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宁宁生气,“他很正经的,还给我看学生证了,他是申城音乐学院的学生,家里破产,没办法才想利用所学赚生活费,但我感觉他没经验被人糊弄了,不止拉大提琴还要接客,我是他的第一个客人,他还向我保证不会再去那种地方打工。”
谭佳人说:“你真的确信自己没被骗?”
乔宁宁用力点头,“我确信”,稍后脸更红了,小声解释,“我提出去酒店过夜,他起初很犹豫,后来我们……反正第二天我给他钱,他特别生气,觉得我在侮辱他,他没收钱走了。”
谭佳人秉持怀疑精神,“他也许以退为进,放长线钓大鱼。”
乔宁宁无比肯定,“不会的。”
谭佳人问:“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办?”
乔宁宁咬咬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烦啊。”
谭佳人说:“一夜情而已,除非你放在心里,不止想一夜情,还想多夜情,不然你烦什么。”
乔宁宁迷惘,“多夜情”,顿了顿,难为情,“你的说法真粗俗。”
粗俗……她不禁回想起那鬼使神差的一夜。
她牵着男孩的手走进酒店,他们在上升的电梯内接吻。
男孩的青涩透过他急切的唇传达给她,她揽住他的脖子,贴着散发热力的年轻躯体,似乎要被四起的火花点燃。
走出电梯,她的口红花了,男孩用拇指替她擦去嘴角的印子,动作轻柔。
刹那间,她有一种被深爱被珍惜的错觉。
进入房间,男孩关上门,后背抵在门上,被她亲的喘不过气来。
眼睛湿润地看着她,她笑了,“我吻的够烂了,你比我更烂,你难道没谈过恋爱?”
男孩诚实地说:“谈过,不过分手了。”
她很好奇,“为什么分手?”
男孩说:“我们在不同的城市读大学,我女友,不,前女友喜欢上别人了。”
她笑笑,“那么我们都是被辜负的伤心人喽。”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嘴唇又贴上,热烈地探索彼此。
他们跌跌撞撞地向室内的床上走去,一起倒在床上,衣服一件件褪去,丢在地板上。
她发泄地咬着他光滑的肩头,男孩默默承受。
他只羞怯地提了一个要求,“能不能把灯关掉,光太亮了。”
她笑了,点头同意,只留一盏壁灯。
半明半暗中,两个身影交叠,男孩的汗滑落,她感觉到他的动作毫无章法,他想令她满意,不时确认她的表情,她沉醉着,小声叹息着,送上双唇。
谭佳人推乔宁宁,“喂,醒醒,别回味了。”
乔宁宁猛地清醒,恼羞成怒,“谁回味呢。”
谭佳人笑,“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不是回味是什么。”
乔宁宁面红耳赤,转移话题,“游艇来了。”
意大利塞莎飞桥游艇,谭佳人曾经陪客户在地中海乘坐过,租赁费不菲,她忍不住提醒,“你真包了游艇,很贵的。”
乔宁宁说:“管它贵不贵,我想在江上兜风。”
上游艇后才知道还有大提琴小提琴二重奏乐队候命,其中“大提琴”看到乔宁宁眼中迸发出激动和喜悦之色。
乔宁宁的眼睛也移不开地看着“大提琴”。
谭佳人和“小提琴”瞬间被屏蔽在二人世界之外。
“乔宁宁,我上岸了。”
她的声音很大,惊醒深情对望的两人,男孩红着耳朵垂下头,乔宁宁则不解地看向谭佳人,“上岸,你要走?”
谭佳人摊手,“难不成你要我留下做电灯泡?”
乔宁宁如梦初醒,羞恼,“你还真知趣。”
貌似不舍,行动迅速,“小提琴”被塞了红包,和电灯泡谭佳人一道被打发回到岸上。
走下舷梯时,谭佳人听到男孩对乔宁宁说:“我没再去白鹤会所打工了,老师介绍我到游艇会拉琴,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以告诉我么?”
仔细想想,乔宁宁喜欢的都是乖乖仔,顾笑,还有这个拉大提琴的男孩,没有咄咄逼人的攻击性,看上去很温和,人的喜好大抵很难改变吧。
谭佳人和“小提琴”互相看一眼,礼貌道别。
她沿着江边栈道慢慢溜达,走到铂金大厦驻足。
恰好在此刻,贺九皋打来电话。
“你回家了吗?”
谭佳人说:“我在你家对面的观景栈道,你呢,还在酒吧吗?”
