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吱,阿吱——Uin
时间:2021-05-25 07:23:09

  何沣胳膊肘抵着窗,自在地站着,丢了几颗紫红色果子到她的面前。谢迟不认得这果子,但光看外表还不错。
  “白哥昨晚找你了?”
  “嗯。”
  “没吓着吧。”
  “没有。”
  “果子很甜。”何沣朝她抬了抬下巴,“尝尝。”
  谢迟看着毡上几颗颜色鲜艳的果子,没有动。
  “没毒,洗过的。”
  谢迟拿起一颗小咬了一口,顿时酸的皱起眉,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何沣格外开心,转身走了,“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带你去溜溜。”
  谢迟看着他的背影,抬起手将果子狠狠地掷了出去,正中何沣的臀部。
  何沣回头朝她笑,一手摸着屁股一手指着她,“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
  下午,王大嘴的儿子过来玩,缠着谢迟画小人,她随手又给他做了只风筝。
  何沣的院子够大,她抓着风筝,小男孩在另一头跑,成功将风筝放上了天。
  小孩乐不可支,“看啊,这么高了!”
  “还可以再高。”
  ……
  大门外传来一群孩子的吵闹声。
  门口的守卫陈峥将他们堵在外头,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往里头挤,“让我们进去!”
  “别拦着我们!”
  陈峥装的一脸凶恶,“不能进!”
  几个小孩不怕他,陈峥搬出何沣来,“这是少当家的住所,小心他回来拿弹弓打你们。”
  “那阿金怎么在里头!”
  “阿金跟他娘进来的,他娘在这干活!”
  “我们就去看一眼,马上出来。”
  “不行,赶紧走!少当家的马上回来了!”
  “骗谁呢!一早就看他骑马去下山了!”
  “走开走开都走开,再吵我要打人了。”
  谢迟听见动静过来,问陈峥:“怎么了?”
  “一帮小孩,吵着要进来。”
  小孩中的小老大朝谢迟招手,“你是沣哥哥的小老婆吧?”
  谢迟:“……”
  陈峥推了孩子脑门一下,“怎么说话呢!小心打你屁股蛋。”
  阿金牵着风筝走过来,“你们来啦!看姐姐给我做的风筝。”
  那小老大突然抱住门卫的腿,几个小孩迅速地冲了进来,陈峥气急败坏,“都给我出来!胆子不小了!看我逮着你们!”
  谢迟说:“他们要进来就进来吧。”
  “可是少当家的说不让人随便进出。”
  “小孩子没事的,回头我跟他说。”
  陈峥有了担保,松口,“那行吧。”他指着那群孩子,“不许乱碰乱跑!”
  孩子们朝他做鬼脸。
  转眼,谢迟被一群孩子围着,“姐姐,给我也做一个吧。”
  “还有我!”
  “我也要!”
  她看着一个个稚嫩可爱的面孔,喜欢的很,全答应下来。让阿进带着他们去把工具搬来,开始做风筝。
  谢迟小时候经常做这个,日近黄昏,做成了四只。小孩们将它们一个个放上天,比谁的更高,更远。
  这几只风筝将何湛引了来,虽同在山寨,可自打上次喝完鱼汤分别后,谢迟便再没见过他。
  何湛是何沣的亲大哥,又是个没有威胁的残废,陈峥便没有拦 。他看上去还是那副羸弱模样,不过随从被何沣换了,现在是个胖胖的小伙子,瞧着是个温柔和善的人。
  “真热闹。”
  谢迟闻声看去,见是何湛,朝他滑过去。她以为何湛是来找何沣,“何沣不在。”
  “我不是来找他的。”何湛笑着看她的轮椅,“轮椅还好用吧?”
  “挺好的。”
  “小沣为了给你做这个,把我的拆了又装,装了又拆,至今我坐着还有些担心,生怕突然散架。”
  “他聪明,手艺好,不会的。”
  何湛沉默片刻,笑着说:“多日不见,已经为他说话了,看样子相处的不错。”
  “没有,实话而已。”
  “腿伤怎么样?”
  “恢复的还可以。”
  “那就好。”何湛看向那群孩童手里的玩意儿,“你做的风筝?”
  “嗯。”
  “自己画的?”
