恶的目光看着池蕴之,“温泽宴的性情我清楚,他不是不知轻重的性子。是不是长青侯胡乱抓人,现在发现如月庵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尼姑吃牛,就让京都衙门过来兜底,还把我们大理寺扯了进来!想着法不责众?”
  李少鹤对着吴启明说道,“启明,你也说!好让长青侯知道我们大理寺绝对不会帮他做荒谬之事!”
  吴启明却说道:“池指挥、温府尹,这如月庵是什么案子?”
  温泽宴对着三人行礼,“诓骗三位大人实在是无奈之举,我和池指挥初步审问如月庵涉及到至少八件人命官司,只是尸骨不在庵堂里。”
  “那也不用找我们……”李少鹤忍不住要辩驳,而吴启明对着他摆摆手,小声说道:“你听他们细说。”
  温泽宴说道:“如月庵牵扯到的案子,比命案还要复杂,如月庵和玉蓉院勾结,这里的尼姑大部分是要接客的,另外他们还弄出了求子的噱头,诓骗妇人过来求子。有妇人求子心切入住到了庵堂里,实则是被她们卖身给了玉蓉院的客人。”
  大理寺过来的三人神色当即一变,在京都里谁人不知如月庵,甚至程如海自己的妻子也来过这里,替儿媳妇求子。
  他的眼当即红了起来,声音都是颤抖的,“此话当真!”
  池蕴之因为特殊的成长经历,在长青侯府里一度受人白眼,对情绪最为敏感,此时猜到程如海大概家里有人有求子经历,就开始说了流程。
  “若是妇人只是拜佛求子,当日来当日走,不涉及到住在庵堂里是无事的。
  若是妇人家中富贵或是家里有人做官的,就算是留在庵堂里也是无事。
  庵堂里若是有貌美穿着布衣的妇人上香,就会有人上前说,‘这位善知识与佛有缘,可否到后院里与映月师太一聚。’既然是来求子,听闻与住持有缘,女子多半会同意,映月师太在问过了妇人家里情况,就会表示让人住下。”
  说完了这些之后,程如海明显放松了下来,但是表情里又出现了些许愧疚。
  池蕴之知道对方的情绪,他先是为自己家人庆幸,紧接着又因为刚刚的庆幸而愧疚,他的家里人是幸免于难了,却有妇人遭受到了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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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常明月的梦
  在存放在玉蓉院的账簿都整理好后, 直接由大理寺的程如海上了封条。等到箱子抬上了马车,程如海扶着池蕴之的胳膊上了马车。
  池蕴之随即也上了马车,程如海龇牙咧嘴地揉腿。
  程如海注意到池蕴之的视线, 笑了笑说道:“年龄大了,骑一会儿马,这腿就受不住。”
  等两人坐稳, 马车始动。
  在夜幕初降之际, 马车平稳地往皇宫方向行去,坐在马车上的人, 只能感觉到轻轻震动。
  池蕴之拱手行礼,带着歉意开口:“周虎是西城兵马指挥司的副指挥, 当时他按照下官吩咐, 多做催促让程大人匆匆赶来, 劳累到程大人,下官心中愧疚。”
  程如海拍了拍一箱子的证物, 失笑着摇头:“别这样说,这都是为了公事,这案子与十条人命相比更为麻烦,我一开始还想着让两个少卿过来,现在来看, 幸好来了, 京都是大齐国都,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一阵长吁短叹后,程如海看着池蕴之:“长青侯不必这样客气,我也要替李少卿赔个不是,一开始他说话可不好听,语气可冲得很。”
  池蕴之语气恭敬:“李少卿是关心则乱, 他与温府尹两人有同窗之谊,知道表哥的品性,但是不熟悉我,所以担心我连累了表哥,这也是人之常情。”
  提到了下属,程如海笑着说道:“他啊就是冲动,性子风风火火的。不过也因为这个特质,有些地方从来的和稀泥一样的陈年旧案,都是他看出来不对的,所以这些年大理寺外出公干的次数,大都集中在李少卿身上。”
  光是看了案宗,就能察觉到案宗里的不对,亲赴实地查案,池蕴之对李少鹤越发佩服,难怪也与表哥交好,与温泽宴接触得越多,池蕴之越发现此人可贵之处,也隐隐明白当年自己鲁莽行事了,温泽宴下定决心离开京都是因为自己那些话。
  想到了过去的话,池蕴之鼓起了腮,脚趾也在黑皂靴里摩擦,心中为过去的话羞涩。
  他当年真的太胡来了。
  夕阳已经落下最后的余晖,马车里点燃的烛火灯光笼在两人的身上,程如海靠着马车壁,看着池蕴之双手搭在膝盖上,模样拘束,没有了刚刚在如月庵里自若模样,当时池蕴之说起了案子如何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光彩,像是藏于石头皮里的宝玉,经过了案子的砥砺,散发出幽幽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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