贺九皋说:“你没回家,去那里做什么”,稍顿,他脑补,“我知道了,你在等我对吗?”
谭佳人戳破他的良好感觉,“乔宁宁约我乘游艇兜风,但她又改变主意了,所以我就独自在江边散步。”
贺九皋并不失望,他笑笑,“我这边也散场了,我马上去找你,别走开。”
谭佳人收线,深深嗅着空气中浓郁的香味,旋身望去,原来是一片荼蘼花,不由想到一句诗:开到荼靡花事了,听着很伤感,好在她没有心事,丝毫不受感触,反而觉得花繁香浓,适合养在后花园,假如她拥有花园的话。
她想得入神,没察觉身后的脚步。
贺九皋不满,“你的警惕性呢?”
谭佳人回身,惊喜,“你来啦,好快啊。”
贺九皋说:“麻烦你打起精神,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竟然走神,如果有坏人怎么办。”
谭佳人勾住他的臂弯,“你前后望望,到处都是出门遛弯儿吹风的人。”
贺九皋望去,果不其然,人不少,他刚才眼里只有她,有点反应过度。
不过他不承认,“唔,小心点总归没错。”
谭佳人找话题,“你们和顾笑谈得怎么样?”
贺九皋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顾笑若保事业,就放弃杜可儿。”
谭佳人疑惑,“你和严墨帮他,都没办法江山美人一起抓?”
贺九皋说:“我和严墨固然可以注资,问题是顾笑父亲铁了心卖掉汽车改装店所占的地皮,顾笑全凭兴趣做事,汽车改装店尚未盈利,换个地方,重新起步谈何容易。”
谭佳人说:“你对我讲过,顾笑没有勇气对抗你们圈子里的规则,我看他这次挺头铁啊,怎么看也算一个大丈夫,至少在压力之下,依然不放弃爱情,虽然我对杜可儿评价不高,但她眼光蛮好,没看错人。”
贺九皋吃味,“你是在夸顾笑?”
谭佳人凝视他,“顾笑再好也比不过你。”
贺九皋笑了,“是吗,这句话你倒没说错”,他高兴起来,问她,“乔宁宁为什么找你?”
谭佳人说:“顾笑和杜可儿在一起,乔宁宁追求无果,就换了一个小鲜肉喜欢,她找我诉说心事,事实上更像炫耀,她现在和小鲜肉在游艇上估计正甜蜜呢。”
贺九皋拉响警报,“什么小鲜肉?”
“20岁,很年轻,没你高,178公分左右,白净温和会拉大提琴。”
想到自己已经29岁,距离鲜肉时期十分遥远,贺九皋顿时有了危机感,皱眉问:“听你的语气,似乎很羡慕乔宁宁和年轻的男孩子谈恋爱。”
谭佳人伸手摸他的脸,“怎么,吃醋了?”
贺九皋嘴硬,“就事论事,我怎么会吃醋呢。”
“可爱死了”,谭佳人开心笑着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客观上,你也很帅。”
贺九皋心满意足,“比小鲜肉帅?”
谭佳人点头,“当然了,那个男孩长相比较寡淡,我喜欢你这种浓颜挂的。”
“谭佳人”,贺九皋俯身,捧住谭佳人的脸,轻声呢喃,“我漱口了,也没喝酒。”
两人在荼靡花藤旁缠绵亲吻。
身体紧紧相贴,对方的变化很明显。
贺九皋尴尬地放开谭佳人,与她稍稍拉开距离,红着脸说:“我没想到自己会激动成这样,只是一个吻而已。”
谭佳人感觉到他的羞窘,没向他起反应的部位偷瞄,笑着调侃,“你不吹自己钢铁意志吗?你也别难受了,要不我们去酒店。”
贺九皋吸气呼气,努力平静下来,闻言,生气,“去酒店干吗,要去也是去我家,我们的hpv疫苗还没接种完,在那之前,要互相君子一点,OK?”
谭佳人纵声大笑,“贺九皋,你太有意思了,你的青春期怎么度过的?”
贺九皋也觉得难堪,“我说过做运动,况且……那时候我并没有和任何一个女孩子像对你这样亲近过,所以青春期对我而言并不难熬。”
谭佳人再度勾住他的手臂,“我们继续散步,为你好,我不会撩拨你。”
贺九皋小声说:“没关系。”
谭佳人转身看他,笑着说:“那我不客气了。”
她抱住他劲瘦的腰,“拥抱,没问题吧。”
贺九皋回抱她,轻轻亲吻她头顶的发丝,又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你幸福吗?”
