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皋默默颔首,接受医生对自己的夸赞。
谭佳人说:“打击面太广了吧。”
医生笑而不语。
两人打完疫苗的反应不一,谭佳人胳膊酸疼,贺九皋肚子饿。
严墨不愧为圈内的攒局达人,像及时雨一样打来电话,约贺九皋去他的地盘聚餐。
贺九皋想都没想,实话实说:“谭佳人和我在一起。”
严墨说:“那正好,你捎上她过来吧,省得我打电话约她。”
他已默认二人为兄妹关系,这两位接触频繁,他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就算是情人,也很正常,男女嘛,一切皆有可能。
到达刺客酒吧,找到严墨,他旁边坐着一个小美女,扬着工业流水线的脸冲严墨笑,走近,发现她的嘴唇注射玻尿酸,过分饱满,连唇纹都没有。
谭佳人坐下故意问:“严总,换女朋友了?”
严墨笑了笑,“谭佳人你别老土了,你不做高端礼宾服务,新潮观念立刻落伍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女伴。”
钦点的“女伴”貌似不高兴,挑衅地看向谭佳人,“大姐,你管哪门子闲事。”
贺九皋忍无可忍,替谭佳人回敬一句,“别叫错人,你的脸看上去更超龄,明显属于医疗事故,虽然这么说有失礼貌,或许你应该去找你的医生要求赔偿。”
“女伴”不高兴,转而求严墨援手,撒娇道:“亲爱的,你评评理,这两个人有病吧。”
严墨笑得发抖,“你看出来了?”
贺九皋蹙眉,“你约我们是为看戏吗?”
话音刚落,赵夕颜跑过来,她穿着踢球的运动服,剧烈喘息,汗流浃背,看样子是从片场直接赶来的。
第95章 求仁得仁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尊严
谭佳人看着赵夕颜狼狈的模样, 惊讶地问:“发生什么急事了,你连拍戏时的妆都来不及卸。”
赵夕颜笑得勉强,挨严墨坐下, 轻轻摇晃他的胳膊, 视线投向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娇声问:“她是谁?”
人工美女昂首挺胸, 趾高气扬,“我是他女伴。”
赵夕颜拍足球少女,穿运动服,朴实无华, 毫无星味,不仔细观察,还真认不出她是娱乐圈的演员。
人工美女觉得稳操胜券,新来的女人土得掉渣, 竟然穿运动服来酒吧, 过分自信了吧。
严墨对人工美女说:“你服务态度糟糕,走吧, 没有下次了。”
人工美女变了脸色,“什么, 你玩我呢?”
严墨勾勾嘴角,“你明码标价不就陪玩嘛。”
人工美女气得胸脯起伏,本以为钓到凯子, 没想到人品稀烂, 她冷哼一声站起身,拍拍香奈儿包,“捞到一个包,我这一天功夫总算没白搭, 神经病,我还不想再见你呢。”
严墨笑骂:“快滚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贺九皋尽管不赞同严墨游戏人间,却也无权干涉,因此他忍耐着,不置一词。
谭佳人以前见过太多类似事件,有个富二代被称为时间管理大师,老婆、情人、红颜知己、网红妹妹,在众多女人中,多线操作,游刃有余。
若问她看法,远离花心滥情男,远离放荡不羁的浪子,跟他们在一起就是一种消耗,这种男的还贼精明,给你买包、买奢侈品换你的陪伴和言听计从的情绪价值,腻了,马上推陈出新,你连女朋友都不算,充其量只是一个“女伴”。
别喊冤,你要是真爱,可以拒收他送的礼物啊。
赵夕颜选择严墨,图他的钱,图他的资源,假如此刻替她仗义执言,严墨翻脸,只会破坏赵夕颜的规划,要知道她正在拍的足球少女,投资人之一就是嘉豪电影,得罪喂资源的金主,岂不是自寻死路,况且她和严墨的感情问题,旁人无权置喙,关键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态度。
赵夕颜哄严墨,“你还在生气?”
严墨说:“看到区别了吗,我只对你不同,其他女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们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但对你,我可是动用嘉豪电影全部的力量捧你更上一层楼,你以后乖一点,不要再问蠢问题。”
赵夕颜发挥演技,娇嗔,“人家紧张你嘛,担心你喜新厌旧。”
严墨被取悦,在她额头吻了吻,“傻瓜。”
贺九皋出声,“还吃饭吗,你不请,我就自己点了。”
严墨笑着说:“饿了,稍等,我催后厨。”
很快前菜送来,一盘生火腿奶酪拼盘。
谭佳人用叉子叉了片培根送进贺九皋的盘子,“你脸都白了,是不是饿肚子低血糖,那赶快吃点东西。”
贺九皋含笑道谢,眼睛几乎要淌下蜜来。
严墨、赵夕颜四道目光投过来,异口同声问:“你们真在谈?”
