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了一晚上,还是没什么效果。
时翘就懒懒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顺手捞了本之前托人在山下带回来话本。
这个世界的小说也很时髦,名字都挺诱人,比如:《冷酷仙君的娇娇逃妻》《夫君夜夜疼我不停歇》《相公他真的太猛》等等。
时翘翻了两页,而后默默放下书,起床洗漱。
等到天光彻底大亮,时翘背着自己的剑,去了灵宝阁。
师尊答应了的,要把浮山的万年阴铁给她铸剑,还有价值不菲的参果和秘籍。
她全都要。
灵宝阁外有专人看守。
守门的两个人跟没骨头似的懒洋洋站在门外晒太阳,一见时翘靠近,没当回事,掀开眼皮,“去去去,这儿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时翘说:“师尊让我来领东西。”
那人将时翘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你骗谁呢!?”
他们才不信,师尊会让这个被置之宗门边缘的废柴弟子进入灵宝阁。
一个备用炉鼎,谁都看不起。
时翘板着张小脸,说:“不信你就自己去问师尊。”
守门人传了道暗符,没多久便从养春殿得到了回音,“让她拿。”
看门的这才不情不愿将灵宝阁的门给打开,顺便问了句,“你要拿什么啊?”
时翘边往里走边说:“阴铁。”
“卧槽!”
“参果。”
“卧槽!”
“还有《青门心经》《剑道》等等吧。”
“你特么还真的敢拿啊。”
这些可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东西啊。
个顶个的值钱。
时翘头都没回,“师尊让我拿的,我怎么不敢!”
如果不是她只有一双手,她恨不得把灵宝阁给搬空。
这都是用她的心头血换来的。
时翘将参果和秘籍装进自己的储物袋中,然后望着面前巨大的漆黑的阴铁发呆。
这玩意,太大太沉了。
储物袋肯定是装不下了。
过了一会儿,看门的人看见一个身形矮小细瘦的女子肩上扛着一块巨大的阴铁,当着他们的面走出了灵宝阁。
看门甲:“.......”
看门乙:“她是个女的吗?”
看门甲:“这已经不在我的知识范围内,你得去问问大师兄才能知道了。”
看门乙想到众所知周的传闻,然后望着时翘扛着阴铁离开的背影,得出结论,“大师兄真的太太太太惨了。”
看门乙:“小师妹简直不是个人。”
时翘一路搬回阴铁的场面还挺震撼,吸引到了不少的目光。
把东西扛回自己的院子,她就立马去了练剑堂。
宗门里的其他弟子早早就到齐了。
五师兄冲时翘挥了挥手,“小师妹!你快过来。”
时翘慢腾腾的挪过去,“五师兄,怎么了?”
五师兄对小师妹还是很热情的,“你还不知道月底的比试大会提前到后日了吧?”
时翘茫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五师兄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你可得好好准备,一会儿就要抽签。”
时翘点头,“好。”
抽签的时候,慕容泽就站在时翘前面一个位置。
慕容家乃是怀山的大门派,门主就是慕容泽的父亲,见儿子天资好,就把他送到了青门宗来拜师学艺。
他爹够牛逼,所以慕容泽确实有猖狂的资本。
慕容泽如愿以偿抽到了时翘的名字,转过身来,勾着冷笑,把纸条展开给她看了眼,说了五个字:“时翘,你完了。”
时翘淡淡瞥了眼。
然后当着其他人的面彻底无视了他。
漠然上前抽签。
慕容泽被她这种态度搞的很不爽,觉得跌份,他隐约要发作,一想到后天就能把时翘给打趴下,他就又咽下了这口气。
也不知道时翘这个废柴炉鼎有什么资格蹬鼻子上脸。
她摆架子给谁看?!
时翘抽到的也是烂签,她抽到了对家门派的得意大弟子。
师姐们很八卦,问:‘小师妹,你抽到谁了啊?’
“祁州。”
有位耿直的师姐呐呐道:“那你还有命活吗......”
祁州可是圣安真人的关门弟子,祁家的长子嫡孙,了不得天才型选手。
时翘思考一番后道:“应该还能剩半条命。”
明日找人铸剑,再吃两颗参果,修为怎么也得增个几十年。
抽完签后,时翘站在树荫下躲太阳发着呆,另一边的人群已经聊了起来。
“小师妹第一场是和慕容师兄比,我看她这第一场都比不过,第二场就更不用说了。”
“慕容师兄素来不会怜香惜玉,只盼着小师妹不要倔强,该认输时记得认输,不然她小命不保。”
“水灵根都这么废吗?”
