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太诡异了。”
“也许是它喜欢我的洗发露。”季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甘亭还当真了,凑过去闻了闻她的头发,“是挺香的,什么牌子?”
“……”
何沣在季潼的桌肚里待着,一边看她的小动作,一边听听老师的讲课。
课间,季潼去卫生间了,何沣也不是所有地方都会跟着去的,诸如此类比较隐私的地方。
他惬意地听着这些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是生时羡慕不来的经历。
正安逸着,一个东西忽然盖了过来。
……
季潼手上的水还没擦干净,回到座位第一件事就是看蝴蝶,可是它已经不在了。
也许有什么事先走了?季潼没有太担心,刚坐下,就听到几个同学在走廊上喧哗,“它怎么不动了,不会是死了吧?”
“死不了。”
“晃晃啊,看它动不动。”
“这个绿纹好好看啊!”
季潼朝窗外看过去,就见一个女同学手握透明水瓶,使劲地晃了几下,里头的蝴蝶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撞击四面瓶身。
她登时就怒了,冲出去从女同学手里抢过瓶子,指甲不小心划到她的手背,吓得女同学惊叫一声。
这是个矿泉水瓶,被裁成两截,切口用纸和胶带封了起来,密不透风。季潼三两下扯开胶带,紧张地看着瓶底的蝴蝶。
它一动不动。
女同学看着自己被季潼抓红的手背,愤怒地冲她喊道:“你干嘛啊?还给我!”
女同学伸手过来抢,季潼无意识地推搡开她,“走开!它是我的。”
女同学差点摔倒,怒不可遏地嘶吼:“抢我东西你还推我!怎么就是你的了!是我抓到的!你讲不讲理!”
蝴蝶扇动翅膀哆嗦地飞了起来,季潼大松口气。
女同学见她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暴躁起来,在教室门后拿了把大扫帚,冲着刚升到半空的蝴蝶盖了上去。
它被扇到地上,夹在扫帚的缝隙中。
季潼脑子空了一下,气的顾不上思考,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冲女同学的脑袋一巴掌甩了过去。
女同学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好学生会上手打自己,怔愣好一会,要过去打她,被身边同学拦下来。
季潼蹲下来,小心地把蝴蝶从扫帚里取出来,它的翅膀似乎被折断了。她将它捧在手心,不敢随意触碰,“你死了吗?”
“你动一下。”
走廊上堵得水泄不通,闹到楼上学生都来看热闹。
季潼完全没听到旁人在嘶吼些什么,她急得一头汗,慌得哭了起来,“你……你起来。”
“何沣。”
蝴蝶动了动翅膀,她顿时定下心来,无力地坐到地上。
再抬眼,才注意到赶来的老师。
季潼被班主任叫去训了一顿,最后跟那女同学道了歉,毕竟打了人,理亏。
何沣现出原形来,笑着看她,“好晕,脑震荡了。”
季潼垂着眼往教室走,“你还笑,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我死不了。”何沣看不见她的表情,“我只是寄在它身上,刚才没控制好,一时出不来。”
“你不要再变蝴蝶了。”
“好。”何沣见她不高兴,又哄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转到她前面倒着飘,“我去教训她。”
“别。”季潼抬起脸,“算了,你没事就好。”
快到教室了。
“放学再说,我先进去了。”
“好。”
……
何沣后天过生日,季潼想着送他些什么,烧纸太俗,他一个当官的,应该也并不缺这些金银。别的又不知他有什么喜好。纠结了一天,她还是决定亲口问他。
临近凌晨,何沣陪季潼写完作业,她躺在被窝里,露出个半张小脸,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没什么喜欢的。”
“不可能,一定会有的。”
“我喜欢你。”
“这不算,别的东西。”
“没有。”
季潼浅浅皱了下眉。
何沣见她不语,说道:“我喜欢听唱片。”
“唱片?”
