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鹿随
时间:2021-05-23 09:49:42

  余烬皱眉,“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那她怎么不跟你说话,中午吃饭也没进小屋,我看她说话声儿都不对,是不是生病了。”
  余烬早就发现她声音有些哑,上午还咳了几声,整个人蔫蔫的,没有精神。
  昨晚那么冷的天,她在外面等了他三个小时。
  不生病才怪。
  余烬想问问,可每次他一靠近,蒋烟似乎都能感知到,会提前离开那个地方,去做别的事,好像很怕他会说什么她不想听的话。
  她从没有这样过,以前一看到他,总是笑得很甜,每天余烬余烬的叫。
  下班后蒋烟没有像往常一样等他,一个人回了家。
  余烬没有心情吃饭,无所事事在家里转了几圈,最后没有忍住,拿起烟去了阳台。
  他现在不想吸烟,但还是点了一根。
  目光不自觉落在隔壁那扇窗上。
  本没抱期望,可他一眼就看到蒋烟。
  她的窗帘似乎被不小心扯掉一截,正踩着椅子踮脚挂上去。
  她个子不高,很吃力,椅子也摇摇晃晃,后来不知是不是被窗帘挂钩上的刺扎到,她缩回手,将左手食指的指尖含在嘴里。
  余烬目不转睛盯着她。
  没有预兆的,蒋烟忽然蹲在椅子上,脑袋埋进膝盖里,掉了眼泪。
  余烬心里一动,立刻摁灭烟头想去找她,门外走廊忽然有声音,有人敲她的门。
  蒋烟抹了一把眼泪,跑去开门。
  没有一会,江述走到窗口,把蒋烟没挂完的窗帘弄好。
  余烬沉默许久,最终没有出门。
  昨天到现在,蒋烟一直在忍。
  昨晚回家的路上她问余烬,你这样是不是就算拒绝我了?
  他只说让她早点回去睡觉,没有说别的。
  蒋烟把这个理解成善意的宽慰,大概不喜欢她,又不忍心拒绝的太明显。
  她挺难受的,又倔强的装作无事发生,不想让他觉得她可怜。
  直到刚刚,窗帘掉了,手也被扎破,好像所有事都不顺,跟她作对。
  情绪在一瞬间崩开,蒋烟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人生中第一次告白呢,鼓了好大勇气的。
  有人敲门,蒋烟抹了把眼睛去开门,江述站在门口,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吓坏了,“你这怎么了?”
  他回手关门,“白天打电话我就听出不对,这会儿没事过来看看。”
  蒋烟蔫蔫的,“我没事。”
  声音沙哑,像发炎。
  江述这才注意到,她脸也有些红,唇瓣干涩,他抬手摸了摸她脑门,皱眉问:“怎么发烧了?昨天下午不还好好的。”
  他把蒋烟推到里面去,“穿衣服去医院。”
  江述过去把窗帘挂好,回头看到蒋烟还站在原地没动,“想什么呢,快点。”
  蒋烟低着头,声音掩饰不住的难过,“我昨晚跟他说了。”
  江述拎着椅子的手顿了下。
  说什么,不用问也知道。
  蒋烟这个样子,结果不言而喻,江述原地站了会,放下椅子,拿起沙发上的外衣让她穿上,“那也得看病,等下烧傻了。”
  沙发上还有件男人的外套,江述瞥了一眼,没有问她,把她带出家门。
  医院离这里有些距离,开车要二十分钟,江述挂了急诊,医生说没大碍,给打了退烧针,再挂点滴消炎,两三天就能好。
  蒋烟这会儿烧的有些严重,江述索性申请了一个床位,今晚就住这里,有什么事找大夫也比较方便。
  单人病房只有一张床,他就在门口走廊那排椅子上凑合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余烬没看到蒋烟,问雷子才知道蒋烟请了假,在医院。
  雷子摇了摇头,“还说你俩没吵架,那怎么请假跟我说不跟你说?”
  余烬没有心情跟他说这些,放下手里的活开车赶去医院。
  医院附近车位紧张,余烬把车停到很远的地方,跑着来住院部。
  这一层有十几间病房,他挨个房间看过去,终于在走廊最里面那间看到病床上的蒋烟。
  她面色有些苍白,红润的唇瓣没了颜色,看上去很没精神,床边的金属架上挂了两大瓶点滴,瓶子已经空了。
  江述坐在床边,手里端了碗粥,似乎在跟她说什么,蒋烟抱着膝盖,垂着眼睛不说话。
  余烬看了一会,没有进去,顺着走廊找到医生办公室,打听蒋烟的病情。
  负责蒋烟的医生刚查完房回来,正在补记录,他抬起头,“哪个床?”
