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街——拉刻西斯
时间:2021-05-23 09:47:57

  “妈,我们才刚谈恋爱,提结婚是不是早了点。”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拿定主意,哄顾笑对外公开他们的关系,起码先承认她女友的身份。
  夜色将晚,乔宁宁从一个无聊的时尚活动脱身,取车时看到程景欢上了一辆保姆车,关车门的一瞬间,坐在车内的男人摘下黑超,是当红明星胡凯源,两人抱在一起。
  “胡凯源眼睛有毛病吧,居然看上程景欢”,乔宁宁切了声,“搞不好看上她的钱了。”
  她不承认熊熊燃烧的无名火来自羡慕嫉妒恨。
  巨大的空虚袭来,乔宁宁靠在车座后背,喃喃道:“如果不是顾笑,我该喜欢谁?”
  “谁又会喜欢我?”她轻声问。
  一个嫁有钱老公的姐们儿打来电话,“喂,干吗呢?”
  她没好声气,“闲着呢。”
  姐们儿召唤,“我在白鹤会所,一水的小鲜肉,其中一个会拉大提琴,还是音乐高材生,你来不来?”
  乔宁宁觉得她话里有水分,“现在学音乐的有几个穷学生,八成哪来的野鸡忽悠你呢,还有,你老公就那么大方?”
  姐们儿笑,“我老公不晓得在哪个城市和情妇风流快活呢,我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涉——真没骗你,拉大提琴的小哥颜值真不错,要来赶快,不然被别人带走了。”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
  乔宁宁说完挂断,拨打谭佳人的手机号。
  “乔大小姐,有事啊?”
  “白鹤会所走起,去吗?”
  “别逗了,我在反省自肃期间光临会所传出去,这辈子恐怕就翻身无望了。”
  “你打算窝在城中村做公益?这么积极,不会要入党吧?”
  “未必不可啊。”
  “疯子”,乔宁宁笑骂了声,“那等风声过去我们再约吧。”
  “你也悠着点,名媛逛鸭店,传出去也不好听。”
  “随便了,名声有个屁用,不在乎你的人,你就是圣母,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谭佳人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挂了电话。
  看来要找个时间和乔宁宁谈谈,以免她误入歧途。
  谭劲恒和常山搭上直播的顺风车,两人有颜值,又有身材,又是原生态帅哥,着实吸了不少粉,线上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谭佳人把手机放兜里,指导他们拍摄技巧,“灯光不行,要买补光灯,三脚架也买起来,你实在不懂,上网看看教程。”
  谭劲恒说:“这方面交给常山了,我有阅读障碍。”
  常山应下,“没问题。”
  谭佳人问:“咱叔呢,你们怎么不带上他一起学习。”
  谭劲恒说:“他去看婶子和乐怡了。”
  “不会吧?”
  “我看咱婶子对咱叔态度有松动。”
  “那行吧,你们忙,我回楼上了。”
  谭佳人边上楼边给谭乐怡打电话。
  “喂,二姐。”,谭乐怡有点小兴奋。
  “你做什么呢?”谭佳人问。
  “我爸带我和我妈出来吃饭,点了我最爱吃的大披萨,芝士特别多。”
  “你爸你妈没吵架吧?”
  “没有呀,我妈问我爸卖面条适应吗。”
  “好的,我知道了,你多吃点。”
  能不能复合不重要,修复关系,别见面跟斗鸡似的,连累小孩子就好。
  她走到三楼,听到一声音调变直的“什么,怀孕了!?”
  谭心悦恨不得捂住姑姑的嘴,“拜托了,姑姑,你小声点。”
  谭勤在屋里来回转圈,焦躁道:“看,被我说中了吧,平时让你小心点,你说你偏偏——”她降低声音,“你偏偏不当一回事。”
  谭佳人走近,看到茶几上的怀孕血检报告单。
  她挨着姐姐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怀孕血检报告单,快速扫了一遍。
  “血清HCG水平100-5000说明什么?”
  谭心悦讷讷道:“说明正常妊娠2到3周。”
  谭勤也坐下来,“这算怀孕早期吧?”
  谭心悦点头,“嗯。”
  “姐,你打算怎么办,要还是——”
  谭心悦急忙说:“当然要啊。”
  谭勤问:“郑浚什么意思?”
