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无语地看向林寻声,见他一袭嫩黄色长衫,心中有些不悦,都已嫁人了,作何穿的这般生嫩,莫不是还想着勾人去?
黎挽眉眼舒展,挑了挑将林寻声揽过来,当着太夫面就搂进怀里,只道:“父君别说他,他本就年纪小,也算是少年了。”
太夫嘀嘀咕咕:“那也该注意点,再怎么说也是君后,穿的这么嫩,可怎么管理后宫?”
黎挽完美尽到自己一个好妻主的责任,继续为林寻声说话:“后宫那些人晾他们也不敢不听话,况且朕也爱君后穿这些生嫩的颜色,总觉得看见都舒快。”
皇上这样为林寻声说话,太夫只得抬头给她一个白眼。
就知道护着自家夫郎,罢了,总比她母皇那个人面兽心风流成性过河拆桥的要好多了。
“你们都走吧走吧,自己找个地方欢欣去,莫要挡在这里扰哀家清净。”
黎挽手按在林寻声腰上,那腰软软的,他中间用淡色腰带系紧,束出一个极细的腰身,黎挽只觉得一只手掌都可以握下来。
林寻声被人摸了腰,眼里瞬间布满水汽,几乎要站不稳。
他咬咬牙,强撑着站立。
若是平日在房里,他早便要软倒在陛下身上了,可,可现在,现在是在太夫这里。
太夫重规矩,有些举动陛下做起来没问题,若他做了,定会惹太夫不悦的。
黎挽也知这人腰上格外敏感,轻易碰不到,眼见他眼里泛了水汽,低着头不肯抬起,笑了笑:“那朕就先带君后回去了。”
“快回去吧。”
太夫捂了捂额,对这两人没话说了,挥挥手叫他们赶紧走,好给自己一片清净。
黎挽揽着林寻声,也不让他离开,就只是搂着。
林寻声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低头小声同黎挽说话:“还在外面呢,陛下不要这样了。”
“朕搂着自己的君后,又没搂别人的,有什么不行的?”
黎挽有时很看重规矩,然而当规矩跟自己舒心比起来,她自然是选舒心的。
林寻声更羞了,却到底没有真要从黎挽怀里出来的意思。
开玩笑,陛下的亲近,他是一点儿也舍不得推拒的,恨不得能再多来一点。
黎挽吩咐宫人回御书房,林寻声却十分自然的也上了轿辇。
幸而他最近乖巧听话,颇得了一点黎挽的心,因此没被赶下去。
黎挽给他让了些位置,等他坐下后便一手环着他的腰,闭上双眸养起神来。
林寻声咬了咬唇,贴上黎挽身体,静静用眼睛温柔注视着她。
御书房不一会儿就到。
“陛下打算何时迎淑庶君入宫?”
御书房内,林寻声接过小钊子为黎挽沏的茶,小心递给她,试探道。
黎挽沉思会儿,回复:“后日该是个好日子,后日派个轿子出去把人接进宫吧。”
“不准备命夫朝拜吗?”
林寻声眼睛有些亮。
黎挽皱眉:“命夫朝拜?他不过一个庶君,哪值得这样,一会儿拟道圣旨下去便是。”
林寻声有些笑意遮掩不住,嘴角露出一点儿,被他用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捂住,可爱的紧。
她喜欢妻主对人这样随意的样子,当初他们二人大婚,妻主对他可好了呢,又是怕他紧张又是怕他累的,该给的权一样也不少,即使,即使他后来那样过分,妻主也仍旧对他很好,给足了他身为君后的脸面。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一开始妻主不要这么好,非要他履行身为君后的职责,那他早该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吧?
也就不会再做出那些愚蠢的事情了。
林寻声笑了笑,有些释然,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他一开始便不知道是妻主救的他,可却仍旧忍不住对妻主心动,可不就是命中注定吗?
黎挽坐在御书房批改奏折,林寻声也不打搅她,更不会逾矩的伸脖子去看奏折,他只是矮下身子,蹲在地上,然后将头轻轻放在妻主腿上,模样看着依赖的不行。
待人批完一份奏折,总会下意识伸手摸一摸他,带了点宠溺。
这就够了。
后日,正是周乐允入宫的时候,黎挽给他赐了单独的宫苑,名唤珠镜殿,地方尚可,也算衬他。
当日按照规矩,她是要翻周乐允牌子的。
这男子那日在周府时便得了她的欢心,舞跳的也不错,腰肢纤细,想必身体也柔软,若在床笫间……
黎挽不得不想到别的地方去,揉了揉额角才勉强清明起来,批了几份奏折,终忍不住起身,“走,上珠镜殿那儿瞧瞧去。”
小钊子最得帝心,一听赶忙喊起来:“摆驾,珠镜殿——”
此时天色还未晚,珠镜殿应该刚收拾好,她过去正好陪周乐允用膳。
轿辇停在珠镜殿外头,黎挽刚下轿辇要进去,就有一宫人,横冲直撞突破小钊子的连声叫停,滑跪到黎挽面前:“陛下,殿下,殿下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啊。”
黎挽抬手止住了欲要赶人的小钊子,问他:“哪个殿下?”
