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皋、谭佳人一左一右伴在程兰身边。
三人走过来,程显荣随意瞄了眼,并不在意,招呼儿子和胡凯源打球。
程景欢兴奋地捏捏胡凯源的手,小声说:“这代表我爸认可你了,calla购物中心的代言,我会替你向姑姑争取。”
胡凯源含情脉脉地看着程景欢,贴近她的耳朵说:“景欢,谢谢你。”
程景欢冲男友眨眨眼,“别让我爸催,快去吧,加油。”
她说完冲谭佳人扬起下巴,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贺九皋轻嗤一声,“白痴。”
谭佳人暗爽,贺九皋对表妹的非好感也太不加掩饰了吧。
她冲程景欢挑挑眉,嘴角扬起,露出同样得意的笑容。
程景欢变脸了,暗暗骂了一句,家雀变凤凰,想得倒美。
冯玉萍看着小姑子阴阳怪气,“咱们家族团建,你带外人来做什么?”
程兰瞟了眼同程氏父子会合的胡凯源,淡淡说:“你不也带了吗。”
冯玉萍语塞,许久憋出一句,“那能一样吗?”
程景欢也气鼓鼓说:“姑姑,胡凯源是我男朋友,我们未来要结婚的,算程家人,谭佳人和我们可八竿子打不着。”
贺九皋勾勾唇角,嘲讽,“谭佳人姓谭,自然和程家没关系,她是我母亲邀请的客人,不影响你团建,况且我们两家不从来都是各打各的球吗?”
程兰帮腔,看着程景欢目光温和,“未来的事可说不准,姑姑劝你别剃头的担子一头热。”
程景欢不高兴,“姑姑,胡凯源也喜欢我的。”
贺九皋一脸戏谑,“那他为什么不公布恋情,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不要为他人做嫁衣。”
“你!”程景欢说不出话来,这也正是她担忧的地方,明示暗示,胡凯源都不接招,他的经纪人说时机未到,让她再等等。
冯玉萍为女儿说话,“胡凯源是公众人物,要考虑影响的,哪儿能说公开就公开。”
郁银郁金两姐妹,站在一边,看两家人针锋相对。
郁金对妹妹说:“你未来的婆婆和小姑子貌似很难搞。”
郁银不放在心上,“泽远哥哥说我们结婚出去住,不跟他父母一起生活。”
郁金狐疑,“是吗,程泽远是个很冷情的人,他会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
郁银甜甜一笑,“泽远哥哥才不像你说的那样,他对我可好了。”
郁金微不可闻道:“但愿吧”,稍后她振作精神,“我去问候程董,顺便和贺九皋谈谈公司的事。”
郁银点点头,“嗯,你去吧。”
“程董”,郁金打招呼。
程兰颔首微笑,“郁小姐,你母亲可好?”
郁金笑着说:“小妹快要结婚了,我母亲忙着帮她挑婚纱、联系拍婚纱照,上下打点,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程兰说:“郁银婚期将近,你母亲有的忙,不过也要劝她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郁金笑笑,“好的”,转头看向贺九皋,“贺总,能否借一步说话。”
谭佳人自郁金走过来,便默不作声,淡化存在感。
盗人家正主的图,说来说去,还是很丢人的。
冯玉萍怼不过程兰母子,带上女儿和未来儿媳跟在程家男人后面打球。
贺九皋和郁金在不远处说话,程兰笑笑,“终于清净了,谭小姐,我们走走,高尔夫球场的风景还是不错的。”
谭佳人欣然应道:“好。”
程兰像个和善的邻家长辈,含笑说:“不好意思,最近关于我的闲言碎语也波及到你了吧。”
谭佳人笑着说:“我已经被黑过一波,这次的谣言对我完全是利好的,莫名其妙就和豪门沾亲带故,名利场见风使舵,自从我和您的名字并排出现,我看以往圈子里的人又有接纳我的迹象,话虽如此,我也不能图自己方便,罔顾您的声誉吧,所以请您辟谣,澄清真相,这样才能尽早平息事态。”
程兰出其不意问:“我和你父亲传出谣言,你觉得会有损我的声誉?”