  谭心悦说:“他和我一样的意思,想尽快结婚。”
  谭勤说:“那就好,现在只盼牛春花别捣乱。”
  牛春花和几个朋友离开栖云社区的美容院,打过肉毒杆菌,皱纹都展了,个个容光焕发。
  她哼着歌开车回家,刚进门,郑浚弹簧般猛地窜过来。
  牛春花吓了一跳,“要死了,你嫌你妈命长是不是?”
  郑浚定定看着母亲,“妈——”
  他声音颤抖,鼓足勇气,“我要结婚。”
 
 
第89章 我是你的   她知道自己跟贺九皋谈地下恋……
  牛春花放下包, 走到沙发坐下,抬头看儿子,“结婚, 和谁, 我认识吗?”
  郑浚又挪过来,做错事一般, 垂手站着,不知何故,心虚道:“认识,谭家龙须面铺的大女儿, 谭心悦。”
  牛春花以为自己听错,求证,“你是说住如意街的老谭家的大闺女谭心悦,她家还有一个没嫁出去的老姑娘姑姑?”
  郑浚点点头, 眼巴巴望着母亲, 满心期望。
  牛春花一口否决,“不行。”
  郑浚急了, 走到母亲旁边,坐下摇她胳膊, “为什么不行?”
  牛春花本想喝口凉茶,看儿子的没出息劲儿,腻烦得不行, “我生你养你, 把你当眼珠子爱护,送你到国外留学镀金,绝不是为了便宜小门小户的女人。”
  母亲贬低谭心悦的话,郑浚觉得刺耳, “妈,你说话太难听了,谭心悦人很好的,她家也不穷。”
  牛春花冷笑,“她家还不穷?也就占个拆迁户的名头,如意街什么时候拆还不一定呢,一家五口挤在旧楼房里,前阵子开校友联谊会,我听说她家又添了两口人,一个租户,一个破产的离异叔叔,你脑子清醒点,娶这样的女人,给她家扶贫啊?更别说她足足大你三四岁,总之我不同意。”
  郑浚哀求,“妈,我真的很喜欢谭心悦,我们都在南国超市上班,我觉得我们很般配。”
  牛春欢不悦,“我还寻思你倆咋好上的,原来谭家大闺女也在南国超市上班,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咋眼皮子那么浅呢,一点抱负都没有,妈已经替你规划好了,过阵子去calla购物中心工作,然后替你安排相亲,妈保证给你找个好姑娘,程景欢你认识吗,程显荣的女儿,我回头找冯玉萍探探口风,咱家不缺钱,你这样的好相貌起码也要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等你们结婚,妈在高尔夫球场附近的云上别墅买栋房子送你们做新婚礼物,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忘掉谭家老大,知道吗?”
  郑浚铁了心反抗母亲,“我谁都不要,我只要谭心悦!”
  牛春花瞪眼,“我看你吃秤砣了,我是你妈,我能害你?”
  郑浚梗着脖子说:“我都多大了,你别管我了,和谁结婚是我的自由!”
  牛春花像不认识儿子,抄起靠枕没头没脑地往他身上打,一边打,一边嚎:“别管你!?你小时候跨区上学,我天天接送你,你怎么不说别管你?你生病住院,我不休不眠照顾你,你怎么不说别管你?你出国留学不用辛苦打工,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你怎么不说别管你?你现在翅膀硬了,想娶媳妇儿,敢对老娘说别管你”,她恨恨骂着,呜呜哭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妈我一个寡妇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一点委屈没让你受过,你为了一个女人对你妈大小声,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我干脆去死好了,你就自由了!”
  看着母亲嚎啕大哭,郑浚也难受地哭出声来,“妈,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听你的,谭心悦怀孕了,我必须和她结婚。”
  “什么意思”,牛春花收了声,不愿相信,“你说什么,谁怀孕了?”
  郑浚心一横,索性道:“心悦怀孕了,我陪她做过血检,孩子已经三周了。”
  牛春花摇摇头,“不行,三周还是孕囊算什么孩子,你去让她打掉!”
  郑浚难以置信,“妈,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牛春花大声喊:“傻瓜,她就是为了用孩子绑住你呀,现在的小姑娘心眼儿特别多,你不要中计。”
  郑浚站起来,冷声说:“妈,我爱谭心悦,孩子是我的,我非常确定,你别再说打掉那么可怕的话,别忘了你是孩子的奶奶。”
  他说完回楼上自己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牛春花望望天花板,被声音吓得一哆嗦,不由骂道:“臭小子,反天了!”