  余烬:“最里面那间,蒋烟。”
  医生很专业尽责,听到名字就知道了,也没看记录,直接说没事,“今早退烧了,再挂两天水巩固一下就好。”
  余烬问的很细,医生让他放心,“就是着凉了,又上了股火,退烧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着凉,上火。
  余烬沉默许久,觉得心里那片柔软的地方被反复碾压。
  医生看了他一眼,“这些今早都跟她男朋友说过了,你可以自己问一下。”
  余烬隐隐不悦,“那个不是她男朋友。”
  医生倒挺意外,他没有问过,但看昨天一整夜都是江述陪着,就默认他是蒋烟的男朋友。
  余烬没再听医生说什么,道谢后转身离开。
  病房里,江述已经没辙了,“小姑奶奶,粥都快凉了,能不能喝一口。”
  蒋烟抱着膝盖,脑袋歪在上面,“我不饿。”
  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但上面没有任何消息。
  从小到大,江述最怕蒋烟这个样子,她一犯倔,什么都听不进去。
  江述比她还愁,“不吃饭病怎么好呢,我可没时间天天陪你啊,我还上课呢。”
  蒋烟把脑袋转到另一侧,“那你回去吧,不用陪我,我都不烧了。”
  江述叹了口气,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真是我祖宗,你不就想让他来看你吗,把粥喝了,我给你找去,行不行?”
  蒋烟闷闷的,“他又不会来。”
  “不来也得来,我给你绑来,成吗?”
  最后蒋烟还是喝了半碗粥,江述又逼着她吃了半个苹果。
  蒋烟这种情况不用住院,今天可以回家,明天再过来打针就好,上午十一点多,江述去办手续,蒋烟一个人在病房。
  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放进包包里,又把纯白色的枕头和被褥稍微叠了一下,来巡查的护士见了说那里不用管,“我们来收拾就好。”
  蒋烟笑了笑,“没关系,顺手的事。”
  护士小姐姐见她精神好了很多,“没事了吧?”
  蒋烟点头,“好多了,谢谢您。”
  昨晚就是她值班,隔一小时来看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白班还在,大概是替别人顶班。
  她收走架子上的两个空瓶,“开的药别忘了吃,还有一些注意事项,医生都跟你们说了吧?”
  蒋烟走到床尾,给她让出地方,“还没有,我朋友一会回来再去找医生。”
  护士有些奇怪,“没有吗?那会儿我看有人找医生来着,我以为那个也是你朋友。”
  蒋烟愣了愣,“什么时候?”
  护士姐姐回忆了一下,“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吧,高高帅帅一男的,穿着黑衣服,没进你屋,他问医生时我在办公室,问的可细致了,特别担心你。”
 
 
第20章 亲了他。
  江述回来时看到蒋烟站在窗口发呆。
  他把病例小票之类的东西折好塞进她的包包里,“走吧,送完你我回去上课,明天上午我再过来。”
  蒋烟回神,“不用了,你过来太远了,明天我自己打车来。”
  她想了一下,“看情况吧,好了我就不来了,吃那个药就行。”
  蒋烟属于能硬挺绝不吃药,能吃药绝不打针的人,昨晚她心情不好,整个人恍恍惚惚,也确实烧的难受,才答应来医院。
  江述知道她这毛病,也不勉强,反正到时来接她,不走也得走。
  江述下午还有课,把蒋烟送到家就急匆匆走了,蒋烟无事可做,不想去车行,也不想画画,躺在床上一直睡到天黑。
  后来也不知道是几点,她被饿醒,晚上的药也没有吃,脑袋昏昏沉沉。
  她不想做饭,家里也没什么食材可用,于是穿着拖鞋,套了件大衣去楼下超市买了两个红枣面包和牛奶,又买了几瓶矿泉水。
  她买了双份,连明天早饭都带出来。
  拎着袋子回家的路上,蒋烟接到同学的电话,说她请假实在太久,再不回去,学校那边准备联系她的紧急联络人了。
  她的紧急联络人是蒋彦峰。
  挂了电话蒋烟心情更不好了,她逃了这么久的学,如果蒋彦峰知道,大概不会像以前一样纵容,生一场大气是免不了的,可能还会伴随失去人身自由和停卡之类的惩罚。
  蒋烟心不在焉闷头往前走,没有注意脚下的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一下有些严重,她皱眉揉了揉左脚脚踝,好像扭到了,袋子里的食品也散落一地。
  她叹了口气,最近可能走背字,乌云一来就阴天,没好事。
  她抬起头,发现更大的一片乌云过来了。
  余烬正巧从楼里出来,不知要去哪,蒋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忍着疼站起来,装作无事拍了拍身上的灰。
  余烬看到地上散落的面包,还有她裤脚上没来得及拍掉的灰,“怎么了。”
  蒋烟弯腰一样样捡起来,“没拿稳。”
  余烬把滚到脚下的一瓶水捡起递给她,目光望向她手里的袋子,“晚上就吃这个。”
  蒋烟沉默一会,低着头接过那瓶水,“我先走了。”
  两人擦身而过时,余烬注意到她走路有些不对,微微蹙眉,伸手握住她手臂,“脚怎么了,扭到了?”
