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红楼]——百里冰烟
时间:2021-05-26 10:13:59

  待林云星离开, 林黛玉才看向司琴道:“司琴, 宫里来了什么人, 为何父亲要叫姐姐去前院。”
  “来了一位常公公,说是皇后娘娘召大姑娘入宫。”
  常公公确实是代表皇后娘娘来宣林云星入宫,可让林如海在意的是这位常公公并非皇后身边的人。常公公在御前办差, 是皇帝身边大总管陈新的徒弟。
  “皇后娘娘召姐姐入宫,莫非是为了七王爷?”林黛玉噘着嘴道, “这家伙真讨厌。”
  “怕不是七王爷。”司琴日日跟随在林云星左右, 比林黛玉更熟悉林云星诸事,“王爷不会没与姑娘商量,就让娘娘召姑娘进宫。”
  “如今爹爹不领差事,长姐亦是深居简出。好端端的, 皇后娘娘为何要长姐进宫?真真是奇怪了。”林黛玉百思不得其解, “我要去前面看看。”
  “二姑娘!”司琴忙劝道, “您现在过去, 姑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长姐难道会与我生气吗?不管, 我就要去看看。”林黛玉提起裙摆,就往前院跑。
  司琴只得追着她去了前院,不想到了前院,就见林如海和林砚从门外回来。
  “阿爹,长姐呢?”林黛玉急声道。
  林砚道:“长姐随常公公进宫去了。”
  “可是姐姐进宫,都不换身衣服吗?”林黛玉意外道。
  林如海抚须不语,林砚小声与她说起常公公进府后的事情。
  常公公宣了皇后娘娘口谕,要林云星进宫。林云星提出换身衣服,却被常公公拒绝了。林云星说要丫鬟去取一身衣服在马车上换,常公公也没有同意。常公公没有让林云星换衣服,却特意问了一句风月宝鉴可带着。
  “玉儿,你可知何为风月宝鉴?”林如海道。
  林黛玉摇了摇头:“不曾听过,或许司琴知道啊!我每日要上学,司琴才是整日跟着长姐的人。”
  见林如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司琴迟疑了片刻,上前道:“老爷,风月宝鉴是表少爷交给姑娘保管的一面镜子。姑娘这几日一直随身携带,不许旁人触碰。”
  “哼~他们兄妹倒是有商有量。”林如海轻哼了一声,“你且与我说说,那风月宝鉴有什么来历?听名字不像是什么正经东西。”
  “奴婢亦不是十分清楚,只听到姑娘与表少爷说要拿风月宝鉴钓出什么人。”
  “如今人可被他们钓来了,只怕来的不是他们等的人。”林如海按了按太阳穴道,“这事他们兄妹连家里都没有提及,可见是瞒着旁人的。如今宫里听到消息,不会单单宣召云星进宫。你安排个人去公主府看看贾琏还在不在府上,然后去七王爷府上传个消息,就说云星被皇后娘娘宣召进宫了。”
  “诺~”
  明面上是皇后娘娘召见,来的却是皇帝的亲信,可见并不简单。林如海知道他的长女素来胆大,只希望没惹上什么泼天的麻烦才好。如今他只是一个虚爵的侯爷,在皇帝面前可没有什么颜面可言。
  林云星随常公公进了后宫,她头一次来后宫,于后宫的路径并不熟悉。只按常理,皇后宫室必然在后宫中轴之上,常公公领着她走的路却走得颇为偏僻。
  林云星脚步略缓:“公公,我们不是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吗?”
  “陛下正在吾喜斋听戏。”常公公道。
  常公公在林府说皇后娘娘宣召,如今却直言是见皇帝。林云星便明白了,皇帝才是真正要见她的人,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召见是因她是臣女,有所不便。
  见林云星只问了一句,常公公不由意外,于是又提醒了一句,“贾贵人和贾驸马也在。”
  常公公宣旨时,特意提醒她带上了风月宝鉴。既为此事,贾琏在并不奇怪,却不知道贾元春为何也在场。
  “公公,这贾贵人是?”
  “自然就是林姑娘的表姐,荣国府的大姑娘了。”常公公惊讶道,“林姑娘竟不知道吗?”
  “公公这么说,我便想起来了。这位表姐出门早,只幼时见过几次,那时年岁小,都不记得了。”
  常公公不再言语,带着林云星进了吾喜斋,便静静地站到了师父陈新身后。
  皇帝坐在戏台下,贾元春和贾琏分立左右,除却伺候的内奸和护卫,便再没有旁人。
  林云星上前参拜道:“臣女云星,拜见陛下!”
  “免礼吧!”皇帝开门见山道,“风月宝鉴可带来了?”
  有个小太监托着一个盘子走到了林云星面前,林云星解开荷包,将风月宝鉴放在了银托盘上。
  “陛下,此乃邪物,切莫近身。”贾琏忙出声道。
  皇帝没有说话,倒是贾元春不软不硬地怼了贾琏一句:“若是邪物,因何说此镜只能给世间聪明杰俊,风雅王孙照,又为何能救贾瑞性命?”