  不行,她在心里说,我亲自去找谭心悦,好叫她打退堂鼓。
  白鹤会所比乔宁宁想象的奢华,但并不庸俗,装潢得恰到好处,甚至可以说趣味高雅。
  她坐在洛可可式的沙龙包厢内,包厢的名字以法国断头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名字命名,看得出来老板很想附庸风雅,但他不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吗?
  离她二丈远的男孩垂头盯着脚尖局促不安。
  乔宁宁目光放肆地打量男孩,白衬衫,黑裤子,衣着朴素,目测178左右,肤色偏白,五官干净,谈不上多帅,气质很抓人。
  “你今年多大?”她出声问。
  男孩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像蝴蝶一样,一触便振翅飞走,小声嗫嚅,“20岁。”
  “你来白鹤会所做男公关?”
  “不是的!”男孩遽然抬头看向她,急急说道:“我,我是来勤工俭学的。”
  乔宁宁喝口酒,笑笑,“来寻欢作乐的地方勤工俭学?”
  血色涌上男孩的脸颊,“经理说我可以只拉大提琴,不让我做别的。”
  乔宁宁视线投向靠在角落的大提琴,蜂蜜色,闪着光泽,很美。
  “是吗,那拉首曲子吧。”
  男孩迟疑,“您真的要听?有指定的曲目吗?”
  乔宁宁说:“圣桑吧,我就知道他。”
  男孩拿过来大提琴在她对面的摄政椅坐下,摆好姿势,握把位热身,轻轻说:“我要拉的曲子是圣桑的《天鹅》。”
  乔宁宁儿时学过音乐,实在没天赋,熬了一两年放弃,她用尚未遗忘的音乐知识,听出这首大提琴曲的三段式结构,也能听出男孩拉琴技巧娴熟,情感婉转,还有一丝惆怅。
  一曲结束,男孩望向客人……她很年轻,也很漂亮,不知为何要来声色场所。
  乔宁宁沉浸在无限的遐想空间,似乎真有一只高傲的天鹅在夕阳下浮在波光粼粼的湖上,看着十分孤独。
  男孩察觉她忧伤的情绪,忐忑道:“是我拉的不好吗?”
  乔宁宁无声叹息,站起来,“像听CD一样,走吧,我带你出去。”
  男孩起身将大提琴放进琴盒背到身后,“我不能擅自离开,经理那里……”
  乔宁宁不当一回事,“经理那里,我帮你说。”
  没签合同,经理也不好留人,乔宁宁付的钱不少,他也不为难他们,客气地亲自送她和男孩走出会所。
  到了停车场,乔宁宁问男孩,“会开车吗?”
  男孩点点头,一把车钥匙飞来,他接住。
  “我喝酒了,你开车。”
  上车后,乔宁宁告诉他把车开到东江边的嘉豪酒店。
  十五分钟的路程,到酒店门外,男孩停车。
  乔宁宁扭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说:“扬波,飞扬的扬,波浪的波。”
  “扬波”,乔宁宁轻轻念了一遍,目光投向男孩青涩的脸庞,“你为什么打工?”
  男孩犹豫该不该说,“我,我父亲破产了,我要赚生活费。”
  “哦,这样”,乔宁宁直勾勾盯着男孩,被心中的声音怂恿,提出唐突的邀请,“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酒店,生活费我给你。”
  男孩愕然,理智告诉他拒绝,他却无法抗拒,两种想法在撕扯拉锯。
  难堪的沉默,乔宁宁笑笑,想取消提议。
  这时男孩说:“好,但我不要你的钱。”
  被姑姑唐僧念经般唠叨得脑袋疼,大姐保证郑浚会来提亲,她才作罢。
  谭佳人回阁楼打乔宁宁电话,提醒她白鹤会所跟天上人间一样,过于招摇,也会进入扫黄打非的范围,到时候被抓了,记得雇她做律师,她负责捞人。
  打不通,那头说对方已关机。
  算了,以后再说吧。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谭佳人把手机熄屏放到床头,关灯睡觉。
  正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手机铃声响了。
  啊,忘记关静音了,她爬起来接听电话。
  “喂,你好。”
  “谭小姐,是我,程兰。”
  谭佳人惊讶,“程董,您找我有事?”
  程兰温和地笑了声,“我想问你周六有时间吗,我想约你打高尔夫球。”
  谭佳人不知她何意,试探道:“程董,您约我,纯粹为打球?”
  程兰笑笑,“一半为打球,一半……到时我们再谈,你来不来?”
  “好的,程董,您邀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谭佳人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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