  “对。”
  一旁的孩子插嘴,“姐姐画画可厉害了。”
  “是么。”何湛笑了笑,“那我得讨教一下了。”
  后来,孩子们在院里玩,何湛跟谢迟进屋,看她作画。
  一直到天黑。
  何沣提了只鸡进院子,是从山下酒馆带来的,几十年老店,滋味十分不错。何沣特意给谢迟带回来尝尝,没想到刚走近就看到何湛与她坐在一起画画。
  手还碰到一块了。
  何沣想把她手剁了,他提着鸡走过去,站到窗外瞅着两人,“大哥来了。”
  谢迟看了他一眼,不理睬,低头继续看何湛的画。
  何湛说:“回来了。”
  “嗯,你怎么来了?”
  “跟她学画。”
  “她?三脚猫功夫。”
  谢迟:“……”
  何湛:“人家是高手。”
  何沣:“别画了,我带了只鸡回来,龚老头亲自做的。”
  何湛:“稍等,把这画完。”
  谢迟专心看画,一声不吭。
  何沣故意叫她一声,“哑巴了?”
  谢迟头也不抬。
  “阿吱。”
  谢迟装没听见。
  何沣拿起一支笔砸向她,“装什么聋。”
  谢迟没生气,把笔放好,“不吃,画画呢。”
  这下何沣心里更不爽了,敢情自己搁这像多余的一样,人家两人在这诗情画意,还十分般配。
  他二话不说,从门绕进去,一手握住谢迟的轮椅,直接把人给拖走。
  “你干嘛?”谢迟握住轮椅,防止自己掉下去,“你松开!”
  “小沣。”何湛也开口,“你慢点。”
  何沣也装听不见,将她一路颠簸猛拽到自己房间,把鸡往桌上一扔,一脚踩在长凳上,不容置喙,“吃。”
  “……”
  他拍了拍桌子,“赶紧的,吃!”
  “我不饿。”
  “不饿也吃。”
  “我不吃。”
  何沣放下腿,潇洒地出去了,还把门从外头锁上,“不吃完不许出来。”
  谢迟过去砸了砸门,“你有病吧!”
  ……
 
 
第18章 大黑熊
  谢迟打量着这个房间,几乎比自己住的那间三倍还大。
  何沣似乎是个极度分裂的人,他的桌椅干净的一尘不染,室内摆件收拾的整齐利落,可是这张床……
  谢迟看着这狗窝一般的床,床单极度拧巴着,露出下面的被褥,被子堆在床角,枕头横在床中间。他是怎么把床睡成这个样子的?在上面打架了?
  谢迟看不下去,移到房间另一边,看着一个留声机。
  这悍匪,还有这情调?
  谢迟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何沣还挺喜欢小摆件的。不过都是些木刻品,粗拙的刀功,稀奇古怪的造型,看着倒挺有趣。
  谢迟没有触碰任何一样东西,回到桌边,看着那只鸡。
  何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照他那较真的性格,八成真得让自己把鸡啃的一干二净才行。
  谢迟轻叹口气,无奈地动手拆开包装纸,鸡肉的香味扑面而来。可她一点都不想吃,前些日子吃太多肉了,鸡肉、鸭肉、鹅肉、牛肉、羊肉、各种肉……导致现在见到肉都觉得恶心,恨不得去路边刨点野菜煮煮吃才好。
  她无奈地掰了个鸡腿下来,有气无力地咬了一小口,突然睁大了眼。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
  何沣被大当家叫去吃饭,又喝了不少酒,晚上醉醺醺地回来。
  谢迟趴在桌上睡着了,听到外头的动静,立马坐直,朝门口看去。
  何沣与她对视,脚步停了一下,晃晃悠悠继续走过来,看着桌上的鸡骨头,“好不好吃?”
  “吃完了,我走了。”谢迟滑动轮椅往外冲。
  何沣把她捞了回来,两只大掌落在她的肩头上,又问一遍:“好不好吃?”
  “好吃。”谢迟没有否认,她确实吃的一干二净,虽然何沣是个混蛋,但她没必要跟美食过不去,横竖也是被关在这,倒不如开开心心的吃喝睡。
  “特意给你带的,谢谢我。”
  谢迟掐了掐他的手,“谢谢你的鸡,我要回去了。”
  “急什么?”何沣推着她就往床边去。
  “你又干嘛?”