谭佳人点头。
“那我们说好了,要一直幸福下去,谁也别反悔。”
第97章 危险 现在闭上眼睛,就当被狗咬了吧……
法律咨询日, 谭佳人到达如意街办喜事的礼堂,居民们在台下坐成一排。
她把法制宣传资料发下去,面带微笑说:“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申城信*访条例》, 大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首先我要强调的一点是,‘信*访’这一行为, 从法律层面是合法、合理的,大家不要把上访的群众当成闹事的,只要通过法定程序进行,那就没问题。”
讲台下的居民踊跃举手。
谭佳人鼓励, “一个一个问。”
“谭律师,我天生胆小的,一个人不敢上访,多找几个人陪我, 你说行不行?”
“谭律师, 我听说上面都拦着不让信*访,人还没出村呢, 就被堵回来了,那我可不可以通过电话、电子邮件的形式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
……
有的问题很滑稽, 居民们哄堂大笑。
谭佳人耐心地为大家一一解答。
讲座结束后,居民们围过来,反映自己的诉求:农民工工资、下岗转制、交通事故处理……她均从法律角度给予咨询和指导。
接着她又在朱倩的陪同下进行家访, 有位居民在做大厦玻璃清洁时跌下来, 导致盆骨摔断,不能活动。
清洁工的妻子抹眼泪,“家里还有2个年幼的孩子和上年纪的公公婆婆,我老公后续还需要治疗, 他才35岁,如果残疾了,我们一家人怎么办,谭律师,我老公算工伤吧?”
谭佳人看着女人充满期冀的眼神,暗暗叹口气说:“只有劳动关系才适用《工伤保险条例》,您爱人和那家单位只是雇佣关系,不算工伤。”
女人泪如泉涌,“那怎么办,大厦物业只赔2万块,您觉得合理吗?”
谭佳人安慰她,“您放心,在人身损害赔偿范围内,包括: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后续治疗费……等等费用我都会帮您丈夫争取。”
恰好本地电视台某民生节目取材,觉得这个案子有代表性,在取得当事人的同意下,全程跟拍。
谭佳人心想这是打响知名度的好机会,也积极配合。
事实很清楚,摔伤的清洁工,在从事雇佣活动中遭受人身损害,雇主应当承担赔偿责任。
谭佳人咬死这一条和大厦物业方协商解决理赔事宜,而物业方找各种借口推脱,拒不赔付。
谭佳人不退让,到相关单位收集证据,几番奔波,几番交涉,终于为委托人追讨到合理的赔偿款,依法维护了委托人的合法权益。
电视台某民生节目采访谭佳人,夸她无私提供法律援助,听她讲心路历程,最后热情邀请她做节目的法律顾问,开玩笑说,以后遇到纠纷,会请她上节目普法。
谭佳人和朱倩去清洁工家回访,女主人不再忧愁满面,她笑着握住谭佳人的手连声道谢。
清洁工的老母亲老父亲,非要送她俩一人一袋蜜薯,“不是啥贵重东西,好姑娘,你们带回家蒸一蒸吃,很甜的。”
她们没推拒,一人扛一袋蜜薯往回走。
朱倩说:“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果然没错,谭佳人你说法律条款的样子真帅!”
谭佳人笑:“我也不知道原来帮助别人这么快乐,我以前总想往高处走,对着有钱人逢迎谄媚,虽然当时做的不明显,事后想想还是挺恶心的,也曾代表他们的利益,劝退那些维权的普通人,非常无耻,但我一脚踏空,从高处跌落,才发现黄粱一梦,既然生而为人,总要活出个样子来吧。”
朱倩羡慕,“如果我是你就好了,无论什么处境,都不会迷失方向。”
谭佳人说:“别担心,我们是朋友,我会帮你的。”
朱倩回居委会,分开前,她说:“今晚串串香聚餐,记得叫上劲恒和常山,姜小白我负责通知,晚上6点见。”
谭佳人眉开眼笑,“好啊,我负责带啤酒和饮料。”
小有成绩,她打电话给贺九皋向他炫耀,讲述自己维权的先进事迹,末了说:“我简直是正义的化身,而且还有了后遗症,忍不住想做好事,被人感激尊敬的感觉真不错,对了,下周六晚9点记得收看本地新闻《今日关注》,我会出镜哦。”
贺九皋很高兴她和自己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感觉他们又近了一步。
“听上去你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