谭佳人摆好叉子,不慌不忙说:“你不是说我们俩做兄妹吗,妹妹关心哥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严墨说:“我开玩笑呢,你当真了?”
贺九皋默默品味谭佳人对他的体贴照顾,两耳什么都没听到,兀自微笑,沉浸在幸福中。
谭佳人看他不作声,打个哈哈,“我跟贺总的关系正向良性的方向发展,比朋友还要好,那他脸色苍白,我关心下不是应该的吗。”
严墨想想,“也对,不过有一点我要纠正你,贺九皋的脸色不是苍白,而是本来就白,他肯定有段时间不美黑了,所以褪色了。”
赵夕颜打量贺九皋,“贺总黑皮肤更强势更有压迫感,白皮肤给人另一种感觉,好像气质都变了。”
贺九皋回神,“你们在聊我?”
谭佳人笑眯眯看着他,怪声怪气说:“贺总,原来你美黑哦。”
贺九皋不好意思,“谁说的?”
谭佳人指严墨,“严总说的。”
贺九皋不承认美黑,“我最近很忙脱不开身去海岛晒日光浴、冲浪,所以肤色有些不健康,其实我身体没问题。”
四客佛罗伦萨T骨牛排送来,大家吃牛排,没空再打趣他,贺九皋悄悄松了一口气,不经意看到谭佳人向他眨眨眼,促狭笑着用口型说:“美黑boy。”
贺九皋含情凝睇她,轻轻一笑。
谭佳人被他盯的脸红耳热,慌忙埋下头,咬咬唇,也笑了。
严墨和赵夕颜互相喂饭,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贺九皋将自己切好的牛排很自然地与谭佳人的牛排交换,“吃吧。”
谭佳人低声说:“谢谢。”
严墨嚼着牛肉,问贺九皋,“顾笑找过你没有?”
贺九皋说:“我们最近没联系。”
严墨说:“他遇到麻烦了。”
贺九皋放好刀叉,“什么麻烦?”
严墨说:“被他父亲经济制裁了,听说撤资导致汽车改装店业务停摆。”
贺九皋问:“什么原因?”
严墨说:“顾笑坚持娶杜可儿,他父母不同意,然后就搞到经济分离,他父亲让他以后靠自己,现在资金断了,他到处找钱,我以为他会第一个联系你。”
贺九皋如实说:“事实上因为杜可儿的事,顾笑或许有愧,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了。”
严墨拨打顾笑的手机号,“我把他叫来,问问情况,我们是发小,还是好朋友,他有困难,我们能袖手旁观吗?”
谭佳人一直默默听着,刚刚还感叹杜可儿好手段,顾笑竟然要娶她,谁知豪门棒打鸳鸯戏码从不迟到,豪门公公婆婆不点头,想嫁入豪门做春秋大梦呢。
赵夕颜心有戚戚,想到自己和严墨的未来,微微叹气。
顾笑枯坐家中,手机铃声响了,他立刻接听,“严墨?”
杜可儿以为他找到投资,示意他开扬声器,想同他一起分享好消息。
顾笑开扬声器,严墨的声音传来,“我和九皋在刺客酒吧,你过来吧,我们帮你想办法”,说到最后,他想起什么,加了一句,“你自己过来就行,别带杜可儿,她在佳琅美术馆做那事挺不过脑子的,谭佳人也在,你带杜可儿来,就是恶心人家,好了,先说这么多。”
顾笑连拒绝都来不及,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他抬头确认杜可儿的神色。
杜可儿神情凄然,“你的父母不接受我,现在你的朋友们也不接受我,是吗?”
顾笑安抚她,“别多想,我会找他们解释的。”
杜可儿强颜欢笑,“你快去吧,他们不说要帮你吗。”
看着杜可儿落寞的神色,顾笑不忍,“可是你……”
杜可儿说:“别管我,你的事重要。”
顾笑起身换衣服,离开前,抱抱杜可儿,“别担心,我们会度过危机的。”
杜可儿点点头,心里却不这么想,没有顾父的支持,顾笑走到山穷水尽,为了保住员工的饭碗,钱流水似得花出去,再过不久,恐怕这间公寓都快住不起了,到时,她怎么办,母亲怎么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回到郊区住破破烂烂,漏风漏雨的屋子。
谭佳人和赵夕颜觉得等会儿顾笑到了,他们三个谈工作,她们在场不合适,喝了口海鲜汤,两人先告辞了。
走时,贺九皋向谭佳人打手势,意思是回家打电话给他。
谭佳人忍住笑点下头,和赵夕颜走出刺客酒吧。
在门口,赵夕颜点燃一支烟,谭佳人提醒,“你是公众人物,小心被狗仔拍到。”
赵夕颜自嘲,“我穿成这副鬼样子,我的粉丝都认不出来好吗。”
谭佳人还是替她挡住正脸。
赵夕颜嗤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尊严?”
