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红楼]——百里冰烟
时间:2021-05-26 10:13:59

  落霞客一手抓空,鞭尾已经甩到脸上,“舔”去了半边脸颊。
  这一下简直痛入心扉,落霞客暴喝一身,飞身向前一扑,想要夺回鞭子,亦或是想要近到林云星身前。
  林云星一剑挡下雷阵,一击飞踢逼退血判官,旋身扭腰又连环踢向雷阵。世上只有女子才能有这样柔软的腰身,才能以这样的角度,踢出去。对扑上来的落霞客,林云星亦是不闪不避仍由他抓着了刺棱鞭。
  落霞客一喜,一手死死抓住刺棱鞭,身体向前一倾,另一手探向了林云星的手腕,想要夺鞭。当失去过才愈明白兵刃带给主人的安全感,他太想夺回兵刃,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是杀人。
  就在落霞客欣喜于夺回兵刃之时,林云星将他往前一带。落霞客随着惯性前冲,竟撞在了血判官点过来的判官笔上。血判官一愣,显然没料到落霞客全然不知闪避。他试图收招,可那支判官笔还是从落霞客的太阳穴刺了进去。
  血判官一招误杀落霞客的同时,林云星双足险险地夹住了雷阵的钢刀。雷阵试图挣脱,林云星手中长剑脱手,穿过两肋隙缝,直插心脏。雷阵胸口一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顷刻间,落霞客与雷阵便分别倒在了血判官的判官笔和林云星的剑下。然苍倪和黑沙业已到了面前。
  落霞客已死,手却依旧死死抓着刺棱鞭不放。林云星松开鞭子,双拳震开了苍倪的一双峨眉刺,后背生受了黑沙一掌。顺着黑沙一掌之力扑出去,林云星就地一滚,顺势抽出了雷阵尸身上的长剑,退开数丈,一剑插在地上稳住了身形。
  黑沙抄起雷阵尸身上的钢刀,随手挽了几个刀花。不是自己惯用的刀,不顺手,不是惯用的右手,很别扭。只他来不及去寻自己的刀,眼下凑合着用吧!
  黑沙正要上前,就见林云星猛然咳出一口鲜血,立时眼前一亮。然而才踏出一步,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因为断了一臂的云姑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林云星身后。他怕自己出手,林云星急于还击,反而避开了身后的杀招。
  云姑失去了一条胳膊,此刻是恨极了林云星。她左手握着短刀,全神贯注地靠近,甚至屏住了呼吸。林云星抬眸看向黑沙,忽然起身一记反手剑刺向了身后。
  云姑倒下,黑沙就知道他们又犯了一个错误。一个杀手面对半残的目标,应该趁胜追击。他们给了她喘息的机会,便是反常。因为这一点反常,终究是让云姑露出了破绽。
  剑从云姑的身体里拔出,林云星又吐了一口血。可她没有逃,也没有放弃,而是手腕一转,一剑刺向不知何时站到最前面的苍倪。
  苍倪的峨眉刺有一双,林云星的剑却只有一柄。这柄剑陪着她从扬州走到这里,留下了无数缺口。林云星一连刺出数剑,皆被苍倪一双峨眉刺或挑或托挡下。苍倪的峨眉刺架住林云星的剑身,左右一绞。
  剑身崩断,可是苍倪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峨眉刺是比剑更短的短兵,也是比剑更适合贴身近战的兵刃。因这个缘故,方才苍倪一直试图靠近林云星。剑一断,林云星却比他更快近身,那柄断剑嗤一声扎进了苍倪的咽喉。
  同时,黑沙和血判官从苍倪左右冲过来,林云星一脚将尸体踢向黑沙,手腕一转断剑向血判官刺去。血判官一支判官笔顺势点过来,林云星一招三变,挡下了判官笔。在黑沙围上来前,虚晃一招,羚羊挂角越过黑沙旋身往绝壁上冲去。