谭佳人结巴,“那,那也是……平白无故被人乱嚼舌根,总归不太好吧。”
程兰说:“你父亲很好,我们之间,是我负了他,别人怎么说我,我无所谓,我只担心会给你们的生活造成影响。”
谭佳人说:“您放心,谣言没传到如意街,我父亲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做手工挂面。”
程兰笑了下,“那就好”,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九皋从你那里拿到的老照片在我这里,我会物归原主。”
她话这么说,谭佳人也不好硬要回来,笑着点点头,“您看着办。”
郁金远远望了谭佳人一眼,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都说旁观者清,佳琅美术馆事件对谭小姐而言或许是灾难,对我却是醍醐灌顶,原来在谭小姐眼中,我过去的生活令她羡慕,通过她的眼睛,我看到那时的自己非常快乐,所以忍不住审视当下的生活,自从接过优乳集团的担子,我变得不像我,每天都不开心,老实说,这份工作并不适合我。”
贺九皋问:“你准备怎么做,全部放下?”
郁金点头,“之前开会,你提醒过我,我深入调查,发现优乳集团主营乳制品、奶粉等业务持续下滑,靠投资并购收益维持业绩报表难以为继,而且内斗愈演愈烈,我已经说服父亲,放权给我,整合业务,扭转亏损,再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
黑池投资当初选择优乳集团联合收购法国健康食品公司,主要看中优乳集团的渠道优势,通过合作了解到优乳集团的危机,因此坚持成立合营公司在香港上市而非并入优乳集团。
贺九皋点到为止,“你们集*团*派*系*林*立,除此之外,最大的问题是缺乏明星单品,全国化不及预期。”
郁金点头表示受教,“我明白,优乳在市场丧失话语权,与你指出的问题大有关系,我尽力而为吧,只怕积重难返。”
太阳越升越高,气温炎热,众人再也没有打球的耐心,乘上高尔夫球车,返回俱乐部,去会所吃饭。
贺九皋悄悄问谭佳人热不热。
谭佳人还以为他第一时间会打听程兰和自己的谈话呢,没想到把自己的感受放在心上,不禁有些感动,摇摇头,“不热,出出汗,释放压力,我觉得很好。”
贺九皋悄声说:“我就喜欢你生机勃勃的模样。”
谭佳人用手肘拐拐贺九皋的肚子,他忍笑忍的很辛苦。
两人暗戳戳地互相握握手。
到会所,谭佳人和郁家姐妹去洗手间,王峥嵘顺着贺九皋的视线望去,调侃道:“你喜欢的人是她们三人中的哪位?”
贺九皋笑,“有那么明显吗?”
王峥嵘说:“也没多明显,主要是跟平时的你不同,目光多了一丝温情——三个人中郁银快结婚了,你有感情洁癖,绝对不会插足,剩下的两个人,是郁金还是谭小姐呢?”
贺九皋收回目光,看向王峥嵘,岔开话题,“我已经收到风,新源燃气与金种子平台推出针对内部员工的理财产品逾期了,员工们上门要债,事态严重前压下去,承诺流动资金缓解后便会兑付。”
王峥嵘叹口气,“我也听说迄今为止已多次延期,你觉得新源能解套吗?”
贺九皋直言相告,“你父亲把宝押在如意街项目上,现在正催你弟弟和程泽远抓紧办手续,拿到土地证向银行抵押贷款,玩庞氏骗局那一套把戏。”
王峥嵘说:“看来如意街项目对他们至关重要。”
贺九皋挑眉,心情愉悦,“说白了关系到生死。”
王峥嵘猜测,“你的最终目标是新源燃气,如意街项目是你抛出的鱼饵?”
贺九皋坦然以对,“不,还有南国集团,他们经营不善,就该我们上场,期待吧,举杯庆祝的日子将很快来临,你也会如愿以偿重掌新源集团。”
谭佳人走到接待大厅,看到贺九皋和王峥嵘两人在说什么,犹豫要不要打招呼的时候,郁金在她身后说:“谭小姐,可以和我谈一谈吗?”
谭佳人转身面对她,笑着说:“当然可以。”
两人结伴走到大厅西侧的吧台,郁金问:“你喝什么,我帮你点。”
“意式拿铁,不加糖,谢谢。”
郁金按她说的点了两杯,“走吧,我们坐沙发上聊。”
谭佳人接过咖啡,走过去坐下,等郁金开口。
郁金笑笑,“我看过你的微博,包括你那条道歉,我全部翻完了。”
谭佳人自嘲,“我的微博没什么考古价值,太浪费你时间了。”
郁金说:“坦白讲,除了你借用我的视频那条微博,大部分微博你都在分享自己的工作,你呈现的都是真实的,也没说自己住高档公寓,开高级车,与其说卖人设,不如说利用工作打造形象品牌,我个人是理解的。”
谭佳人讪讪地说:“让你见笑了。”
郁金好奇,“你真的羡慕我吗,像道歉中说的那样,撇开身份,你想拥有我的人生?”