  何沣倒在床上,手握着谢迟的轮椅,不让她离开,“给我捏捏腿。”
  “……”谢迟不动。
  何沣瞟她一眼,坐起来,将她横抱到床上。
  谢迟有点慌了,手抵着他的胸口,试图保持距离,“干嘛?”
  何沣再次倒下,紧攥她的衣服,“捏腿。”
  谢迟真想一拳头砸的他鼻血四溅,可她还是伸出手去给他捏腿,重重地捏,“力度可以吗?”
  “再重点,没吃饭吗?”何沣闭着眼笑了,“白给你吃一只鸡了。”
  谢迟狠狠一掐,似乎是中了他的痒穴,何沣腿往侧面缩了缩,轻轻哼笑了一声。
  谢迟给他从大腿按到小腿,左腿按到右腿,她无意中注意到他的当部。何沣穿着宽松的黑色裤子,这一块与平时不同,凸起的格外显眼。
  谢迟多看了两眼,这悍匪在这藏了什么东西?
  她无心探索,手上力道慢慢轻下来,试探性地唤了声,“何沣…少当家……睡着了吗……我走了。”
  何沣松开她,翻了个身,背朝着她。
  谢迟没有走,她盯着何沣腰后的枪入了神。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枪,拿枪口对着他的后脑勺。
  这一枪下去,他也算死的毫无知觉吧。
  谢迟将它塞回枪套里,默默挪下床,离开房间。
  她丝毫也不想杀他,抛开救命之恩不说,何沣这个人虽然讨厌了点,但是本质并不坏。
  她要找宋青桃算账,还是得背靠这座大山才行。她希望他平平安安,好好活着,好好保护自己。
  ……
  谢迟的新衣服送来了,她与何沣的赌注是两套,可他差人送来了五套。一条裙子,一件旗袍,两套上下装,还有件薄外套,款式蛮新潮。
  王大嘴摸着件件衣服,喜形于色,“真好看啊,这料子真好,值不少钱吧。”她连连感叹,“少当家是真疼你。”
  谢迟笑笑,没说话。
  “要试试吗?”
  “好啊。”
  “试哪套?”
  “都可以。”谢迟随便指了条白裙子,“这个吧。”
  “我来帮你换。”
  “好。”
  何沣并没有找人给她量过身,裙子却出奇的合身,衬出窈窕的身材。
  这条裙子是中厚款,即使在这十月天也不觉得冷,款式有点奇怪,像西式,腰间有缀着细珠的宽带,下摆略张开,像朵半开的白玉兰,上身却又有点旗袍的意思,立领上白线绣着几朵小海棠。
  王大嘴看着她连连感慨,“还真是人靠衣装,瞧瞧这是哪来的仙女呦。”
  “哪有这么夸张。”
  “这几件要不要试试?”
  “不用,应该都可以穿。”
  “总觉得差点什么。”王大嘴忽然拍手,“等一下,我去给你找胭脂!”
  “……”
  ……
  自打谢迟给那群孩子们做了风筝,他们就时常过来找她,有时要她讲故事听,有时要她教认字,有时又让她教画画。谢迟倒觉得自己像个沦落山沟的教书先生。
  何沣白天很少在院子里,那日傍晚回来的早些,才撞见他们。孩子们正围着院角的大树画画,他没有过去,怕打扰他们,便远远地看着。
  谢迟坐在轮椅上,微微弯腰,为一个孩子指导画,风吹的树叶落在她的肩膀上,随后又飘落在地。
  她背对着他,穿上了新买的白裙子。头发编成一个麻花辫落在右肩上,长长的脖颈还是同初见时那般细瘦。
  在山寨待了这么久,她还是这样白。
  何沣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莫名地笑了起来。
  他的心底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想让她永远留在这。
  谢迟像是感受到他的注视似的,突然回过头,与他的目光碰撞上。
  何沣立马换了副嘴脸,轻佻地朝她一挑眉梢,笑着走近,“这么热闹。”
  孩子们纷纷叫“沣哥哥。”
  他们倒是丝毫不畏惧这个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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