“嗯。”
“我怎么不记得。”季潼嘟囔着,“哦对,想起来了,从前你房里放着一个留声机。”
“那时候只当是个摆设,后来喜欢的。”
“那你有喜欢的音乐家吗?”
“没有。”
“或者哪种风格的曲子?”
“也没有。”
“那常听些什么?”
“不知道。”
“那你这算什么爱好?你忽悠我的吧。”
“忽悠你做什么。”何沣笑了笑,“好听的都喜欢。”
“好吧。”
“被子拉下来一点,别捂住鼻子。”
“哦。”季潼乖乖听话,露出整张脸来,“我要睡觉啦。”
“好。”
她刚要开口,何沣抢先说道:“等你睡着我再走。”
季潼弯起唇角,什么话也没说,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小会,她又微微睁开眼,发现他还在。
何沣朝她皱了皱眉,季潼立马闭上眼睛,微笑入睡。
……
生日前夜,季潼悄悄出门,与何沣来到楼下。
“大半夜你跑出来干嘛?”何沣略有不满,追问几遍,她却一字不答。
季潼怀里揣了个小盒子,蹲在地上点火。
何沣隐隐感觉到,她似乎是要烧什么东西,“给我的?”
季潼突然扭头看向他,“不许偷看,等下你就知道了。”
何沣安静地看着她捣鼓,还听见她嘴里小声嘟囔些什么。
还好今夜无风,火烧得挺猛。
何沣往后退了一步,他现在魂体不同以前,离火太近,还是有些受不住的。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个小盒子,正是季潼刚刚烧的东西。
季潼看向他,站起身来,查看手表,零点零二分,不算太晚,“送你的生日礼物。”
何沣一时间不知所措。
季潼看了眼地上的盒子,又看向他,“不要吗?”
何沣回过神,捡起它,小心地拿在手中,“是什么?”
“你拆开不就知道了。”
何沣将盒子转过来,看着上头的蝴蝶结,轻轻拉开,缓缓拆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黑色的MP3和一根耳机。
“之前问过你喜欢什么,你说你喜欢唱片,我找了好久,留声机太贵了,我还买不起。所以我就买了一个这个。”季潼见他沉默,又补充道,“这里面有很多歌,都是我喜欢的,还有些不同风格的,我都下载了,你听听看。”
何沣依旧无言,他看上去略紧张,连插耳孔的时候都错位了一下。他认真地找出开机键,按了下去,它却丝毫没反应。
季潼见它不亮,“是不是不管用啊?”
何沣戴上耳机,还是没有一点声音。阳间东西过来并不是完全一样的,这个小东西发不出声。
季潼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怎么样?有声音吗?”
何沣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点了下头,“有。”
“是什么歌?”
何沣顿了下,随口编来,“不清楚,钢琴曲。”
季潼表情立刻放松下来,甜甜地笑了起来。几百首,她并不记得歌曲顺序,也不记得具体都有哪些,更信他的话,“喜欢吗?”
“喜欢。”何沣宝贝地握在手心,“谢谢你。”
季潼打了个寒颤,双臂抱胸,“好冷,上楼啦。”她收拾掉地上的东西,快步跑上了楼梯,刚上两阶回过头望着他,“愣着干嘛?来呀。”
“来了。”
……
第39章 日本人
季潼还给何沣准备了吃的,她轻悄悄去厨房摸了个杯子进屋,从书包里掏出塑料饭盒和一小瓶酒。
何沣看着她蹑手蹑脚的样子,甚是想笑。
季潼点上蜡烛,兀自嘟哝几句,开心地看何沣,“有了吗?”
“有。”何沣靠近些,吸食它们的精气。
这个酒真是……一言难尽……
季潼傻傻地看着他,“吃完了?”
何沣笑着“嗯”一声。
“还要吗?”