谭佳人诚实地点点头,“对,人总是向往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诚然,你的家庭可以令你财务自由,心无旁骛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这点让我很羡慕,更让我羡慕的是你潇洒的人生态度,并没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的拒绝红尘俗世,但你可以,你投身公益事业,甚至冒着生命危险,我认识的富二代中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我都要被你说的脸红了”,郁金叹息,“其实,投身公益,完全是意外,我对一个人爱而不得,他选择一个——当时我认为不如我的女孩儿,那个女孩相貌平平,家庭背景也普普通通,但我爱的人坚定地选了那个女孩,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动摇,我深受打击,进而对自己产生怀疑,我一定很差劲儿,所以他不喜欢我……被这个想法折磨,我只想逃的远远的,受一位朋友邀请,加入无国界志愿者的队伍,起初借着忙碌危险的生活麻木自己,逃避痛苦,后来我爱上了那种生活状态,如果不是家里有事,我不会回国的,看到你在微博写给我的那段话,我很受鼓舞,也重塑自信。”
自己这算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吗,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谭佳人笑笑,“不,郁小姐,自信源于你强大的内心,未来不论你选择哪种生活,我都祝福你。”
郁金说:“我听说你学法律,做过非诉业务,那么有兴趣和优乳集团合作吗?”
谭佳人惊喜,“你会请我吗,我现在跟过街的老鼠差不多。”
郁金说:“我要整顿集团业务,和元老对抗,需要组建自己的团队,你来做我的法律顾问吧。”
谭佳人脱口而出,“好!”
程家团建聚餐结束,各回各家。
谭佳人和程兰、贺九皋道别,“再见,你们不用管我,我坐公交车回去。”
程兰挽留,“上车吧,让九皋绕路送你到如意街。”
贺九皋也看向她,目光缱绻,“这里距离如意街不远,我送你。”
谭佳人没再拒绝,上车,和程兰坐在后座。
休旅车驶向如意街,路上,程兰问了有关谭敬的事,聊些身体好不好之类的寻常话题。
谭心悦跟妹妹打电话,想问她吃什么水果带回去,没打通,随便挑了两样,结账走出超市。
迎面走来一个看不出年纪,戴着宽檐帽,穿套装的精致女人,她的视线投向谭心悦的腹部,平平如也,心里松了口气,趁现在流掉还来得及。
谭心悦被陌生人的目光冒犯到,她空的那只手掩住肚子,绕开挡路的人。
牛春花神情鄙夷,“谭小姐,能谈谈么,我是郑浚的妈妈。”
第92章 珍惜 我不仅要做你第一个男人,也要做……
谭心悦站住, 迟疑地打招呼,“阿姨,您好。”
牛春花似笑非笑, “别叫那么亲热, 我算你哪门子阿姨。”
谭心悦顿时像做错事般手足无措。
牛春花指向一旁的星巴克,“走吧, 去咖啡厅坐坐。”
谭心悦跟在她身后走入咖啡厅,两人在空闲的位置面对面坐下。
牛春花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谭心悦,小家碧玉的长相,倒不招人讨厌, 性格瞧着也绵软,唯一的毛病是岁数大了点,郑浚才25,她已经快三十, 实在不般配。
不要觉得可惜, 快刀斩乱麻才是为她好。
郑浚母亲一直不说话,谭心悦忐忑不安。
牛春花从凯莉包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 放到桌子上,涂着酒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拍了下, 笑着说:“这是三万块钱,你拿去做人流好好调养身体。”
谭心悦惶惑之下,眼睛睁大, “阿姨, 您什么意思啊?”
牛春花笑笑,“我说的不够明白么,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认的,你以后也会嫁人吧, 生下来会拖累你的。”
谭心悦本就不善言辞,在郑浚母亲气场的压制下,更是急的眼泪涌出眼眶,摇着头说:“我不会嫁给别人的,我们说好会结婚的,郑浚向我承诺过。”
牛春花不屑,“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谭小姐,你觉得郑浚会不知道我来找你吗?”
谭心悦怔了怔,不知是说服自己,还是说服郑浚母亲,“不会的,郑浚不会这样对我的。”
牛春花优雅起身,臂弯挂着包,最后瞟了谭心悦一眼,“谭小姐,听我一句劝,你这个年纪经不起折腾,早点做决定,不然肚子大了,坏的是你自己的名声。”
谭心悦呆呆坐着,已经没力气顾及礼貌,等牛春花走远,才爆发出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