虽问了,心里却认定能叫人这般慌张的,必定是安儿。
那丫头爱胡闹,时常出事,因此她也不太着急。
然而,谁知道对方说出了一个叫她也未曾想到的人?
“君后,君后殿下出事了!”
那宫人一脸急色,却也不把话说清楚,黎挽急,小钊子跟着急,赶忙打了打拂尘急切的问宫人:“君后殿下出了何事?你速速说来,莫要有所隐瞒!”
“君后被庞统领的马惊着了,现在正昏迷不醒呢!”
“什么?他在哪被惊着的?”
“马,马场。”
宫人回这话时颇有些心虚。
黎挽咬了咬牙,转头离开,这淑庶君的宫苑,她是连踏也未踏进去的。
清宁宫内,众宫人都有些慌张不知所措,待黎挽到时,又哗啦啦跪了一片,越过他们,就在殿门正中心也跪着个异常笔直的身影,赫然就是庞召。
黎挽大步向前,走到庞召身边时,忽的抬脚将她踹翻在地,然后沉声说:“等朕出来再治你的罪!”
伤了君后,往重了说形同弑君,是可以诛九族的。
庞召狼狈的直起身子跪好。
黎挽进去林寻声的寝殿,里头太医宫人围了一圈,等她过去,又纷纷为她让出位置。
床上的林寻声面色苍白,醒倒是醒了的,一双水亮眸子正盯着她呢。
黎挽莫名松了口气,她真怕林寻声不是吓晕了,而是被马蹄子给踹晕的。
若非离的极近,他又怎会受惊晕倒?
只是受惊便还好,若是踹的,少不得伤筋动骨。
既然人醒着,看着除了脸色难看些也并未有别的问题,黎挽也就没有搭理他,转而同太医说起话来。
问了林寻声的伤势。
床上人见自己不得搭理,便有些急了,一张嘴咬着薄唇,待黎挽一个余光扫下去,他竟还要下榻?
“君后!伤了便好好躺着,莫要乱动。”
林寻声抿唇,缩回了床上,一双眼睛更加眼巴巴的看着黎挽。
像是一只小宠儿,期待着主人过去摸一摸。
黎挽只觉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下,不疼,倒有些痒。
“太医下去为君后熬药吧,多放些黄连,也好叫君后长长记性。”
黄连,是最苦的一味药了,平日里都是要求少放的。
太医偷偷同情的看了君后一眼。
第64章 留下
林寻声窝在床上, 自然也听到了黎挽的话,他扁了扁嘴,倒是没有说什么,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落到被上, 修长手指轻轻纠缠到一起。
将人都遣出去,黎挽才走上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缩成一团的人。
林寻声有些瘦削,骨架并不大,肉又软,缩起来时只有小小的一团, 黎挽正好可以伸手环住。
当然她并没有伸手。
她只是十分不悦,冷着一张脸瞪林寻声:“现在可舒服了?为何突然去马场!”
上回林寻声便是摔下马摔断了腿,她已经叮嘱这人莫要再去马场了,今日又去, 去也就罢了, 还又伤了,这叫她怎么不气?
林寻声抿了抿唇, 伸出两只细白纤长的手指去拉黎挽衣袖。
黎挽冷着脸将那手打开。
林寻声又锲而不舍拉上来,随之一起的, 是他有些绵软的声音:“是臣侍的错,臣侍只是想起今日新入宫的淑庶君,想起陛下必定会去陪伴淑庶君, 故而心中难受, 才想去马场散散心的,未曾料到走错了道儿,一抬头便是庞统领的坐骑抬着蹄子,可吓坏臣侍了。”
他一双眼睛天生含了雾气, 总带着三分委屈一分软糯,剩下的六分倒是叫人琢磨不清,此时定定瞧着她,叫她心软了不少。
黎挽一听说那坐骑都抬着蹄子到他面前了,眉心一皱,坐去床沿,伸手便在林寻声身上摸了两圈,一边摸一边有些急切地问他:“那你可有伤到哪?”
林寻声垂着头,露出半边侧脸光滑白皙,红唇微嘟,语气少不了撒娇的:“臣侍只是有些害怕,并没有伤到哪。”
他自然不会伤到,那马匹远远在马场上跑时,他就看见了,只是故意过去罢了。
以那个角度出去,庞召看不见他,所以才会来不及勒马。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让陛下留在周乐允房里。
那周乐允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床笫间肯定放的开,若叫陛下食髓知味了,她可还愿意回来?