熟悉的公鸭嗓插进他们的话题,慕容泽仰着自己高高的头颅,“不是水灵根废,是时翘废物。”
某位弟子道:“三师兄也是水灵根,去年已经结丹了,还挤上了修真榜第一百名呢。”
慕容泽抱着他那把流光璀璨的宝剑,贱兮兮开腔道:“时翘满脑子只有男人和双修,心思不正,也没想着好好修仙,所以多年来一直都没长进。”
慕容泽这人说话忒刻薄,“算计谢闻衍,阴谋得逞了又如何?谢闻衍还是看都懒得看她,倒贴成性,活成了宗门的笑话。”
“慕容师兄,小师妹那人性子倔,后日你还是手下留情,不要伤及她的性命为好。”
“是啊,小师妹性格虽然不太讨喜,但她一个炉鼎,想想还挺可怜,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慕容泽装了个实实在在的逼,他说:“看我心情吧。”
时翘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背上的剑不听她的使唤,陡然出鞘,嗖的一声朝慕容泽的门面飞了过去。
剑光刺眼。
慕容泽直往后退,脚下踉跄跌坐在地。
这柄剑堪堪停在他的两腿之间,位置敏感,剑尖稳稳当当插在沙石地面。
时翘走出来的时候,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
时翘若无其事的抽剑入鞘,看了眼坐在地上已经吓懵了的慕容泽,她诚恳说:“慕容师兄,真的抱歉,但还真是它自己动的手。”
慕容泽姣好的面容略微扭曲。
差一点。
就差一点。
他的大宝贝就没有了!!!!
“时翘!!!!”
“你怎么还没去世呢!!!!”
第5章 我把你当师兄,你却…………
时翘这把剑,是淮风真人当初从落了灰的库房角落里随便给她找的,随手丢给她。
时翘拿到手的时候,剑刃甚至是钝的,她用石板磨了好些天,才把剑身磨的光滑锋利。
这柄剑和她的主人一样,性子憨憨的。
冲出去的时候猛的像野猪。
此时待在时翘的背后发着抖。
慕容泽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一双吊梢眼死死盯着时翘的脸,眼白多,看着格外显凶。
他的大宝贝受惊了。
时翘已经做好了和慕容泽打起来的准备,默默盘算着,实在打不过她就跑。
难不成慕容泽还能追到她的院子里去?
练剑堂气氛属实紧绷,剑张弩拔。
其余弟子颇为紧张,围在慕容泽身边,好拦着不让他动手,“慕容师兄,没事吧?”
慕容泽未曾作答,正要推开他们,找时翘算账。
身后的师弟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大师兄,你怎么也来啦?”
练剑堂顿时沉寂下来,众弟子屏息收声,下意识将中间的路给让开。
时翘先是瞧见了一片月牙色的衣角,视线渐渐往上,日光恰好好处的倾泻在男子玉白/精致的脸庞,鼻梁挺拔,低眉顺眼,浅色薄唇好似染了一层薄薄额水光,美人如画,清冷疏离。
他居高临下的瞥了眼在场的所有人,眼神冷冷淡淡,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师门弟子个个乖的不像话,跟锯嘴葫芦一样不敢吭声。
但他们又不是能安分的人,便悄悄的用心音传话。
“卧槽,大师兄这是养好伤来找小师妹秋后算账了吗?”
“时翘怎么那么倒霉,得罪这么多人,她还能活到比试大会那天吗?”
“大师兄平常三个月都不见得会离开他闭关的地方,小师妹牛逼啊,都能把脾气最好的大师兄给气出关。”
“小师妹自求多福吧。”
“我已经准备好替小师妹收尸了。”
时翘被太阳光照的额头直冒汗,她颇为无语。
各位师兄姐妹们,到底知不知道,传音这种事她也能听见啊。
这么光明正大的讨论她的死活,真的扎心了。
沉默没多久。
谢闻衍用清冷的目光望着一脸怒容的慕容泽,又用余光扫了眼好似浑然不在意的时翘,随口一问:“抽签抽完了?”