  血判官和黑沙紧追其后,谁也不敢放松。追到绝壁之上,林云星故技重施,又杀了个回马枪。谁也没有察觉她何时取走了苍倪的一支峨眉刺,镯子上的琴弦缠在了峨眉刺的圆环上,飞旋而来。
  血判官判官笔一点,穿过了峨眉刺的圆环,拉住了琴弦一端。林云星若不撒开镯子,就会作茧自缚,被血判官牵制住左手。这原是林云星对付落霞客等人的招式,如今却被血判官用在了她的身上。
  林云星没有撒了镯子,而是用力往上一扯。她原在绝壁上方,想要与血判官较力堪称螳臂当车。林云星不撒手,血判官的判官笔也不肯松,不仅不肯松手,另一手还去抓峨眉刺,以便于腾出用兵刃的手。
  血判官这一拉,林云星果然无法支撑,一个踉跄就从上面滑落下来。堪堪滑下尺余,林云星一脚勾住凸起的山石,停住了下滑的趋势。只这一用力,身上的伤口崩裂,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
  血判官见此,又加了几分力气,见两人纠缠一处,黑沙狞笑一声举刀从侧面冲了过来。为了稳住身形,林云星脚勾在了山石上,一手拉着琴弦,一手虽有剑,却是一柄只剩下不到一尺剑身的断剑。
  黑沙一刀横扫而出,林云星挥剑挡刀,刀剑相击,星火四溅。那柄断剑声音颇为暗哑,仿佛随时都会再此断折。血判官亦趁机一跃而起,判官笔直点其眉心。
  林云星旋身避开判官笔,脚上失去支撑,从崖上落下。血判官一招刺空,怕林云星趁机脱身,下意识地抓紧了峨眉刺。有黑沙支撑,林云星下降之势立止,双足连环踢向黑沙。黑沙忙挥刀来挡,一根极细的琴弦从他的刀下射其胸口。
  林云星能够徒手将琴弦一端钉入峭壁,自然也能将它打入人的身体。那根琴弦就宛如一枚细长的铁钉,刺穿了黑沙的肺叶。黑沙挥刀想要斩断琴弦,刀一回转,一柄断剑已经扎入咽喉。
  林云星左手一抖,抽出了黑沙尸身上的琴弦。看到黑沙尸身坠落,血判官才反应过来。
  他是林云星的敌人,为何要去拉琴弦,为了防止林云星从峭壁上摔下去?是啊,他是怕她逃走了,可这一刻这理由竟如此苍白。他怕她逃走,实际上却是她故意将琴弦一端落入他的手中,反过来牵制他。
  血判官不及多想,那根琴弦已宛如活物般刺过来。血判官往后一仰,下意识松开了峨眉刺。这一松,血判官便知要糟。林云星右手在镯子一拂,两根琴弦收回,一手断剑,一手峨眉刺逼面前。
  林云星的武功固然在血判官之上,可连续激战她的体力和内力都消耗到了极限,久战于林云星而言绝不是一件好事。
  林云星想要以快打快,血判官亦明白这一点,故有心拖延,每一刻都希望林云星支持不住,倒下去。可每一次他以为林云星不行的时候,对方却始终没有松懈。
  血判官的判官笔已经挡下了林云星数十次攻击,终于寻机折断了林云星的断剑。林云星的动作一滞,血判官觑准机会,判官笔刺向其胸口。
  林云星脚下一滑,硬是贴着石壁下滑了三寸,避开了要害。判官笔刺入林云星的肩头,但血判官还记得她手上的峨眉刺。没有刺中要害,敌人便有反扑的可能。
  血判官到底不甘心放弃这样的机会,没有撤手,反而将判官笔向前一送。几乎同时,峨眉刺也刺穿了他的小腹。血判官一手抓住峨眉刺,阻止峨眉刺刺入更深,强忍痛楚拔出判官笔想要再次刺向被困在石壁上的林云星。林云星的琴弦弹手而出,绕住了他的脖子。
 
 
第80章 呈证殿前
  血判官无法抓开琴弦, 反手抓着了林云星的手腕。林云星一时挣脱不开,亦不肯松了琴弦,两人贴着石壁急速滑下, 血判官后脑勺落地, 却不知是摔死还是勒死。
  林云星挣开他的手指,收回琴弦, 靠着山壁而坐, 大口地喘息。身上每一块骨头,每一寸皮肉都在叫嚣,不管是体力还是耐力都已到了极限。
  颤抖着双手将几处外伤包扎止血, 林云星靠在石壁上休息。这一闭目几乎睡去,却又被山风吹醒。内外三层衣服尽数被汗水和血水打湿, 山风一吹如何不冷。替换衣物昨夜已遗失,亦无内力去烘干衣物, 只得继续穿着这身。