谭佳人说:“司马迁有句话,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你只需衡量得失,和严墨在一起,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坦白讲,顾及尊严,你何必找严墨,严墨的恋爱观方方面面被各色小报总结得一清二楚,他是不婚主义者,不相信爱情、婚姻,是个玩咖,那你也不必认真,利用他提供的资源和人脉经营自己的事业,你要表现的不在乎,让他琢磨不透,也许这才是保鲜秘笈。”
赵夕颜笑容惨淡,“我明白,只是觉得没意思,工作演戏,生活依然演戏……可能最近拍戏分身乏术,所以对严墨有些患得患失,我会调整状态的。”
谭佳人陪她站了会儿,一辆保姆车驶来,停下,经纪人接走赵夕颜。
望着开走的车,谭佳人摇摇头,仰仗对方的施舍,确实会患得患失,她对贺九皋没有这种感觉,无论他喜欢不喜欢自己,她都不会迷失自我,也不会把他的喜欢与否当成评价自己的准则。
她之前心术不正,妄想高攀有钱人,倘若得逞,她也会变的和赵夕颜一样吗?
谁知道呢,等着打赏,当然要在乎金主的心情,但现在她并不指望贺九皋带她去金字塔顶端,对他没这种功利的期待,那她付出的感情和贺九皋付出的感情是平等的。
她仰望最高楼,在心底说,我会自己爬上去看风景,不再需要谁恩赐。
手机屏幕亮了,显示乔宁宁来电。
谭佳人接了,听到风声。
“你在哪里?”
乔宁宁的声音有气无力,“我在东江码头,你要过来吗,我请你坐游艇。”
第96章 吃醋 就事论事,我怎么会吃醋呢
乔宁宁穿着后背镂空的银色长裙, 凭栏远眺。
谭佳人走过去,与她搭话,“你从哪个宴会溜出来的?”
乔宁宁说:“论承办好玩的活动, 果然没人比得过coco沈, 她的人脉加上你的创意,才会令人趋之若鹜。”
谭佳人看着东江对岸的灯火笑着说:“谢谢你的夸奖, 我离开这一行,你一定感到非常无聊吧。”
乔宁宁少见的坦诚,“嗯,无聊, 无聊透了,千篇一律的酒会,乏善可陈的时尚秀,买珠宝、买衣服、买包包也填不满我心中的空虚。”
谭佳人趴在栏杆上, 吹着凉爽的江风, 笑笑,“好羡慕你们有钱人的空虚。”
乔宁宁炸毛, “你看不起我,有钱人的空虚不是空虚吗?”
谭佳人摇摇头, “我说实话真的羡慕你,感到空虚寂寞冷,起码还可以用物质温暖自己, 你想想卖火柴的小女孩, 死于饥饿寒冷,关键时刻,物质还能救人性命呢。”
乔宁宁抱怨,“你提卖火柴的小女孩干吗, 显得我很矫情。”
谭佳人笑了,“现在好点没……我怎么感觉你不是空虚,倒像另有心事?”
乔宁宁的脸在夜色中一红,支支吾吾说:“我,我——我和一个小男孩睡了。”
“什么?”谭佳人转脸看她,声音都直了,“你和未成年发生关系了?你疯了吗?这可是犯罪行为……请我做辩护律师吧,争取让你少判几年。”
乔宁宁捶她一拳,“你乱想什么呢,那男孩是成年人,20岁了,好吗。”
“哦,小鲜肉啊”,谭佳人笑眼打量乔宁宁,“行啊你,终于突破顾笑的魔障,换了一个卜卜脆的嫩男,哪里认识的,白鹤会所?”
乔宁宁嘟嘴巴,“你是鬼吗,猜那么准。”
谭佳人双手扶着栏杆,长长舒口气,“很好猜啊,你们圈子的少爷公子,20来岁大多还在求学,很少出来社交,想来想去只有那种场所了,你那20岁的小鲜肉是牛郎吗?”
乔宁宁摇头,“他才不是牛郎呢,他拉大提琴勤工俭学。”
谭佳人笑喷了,“你说他为了多赚钱我信,正经人谁会去声色犬马的地方勤工俭学,你不会被骗了吧,听着很像杀猪盘的套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