  贾琏没有理会她,对皇帝道:“陛下——”
  “好了,朕心中有数。”皇帝摆了摆手。
  小太监端着银托盘走向了一旁的侍卫,两名侍卫在皇帝的命令下,分别以风月宝鉴正反两面照了自己。照正面的那人迅速被镜子里的幻象迷惑心智,在同伴提醒下才没有御前失仪。照了反面的人略惊了一惊,基本没什么反应。
  “陛下您看,这真的是一面妖镜。”贾琏忙上前道,“贾元春记恨我将她母亲王氏拘于佛堂,是想用风月宝鉴陷害臣啊!”
  “陛下,贾瑞原已被太医断定必死,却因风月宝鉴得救。此乃神仙宝物,绝非什么邪物。”贾元春忙跪下道。
  “陛下,风月宝鉴只听名字便不是什么正经之物。陛下乃圣明天子,决不可让自己陷于危险之中。”贾琏亦跪奏道。
  “既是邪物,驸马因何将它交给林府大姑娘保管?”皇帝忽然道。
  林云星上前一步道:“陛下容禀,表兄原是要将此物毁去,是臣女与这镜子的主人有些恩怨,欲以此镜引出仇家。”
  “哦?林氏女,你的仇人是那位渺渺真人?”皇帝竟然连渺渺真人的道号都知道,可见所知不少。
  林云星道:“臣女的仇人是与渺渺真人关系密切的茫茫大士。这和尚数年前闯入我家,试图拐带幼妹,却在阖府家丁围剿下脱身。当年,我家还在京兆府报了案,然京兆府亦不曾捕得此人。其后,他又屡次在江湖上现身,拐带旁人家的孩子,但一直不曾得手亦不曾落网。”
  “你将风月宝鉴随身携带,那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可现身了?”
  “尚未!”
  “若他们不现身,莫非你要一直带着风月宝鉴在身上?”
  林云星坦然道:“不过是试一试,若是不行,自然就换个法子了。”
  皇帝正要再问,忽然听到一阵尖叫:“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嘻嘻,哈哈~”
  众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循声而去,却发现是风月宝鉴发出的声音。原来早已传召而来的匠人正在研究那风月宝鉴。封住的镜面早已撕开,匠人正在擦拭研究镜子的构造。
  “陛下,此物邪气,切莫近身!”贾琏见皇帝想要上前,忙起身挡在了前面。
  皇帝见此,面色稍齐,语气不似方才冰冷,还玩笑道:“驸马孝心,朕已明白。这里高手如云,朕无需你一个文官来保护。”
  林云星不由暗赞表兄机敏。
  皇帝忽然道:“林氏女,你携带此物在身边数日,可曾见过它说话?”
  “禀陛下,自表兄将镜子交到臣女手上,臣女便将它装在荷包之中,并未动过,故不曾听到过什么声音。”
  “如此也罢,你们且出宫去吧!”皇帝摆了摆手道,“风月宝鉴的事情莫与旁人提及。”
  “谢父皇!”贾琏忙欠身退开,“陛下,您乃圣明天子。若想知道风月宝鉴的奥妙,也该让人另行研究,切莫以身试险。臣告退!”
  两人出了皇宫,林云星眼见贾琏汗湿透了后背。
  “表兄?”
  “上车再说!”
  因林云星是坐常公公的马车进宫,这会儿便蹭贾琏的马车出宫。驾车的车夫是贾琏的奶兄赵天栋,跟随贾琏多年,倒也可信。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林云星见贾琏有所迟疑,便道,“表兄放心,并无人跟踪偷听。”
  “古人云娶妻不贤祸三代,诚不欺我。”贾琏一手扶额,疲倦道,“我常说家里的姑娘也合该读些书,懂些道理。若是不知轻重分寸,手又伸太长,真会害死人。”
  “贾元春如何知道此事,你不是让人看着王氏吗?”
  贾琏轻哼道:“你以为在贾府,她只有王氏一个靠山吗?”
  “老太太?”
  “若是我换掉了老太太身边的人,你以为如何?”
  林云星默然片刻,才道:“表兄是贾府的继承人,总要为贾氏一族考量。”
  林云星姓林,贾母虽然是她的外祖母,然林云星与她也确实说不上亲近。凡是可一不可二,这等害人不利己的事情,贾母委实不是第一次做了。
 
 
第98章 警告和打
  林云星允诺不插手贾府之事, 贾琏却没有赶到轻松。皇帝指名要风月宝鉴,不给自是不行。可给了吧——
  这东西确实邪异,贾琏和林云星见识过风月宝鉴的厉害, 虽不曾酿出什么祸事,但谁知道皇帝准备如何研究这东西?若风月宝鉴出了问题, “献宝”的贾林两家都会倒霉。
  马车行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贾琏掀开帘子就看到徒元义站在车外,动作明捷地钻进了马车。
  “你怎么过来了?”贾琏坐会位子,扶额道。
  “林候让人送信给我, 说皇后派了常公公宣星儿入宫,我有些担心, 便过来看看。”徒元义见两人神色都不太好, 低声道,“陛下因何宣召你二人入宫?”