何沣不想扫她兴致,“好啊。”
季潼端着一杯酒,也想尝尝这滋味,当水似的一口气灌了下去。
“诶。”何沣见她皱着眉,一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你乱喝什么。”
季潼捏出一颗花生米咽下,“好难喝。”她拿起酒瓶子看一眼,“是不是酒不好?我在超市随便拿的。”
“还好。”
季潼又吃了颗花生,“算了算了,不喝了,以后我有钱了买好酒给你。”说着她就站起来,拿着酒杯进厨房。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路已经走不稳了。
季潼扶着墙晃进来,“我是不是醉了?”
“小心点,别磕着。”
何沣用风带上门。
季潼坐到桌前,把酒瓶盖拧紧,扔进了垃圾桶里,“太难喝了。”
“你喝多了。”
“好奇妙的感觉。”季潼傻乎乎地冲他笑着,“感觉轻飘飘的,你们鬼魂飘着是不是就这感觉?”
何沣没答她。
“你看你,还在晃呢。”
“是你在晃,睡觉去。”
“不,不睡,睡着了你就走了。”季潼晕晕乎乎地看他,他真好看,即便毫无血色、还蒙了一只眼。
何沣忽然笑了笑,眼里有种说不清的温柔与宠溺,就是这一笑,把她仅存的意志彻底瓦解。美色乱人,这美色,说得不仅仅是女人啊。
她脑袋发昏,忽然拿起手边的一张试卷,贴在嘴上,朝他亲了过去。没成想扑了个空,头撞到墙上,疼得“啊”一声叫出来。
何沣赶紧去看她,“没事吧?”
季潼贴着墙,没脸看他,虽酒上了头,醉醺醺的,却尚有几分意识,只觉得好丢人好丢人,“没事……”
“疼不疼?”
季潼脸红到耳根,没有回答他,缩着脑袋躲进被窝里,胡乱抓住被子盖在身上,把自己藏了个严实。
何沣往床边靠近,俯视着被褥下一动不动的女孩,“你刚才是想亲我?”
季潼蹬了蹬脚,露出两只眼睛,迷离又无辜地看着他,“没有。”
“那你害羞什么?”
季潼又藏住眼睛。
“不是那样亲的。”
季潼咬着嘴唇,觉得自己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正郁闷着,被子忽然自己掀开了。她花容失色地看着上方,正要抬手抓它,床尾的薄毯盖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紧接着,有东西靠上额头。
是何沣的嘴唇。从额头慢慢滑下来,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嘴。
季潼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疯狂蹦跶。
何沣抬起脸,掀开薄毯一角,看着她瞪大的双眼,“我好看吗?”
她愣了半晌,“啊?”
“那你眼睛睁那么大干嘛?”
季潼立马闭上了眼。
她咬着牙,紧张地蜷起手,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可是何沣却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半睁着眼看他。
“好了,不逗你了。”
何沣刚要起身,季潼透过毯子想要抱他,没成想又扑了个空,“为什么你能碰到我,我却抓不到你?”
她噘了下嘴,嘟哝着,“不公平。”
何沣猝不及防地又盖了过来,重重地啃咬她的嘴唇。
季潼没经验,愚钝地配合着。
嘴巴里掺满绒布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似的,精神、身体全部都被麻痹了,软踏踏地浮着。
他怎么比酒还要醉人啊?
“潼潼,你大半夜捣鼓什么呢?咕咚咕咚的。”周歆抓着头发开门。
何沣闪离房间,带走了烛光。
季潼顿时感觉回到人间,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脑袋都立刻清醒了,“我……我尿尿去了。”
周歆嗅了嗅鼻子,“怎么有一股酒味?”
“我吃了……酒…酒酿圆子。”
周歆困得很,没功夫细究,关上门出去了,“快睡吧。”
季潼出了一背汗,等外头没动静了,猛地大呼口气,接着四处扫了遍,低声问:“你还在吗?”
“何沣。”
没有回应。
老色鬼,亲完就跑。
季潼拽着被子蒙住脸,把自己裹成虫蛹,在床上来回翻滚,滚着滚着眼更发飘,一不小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