  在崖下休息片刻, 林云星捡了雷阵的钢刀防身,手脚并用翻过了山脊。若是不曾受伤从这山脊翻过去,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可连场厮杀, 内力早已耗尽, 用了两刻钟才登上山脊。
  喉咙火辣辣地痛, 林云星努力调整着呼吸,捡了根树枝, 支撑着身体, 双脚麻木地向山下走去。途中见到几颗野桃树, 摘了几个尚未成熟的青桃充饥, 才有了些许知觉。如此走了两个时辰, 末时才回到官道。
  此处距离京城尚有一百多里, 以她现在的状态没有马是决不能在城门关闭前走到。若是今日不能进城,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就不知道了。
  京城往外的官道,每三十里一驿站,林云星现在需要的是前往驿站,找一匹马。怕一坐下,就再也无法让自己站起来前行,林云星片刻不敢停顿。这样走了几里,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
  疑心是追兵,林云星闪身躲进了路边草丛,一手握紧了刀柄。
  马蹄声到了身前才发现来人既有马,亦有马车,并不似刺客。为首之人约十八九岁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观其衣着应为京中勋贵。
  林云星决定赌一把,自己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左右护卫见草丛中钻出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护在少年左右,喝道:“有刺客!”
  “吁~住手!我看这姑娘不像坏人。”年轻人拉住缰绳,喝住了护卫,温声问道,“姑娘如此狼狈,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林云星见其护卫颇为戒备,停在了丈外长揖道:“小女姓魏,自平安州往京城探亲。路遇贼人,幸得随扈拼死相护逃至此地。斗胆向贵人借马一匹,往京兆府告状。”
  “小王观姑娘伤势不轻,既要回京告状,不如坐我的马车一同走。”
  “王爷不可,此女来历不明,只怕不是善类。”左右忙劝道。
  这些护卫乃是习武人之人,一眼便看出林云星伤势不轻。若是普通女子受了那么多伤,怕早就动弹不得,又如何孤身逃脱?且她手上还拿着刀,哪里是普通女子的模样。
  林云星没料到这年轻人竟是一位王爷,只他年龄与她所知的几位皇子并不相符。
  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林云星试探道:“公子莫不是北静王?”
  “正是小王,姑娘识得小王?”
  原来是少年是四王八公中的北静王水溶,老北静王早年主动上交兵权,得皇帝宽爱,其子水溶是四王中唯一一个没有降等袭爵的异姓王。水溶尚未及冠,相貌秀美,秉持其父低调作风,情性谦和有礼,在朝中颇有美名。
  “荣国府贾老太君乃是小女的外祖母,小女受表兄贾琏所邀上京。”
  “竟是贾府娇客,失礼!”水溶忙翻身下马道,“小王在京中听说贾驸马有位林表妹在京中颇有美名,却不知驸马还有位魏表妹。”
  林云星脸色不变:“家父已故平安州游击将军魏席,林家表妹是我小姨妈的女儿。”
  林云星的母亲贾敏上面还有三个姐姐,这三位姑娘因是庶出,又是远嫁早逝,不曾见过。上次回京,贾琏提到嫁去平安州的那位姨妈有个女儿比她年长一岁,因父亲过世跟着后母过活,贾琏有意接表妹回京。
  水溶素来低调,京中极少有关于他的消息。林云星不确定水溶的立场,故此谎报了表姐的身份。
  “原来如此,魏姑娘可是要去荣国府外祖家?我家与贾府祖上乃通家之好,既然碰上了,就请姑娘允小王送你一程吧!”