五师兄回道:“已经抽完了。”
每年每月,宗门内外都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比试。
为的是从各大宗门之下挑选出资质好天分高的弟子,这也是宗门之间较量长脸的机会。
从比试设立十余年来,谢闻衍从未参加过,连他的人影都见不着。
因为在这里,还没人能打的过他。
参加这种比试简直是掉价跌份。
慕容泽天生慕强,对实力深不可测为人又低调和善的大师兄很是敬佩仰慕,当着大师兄的面也不好再发作脾气。
同其他人想的一样,慕容泽也以为大师兄是来找时翘秋后算账了
这么一想,慕容泽的心气顺了点,得意洋洋的瞥了眼时翘,等着她被大师兄收拾的痛哭求饶。
谢闻衍抬起眼皮,淡淡的目光朝时翘的脸上望去,日光之下,她低垂眼眸,皮肤越晒越白,看起来乖顺了很多,他漫不经心道:“小师妹。”
突然被cue到的时翘并不知道谢闻衍叫她是作甚。
难不成还是因为那点不值钱的灵药?
倒也不必如此小气。
大不了下次她不私吞了。
时翘正迟疑着该怎么回答时,一众师兄妹们又开始疯狂的用心音沟通交流,八卦的要死。
他们都觉得大师兄要把小师妹捅死了。
五师兄曾有幸见过大师兄发脾气,杀起人来那真不是含糊的,堪比千刀万剐。
时翘静默,开始怀疑谢闻衍难道真的是来杀她?
时翘觉着自己应该没惹到他,况且秘境出来那次,谢闻衍掐着她的脖子不许她乱说话之后,她在谢闻衍面前比兔子还乖。
谢闻衍抬手,他的手指头也是极为漂亮的,细瘦修长,指着她说:“你过来。”
短短三个字,威慑力极强。
慕容泽心情激动的等待着时翘的死法,能死在大师兄的手里,真是便宜她,
有胆子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时翘乌龟爬似的慢吞吞的走到谢闻衍跟前,她这把没出息的剑抖的更厉害了。
这剑成精了。
谢闻衍轻笑了声,抬手轻摁了下她的剑鞘,这柄剑吓的就跟死了一样不动弹。
谢闻衍眼中兴味更甚,轻声吐字道:“这蠢剑没出息的样子和你倒是如出一辙。”
“......”
稍许几秒,他又说:“淮风让我教你练剑,今夜起,你便随我一同回去。”
这剧情不对。
大师兄此刻不是应该愤怒的拔剑捅死毁他清白的小师妹吗?怎么还主动要教她练剑。
大师兄仙风道骨,高贵冷艳,待人疏远冷淡,怎么就对小师妹如此不同。
连被污了清白都不和她计较,前嫌尽释还教她练剑。
众人的目光又复杂又羡慕,视线纷纷转向时翘,这种机会放在平日,宗门里的所有人都要抢破头。
他们看着小师妹一脸我他妈的也很懵逼的表情,心里真的发酸。
最不淡定的当属慕容泽,气的嘴巴都歪了。
“大师兄,难不成你真的和时翘睡出感情了!?”
大师兄喜欢的应该是纯洁如小白花的茵茵师妹才对。
时翘:“......”
其他弟子:“......”
唉。
睡这个字。
用的可太他妈的精准传神。
谢闻衍如果去睡了宋茵才叫可怕,那可是奸/尸。
忽然的安静。
显得练剑堂里的气氛很僵硬。
慕容泽大概也后知后觉自己问的话很傻逼。
抿了抿唇,忍气吞声。
时翘知道谢闻衍口中的师尊让他教自己,绝对是假话。
师尊哪有空管她的死活,眼里心里只有养春殿冰棺里的白月光女主。
时翘沉思了一会儿,随后道:“谢过师兄,真是麻烦师兄了。”
“不客气。”
谢闻衍虽是病娇变态杀人如麻,没有是非观、没有同情心,骨子里留着嗜血残暴的血液,是个典型的白切黑。
但他在修道这条路上,是少有的天才。
若是能得到他的指点,时翘觉着自己在剑道上也能得到突破提升,打破多年来的瓶颈桎梏。
时翘跟着谢闻衍一同出了练剑堂。
余晖金光铺在男人的肩头,玉白的脸精致如画,眉目偏阴柔,不笑的时候看着格外森冷。
谢闻衍偏头,淡淡道:“回去收拾行李,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