她不会回来的,女子都爱那般放浪的男子,她必也是一样。
“害怕才好,下次还敢去吗?”
林寻声乖巧摇头:“下次若没有陛下陪同,臣侍再不敢去了。”
“哼,若再有下次,朕连你一同罚,看你记不记得住。”
说到罚字,林寻声不由脸皮抽抽,莫名就有些脸疼。
“臣侍再不敢了,妻主别生我气。”
他黏上黎挽,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语气低下去,称呼也是越发亲近。
黎挽已懒得管林寻声这些小爱好,正巧太医端了一碗浓黑的药进来。
里头一看就放了足足的黄连,熏人的紧。
黎挽光闻到气味已经开始舌头发苦了。
林寻声也是。
他僵硬在一边,伸手拽住黎挽衣袖,红唇被微微咬着有些不情愿:“陛下,臣侍已经好了,不用喝药的。”
药谁都不乐意喝,放了足量甘草的药他尚且不爱喝,更别提这般闻着就苦,黄连味儿重的药了。
“你说了不算,太医说了才算,陈太医,君后好了吗?”
黎挽看着陈太医,居高临下的,语气带了一丝胁迫,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叫林寻声懂事一些。
陛下跟君后之间该站在哪边,她是再明白不过了。
当即弯腰道:“回陛下,殿下身子弱,从此次受惊昏厥中便可以看出来,最好还是喝几日药,以调理温补身子。”
林寻声看陈太医的眼神像看个死人。
陈太医浑身发抖,但她能向着君后吗?当然是不能的!
陛下毕竟是陛下,掌握了她的所有俸禄,她也是迫不得已,希望君后不要太过生气,她不过是个领着微末月俸过日子的小官罢了。
林寻声没功夫生气,他满眼都是那碗粘稠的黑色药汁,然后使尽了浑身解数,只不想喝那药,又亲又黏又撒娇的。
黎挽冷漠无情:“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怕是不会记住的,快喝!”
林寻声见她认真了,这才松开环住她腰间的手,抿唇不说话,一双眼睛含满水雾,渐渐地水汽越发浓厚,他心如死灰,缓缓举着那药碗,露出个悲壮的神情来,看的黎挽都要笑出声了。
不过喝个药,有这么可怜吗?
对方嘴扁了扁,黎挽以为他又要撒娇说不想喝药。
然而他却只是将手中的药碗往她面前一放,有几分期盼道:“那陛下喂臣侍喝。”
若要他一个人喝这苦药,他是万万不愿的,可陛下要是愿意喂他喝……
林寻声就觉得这药也不是那么苦了。
黎挽最近颇宠他,这也有林寻声自己听话的缘故。
现在的林寻声可是懂规矩了许多,每日都记得给太夫请安不说,偶尔也会派人做了羹汤送去御书房,整个人变得温柔又贤淑,叫黎挽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净撒娇。”
她笑骂一句,还是端起药碗,给林寻声喂药。
宫人进来时屋内静悄悄的,仅有的声音就是君后林寻声低头喝药的声音。
那宫人有几分忐忑,先是上前跪下行礼,紧接着又道:“皇上君后,贺贵侍在外求见。”
“他怎来了?是来找你的?”
林寻声受惊晕倒的消息,不多时已传遍全宫。
贺似初身为后侍,过来探望一下也说的过去。
林寻声却不想看见他。
都已回宫了,他就希望贺似初离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在陛下面前,免得又被陛下想起,重新宠爱起来。
可现在,宫人来报,他望向殿外,隐隐能看见一个男子飘扬的衣角,陛下还在,他总不能赶人走的。
“请贵侍进来吧。”
林寻声神情厌厌的,却还看着黎挽手中的药碗,等着她喂药给自己喝。
黎挽无奈将碗放到一边:“你自己喝了省事儿,不然一直苦着。”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就是想罚我苦。
林寻声在心里偷偷嘟囔,像有些抱怨,最后托起药碗一饮而尽,被苦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细嫩发红的小舌悄悄吐出来驱散苦味。
贺似初有几分踟蹰的站在一旁,手指都绞在一起,怀里还抱着只兔子。
“你怎还带着兔子来了?不知道君后不能看这些吗。”
黎挽皱眉,头一次对贺似初有些不悦,明知道君后怕这些东西,为何还特意带过来?
贺似初瘦削的身子抖了下,他是想起君后说的,平日里不许扔了这兔子,需得时时带着才行,他怕自己不听话,惹君后不高兴,所以才把兔子也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