  “多谢王爷美意,小女急着回京,请王爷借我一匹马即可。”
  水溶见此不再强求,直接牵了自己的马给林云星:“既如此,姑娘便骑小王的马回京,小王再派两人护送你如何?”
  “多谢王爷美意,有马即可。”
  “人不要,但有两件东西,你一定要带上。”水溶走到马车旁,与车内之人说了什么,便捧着一件薄披风和一个水囊递给林云星,“这件披风虽是小王所有,然并未上身,姑娘切莫嫌弃。”
  林云星也觉得自己这一身颇为不便,不想北静王如此细心,忙与他致谢。系上披风,林云星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往京城疾驰而去。
  “王爷,您真相信她是荣国府的亲戚?”随扈好奇道。
  “既然提到荣国府这般熟稔,怕是贾府表亲无疑了,只到底姓魏还是姓林却不好说。”
  “那王爷还将马借给她!”
  “只怕不借也得借,既然一定要借,何不主动相借?”水溶可没有忽略林云星手上的钢刀。
  那把刀虽擦拭过,但刀刃有缺口,对方又满身血色,只怕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她急着回京,需要马恰好遇上又怎么会错过呢?
  “王爷说的如此玄妙,属下听不懂。”随扈摇头道,“不过王爷为何说不知她姓魏还是姓林?这姑娘一身伤竟还能骑马回京,可见武艺不凡。若是游击将军之女,倒也不稀奇。贾家那位姓林的表小姐却是出自言情书网,在西苑闯下了不小的才名,怎会舞刀弄枪。”
  “不可说不可说!”水溶摇了摇头,转身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水溶一行走了数里,就听到后面马蹄声急。掀开帘子一看,却见两人骑马疾驰,为首的青年恰好认得。水溶正要出声打招呼,见那人披风扬起,露出下面的血染青衫,声音悉数吞没。
  水溶不敢出声,那人骑马到了水溶面前,却勒停了马缰:“吁~车内可是北静王爷?”
  “不敢,正是水溶!”水溶忙让人停车,下车行礼,“水溶见过殿下。”
  这血染青衫的正是徒元义及其随从,徒元义跳下马背,匆匆还礼道:“王爷可是从官道一路回京?”
  “从猎宫附近的庄子上过来,在官道上走了十几里了。殿下——”水溶原想客套一下问候一下徒元义从何处而来,又想到徒元义衣上鲜血,怕是所行之事不欲人知,生硬地转了话头,“可是要回京?”
  徒元义点点头,神色凝重道:“请问水兄可见过一位年轻姑娘从官道经过,约莫十四五岁,许是步行,也可能骑马。许会做些伪装,但应该带着兵刃。”
  水溶想到林云星与徒元义皆是一身鲜血,不知其中有何关窍。有心为林云星遮掩,又怕不说实话,事后徒元义知道真相得罪了这位殿下,犹豫了一下道:“不曾见过什么独行的姑娘,倒是碰到了一位世交家的远亲,借了匹马予她。”
  听闻七皇子与贾琏相交甚笃,他只说借马给贾琏的亲戚,纵然有事也不至于被迁怒吧?
  “可是荣国府的表小姐?”徒元义急声道,“她可安好?”
  听此言并非寻仇,莫非是受贾琏之托接人?
  水溶心下一松:“怕是不太好,我见她时,满身皆伤。原想护送她回京,却被婉拒,只向我借了一匹马,赶路往京城去了。”
  “多谢!”徒元义忙翻身上马去追。
  水溶那匹马堪称千里马,徒元义主仆一路急追,一直到城门前才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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