  蒋烟挣了一下,“没有。”
  余烬知道她还在别扭难过,没有细问,默默跟在她身后,手臂虚护着她的身体,把人送回家。
  蒋烟坐到家里的沙发上,抬头发现余烬没走,他附身蹲在她面前,握住那只伤了的脚,将裤脚挽上去。
  蒋烟下意识往回缩了缩,“你干什么。”
  余烬没松手,“别动,我看看。”
  他把蒋烟的袜子褪掉一半,露出她纤细白净的脚踝,那里微微有些发红,他手掌轻揉伤处,“疼吗。”
  蒋烟咬牙忍着,“不疼。”
  余烬没说什么,起身回了趟家,不到两分钟又回来,拿了瓶治跌打损伤的药油,倒了一点在手上,涂抹在伤处,掌心轻揉擦拭。
  药油凉丝丝,他手掌温热。
  蒋烟脚踝往上一点,是个像小树杈一样的伤疤,不大,时间很久远的样子,痕迹已经很淡,但还是看得出来。
  余烬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脚往旁边躲了一下,那是当年地震留下的伤痕。
  余烬继续手上的动作。
  蒋烟怔怔望着他,他那么认真专注,像对待他的摩托车。
  她忽而开口,“余烬,你今天是不是去医院看我了。”
  余烬手掌停顿两秒,随后继续按揉。
  蒋烟小声说:“你是不是也有点担心我。”
  等了片刻,余烬唇角终于动了动,“蒋烟。”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蒋烟有点不敢听,“说了我也不一定爱听,我知道你去过就好了。”
  她推开他的手,想拉下裤脚,余烬没动,掌心重新落在她伤处,沉默许久后,沉声开口,“你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蒋烟不动了。
  余烬没有抬头,“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了解我吗,知道我的家庭,我的背景,我经历的过去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喜欢我。”
  蒋烟眼睛酸涩,“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是好人。”
  余烬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
  过了会他说:“你还小,做事全凭冲动,眼睛看到的未必是事实,我可能没你想的那么好。你家境优越,没见过我这样的野路子,可能一时新鲜,那股劲儿过去就淡了。”
  “我不是一时冲动。”蒋烟执拗说。
  “我也不是小孩,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我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力,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也,”她急于辩解,也有些哽咽,“我也不是一时新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余烬擦完药油,拉下她的裤脚,抚平褶皱,随后松开手,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没见过这样固执,又这样热烈的女孩。
  让他招架不住,难以抗拒。
  他目光瞥向沙发上那两个面包,“晚上就吃那个。”
  蒋烟扭脸看向别处,“不吃了。”
  又是气话,余烬叹了口气,“病不是还没好吗?”
  “你又不在乎。”
  “鸡蛋面,吃吗。”
  “不吃。”
  余烬没听她的,回隔壁做了碗鸡蛋面端过来,蒋烟睡了一下午,早就饿了,看着那碗香喷喷的面,心里有些挣扎,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刚硬气一下,半小时还没到,就去吃他的面。
  余烬看透她的小心思,没有在这里等她吃,转身回家。
  他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身后蒋烟忽然问:“余烬,我以后还能去车行吗?”
  大概余烬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笑意,他没有回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去了。”
  关门声响起,余烬消失在门口。
  那碗面很香,蒋烟全都吃光了,连汤都没剩。
  这个晚上蒋烟依旧很晚才睡着,只是心情不太一样,她想了许久,觉得好像摸透了一点余烬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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