  见贾琏不想开口, 林云星便将风月宝鉴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
  “这般事情, 你怎么不与我说。”
  “原就是对付两个和尚道士的小事, 谁知被贾贵人闹到了御前,如今还不知如何收场。”林云星亦觉得心烦。
  “为了捧出贾贵人, 荣国公夫人和王氏投入不小。前些日子,王氏收取甄氏赃物, 贾贵人在宫里也闹得没脸。贾贵人出身不高、年岁容颜在宫中一众低位嫔妃中也算不得出众。只要她不甘于人下, 迟早会生出事端。”
  “若她自己在宫里扑腾, 顶多是折腾死她自己。可怕的是外面还有人不放弃, 记得她是个大造化,要助她飞上枝头。”林云星叹息道。
  “行知是驸马, 虽不领实职, 在工部却有实绩。有行知在, 二三十年内,荣国府不会再度衰落。行知这些年也一直培养下面的弟弟、侄儿和族中上进的孩子。日后纵然不能恢复一门两公的荣耀,贾氏一族也不会在京中沉寂下去。荣国公夫人因何执着于做外戚?”
  贾琏无奈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元春正月初一的生辰,贾宝玉衔玉而生的奇景都在助长他们的野望。”
  “贾宝玉衔玉而生,可至今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正月初一的生辰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天下间正月初一出生的姑娘可多了去了。”
  林云星叹道:“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那风月宝鉴。”
  徒元义按住云星的手道:“莫着急,风月宝鉴这事交给我处置。”
  “交给你?”
  徒元义附耳低语道:“只要风月宝鉴失踪了或者损坏了,那自然就无法再招惹其他麻烦了。”
  林云星迟疑道:“风月宝鉴在宫里,皇帝恐怕不会容得旁人过问。”
  世间最怕死的就是帝王,尤其是年岁老去的帝王。自齐宣王开了遣方士出海寻仙的先河,历朝历代无数帝王在求长生的路上前仆后继的被骗。无论年轻时多么英明神武,年华老去后却能被一些随口瞎编的长生野望骗了一次又一次。
  贾元春提及风月宝鉴神异和一僧一道的本事,显然是让皇帝动了心思。风月宝鉴能不能救人且不说,皇帝想要的是从风月宝鉴确定这世上是否存在仙,是否能寻到仙人求长生。
  “我明白,不会直接去问陛下。”
  徒元义没有说自己的具体计划,贾琏和林云星也没有追问。马车上并不适合深入谈及此事。
  贾琏回到贾府,先去见了贾代儒。从贾代儒口中得知前几日贾母听闻贾瑞“死而复生”之事,曾请了贾代儒的老妻去府上叙话。贾老太君从贾代儒妻子口中问到了风月宝鉴的细节,然后将这个事情告知了宫里的贾元春。
  贾琏软硬兼施,喝令贾代儒一家日后不许提及风月宝鉴之事。
  回到贾府又将贾珍、贾赦和贾政请到一处,将风月宝鉴之事说了一遍。为了让他们重视此事,将当初他与林云星试用风月宝鉴一事往重说了十倍,道风月宝鉴能摄人心神。
  贾家人都胆大,行事缺乏敬畏之心。然他们心中无王法,却有君上。知道风月宝鉴妖邪,若后续有不妥,恐祸及一族,总算紧张起来,心下开始埋怨贾老太君和贾元春妇道人家擅作主张。
  贾赦、贾政和贾珍并不比贾母有见识,若贾母与他们商议此事,大概率会被贾母画的大饼说动。可现在贾母连画的大饼都没有画给他们看,就把这事悄无声息地干了。于是在贾琏与他们强调风险时,他们便顺理成章指责起贾母和贾元春。
  因贾母是长辈,三人倒没有说太过分的话,但也表达了自己的“恨铁不成钢”和无奈之态。
  不提只会吃喝玩乐的贾赦和贾珍,就是贾政也是个遇事两手一摊的性子。眼下贾琏将这场危机说的严重,这三人一个族长,一个荣国府袭爵人,一个荣国府当家人却什么解决方案都拿不出来,三双眼睛都看着贾琏等着他来拿主意。
  贾琏顿觉头疼:“风月宝鉴之事至此,也只能等结果了。另有一事,我今日也与你们说了吧!如今京中诸事不明,我们府上并无人在朝中任要职,没有下注的本钱,也担不起风险。父亲和珍大哥只要不违法乱纪,怎么玩我不过问。但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们,伯祖父和祖父在军中的人脉,日后少联系,尤其不能为旁人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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